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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惊澜录-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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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给他的好处多,便跟谁走。那晚双龙口之战时锦衣卫联手青蚨帮强攻鸣凤山,陈大个子知道陆九霄、金秋影翻脸无情,只怕要独吞那笔军饷,恼怒之下便即引他们入谷,要炸他个粉身碎骨。这陈大个子感情是个半人半鬼的……贼厮鸟!”情急之下,竟把顽石和尚的口头禅骂了出来。
  玉盈秀摇头道:“他将大帅的衣冠冢设在憩凤谷,其实早就别有用心了,嘿嘿,借祭奠之机,将曾铣旧部和锦衣卫显贵一网打尽,这人用心之毒,也当真罕见了。只是他本来是大帅麾下一员干将,却不知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正说着,却见一人打马如飞,直窜到前面去了,正是唤晴。笑云望着她窈窕的背影,知她此刻心急如焚,不由叹道:“也不知公子曾淳怎样了,他独自追击,若是落入陈莽荡手中,那可是万万不妙。”
  忽然一声马嘶,前面的唤晴陡然勒住马匹,却见前面岔出三条大路,每一条路上都是蹄迹宛然。陆亮奔上前来,不由叫道:“这狗贼又如此故步疑兵!”柳淑娴道:“中间这一条路上有血迹!”
  唤晴想也不想,催马道:“我去这一路!”玉盈秀放心不下,也催马跟上。陆亮苦笑一声:“任兄弟,还剩下两条路,我与柳寨主追一路。你刀法高明,只有能者多劳,独去西边一路搜寻。”笑云道一声好,便即纵马向西追去。
  才奔出里许,猛然间一串劲风呼啸,十余支羽箭疾飞了过来。笑云急忙挥刀抵挡,一团刀气涌出,震得那箭四处乱飞。长啸声中,笑云已自马上飞身而起,直向树后几个闪动的人影扑去。人还未曾落地,身后又是一箭射来,那匹马登时哀鸣一声,中箭倒地。
  笑云怒发如狂,一刀劈出,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被拦腰斩断,树后窜出四五个持枪的兵丁,瞧那打扮都是陈莽荡亲随。笑云怒道:“好呀,都跟着陈莽荡反了。”当下忍住疼痛舞刀狂攻。那几个亲兵如何是他对手,顷刻之间,手中兵刃全被他挥刀劈落在地。几人见势不好,便即四散奔逃,只一人奔得稍慢,给笑云一把擒住。
  “那陈莽荡去了何处?”他内力到处,抓得那小兵肩胛骨咯咯作响。那人痛得呲牙咧嘴,道:“咱们都不知陈将军要去何处,他只是命我们在此守候,见有人来,便用箭射他马匹,便是何堂主来了也照射不误!”笑云怒道:“便是你老娘、你奶奶来了,你也射么?快说,陈莽荡可是沿此路跑了?”那小兵痛不可抑,口中兀自叫道:“小人的奶奶早就故去了,就是老娘当真来了也是照射不误,这陈将军杀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谁敢不遵他旨意?我没瞧他走这条路,他仓促布置完毕,便回山了!”笑云听他言语,知这小兵还不知陈莽荡已叛,想起中间那条路上的血迹,急忙转身奔回。
  顺着中间那条路奔了不多时,便瞧见玉盈秀和唤晴也自望着两匹伤马满面焦急,过去一问才知,却也遇到了埋伏,给陈莽荡的亲兵射伤了马匹。唤晴忽然咦了一声,指着一旁树梢上的一根麻布条,道:“这是公子所带的!”玉盈秀应道:“不错,谷中只有他这孝子才以麻布围腰!”
  三人认准了路径,立时如飞赶去。再奔出里许,猛见前面倒着一匹伤马,地上横着两根已经崩断了的绊马索。唤晴飞步赶过去,却在地上拾起一个墨绿色的剑鞘,“糟了,”她的脸色一片煞白,“这是公子的剑鞘,莫非他……”
  “无妨,你瞧这四周树枝折断多处,断口平滑,显是给利剑所削,”玉盈秀忙安慰道:“地上又有许多脚印错杂,必是有了一场激战。想必是陈莽荡等人不敌退走,公子追了下去。”她回身向笑云道:“云哥,你轻功最好,不妨先赶去相助公子,我们随后便到!”
