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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剑法颇为辛辣,出手皆是拼命的招式,所以,对方虽是四个男人,因无这种不要命的勇气,故而进攻并不紧迫,这也许是这女人至今末倒的原因。
不过卫紫衣已看出,那四名刀手之所以一时无功,是因为他们好像并不愿伤那女子性命,他们在出招之时,也只往非要害之处招呼。
不过纵是如此,那女人因疲劳过度,看来也支持不了多少时间了。
以众欺寡本来是江湖大忌,何况又是以男欺女,卫紫衣看得眉头一皱,双手一拍窗垂,人已飘了出去。
那四名刀手将女人围在当中,紧一刀慢一刀地周旋,眼看已可将对方制住了。
正在这时,一条紫色身影抢入阵中,四名刀手齐感手腕一紧,手中刀立刻脱手而飞,“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
四名刀手大惊,皆退了一步,口中呼喝道:“是谁?”
卫紫衣卓然立在当场,淡然道:“在下卫紫衣。”
“啊!”四个人齐声惊叫,不由面面相觑,此时,才感到手腕火辣辣地疼痛起来,低头一见,那手腕上已多了一道指头点的紫印。
那卫紫衣只用了一根手指,就夺了四人之刀。
四名刀手面露惊恐之色,一人道:“卫紫衣,算你狠,我们走就是。”
四个人互丢了一个眼色,皆向后退去。
那女人在边上喘息已定,见四人欲退,不由急道:“不能放他们走。”
四个人一听不妙,早分向四个地方逃窜,这样,卫紫衣就无法决定追哪一个了。
秦宝宝此时也已出现在窗前,他体内虽潜伏毒质,因尚未发作,所以他的行为与平时无异。
见一个人从自己面前忽啦啦地冲过,秦宝宝嘻嘻笑道:“跟大哥来这一手,可真是找错人了。”
说话间,卫紫衣已冲了过来。
那人心中大急,足下用力奔出,可是他快,卫紫衣更快,那人忽觉劲风袭背,立觉腰上一麻,急冲的身体立刻停下,又因为惯性的力量,“扑通”一声仆跌在地上。
他躺在地上,禁不住扭头看去,只见卫紫衣又将两名同伙点倒,那两人和自己一样,没能逃脱。
最后一人见卫紫衣追上其他人,不禁暗喜自己运气好,此时他的身形已冲到大街上,只要往密如蛛网的小巷一钻,卫紫衣纵有通天本事,也就抓自己不到了。
可惜他未免低估了卫紫衣的本事,别人万万做不到的事情,卫紫衣却能做到。
此时那人已奔到一条小巷之中,这条小巷幽长而狭窄,不知有多少分叉,中国城市的小巷的确是这样,密如蛛网,歧路千条。
那人的轻功也并不弱,人在巷中一晃,已窜入一条叉道中,侍卫紫衣赶到巷口,只看到那人的半边身子。
卫紫衣冷笑一声,忽地飞足踢起一粒石子,那石子疾如闪电般不偏不倚恰巧击中那人的膝弯“环跳穴”处。
卫紫衣踢出这粒石子后,便放慢了脚步,他知道,那人绝无法再逃脱了。
卫紫衣施施然地走过去,那人已倚在墙角呻吟不已,卫紫衣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拎回到小院中。
那女人正在伸颈张望,见卫紫衣归来,脸上充满了喜悦之色。
卫紫衣将手中那人丢在地上,径直走到女人面前,淡淡地道:“现在这四个人已经归你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女人点了点头,一张艳丽无双的脸庞盈盈地尽是笑意,卫紫衣看着这张脸,陡觉心中一震。
像这样一张美丽的脸庞,无论任何人见过一面之后就绝不会忘记,卫紫衣惊讶不已,这不就是席夫人画上的那个女人吗?
世上居然有这样巧的事情?卫紫衣深感造物主安排命运之神奇了。
那个女人正是梅冰艳。
她被人一路追杀,几次侥幸逃脱,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卫紫衣。
关于卫紫衣的大名,梅冰艳真是闻名久矣,江湖上的多情少女谁不把卫紫衣视为心中的白马王子?
这样一个英俊、洒脱、有本事、有能力的男子,又怎能够不成为别人钦慕的目标?
