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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化回过头去,拭掉目中欲滴泪珠,叹息一声道:“霜妹,你何必作事如此神秘,我真不懂你如何不许我陪你同去“六诏”,见见你几位至交姊妹?”
叶白苦笑道:“我已说过,这原因恕我暂时不能解释,但化哥日后定会明白……”
说至此处,忽然银牙一咬,朗声说道:“化哥,我不再耽搁,这就走了,因为早点分别,便可早点相会,三日后“哀牢山”见!”
说完,拔闩开门,娇躯一闪而出。
公孙化没想到她说走便走一把竟未拉住。
等他赶至院中,只见庭院空空,叶白竟毫未勾留地,业已越墙驰去。
公孙化怔了片刻,顿足说道:“你不要我去看,我偏要去,非看看你那些姊妹,是甚么人物不可?”
他主意打定,回到屋中,丢下些散碎银两,作为店资,便也连夜驰往“六诏”。
叶白脚程,本就不比他慢,动身既有先后,公孙化自然难於追及。
追了半夜,芳踪杳然。
公孙化茫然止步,“哎呀”一声,自言自语说道:“我忘了询问霜妹的那些至交姊妹,是住在甚么峰壑洞谷?偌大一座“六诏山”,却是如何寻找?”
他自己对自己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却自无法解答!公孙化呆了片刻,依然拔足前奔。
因为既已追来,到了此处,虽然“六诏山”幅员广阔,峰壑万千,公孙化也只好冒打冒撞,碰碰运气。
“橐橐……橐橐………”
这两声“橐橐”木鱼声,把公孙化敲得停了脚步。
因为他目光闪处,看见前路转角处的一方大石之上,坐着一位灰袍僧人。
公孙化觉得这位僧人,年约五旬,相貌威严,仪表不俗,遂抢前两步抱掌笑道:“大师月夜游山,雅兴不浅!”
“阿……弥……陀……佛……”
那灰袍僧人放下手中木鱼,合掌当胸,低低念了一声佛号,含笑说道:“白藏通禅日,红尘少年劫,三千开世界,十二证因缘,施主在此月夜深山,与老衲相逢,足见彼此有点缘份……”
公孙化急於追叶白,向僧人话完,便即抱拳插口道:“在下想向大师请教一声,大师在不久之前,可曾看见过一位姑娘,从此路经过吗?”
灰袍僧人说道:“施主所问的那位姑娘,是否年岁甚轻,姿色绝美,身材十分窈窕,穿了一件白色衣裳?”
公孙化大喜道:“正是,正是……大师见她走的是何方向,敬请赐告!”
灰袍僧人伸手向西南方一座高峰,指了一指答道:“那位白衣姑娘,似乎身有急事,她是足下如飞,毫未停留地向那座高峰驰去。”
公孙化道:“多谢大师指引……”
陡然,身后灰袍人又念了一声佛话,高声叫道:“施主留步!”
公孙化闻得呼声,不得不强打“千斤坠”,从空中落下身形,转过脸儿,微带诧异地,向那灰袍僧人问道:“在下已然谢过指引,不知大师尚复有何教言?”
灰袍僧人道:“不瞒施主说,老衲久走风尘,善观气色……”
话方至此,公孙化已有所悟地,“哦”了一声接道:“大师这样说法,莫非是发现在下脸上,有甚晦气?”
灰袍僧人点了点头,正容答道:“施主印堂发暗,主将厄於阴人,尤其眉心间,现出叉形红线,其状至凶,甚至可危性命,尚望莫怪老衲直言才好!”
公孙化微笑道:“大师说那里话来,常言道“君子问祸不问福”,在下当谨记大师教言,对阴人多加注意……”
灰袍僧人道:“老衲适才已在袖中代施主占了一课,似乎不利西南,施主可否稍改行程,转变方向?”
公孙化剑眉双挑,目闪神光,笑道:“在下身在江湖,四海游侠,经常惊魂剑底,喋血刀头,不能为了区区气色之凶,便轻轻改变意念……”
灰袍僧人叹息一声道:“施主侠肠傲骨,老衲无法勉强,但我袖中占卜,经常颇验机微,意欲奉告施主四句卦语,不知施主可愿记一记吗?”