  笑云应了一声,施展平步青云的身法便向前赶去,身后又响起玉盈秀的一声叮咛:“陈莽荡心狠手毒,务要小心在意!”笑云应了一声,平步青云的步法越奔越快,早将二女远远抛在了身后。
  他将浑身劲气展到极致,两旁的树木草石不住价向后飞去,但片刻之后却牵起了胸腹间的暗伤隐隐发痛,便只得慢下了步子。这般跑跑停停,过不多时,便听得前面响起一阵磔磔怒笑之声:“曾公子,这一路之上你几次想要逃跑,这回又弄伤了马匹。再这般不老实,休怪我出手不客气啦!”正是陈莽荡的声音。
  笑云听这声音是发自一条岔路之旁,急忙蹑足赶过去,只见山岩后倒着一匹伤马,另有几人骑在马上指指点点,其中一人正是陈莽荡。曾淳这时倒在伤马之旁动弹不得,显是已被点中穴道。笑云见他无恙,心中大喜,想起玉盈秀适才的叮嘱,便缩身一旁,先听听这几人要待如何。
  只听曾淳冷笑道:“陈莽荡,你奸行败露,一事无成,此时便逃到俺答那里,也请不到什么封赏了,不如乘早一死以谢天下!”陈莽荡狞笑道:“怎么一事无成,那笔军饷虽未到手,但老子在凤尾洞中早布下了慢雷,嘿嘿,这慢雷可是你老子曾铣的得意之作。过不多时,轰隆一下子,何竞我辛辛苦苦筹来的军饷便会灰飞烟灭了。”曾淳哼了一声:“慢雷最多会撑一两柱香的功夫,为何此时还不响?何堂主何等精明,必早已派人详查凤尾洞了。”陈莽荡闻言一怔,慢慢地就变了脸色。他身旁却有一个蒙面大汗怒道:“陈将军擒了你这曾铣的狗崽子去见大汗,一般的也是大功一件!”笑云听这声音无比熟悉,但急切之间却想不起他是谁来了。
  “士可杀不可辱,”曾淳沉声道,“我便拼却一死,也难让你如愿!可恨我父帅待你不薄,却是识人失算,这也算是报应!”陈莽荡听了这话,登时大怒起来:“呸,亏你还敢说出他待我不薄的话来。论勇武老子在他帐中应算得第一,论用兵也不会输于那诸葛辰,若论战功,老子虽然比不上柳泾源、林谦,怎么也该在那老迈昏晕的黄克老前面。直娘贼的曾铣就是瞅着老子不顺眼,还说我有八分象那三国时的魏延,脑后长了反骨,动不动便赐我一通军棍。那时老子便常常想,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曾淳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么说父帅不算识人失算,他一不重用你,二不将你列作五虎将,真是慧眼知人!知人得很!”陈莽荡扬手一鞭,重重抽在他身上,骂道:“慧眼个屁,老子写信给严嵩,告他克扣军饷,私通蒙古,他又怎地不知?”曾淳双目喷火,怒道:“原来是你这狗贼写的诬告密信!”陈莽荡见他眼角都欲睁裂,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正是,老子跟着他不得重用,自然要另择高枝。严嵩、陆九霄要除掉曾铣,遣锦衣卫一寻到我,咱们立时一拍即合!”一旁的笑云也听得心中砰砰乱跳,暗道:“原来万事皆因陈莽荡在大帅曾铣手下不受重用所起,此人貌似豪爽,其实心狭量窄,什么都做得出来,曾铣想必早看出了这一点,这才久不重用此人。”
  陈莽荡又道:“信虽是我写的,这许多计谋却是严嵩布下的。大帅刚死,聚合堂与许多旧部却都要闹事,严嵩这狗贼便要我假意扯旗造反,以给曾铣做百日祭礼为名,将他们尽数招到一处,聚而歼之!”曾淳哼了一声:“那你又因何降了蒙古俺答?”
  陈莽荡和身旁的蒙面大汉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想知道这个,到大汗跟前自己问去罢!嘿嘿,你此时还待拖延功夫,却不知老子安排妥当,每一个岔路都有埋伏,不是陷阱就是乱箭。只是若是玉盈秀那几个美人若是追来,给乱箭射成馅饼,他妈的未免可惜了。”大袖一扬,便向他抓来。
  笑云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一步窜起,喝道:“贼厮鸟陈莽荡,聚合堂群豪在此!何堂主,他们在这里,师父,你断住他后路!”口中胡言乱语,一把刀早向陈莽荡狠劈过去。陈莽荡猛一见他也是吃了一惊,急忙挥刃抵挡。他的兵刃却是一根镔铁钢鞭,扬手一鞭,仗着力大无穷,居然将披云刀堪堪荡开。
  那蒙面大汉听了笑云呼喊,便待纵马夺路逃命。陈莽荡却喝道:“慌张什么,这小子是孤身一人。此人刚刚受伤,元气未复,大伙齐上,将他料理了!”到底陈莽荡久经战阵,一喝之下威猛十足,几个正待作鸟兽散的黑衣汉子闻声一振,刀枪并举,便齐往笑云身上杀过来。
