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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甚么三丈距离,甚么十二种毒辣暗器,全是藉词,戚通并非要作孤注一掷的困兽负隅之斗,只是安排他的逃走的机会而已……云梦襄智珠一朗,动作也变!他不再以“先天太乙罡气”护身,而是双手一挥,将它从无形变成有形,化为一片宛如海涛怒啸的排空狂飙!这阵狂飙,威势极强,把林中漫空浓烟,冲出了一个大洞。
云梦襄接连数次拂袖挥掌,驱散了漫空浓烟,口中冷然叫道:“戚老贼……”
三字方出,云梦襄不由怔住。
他身前三丈以外,除了高低,巨细不一的森森林中,那里还有“销魂太岁”戚通的丝毫的踪影?云梦襄钢牙一挫,提气高声叫道:“戚老贼,你纵然逃出十里,我也要抓回……”
云梦襄话虽未了,但却也听得出他未了之语,只是一个“来”字。
而且,他既要抓回戚通,便应立展轻功,向戚通所隐遁的方向追去才是。
但云梦襄身却未动。
不仅身却未动,他并呆呆发怔,满面急怒神色。
刚刚不见戚通时的发怔,他脸上只有“怒”,如今再度发怔,却是添上了“急”。
发怔的原因相同,他是发现这林中又少了一个人。
“急”和“怒”,份量不同,显然,这第二个失踪人物,对云梦襄来说,比戚通更为重要!这份量比较重的第二个失踪人物,便是业已被云梦襄视为爱妻的欧阳珊。
其实倘若描写得正确一些,这林中不是失踪了两个人,而是失踪了四个人。
因为云梦里目光扫处,发觉适才与欧阳珊同立一处的“天欲双凤”燕风燕月姊妹,也一并失去踪迹。
转瞬之间,变化这大,云梦襄怎不发怔?怎不茫然?他觉得方才那阵烟雾,委实太厉害了!追!当然要追,但方向完全不同,他应该追那面呢?这判断并不难下,云梦襄当然暂时只得放弃为旧友复仇之念,以爱侣欧阳珊安危为重!於是,他在一怔之后,连那句“我也要抓你回来”的最后一个“来”字,也未说完,便闪动身形,向适才“天欲双凤”与欧阳珊所立,并可能便是由该处隐遁的方向去追!但刚刚闪过数丈距离,云梦襄便又止住脚步。
第十九章
不是他改变主意,不重视欧阳珊的安危,而是面前一株合抱巨树的树干之上,钉着一方罗帕。
非单树上有帕,帕上并还有字。
云梦襄正在心中怒极,脑中在茫然之际,自然住止揤步,要看看帕上字迹,究竟是写些甚么呢?帕上字儿,显系用黛笔仓促写成,歪歪斜斜只有十个字,写的是:“欲了相思债,请来欢喜桥!”
末后,用草草笔法画了两只燕子。
显然,这帕儿是“天欲双凤”燕风燕月所留,更显然的是欧阳珊已被她们掳劫而去。
云梦襄再度怔了,使他发怔的有两种原因,一是“天欲双凤”燕家姊妹为何要掳劫欧阳珊?一是所谓“欢喜桥”是在天南?抑或海北?两个问题,均非仅凭思考所能解答,云梦襄猛一顿足,闪身再追。
他希望凭自己的绝世脚程,超绝身法,或许可以追得上逃之不远的“天欲双凤”!这种想法对吗?不对,云梦襄是具有大智慧的绝顶聪明人,但却“急令智昏”,作了一次大大笨蛋。
所谓“笨蛋”之称,是指他过於高估敌人低估自己,遇事仍嫌不够冷静,没有沉下气来,运用智慧好好想上一想。
云梦襄若镇定不追,不单有希望擒住“销魂太岁”戚通,为崑崙旧友,报却深仇,也有希望从“天欲双凤”手中,夺回欧阳珊,使她安然无损。
这一追之下,非仅把“销魂太岁”戚通追得死里逃生,冥冥鸿毛,更便欧阳珊被人掳掠而去,受了不少风流罪过。
因为戚通与燕氏姊妹,都太以聪明,他们双方武学修为相去甚远,自己若逃,只要被云梦襄追对方向,便绝难逃得过这位风流剑客,快捷如风的罕世脚程之上。
故而,两批人都不逃,全在原地,隐藏於那些参天古木的浓密枝叶以内。
首先藏匿的是“销魂太岁”戚通?他以“迷魂钹”“打神鞭”“封神弹”等三十二件暗器,接连爆炸,佈起一层障目烟雾之后,便一式“旱地拔葱”,腾身数丈,藏在一株巨树的浓荫之内。
