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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火神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口,退了几步,冷哼道:“小子,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
乔云转身,轻轻一笑:“你也不是一样,你也活着。”
“我活着是为了天玄剑,它本该就属于我!”鬼火神厉声叫道,“如果不是你外公破天,现在坐在天玄城城主位子上的就是我!”
乔云好笑地望着他满头白发在风里狂乱地挥舞着,叫嚣着,轻笑道:“你今年几岁?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少年光阴?你这个可笑的老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不要拿我跟破天相提并论!告诉你,我会,而且一定会比他厉害!”
“是吗?”鬼火神冷笑,“我怕你终究还是控制不了天玄剑,你会输得比你外公更惨!”
乔云望着慢慢变得通红的剑身,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他回手一发,凌厉的红光飞绽开来,鬼火神来不及惊呼间,已被飞弹开去,跌在地上,缠人的蒿草一下子埋住了他的脸。
乔云用剑刃慢慢搁开他脸上的野草,停留在他的咽喉间。他真的老了,老的时候真恐怖,咽喉的皮肤像一层薄纸,只要用剑轻轻一划就会破裂。他苍茫的白发,他深深凹陷的眼眶,他急促迟滞的喘息声无一不在提醒着他的老去。就是这样一个老人,他还在时时刻刻争夺着,拼命着,试图拿回自己年轻时的一切。他不甘心,永不甘心。
乔云以淡漠的眼神挑衅地望着鬼火神。鬼火神则以愠怒、不甘的眼神回视着乔云,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输了,真真切切地输了,输得没有一点余地。
一招,仅是一招而已。
鬼火神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毫无理由,笑意里竟有浊黄的泪光。人生一世,已到尽头,他却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甘。
他狠狠地盯着乔云,咬牙切齿地沉声道:“小子,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应该早点杀了你娘,让你没有机会活在这个世上!”
乔云的心陡然一震,他狐疑地望着鬼火神,冷声道:“你说什么?我娘?是你害死我娘的?”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鬼火神冷笑道:“是我又怎么样?凡是破天的亲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当初就是这样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没有立足之地,是他逼我的!”
乔云的目光里燃烧着熊熊烈火,他的左手倏然掐住鬼火神的脖子,几乎将其拧断!
“你杀了我娘,你杀了她,你竟敢杀了她!”乔云疯狂地吼叫着,目光里透着逼人的冷光。
鬼火神艰难地张了张嘴,伸出了血红的舌,脸涨得通红。
乔云厌恶地望着他的表情,心中生出一丝邪恶。他的身体又开始疯狂地饥饿起来,几乎燃烧起他的所有内脏,狂乱而毫无节制的需要正在渐渐埋没他残存的一点理智……
他的内心在矛盾着,挣扎着,他的嘴却不由自主地移向鬼火神的咽喉……
他张口狠狠地咬住,血在四周飞溅,鬼火神发出一声竭斯底里的吼叫,那完全是野兽的吼叫,撕心裂肺。
血在胃里翻滚着,竟然是灼热的。乔云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意,眼角却落下一滴泪水,这一生中最后一滴泪……
第二十二章 今生无望
乔云站在幽谷中,手中紧紧握着天玄剑,一动不动,静得像一尊木雕。他的眼眸里含着诡谲的气息,任由晚风风干嘴角的血迹。
鬼火神干涸的身体还在一点一点抽搐,脸颊的皮肤干裂开来,露出粉红的皮下组织,布满了网状的血丝,令人作恶。他锋利的手指抠入自己的眼眶,难以忍受的剧痛让他疯狂。
乔云望着如干尸般的他,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他只轻轻一挥剑,便结束了鬼火神的最后气息。
他仰起脸,望着天际的落日余辉,慢慢擦去剑刃上的血迹,转身离开,身后留下鬼火神的尸体掩埋在浩瀚的草海之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天黑了,又亮了,反反复复。他的脚已经麻木地没有知觉,他的鞋被磨得面目全非。终于,他倒在一片荒野中,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依旧是独自一人。