望着卫紫衣深沉而明亮的眼眸,梅冰艳的心乱了。
“他这般望着我,莫不是对我已……”想到这里的时候,梅冰艳一张白净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
激动、喜悦、羞涩,诸如世上最幸福的几种感觉,一起在梅冰艳的心头交织着。
她不由垂下了头,柔柔地道:“谢谢你,卫大侠。”
卫紫衣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其实他已觉察出梅冰艳的异样,这在卫紫衣的江湖生涯中,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她一定是把我沉思当作别的意思了,卫紫衣在心中笑了一笑,深觉这些江湖女人未免太多情了。
忽地,卫紫衣觉得不妙,那一向敏感的秦宝宝就在不远处,他若看到这一幕,又会如何想?
卫紫衣暗叫一声“糟糕”,急忙转身向秦宝宝的那个方向望去,这一望之下,他心中徒然一惊。
那扇窗前,早不见了秦宝宝的影子。
卫紫衣一刻也不愿意停留了,匆匆对梅冰艳说了一声“再见”,已飞返回房间。
他不待推门而入,早已从窗口跃了进去。
秦宝宝已经不见了!
屋子里被弄得乱七八槽,显然是秦宝宝心情震荡之时的杰作,最触目惊心的,是粉壁上几个墨汁淋的大字:“臭大哥,坏大哥,我再也不愿看到你了!”
卫紫衣看到这十一个字,几乎要昏过去,这一下,事情可就不好解释了。
秦宝宝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早认为自己和画上的女子有暧昧关系,如今画上人成为真人,而刚才的那一幕,一定是被秦贾宝认为是“盈盈一水间,默默两无语”的最佳注解了。
卫紫衣又想到,小家伙身中剧毒,至今仍无驱毒良方,如今这一走,那身上的毒更无法解去,这可如何是好?
一向镇静自若,处惊不乱的卫紫衣,此时亦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到处乱转了。
眼下之计,必须先找到秦宝宝,无论他如何怨怼,也须先解了他的毒再说。
秦宝宝会往哪里去呢?
少林寺应该是他最佳的选择,他此时心中痛苦至极,应该会找到大和尚叔叔一吐为快的。
想到这里时,卫紫衣已镇静下来,悟心大师见识极博,武功亦高,应该有驱毒的良策,只要秦宝宝到了少林寺,性命应该无虞了。
若是连悟心大师都救不了秦宝宝,那天下恐怕就无人能够救了。
此时离少林寺不过两天的路程,离毒药的毒性发作,还有五天时间,秦宝宝也许可以捡回一条小命了。
至于今日的误会,以后再慢慢解释不迟。
卫紫衣毕竟是卫紫衣,纵是在突遭惊变之时,也可以从容不迫地理清思绪,这恐怕就是“金龙社”至今不倒,且愈见强盛的原因了。
在床上静坐了片刻,卫紫衣再次站起来时,脸上已恢复了镇静和从容。
他忽觉眼睛一花,一个翩翩佳人已盈盈而至。
梅冰艳不知在何时何地换了一件衣服,不仅换了衣服,还擦了粉,抹了口红,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
谁都知道,女人化起妆来,总是没完没了,天塌下也不管的,可是这个梅冰艳,化妆的动作真可谓神速了。
卫紫衣当然不会想这个问题,他只是在奇怪,梅冰艳怎么走进自己的房间?