  笑云喝道:“任大侠便是剩下半口气对付你几个狗急跳墙的臭狗贼也是掉掉有余、手到擒狗!”嘴中乱语,披云刀纵横飞舞,将那几个汉子的兵刃震得东倒西歪。那蒙面大汉怒道:“老子先料理了曾淳!”扬手一枪,便向曾淳刺去。笑云大惊,急忙挥刀抵挡,那几人看出便宜,或刺或砍,便不时往曾淳身上招呼,这一来倒忙得笑云应付不暇。
  好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娇呼:“公子!”却是唤晴和玉盈秀已经杀到。笑云大喜,叫道:“唤晴,快来守住你的淳哥!”挥刀便向那汉子扑去,喝道:“狗贼休走,咱们痛痛快快地再来打过。”一招无涯势,弥漫的刀气如怒雪天降,将他团团围住。
  那汉子大吃一惊,怪叫声中,长枪一抖,笔直如线地直刺过来。双刃相交,那枪被披云刀高高震起,但笑云却也觉枪上生出一股不大不小的黏力,他心中一动,高声叫道:“邓烈虹,你这狗贼是邓烈虹!”那汉子一把扯下面巾,笑道:“任兄弟好记性,还记得你邓二哥哩。”口中说笑,烈焰枪却如怪蟒乱舞,招招凶狠。
  笑云才劈出半招,那伤处又痛起来,十成功力提不起三成,观澜九势的威力登时大减。
  邓烈虹的功力虽被笑云吸去大半,但枪法却是正宗武当功夫,大枪崩、拿、扎、挑,杂以武当以柔克刚的要诀,这一奋力施展倒也不容小窥。这时笑云身后响起一阵金风,却是一个黑衣汉子挥刀自后劈到。陈莽荡钢鞭一摆,也上前相助。那汉子的刀法源自黑云城,陈莽荡的武功却似是少林一路,经年累月的厮杀便使他身上多了一层狠烈之气,兼之双手握鞭,出招狠辣,就更显得刚猛十足。笑云身有内伤,不敢过于施力,陈莽荡有几次竟然仗着力大,硬接了他几刀。
  那余下四个黑衣汉子却将二女团团围住。玉盈秀的剑法出自峨嵋化门,以诡谲善变见长,出招飘忽,指南打北。那两个黑衣汉子见她貌若天仙,心存轻薄,一上来却给她攻了个措手不及。一人稍有疏忽,给她一剑刺中了右腿“阴谷”穴。但这汉子甚是骁勇,虽然一瘸一拐,刀法却更见猛恶,这几个黑衣汉子都非庸手,此时情急拼命,玉盈秀便难再占得上风。
  这里面最苦的便是唤晴,玉盈秀还能仗着身法轻灵,起落趋避,她却要紧挨着曾淳不敢稍退。那两个汉子疾攻片刻之后,唤晴便已累得娇喘吁吁,香汗淋漓,若非心月刀法精妙无端,只怕早败了。
  陈莽荡眼见己方大占上风,高声叫道:“大伙鼓把劲,谁将这两个小妞拿下了,便赏给他作老婆!”一语才出,那四个汉子精神倍长,刀法愈发狠厉。这一来唤晴更见吃力,心月刀法本来长于变化,但此时奋力挡在曾淳身前,全用以硬碰硬的招数死力抵挡。
  曾淳躺在地上,抬眼间正瞧见唤晴的背影。这婀娜的背影本该是“妆罢立春风”的娉婷雅致,这时却在疾风暴雨般的刀光中拼力支撑。眼见那细柳腰身在刀涛锋海中弯转起合,他心内忽有一种欲哭无泪的痛惜。一个汉子打发了性,蓦地着地滚进来,斜起一刀自下而上地直插向唤晴小腹。唤晴收刀疾封,堪堪架开。另一人看出便宜,电闪一刀,劈面砍来,唤晴惊叫一声,柳腰一折,但闪避稍慢,给这一刀砍去了头上玉簪,满头乌发立时披散下来。
  笑云要待转身去相助唤晴,但那邓烈虹忽然抽身退出几步,大枪放长击远,直向笑云下盘刺来。那黑衣人的刀法自成一路,错落如繁星暴雨,加上陈莽荡刚猛之极的钢鞭,这三人出手居然有刚有柔,相得益彰,笑云急切间就是冲不出来。
  曾淳惊叫一声:“唤晴,不必管我,他们奈何我不得!”唤晴却道:“你躺着别动!”银牙一咬,晓红刀如星河乍泻,青光闪动之间,居然将那两个汉子长刀上的疾攻尽数荡了开去。曾淳有些奇怪,这两个汉子刀法之猛恶狠辣,连自己都心生寒意,但唤晴怎地就能硬撑住了半步不退?他此时腰下要穴被点,全身只有双手还能动弹,但偏偏宝剑适才又被陈莽荡夺去了。爱痛交加之下,曾淳忽然放声大呼:“何堂主,沈先生,我们在这里!”他要穴被点,这一声喊虽然声音不大,却也吓得陈莽荡几人心惊肉跳。笑云大喜,立时扬声大喊:“师父,弟子在这里呀,陈莽荡要逃啦!顽石和尚,陆公子,你们在哪里?”他内力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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