公孙化虽然急於赶路,但一来看灰袍僧人品貌不俗,面有神光,二来人家分明又全出一番善意,不便过份拒绝,只得点头说道:“大师盛意可感,在下那敢不恭记金言……”
灰袍僧人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面色庄严地,缓缓说道:“逢紫则凶,逢白则吉道宁可酉,不可近酒……”
公孙化听完这四句似偈非偈之语,抱拳恭身,谢过灰袍僧的指点教言,含笑说道:“多谢大师,请教大师法号,上下怎样称呼?”
灰袍僧人却微笑道:“老衲悟非,施主怎样称谓?”
公孙化道:“在下眩展铮ッ桓龌郑蛐募毖叭耍痛税荼穑战性担倭旖檀笫桃妫
话完身形转处,不再稍作勾留地,向那座耸立云霄的西南高峰飞驰而去。
那位身着灰衣袍的悟非大师,目送公孙化背影,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公孙化几经转折,觉得业已驰出数里,但那座高峰却依然屹立在西南月影之中,彷彿丝毫末接近。
他平时酷爱游览登临,懂得“望山跑死马”的道理,只得耐着性儿,继续向西南行进。
月夜深山本极幽静,但如今却不寂静了。
因为有一缕歌声,起自左侧方约莫数十丈外,沖破了那种既颇可怕,又颇可爱的空山岑寂!歌声甚甜,歌词甚美,唱的是宋代女词人易安居士李清照一剪梅:“红藕香浅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适才那灰袍僧人苦劝公孙化改变方向,莫去西南,他都执意不听,但如今却在一听歌声之下,便立即掉头左驰,行向歌声来处。
这阕李清照的一剪梅,作得虽佳,竟能对数百丈以后的公孙化,具有如此吸引力吗?不对,对他产生吸引力的,不是歌词,而是歌声。
公孙化起初听来,歌声绝似叶白!但经改变途程,寻近歌声来处以后,他又发觉歌声只有八九分与叶白相似,却非发自叶白口中。
面前五六丈外,有片高约数丈的陡峭山壁,歌声便是从壁后传来。
公孙化虽然听出作歌女子,并非叶白,但因喉音有八九分相似,认为或许是叶白来此相寻的至交姊妹,自然不肯中途折返,索性看个究竟?那片山壁,虽然陡峭,但高度只有数丈,那里难得住他?人到壁顶,往下一看,不禁暗自惊奇!那作歌之人,是个妙龄青衣少女。
公孙化从歌声的娇脆甜美之上,自然对作歌人是位少女一事,早在意中,他所惊奇是这少女不单喉音与叶白有八九分相似,连相貌身材方面,居然同样有八九分相似!她们之间,有两项区别,一项是一望而知的明显。
另一项则是非与事人相当熟识,无法加以辨认的隐晦区别。
所谓明显区别,则是叶白缟衫如云,一身白衣,这作歌女于,却是一身青衣。
明显隐晦区别,则是叶白眉目清秀,这位青衣少女的眉目之间,却充满了一片飞扬荡逸的艳冶的气息。
公孙化起初以为双方既然喉音貌相均颇似,则这青衣少女极可能便是叶白来此相寻的至交姊妹!但等他发现两者之间的那种隐晦区别后,却又否定了自己所作假设。
因为他心目中,把叶白视为圣女,坚信薰莸不共器,冰炭不同炉,像叶白那样高雅纯洁的女孩子,不可能与这显像荡妇妖姬的青衣少女,结莫逆之友!“壁上之人是谁?为何鬼鬼祟祟,彷彿见不得人一般,躲在壁顶,向我窥视?”
她言语之中的“鬼鬼祟祟”四字,骂得公孙化不再悄然退出,剑眉挑处,飘身纵落,向那青衣少女,抱拳说道:“在下是来六诏寻人,偶然过此,并非有意窥视,请姑娘莫生误会!”
青衣少女闪动妙目,从目中射出两道美得撩人,更媚得撩人的目光,紧盯在公孙化的俊脸之上。
公孙化只觉被她看得脸上烘的一热,剑眉微皱,抱拳说道:“在下已加解释,姑娘可以不加怪罪了吧?”
青衣少女掩口葫芦地,嫣然一笑说道:“你在壁上,对我看了大半天,方才我也对你看了一会,彼此业已扯平,我还怪你则甚?”
公孙化怔了-怔,苦笑说道:“姑娘既已不加怪罪,在下就此告辞……”
青衣少女把手一摇,娇声叱道:“慢点,你这人长得颇斯文,怎么竟如此不懂礼貌?”
