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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大姊既然这样说话,我就给公孙化兄服食“回春酒”和“引春香”的解药便了。”
方芍药颔首道:“解药应该给他服下,免得内火太煎,身体受伤,衣服也请五妹替他穿上,但被点穴道,却不必为他解开……”
白莉听至此处,讶然问道:“大姊,我们一来为了十妹的意志太以坚决,二来为了在此时期,不宜再惹“玉潘安”萧凌,业已决定不再撩拨公孙兄了,还要点了他的穴道则甚?”
方芍药微笑道:“因为十妹对他锺情太甚,矢志许以终身,我遂不得不多加谨慎,准备在“欢喜桥”上,再当着十妹,设法考验这位准妹夫的爱情忠贞程度?”
白莉心中佩服地,含笑说道:“大姊不愧掌握号令,领袖群伦,作起事来,真是面面俱到的。”
说完,便遵照方芍药所嘱,替那业已脱得精光的公孙化把衣服穿上,并喂他服下解药。
方芍药听得白莉对自己讚美,不禁摇头苦笑道:“这次“边荒五丑”是志在必得,来势汹汹,但愿我们姊妹们,能齐心合力,度过这场劫难才好!”
叶青深知大姊“放诞夫人”方芍药无论武功智计,均冠於其余天欲九女,平素并自视甚高,不轻许人,这次居然一再面带忧容,口出愁言,可见“边荒五丑”,必然极为难斗!想至此处,不禁问道:“五姊曾说“边荒五丑”无一庸手,个个身负绝学,大姊是否知道甚么更实际的情况?”
方芍药道:“我知道五丑之中,论智计“天麻书生”刘伯凉最为奸刁,自谓可比明朝的开**师刘伯温,论武功则数“四尺虾蟆”熊大量为最高,据说,他自诩炼“虾蟆气”的威力,为当世第一……”
语音略顿,想了一想,继续说道:“其余,“塌鼻淫猿”魏子平精於“白猿剑法”,并拥一柄前古神物,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的“灵辰剑”,“阔嘴媚猪”葛天保,炼了一身相当高明的“混元气”,“独目臭驴”吴小隆则除了一套相当精妙的“无根推手”之外,还炼有一种独门奇物,能自口中喷出,令人臭之难禁奇味“臭驴屁”,但这些均属耳闻,未经目睹,不知真实情况,是否果如传言?”
叶青笑道:“那“四尺虾蟆”熊大量的“虾蟆气”,真是当世第一么?莫非他还高过“沧海巫山”云梦襄和“玉潘安”萧凌不成?”
方芍药双目之中,突然神光一闪,面带喜容叫道:“八妹,你这句话儿,提醒我的!”
叶青惑然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知提醒了大姊甚么?”
方芍药扬眉笑道:“假如我们能获得“沧海巫山”云梦襄,或“玉潘安”萧凌等“风流双剑”的其中一剑助阵,便不难使“边荒五丑”色迷瞪眼而来,灰头土脸而返,或是永绝后患地,把这几个可恶东西,一齐除去!”
叶青眼珠略转,摇头笑道:“大姊的这种构想虽好,恐怕不易实现。”
方芍药注目问道:“何以见得?”
叶青正容道:“一来,“边荒五丑”已定於十日内,前来“欢喜桥”,“风流双剑”却未必会适时也到,“沧海巫山”云梦襄,或许因急於援救他未婚妻欧阳珊,而兼程赶来。“玉潘安”萧凌却怎会知道他师弟公孙化,落在我们手中之事……”
接着叶青又道:“二来是我觉得云梦襄和萧凌能对我们容忍,不加怪罪,业已不错,他们怎肯再帮我们应付“边荒五丑”?”
方芍药把双眉一扬,娇笑地说道:“这倒并不一定,八妹不妨看看你大姊“放诞夫人”方芍药,有没有这种能够化敌为友的翻云覆雨的手段了?”