面前的梅冰艳,一身桃红小夹袄,一条碎花石榴扫地裙,加上明眸一对,朱唇一点,称得上婀婀娜娜风情无限了。
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简直可以迷倒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
卫紫衣恰恰是那个可以不被迷倒的百分之一,卫紫衣淡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不知是没听出卫紫衣语中的冷漠意味,还是她认为男人就应该是冷漠淡然才对,反正梅冰艳还是粲然地笑着,道:“我当然是应该来的,因为你救了我,就算你并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对我来说,总得来谢你一下。”
卫紫衣叹了一口气,不由被她的笑容所感动,对方只是一个什么事都不清楚的局外人,自己并无理由将心中的怒气发到她身上。
不过,他不愿意再纠缠下去,摆了摆手,卫紫衣道:“听到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还有事,如果你没有别的事,那我应该走了。”
对一个诚心来感谢自己的女子下逐客令是不礼貌的,所以卫紫衣乾脆给自己下了一个“逐己令”。
说到“走”时,卫紫衣果然起身,向梅冰艳一抱拳,已走出了房间,身子在院中一闪,人已不见。
梅冰艳望着他的背影,很奇怪地摇了摇头,不可思议地喃喃地说:“真是一个怪人。”
卫紫衣一出客栈,就向少林寺方向奔去,他既已料定秦宝宝会到少林寺后,心中安定了不少,于是也不必着急赶路,何况白天施展轻功,也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一点。
日色已渐渐是中午了,卫紫衣觉得口乾舌燥,看到路边有一座茶亭,便踱了过去。
茶亭其实只是用四根木头撑起的一张大桌子而已,虽然很简陋,但坐在大亭下,喝着凉茶,吹着清风,也不失为一件惬意之事。
茶客们都是赶路的人,无外乎贩夫走卒之流,卫紫衣一走进这些人中间,立刻就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茶博士是一个面目和蔼的老者,一见卫紫衣,知道不是一般人,早已迎了上来,口中道:“客官,喝碗茶解解渴吧?”
北方人喝茶喜欢用碗,且都是大碗,一色的黑瓷大碗。
茶博士见卫紫衣相貌纤秀,似是南方人士,恐他嫌大碗粗俗,便从箱中取出一个自用的紫砂小茶壶来,沏上了茶水。
卫紫衣在一张条凳上坐定,笑道:“老板,因何对在下不公呢?”
茶博士一愣,随即笑道:“客官恐怕是南方人士,也许喝不惯大碗茶,所以在下……”
不待他说完,卫紫衣已笑道:“老板盛情,在下心领,只是,小茶壶哪有大碗茶爽快。”
说完,已端起桌上的一碗茶来,大大地喝了一口。
茶客们本以为卫紫衣身份高贵,不愿和自己同流,如今见卫紫衣如此随便,心中对卫紫衣已多了一份好感。
一个清瘦的茶客笑道:“官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卫紫衣笑了笑,道:“在下从京城来,欲往少林寺去。”
顿了一顿,又含笑道:“在下有事相求,不知阁下可愿相助?”
那茶客见卫紫衣有求于己,且语气谦恭,竟以“阁下”相称,不由地觉得脸上添光不少,顾盼之间,已有自得之色,急忙答应道:“官人有话,但讲无妨。”
卫紫衣于是问道:“阁下可曾见到一个小孩从这里经过?”
他将秦宝宝的相貌、打扮仔细地说了一番。
那茶客陪笑道:“小人也是刚刚路过,客人所说的小孩,小的没有看见过。”
言毕有怏怏之意,似深以不能相助为憾。
卫紫衣略感失望,取过茶碗浅浅地啜了一口。
那茶博士忽道:“客官所说的小孩,在下倒曾见过。”
卫紫衣一喜,道:“哦?”
茶博士忽地叹了一口气,道:“只是,那小孩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卫紫衣闻言一震,但仍声色不动,淡淡地道:“请说。”
茶博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上午,我在此刚刚摆下茶摊,就看到一个相貌如客官说的一般无二的小小少年前来买茶。”
他咂咂嘴,又道:“若非我亲眼看见,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世上居然有这样漂亮的小孩。”
他顿了一顿,又道:“正因为他长得不俗,于是我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之下,惊讶地发现,这少年眉宇之间似有重忧,彷佛刚刚遭遇了天下最不幸的事情似的。”卫紫衣心中叹息不已,宝宝到这一地步,岂非都是怪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做得不对心中不禁想着,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宝宝再受委屈了,卫紫衣发誓,他要让宝宝以后的日子永远过得开心。
于是他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茶博士道:“后来那少年要了一碗茶,我见他单身行走,且一副疲倦的样子,于是问他是怎么回事,结果,我没问几句,他的眼泪就下来了,哭得好伤心。”
茶博士说着,便用衣袖拭了拭眼角,好像自己也受了感动的样子。
卫紫衣听得一阵心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茶博士对卫紫衣正色道:“你一定是那小孩家的大人了,那样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你们又怎么忍心给他气受?”
面对这位好心人的责备,卫紫衣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苦苦一笑,端起面前已凉透了的茶碗喝了一口。
茶博士犹在叹息不已,旁边的茶客催促道:“快说下去呀,后来又怎样了?”
茶博士为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道:“就在小孩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