公孙化简直被她骂得一头雾水地,惶然问道:“在下又有甚么失礼之处?………”
青衣少女媚笑道:“风萍偶聚,也是因缘,我们既已认识,你为何不报出名姓,并向我请教芳名,是不是有点自以为了不起,对人轻视?”
公孙化无可奈何地,皱眉说道:“在下公孙化,请教姑娘的芳名上姓?”
青衣少女柳眉微轩,妙目流波地,嫣然笑道:“我就是叶青……”
“叶青”二字,听在公孙化的耳内,使他不禁吃了一惊,目注对方,满面诧异神色!
第三十六章
叶青吃吃笑道:“原来你这人也不老实,又复两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了……”
公孙化满脸通红地,陪笑说道:“非是在下失礼,只因闻得姑娘芳名上姓之后,有件事儿,要想请教!”
叶青笑道:“甚么事儿,尽管说呀,我答应你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
公孙化道:“有位叶白姑娘,不论在姓氏或芳名之上,均以与姑娘颇有关系,不知姑娘是否相识?”
叶青笑道:“你算问对人了,叶白是我四妹,我是她的二姊,但不知你……公孙兄与我四妹,彼此结识多久?”
公孙化见对方果然便是叶白来此访晤的姊妹中人,不禁把初见叶青时的心中戒意,解除不少地,含笑答道:“我与……白妹是在黄鹤楼,互相结识,因获得信鸽之召,遂一路相偕,赶来此处!”
叶青闻言,不禁在脸上浮现了一种媚得撩人的会心**。
她因为“天欲十女”一向只要看上任何男子,略加勾引,无不立效于飞。
叶青自然认为这公孙化既与叶白在武昌相识,一路偕行,称呼上又如此亲密,彼此间的关系,无疑已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彼此魂消真个,老吃老作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了。
而叶白之所以把公孙化带来“六诏”之意,也必是遵照“天欲宫”中惯例。
叶青打算将这位生得十分英俊,一身武功亦有高明造诣的如意郎君,长枕大被地,公诸姊妹同享!叶青由於有了这种想法,故而对公孙化笑得更荡,笑得更媚!公孙化本是甚为持重的方正少年,但见了叶青这种媚得撩人的冶荡神情,心中不禁有点“怦怦”乱跳!他越是心跳,叶青便越是不停**!公孙化耳根发热,一皱剑眉,问道:“叶姑娘……”
“叶姑娘”三字方出,叶青便连连摇头,接口说道:“不对,不要叶姑娘,公孙兄既叫我四妹为“白妹”,就该叫我“青妹”。”
公孙化不是擅於倚红偎翠的轻薄少年,他与叶青只系初识,毫无感情,这声“青妹”,如何叫得出口?但他虽然对“青妹”二字,叫不出口,却也不好意思再称“叶姑娘”,只好含含混混嗫嗫嚅嚅问道:“你……你为何这样对我发笑?”
公孙化俊脸通红的这副“美男窘态”,不禁把这位风流成性的“迷魂奼女”叶青,撩拨得欲火高腾,一张娇脸,也立即平添春意,红了起来,答非所问地,便即向公孙化问道:“公孙兄,我四妹对你好吗?”
这句问话,不容否定,公孙化毫未迟疑地立即颔首答道:“好,当然好,白妹对我的恩情之厚,使公孙化浃骨沦心……”
这本是正面答话,偏偏叶青又生了反面误会,不等公孙化语毕,便自媚笑接道:“她对你更好,四妹的功夫还不如我的,我会给你更高享受!”
公孙化瞠目道:“叶……叶二姑娘,你……你在说些什么?”
叶青吃吃笑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是说,我四妹和你倒凤颠鸾之际,能使你浃骨沦心,我却更进一步,能使你欲仙欲死!”
公孙化这才知晓对方是把茄子缠到冬瓜上去,不禁把张俊脸,胀得如同猪肝地,急急叫道:“叶二姑娘你……你搞错了,我和白……叶四姑娘之间,是彼此清清白白!”
他一急之下,不敢再用亲密称“白妹”,又改成了生疏得多的“叶四姑娘”。
叶青那会相信他这种说法,银牙微咬下唇地,摇头笑道:“已染横塘水,何须假撇清?移乾柴近烈火,那得不焚,撮艳女配俊郎,怎会不合?我绝不相信在我们姊妹面前,还会出现甚么柳下惠……鲁男子……”
她的话犹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