这时,白莉已替公孙化把内外衣服穿好。
方芍药遂向白莉,叶青等嘱咐道:“常言道:“命由天命,事在人为”,我们目前虽将遭遇困难,但只要处理得当,未必不可转祸为福?五妹八妹先把公孙化送回“欢喜桥”别府,暂时莫让十妹知晓,等我晚间回去,再作处置,但却千万不可再在此事上,再增添麻烦的了。”
白莉与叶青自然知道方芍药所说“再添麻烦”,是何含意。
她们遂双双玉颊微红地,喏喏连声,抱起了那位药力虽除,穴道未解的公孙化,向她的“六诏别府”“欢喜桥”驰去。
方芍药遣走了这位结盟姊妹,遂展开轻巧身法,驰向偏西以外的一处幽静山谷。
原来这位“放诞夫人”,於前来“六诏别府”途中,曾有遇合,也定了一桩约会。
她是在路上遇见一位骑白马的白衣书生,两人目光一合,男的觉得女的是位绝世天人,女的觉得男的倜傥英挺,卓世不群,自己风流放诞,知人虽多,但如此俊品人物,却还生平罕见!他们三度目光相对,尚未互通款曲,那白衣书生的一位友人却匆匆赶来,把他从小酒馆拉走。
但白衣书生行时,口中却说出“十日后,六诏山,翠云谷”等九个字儿。
虽然他并无所指,但方芍药却觉得此人已和自己灵犀互通。
白衣书生所说的九个字,极可能便是与自己的约会时地。
恰巧,地点是约在“六诏山”,更恰巧的是,方芍药途中因事,略有耽误,到达六诏,刚好是第十日上。
故而,她要去趟“翠云谷”,看看那白衣书生是否约自己相见?以及这位英气逼人的罕见美少年,究竟是甚么身份?顾名思义,翠云谷中,定多巨竹!密翠浮天,清阴匝地,昏黄伫月,深碧流烟,这里的确是处清幽妙境,更是男女约会的好所在!方芍药刚到谷口,便听得有人在谷内竹林之中作歌。
歌词并非新颖,唱的是宋代词人而兼大将,辛弃疾的一阕“江神子”:“两轮屋角走如梭,太忙些,怎禁他?拟倩何人天上间羲娥,何以从容来少住,倾美酒,听高歌!人生今古不消磨、积教多,似尘沙,未必坚牢划地专堪嗟,莫道长生学不得,学得后,待如何……”
第三十八章
方芍药一听这豪放高朗歌声,便知正是那小酒馆曾通灵犀的白衣书生所发,遂也含笑说道:“好个“莫道长生学不得,学得后,待如何?”稼轩此语,牢骚满腹,但也等於恰为“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为”,下一注解!”
边自说话:边自走进林内,目光注处,果然看见那位英挺书生。
那书生仍是一袭白色儒衫,神态潇洒地,坐在林内一个古树枯根之上。
白衣书生瞥见方芍药,不禁微笑道:“姑娘真是个有心人,居然不辞远路……”
方芍药不等对方语毕,便嫣然笑道:“不是不辞远路,只是事有凑巧,因为我恰巧住在“六诏山”内!”
白衣书生笑道:“哦,那我这项约会,真是定得巧了!”
方芍药含笑问道:“尊驾为何会这样凑巧地,邀我来此地相见呢?总不会你也住在“六诏山”吧?”
白衣书生道:“我住在“峨嵋”,是来这“翠云谷”中有事……”
方芍药听得略感惊奇地,微扬柳眉,道:“这“翠云谷”中,似未住有甚么江湖人物,尊驾……”
目光凝注对方,顿住语音笑道:“真是失礼,我已来此赴约,准备与尊驾订交,却尚未请教尊名上姓?”
白衣书生略略一怔,抱拳答道:“我叫凌霄,就是“志节凌霄”的“凌霄”二字,姑娘你呢。请宥我失礼之罪!”
方芍药笑道:“我姓袁,小名则俗气得很,就是沾了富贵的“牡丹”二字。”
她不说本名之故,是对这英挺绝世的白衣书生,印象太好,心有暗恋,更看出对方一团正气,生恐万一知晓自己是“天欲十女”的掌宫大姊,会生出鄙弃之心,遂把方芍药的名儿,临时换成了袁牡丹三字。
凌霄闻言之下,含笑说道:“圆姿替月,秀脸如花,袁姑娘不单人如其姓,人也如其名,其实牡丹姚黄魏紫,冠冕群芳,花的本身不俗,只怕世人偏要把它和“富贵”二字。强拉任一起而已。”
方芍药含笑道:“多谢凌兄谬讚,彼此已通姓名,但凌兄尚未说出前来“翠云谷”,是为了何事呢?”
凌霄道:“我是来此寻找一样东西,合药治病。”
方芍药扬眉问道:“凌兄要何物,小妹我或可帮忙,但我居住“六诏山”,却怎未听说过这“翠云谷”中,生产甚么罕世灵药?”
凌霄指着四外修篁蔽日,叠翠如云的无数巨竹笑道:“我闻得此谷之中,巨竹甚多,且皆是百年以上古物,遂想而来掘取一段“朱竹鞭”,谁知察遍全谷,均是绿竹,并无一根罕世朱竹在内。”
方芍药笑道:““翠云谷”中,何来“朱竹”,凌兄是找错地方了,幸亏……”
话方至此,忽似想起甚事,目注凌霄问道:““朱竹鞭”疗治内伤极具效验,凌兄寻取此物,是否配制伤药?”