戚通人虽藏起,戒备未懈,双手中至少扣了六种真正具有威力,可以致人死命的独门厉害暗器,并把一粒外裹蜡衣的烈性毒药,含在口中。
希望烟雾散后,云梦襄发现自己失踪,便怒发如狂地追向“纯阳谷”方面,自己便得捡回一条性命,悄悄逃走。
万一,云梦襄的江湖经验太以老到,雾散后竟不追踪,只在原地搜索,而将发现自己之际,便冷不防地,发出手中所扣六种厉害暗器,与其拚命一搏!六种暗器,若再无功,自己便立即咬碎口中蜡丸,来个服毒自绝!这不是戚通有意忏罪,不再偷生,而是他吃过苦头,心胆皆碎,知道第二次被点“五阴鬼穴”的痛苦滋味,比第一次缩骨抽筋,还要难以禁受!於其落於敌手,惨受楚毒,何如自己了断,求得解脱!戚通有了这等打算,遂在飞身上树,手扣暗器之前,先把那粒内蕴剧毒,入喉断魂的小小蜡丸含好。
暗器连爆,烟雾一散,林中便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情况,除了令云梦襄皱眉以外,另一个最关心的人儿,自然是欧阳珊。
她正自心惊,一时间又想不出法儿,可以防护云梦襄,不至受人暗算之际。自己却已中人暗算。
暗算欧阳珊之人,是“天欲双凤”中的“多手凤”燕月。
暗算欧阳珊之物,则是根小小绣花针儿。
“多手凤”燕月,本来与欧阳珊站在一起,见浓物大作,觉得可以利用,遂悄然拔了根绣花小针,向欧阳珊的手臂刺去。
一来,浓雾方起,目难见物。
二来,欧阳珊对“天欲双凤”已减敌意,一颗心儿全关怀云梦襄身上,根本没有顾及本身的安危。
二来,燕月兴她相距咫尺,所用对人暗算之物,又是一根绣花小针,自然毫无迹象,毫无声息,使欧阳珊来不及作任何防范。
欧阳珊只觉手腕上似被蚊虫之属,轻轻叮了一口,人便立时失去知觉,娇躯倒下!燕月接住欧阳珊,并把她交给姊姊燕风,暗以“蚁语传声”的功力,向燕风耳边悄道:“姊姊,你带这丫头,上树躲藏,我去留件东西骗骗云梦襄,看他可会上当?”
燕风想不到燕月有这种举措,但再加阻止已然不及。
只得听她之言,抱着业已昏迷的欧阳珊,纵上了身旁一株参天古木。
燕月算准云梦襄可能因关怀欧阳珊,浓雾散后,放弃追赶“销魂太岁”戚通,而会先追自己姊妹,遂循着原立方向,后退数丈,以描眉黛笔,在罗帕上匆促写了“欲了相思债,请来欢喜桥”二语,并画了两只燕子,钉在一株巨树的树干醒目之处。
她留帕既毕,并不返回原地,就藏在这株大树之上。
果然,云梦襄以“先天太乙罡气”,驱散浓雾以后的一切动作,全如燕月所料。
等他看完罗帕留书,略一迟疑,再下了决心,循此方向,电掣追去后,燕风便知燕月之计己售,但却不知她藏身何处?她正待提气传音,呼唤燕月,蓦然。“夺”的一声,树身一震。
燕月吓了一跳,赶紧隐身不动屏息静观。
原来是“销魂太岁”戚通,因见云梦襄怒追燕家二女,自己业已死里逃生,遂高兴得从大树上,纵身跳下,并把含在口中的那粒毒丸喷出。
他高兴之下,竟用了内家真气,使那粒毒丸变得像枚具有威力的厉害暗器,打在燕风所藏身的大树上,把燕风吓了一跳!燕风见他亦未逃去,知道这位“销魂太岁”,业已痛恨姊妹,遂暂不现身,看他有何举措?戚通目光电扫,见深林寂寂,毫无人迹,不禁好生得意地,狞笑自语说道:“今天总算运不当终,捡回了一条老命,云梦襄小贼,若敢再来“纯阳谷”,参与“阴阳大会”,我定要用尽各种手段,对他加以报复!”
话完,身形一闪,便自隐入深林,像是向“纯阳谷”方向驰去。
燕风凝神倾耳,听出“销魂太岁”戚通确已远去,方把欧阳珊抱下树来,目扫四下,高声叫道:“月………”
一个“月”字才出,燕月已从数丈外,飘身纵来,向她摇手说道:“姊姊莫要高声,我们虽不怕戚通老儿,却提防云梦襄会再度赶回,还是小心一些。”
燕风闻言,顿住话头,燕月遂把自己在树上罗帕留书之事说出,并对燕风得意笑道:“姊姊,我这一招,用得好吗?”