他仿佛看到了出口,他终于看到了出口,说不清的激动,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离开这里,又要去哪里?他不知道,心空荡荡的,没有归属。
幽谷已经被远远地抛在身后,现在乔云走在一条寂静的道上。路边三三两两载着几棵树,显得寂寞而无力。
有马匹从身边匆匆驰过,绝尘而去,飞扬的尘土让乔云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们从哪里来,将去何处?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所以才会如此行色匆匆。可是自己呢?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听着背后传来的马蹄声,又有马匹将过去了。乔云只用眼角的余光一瞥,一辆灰色的小马车驰来。马车当然不会为了他而停。
乔云忽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许马车会有一个舒服的坐垫,还会有为他准备的食物和水,会有一双充满关怀的眼睛……
当他鬼使神差地赶上马车,将剑搁在车夫的脖子上时,全车的人都吓得不敢吭声。他无意做拦路的劫匪,可是他做了。
突如其来的惊慌让中年车夫吓得不轻,浑身不住地颤栗。饱经风霜的脸显得惨白,是一个老实人,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他张了张嘴,终于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钱?还是……”
车帘后面是两张同样惊慌失措的脸,一个布衣银发的老者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让我坐一段路,去哪里都行。”乔云低低地说完,便进了马车,老者和姑娘忙给他让出一个位子,躲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车内还是比较宽敞的,乔云坐在意料中的软垫上,在摇晃、颠簸之中几乎昏昏欲睡。他勉强睁开眼睛,望着那对惶恐的父女,用略带蛮横的口吻道:“有吃的吗?”
姑娘醒悟过来,忙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几个馒头,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赧然地低声说道:“只有这个……”
乔云不管,拿来便塞在嘴里,吃得狼吞虎咽。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到人吃的食物了,感觉什么都是香甜的。
那父女惊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饥饿到这个程度。
半个时辰后,那对父女便到家了,他们对同坐一起的这个“劫匪”对自己秋毫无犯感到万分侥幸,匆匆下去,逃也似的走了。
车夫的脑袋伸进车内,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乔云望着外面碧蓝的天,恍惚地说道:“我想去一个地方,一个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马车最后停息在肖家庄的大门口,乔云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心底泛起无尽的感伤。车夫已经驾车远去,他只身站在落锁的大门前,眼神孤寂。这里是肖亦龙父子的家,本来就不属于他,这里不会有一个属于他的角落。
他缓缓上前,伸手抚在朱红剥落的门上,感到生疏。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他还是破门而入,没有任何一扇门可以拦住他,只要他愿意。
他穿过走廊,经过一个个小院落,终于在一个写着“即墨”的小楼前停下。他推门而入,干燥、幽闷的气息迎面而来,屋内昏暗,尘埃在四处飞舞。这是个久不经人的房间,大概已经尘封了十数年。
凭直觉,乔云知道这是肖亦龙的书房,这里透着淡淡的墨香,平静淡定,没有任何嘈杂喧嚣。
案上随意摊放着纸和砚台墨笔,纸上是肖亦龙的笔迹。一切应该都遵照着主人生前的习惯摆放,散漫而潇洒。
乔云抬头,恍惚地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执笔在宣纸上一挥而就,眼角含着一丝微笑,那样洒脱自如。
乔云伸出手,指间刚要触到他青色的衣衫时,他却忽然消失无踪,连同他温和的笑容。他的气息蔓延在房子里,久久不散。
乔云的眼眸里是一缕失落,像一个失去父亲怀抱的孩子。
他的目光落在案头的一卷书画上,风一吹,画轴舒展开来,露出一张冷艳的美人脸,那是——
乔云的心陡然一震,那是很熟悉的脸,仿佛在梦里见到过数千次,是她,一定是她……
画卷边上写着一行小字——今生无望,待来世,不离不弃。