凌霄颔首道:“正是,我有位至友,月前连诛一十三名江湖凶邪,虽告功成,但因众寡之数太过悬殊,对方又个个功力不弱,故而本人也略受内伤,对真气运行凝发方面,颇有影响……”
说至此处,俊目凝光地,望着方芍药道:“袁姑娘适才曾有“幸亏”之语,又说我找错地方,莫非袁姑娘知晓那种罕世“朱竹”是产生何处么?”
方芍药暗佩对方反应敏捷,点头娇笑说道:“凌兄放心,小妹所居之处,便有一根朱竹,可以掘鞭相赠,包管凌兄对令友有所交待就是!”
凌霄摇手道:“那朱竹既成有主之物,非比山间明月,江上清风,我怎好意思……”
方芍药也连连摇手,截断对方话头说道:“我们一见投缘,凌兄更是豪气凌霄之人,何须作甚世俗客套?小妹所居之处,共有朱竹三根,便为凌兄掘去一根,也并不毁损灵泉。”
陵霄听她这样说法,也就不再推谢,目注着方芍药笑道:“袁姑娘仙居何处,离此约莫多远?”
方芍药道:“离此并不太远,翻越十来座峰头便到,凌兄无须跋踄,只需在此稍候,小妹去把“朱竹鞭”掘来相赠便是了。”
换在平时,“天欲十女”中,无论是谁,倘若遇见凌霄这等英挺人物,均会设法带回宫去,姊妹同乐,但如今方芍药却似爱慕特甚,动了真情,才不愿邀他回去“天欲别府。”
因为不邀对方同去,一来可避免凌霄识破自己的真正身份,产生鄙视意念,二来暂且不对“天欲十女”姊妹公开,免得她们见了凌霄后,大动染指之心,使自己无法应付。
方芍药起下这种念头,不禁在自己心中又是暗觉好笑,只是略兴感慨!她好笑的是,自己一向自诩洒脱,不知怎的如今竟会与这凌霄相逢萍水,一见生情,居然与十妹“消魂奼女”叶白,突然改**情,爱上公孙化之事十分相似。
她感慨的是,既有这种情况,连续发生,大概“天欲十女”姊妹同乐的缘份已满,从今后,多半会风流云散,各散东西!凌霄听对方不邀自己前往所居之处,自然不便勉强,只得把手一拱,含笑说道:“多劳袁姑娘,在下在此恭候,等姑娘转来后,彼此再畅叙吧!”
方芍药笑道:“我这就回去掘取“朱竹鞭”并处理另外一些小事,最多两个时辰,定可返来,凌兄不嫌等得太厌气吧?”
凌霄摇头笑道:“此处景色清幽,正好作点荒疏已久的功夫,便等上一日半日,又有何妨?我们不见不散就是!”
方芍药听他如此表示,她似芳心颇慰地,带着满脸醉人甜笑,向凌霄挥手告别,闪身穿出竹林。
她出得竹林,离开“翠云谷”后,自然是立向自己所居的天欲别府“欢喜桥”
驰去。
谁知这位“放诞夫人”方芍药刚离开“翠云谷”不远,又听得一阵歌声。
这歌声非词非诗,非曲非赋,唱的是:“筛,天牌,香炉盖,雨打灰台,霉冼斑点在,石榴皮翻过来,葵花带子向阳开,密点浓圈文章光彩,破牛肚乾酒酿烂烧卖,菱花浮水面榆钱遍地栽!”
方芍药起初听来觉得杂乱无章,并有点莫明其妙?但等把这由一个字到十个字的宝塔形的歌儿听完,方恍然悟出每句歌儿所咏所嘲的,都是一个“麻”字!歌刚听完,人也出现。
从一角山崖之后,转出一了一个身穿黄色儒衫之人。
若由背后或侧方望去,这黄衣书生似乎举止十分飘逸,风神颇轰潇洒。但方芍药偏偏是与对方正面相对,目光一注之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位黄衫书生不单一张脸儿,长得比那号称“长耳公”的驴儿还长,并十分凸凹不平,大圈套小圈,黑点杂白点的,长满了无数麻子。
由於黄衫书生这张脸儿,麻得太难看,以致使人估不出他的正确年龄。
约略看去,大概总在三十八九,或是四十一二光景?两人是一左一右转出,恰在峰角相逢,大约距离丈许远近,停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