燕风皱眉道:“云梦襄对於我们已无敌意,月妹何必………”
燕月不等燕风再往下问,便接口笑道:“这不是有敌意或无敌意的问题,我们在天南一带,阅人多矣,何曾见过如此英朗,如此高华,并具有如此身手的健美奇男,风流俊傑?姊姊平素的床上瘾头,比我还大,你难道不想和这“沧海巫山”,同游“沧海”,共梦“巫山”地,彼此魂消真个?……”
燕风苦笑道:“我怎么不想,但这种事儿,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办不办得到的问题…………”
燕月吃吃笑道:“怎么办不到呢?常言道:“男想女,隔重山,女想男,隔衣裳”……”
她说到这“隔衣裳”之际银牙微咬下唇,又是一阵“吃吃”娇笑,神情委实媚荡已极!燕风点头道:“云梦襄若去“欢喜桥”,我们自然可得地利之助,但区区一桥,不似五帲剑校幢赜卸嗌偃酥泼蜗迥芄徽业米怕穑俊
燕月笑道:“寻常人自然未必找得着,即令找得着,也未必得到了“欢喜桥”
,但既有地名留下,那里会难得住身负绝艺,足迹又几遍天下的风流剑客“沧海巫山”,让他费些心思,找一找吧,我们也好有一段时间,从容佈置。”
燕风问道:“月妹打算如何佈置?”
燕月双眉一挑,正式说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天时”一项,比较虚幻,其余两者,却是最重要,最实在的东西,云梦襄身怀绝艺,名不虚传,我们要想把他掳於裙下,仅仗“地利”,恐怕无功,非要加上“人和”不可……”
燕风听出燕月之意,“哦”了一声道:“月妹打算要传“天欲令”吗?”
燕月颔首道:“勾漏山的“天欲宫”,此次开宫,十姊妹均分头外出,实力太以分散,我正是打算飞传“天欲令”,把“双凤三娇,一花四叶”等“天欲十女”
,一齐集合到“天欲别府”的“欢喜桥”,因为聚集十个“蜘蛛精”的道行法力,大概可以吃到云梦襄这块“唐僧肉”了!”
燕风听完燕月所说,不禁双眉略皱。
燕月发现她这副神情,不由诧异地说道:“姊姊,你皱眉则甚?莫非我这想法不对,或者是你认为集我们“双凤三娇,一花四叶”等“天欲十女”之力,仍斗不了那“沧海巫山”云梦襄吗?”
燕风摇头道:“以十对一,任凭云梦襄本领再高,也必居下风,故而我的顾虑,不是斗他不了,只是在掌宫大姊身上……”
燕月一时之间,未明其意地,诧然问道:“掌宫大姊怎样?姊姊莫非认为掌宫大姊会不同意我们这种打算?”
燕风向燕月看了一眼,缓缓说道:“月妹忘了云梦襄和我动手之时,曾以“蚁语传声”,告诉他和我们“天欲宫”的掌宫大姊,乃是旧识,彼此有交情吗………”
燕月怔了一怔。
燕风继续说道:“倘真如此,我们纵然费尽心机,把云梦襄诱去“欢喜桥”,也无非促成他与掌宫大姊,重温旧好而已……”
燕月眼珠连转,截断燕风话题叫道:“不至於……不至於………”
燕风讶道:“月妹认为甚么事不至於……”
燕月一扬纤手,伸出食中二指笑道:“有两个不至於,第一个不至於是我认为云梦襄纵与掌宫大姊,是昔年旧识,也可能是风萍偶遇,互相略作倾谈而已,不至於有其真正“交”情……”
燕风自然听得懂燕月所说“真正“交”情”一语中的“交”字之意,遂眼珠一转,点了点头。
燕月继续笑道:“第二个不至於,是即令第一个不至於有所料错,云梦襄与掌宫大姊之间,业已“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地,有了真“交”情,却私“交”情,掌宫大姊在重温旧梦,重修旧好之下,也不至於“吃独食”,姊姊难道不记得掌门大姊,於获得上佳男子之后,总是大大方方地,分我们一杯羹吗?”
燕风苦笑道:“对於寻常男子,大姊虽然大方得总是公诸同好,但对於声名震甚,风神秀绝的“沧海巫山”云梦襄,却怕……”
她说至“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