乔云轻笑一声,握着画轴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今生无望,待来世,不离不弃。
这就是肖亦龙对他母亲深藏的情意,对她最后的交代吗?乔云想笑,笑意却被哀伤所替代。
他收了画卷,藏入怀中。这是他的母亲,他要把她带上,不让她孤单地留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的手触到一本装订成册的书,书面上没有题字。他随手一翻,里面记载的是肖亦龙生前与所有剑客交手的资料,这也是肖亦龙的习惯。页面已经有些泛黄。
乔云一页一页地翻阅着,目光忽然停顿在一行暗淡的小字上——十月初八,与剑无痕之战未了,约定再战。此人善用剑,出剑无痕,身手诡异,身份暂不详……
“十月初八,十八年前的十月初八……”乔云低声喃喃,直觉感到这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剑无痕,剑无痕……”乔云冷冷一笑,撕下了这一页。他要找到这个人,凡是与他母亲的死有关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二十三章 繁花若梦
梨花,久违的梨花在周身回旋,像是对他归来的默声欢迎。
乔云立在梨树丛下,目光空洞。他伸出手,一片如雪的梨花瓣无声地落入掌心,安静地小憩。他必须回到这里,完成属于他的使命,这就是宿命。
他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被带到这里,放眼全是雪白的梨花,如云似雾,望不到尽头。他在这一片奇景中迷失了方向。
每当因为练功懈怠而被罚的时候,他倔强地一个人跑出来,蹲在梨树下一整天,身躯因饥寒而颤栗。那些白色灵动的小精灵默默地陪在他身边,轻抚着他单薄的背脊,调皮地落入他的衣服里。
所以,对乔云而言,此刻天玄城就是他的避风港。累了,倦了,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仰起头,看到一个紫色身影在视线的尽头。
风动,她在这一片疯长的梨花丛中,翩然如梦。
—肌妙肤,弱骨纤形。她的身影看似单薄而孱弱,令人见之便生怜惜之情。
乔云立在原处,没有动。他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一个她在默默地等候着他,迎接着他的归来。
紫衣女子缓缓上前,紫色轻纱下若隐若现的娇容令人怦然心动。她微扬脸,用溢满忧伤的泪眸望着乔云,轻声道:“青龙、妖妖、碧落他们全出去寻找你的下落,找不到你,他们不会甘心。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自己回到这里,所以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不管多久,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乔云轻轻一笑,漠然无声。他凝视着她动人乌眸里的淡淡哀怨,读懂了她的深情。任何人都会在这一刻被她感动。可是他的心却麻木不仁,没有知觉。所以当紫衣女子扑入他的怀中的那一刻,他轻轻一挡,低声道:“我身上很脏,帮我准备沐浴。”
念奴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落寞。她点头道:“念奴现在就去准备。”她转身的刹那,眼角落下一丝晶莹的泪珠。
乔云视若无睹。
现在乔云已经身处温和的池水里,薄薄的雾气弥漫在四周,空气里透着氤氲暧昧的气息。他用手拂开漂浮在温水中的草药,注视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脸颊上的伤痕几乎已经看不见,唯有眼角的那一道疤还清晰地存在着,仿佛在提醒着他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他的眼里是一抹鬼魅般的笑意。
在一旁为他擦背的念奴陡然一震,手停在他赤裸的背脊上。她被他莫名的笑意吓了一跳。
乔云回头,将念奴的惊愕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一动,忽然伸手将她拉入池中。念奴在惶恐不防的同时落入他的怀抱……
乔云从池水中出来时,念奴为他披上一件宽大的袍子。然后乔云坐在池沿旁,让念奴帮他轻轻梳理着长发。这个时候乔云便成了一个安静、听话的孩子,一动不动。
“我已经习惯了你的照顾,习惯你替我安排好的一切。”乔云静静地道,“可是,以后怎么办?你不肯嫁我,总要嫁给其他人的……”
念奴握梳子的手顿了顿,她黯然地低下头去,轻声道:“念奴会一直陪在城主身边,即使日后天玄城有了女主人……只有城主需要,念奴就不会离开。”
乔云回首望着她恍惚的容颜,记起在他来到天玄城的第四年,也就是他十四岁的那年,他的外公领来一个比他大一点的女孩,说是用来服侍他的。
那个女孩,第一次让乔云明白什么是美,摄人心魂的美。在他心里,小仙子是可爱,不过小仙子长得是否好看他一点都不在意。
念奴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