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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设菲筵,预祝千寿。万望车驾速临是荷!
和黑熊怪一样,这请柬也是写得字斟句酌,文风华彩。“向承佳惠”,也表明了龙王对他一直的照顾。但这份请柬同样让孙悟空得到了,成了其向龙王问罪的证据。
应该说刚开始孙悟空是想把这件事情闹大的,但龙王先是“魂飞魄散”,下跪求饶。之后又说这小外甥父母双亡,真情所动。先服之以软再告之以情,孙悟空也就给个台阶下。毕竟当初在花果山把四海龙王欺负得够戗,之后压在五行山下龙王也没说把金箍棒要回去,这点情面还是要讲的,因此只说:“龙王再勿多心。既讲开饶了你便罢,又何须办酒?我今须与你令郎同回:一则老师父遭愆,二则我师弟盼望。”酒席是没吃,但走前也喝了龙王一杯茶,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吃了你的茶,表示事情就好说。
还值得一提的是龙太子和孙悟空到来之后小鼍龙的表现。得到消息后他想我本来是请舅舅的,怎么来的是表哥?又听说表哥是带兵来的,他第一反应是“既是赴宴,如何又领兵劳士?咳!但恐其间有故”。因此也马上领兵出来。自卑敏感伴随的往往就是胡乱猜忌,对人极端不信任。贾府的林妹妹如此,一直在寄人篱下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小鼍龙,有此反应也毫不奇怪。
表哥让他交出唐僧,但对一个问题孩子来说,肯定是不会这么听话的:“我与你嫡亲的姑表,你倒反护他人!听你所言,就教把唐僧送出;天地间那里有这等容易事也!你便怕他,莫成我也怕他?他若有手段,敢来我水府门前,与我交战三合,我才与他师父;若敌不过我,就连他也拿来,一齐蒸熟,也没甚么亲人,也不去请客,自家关了门,教小的们唱唱舞舞,我坐在上面,自自在在,吃他娘不是!”其实他连沙僧都打不过,不是不知道他不是孙悟空的对手,但事已至此,看到连表哥也来帮外人,回想起这些年的苦涩生活,又如何能服软?没办法,兄弟俩也只能翻脸。最后是龙太子擒了小鼍龙,孙悟空也就做个顺水人情,不再追究。
真可算是“一场赌注引发的惨案”。泾河龙王因为政治阴谋弄得家破人亡,证明官不是这么好当的。对错不重要,关键是要听领导的招呼。小鼍龙呢,也算是伶俐聪明,但因为家庭的变故成了问题少年,过起了妖精生涯。幸运的是他还有老龙王这个舅舅,不至于丢了性命。之后在车迟国孙悟空碰见龙王,龙王还假意说:“那厮还锁在海中,未敢擅便,正欲请大圣发落。”可孙悟空似乎早忘了,说随便你怎么办吧,这句话也基本上宣布小鼍龙无罪释放。但那时候还没有心理医生这个行业,不知道在此之后,小鼍龙真是改邪归正呢,还是重新去强占黑水河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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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大鹏金翅雕:最彻底的自由主义者
《西游记》中出场的诸多妖精,谁对孙悟空造成的威胁最大?毫无疑问是大鹏金翅雕。虽说很多妖怪与孙悟空对阵都是“不分胜败”,但对孙悟空基本上构不成致命的威胁。唯有大鹏金翅,则是彻底完胜孙悟空。观音给了孙悟空三根救命毫毛,孙悟空唯一一次使用就是被大鹏金翅装在“阴阳二气瓶”中。即便是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紫金葫芦中,孙悟空都能毫发无损,但在阴阳二气瓶中,第一回体会了恐惧的滋味:“别事好处,这三条火龙难为。再过一会不出,弄得火气攻心,怎了?……怎么好?孤拐烧软了!弄做个残疾之人了!”同时居然“忍不住掉下泪”,也就是这时候,才想起救命毫毛来(第一次读原著时,见着孙悟空迟迟没用救命毫毛,心里还想这是不是观音菩萨的心理战术,让孙悟空在降妖时能够勇往直前)。如果说这一次大鹏金翅的胜出是靠了宝贝,那他们第二次直接PK则是彻底压倒了孙悟空。那一次悟空、八戒、沙僧和三怪群殴,八戒和沙僧早早被擒,拖了后腿,孙悟空以一敌三眼见不敌,便一个筋斗云逃跑。这时大鹏金翅追来,一翅就是九万里,两翅就追上,“悟空被他一把挝住,拿在手中,左右挣挫不得。欲思要走,莫能逃脱。即使变化遁法,又往来难行”。简直就和《大话西游》中观音对至尊宝一样,被捏在手里嗷嗷直叫,不是一个等级的。
不用说战斗力超强,同时也充满智慧。和一些原始妖精部落不同,大鹏金翅最先并不认识青狮王和白象王,是他决定结盟以抗取经团,深有战略眼光。后来又是他使出“调虎离山计”,再次擒住唐僧师徒。孙悟空再次逃出后,大鹏又放出话来,说唐僧已经被吃了,孙悟空居然就相信了,但也只敢跑到狮驼洞欺负小妖精出气。之后也不敢言报仇,只想跑到如来那里取紧箍,“下这个箍子,交还与他,老孙还归本洞,称王道寡,耍子儿去吧。”完全不考虑八戒、沙僧这时候还可怜巴巴地躺在蒸笼里。谁会想到,未来的斗战胜佛居然气馁如斯,可以说从武力、智慧上,大鹏都是完胜。
且不说综合实力超群,更重要的是大鹏金翅是《西游记》中真正的自由斗士,孙悟空和他相比逊色了很多。孙悟空最多算是一个草根造反派,典型的农民起义者。第一次招安,封了一个弼马温,就非常满足了,尽职尽责。如果不是得知这个官“没品”,恐怕就一直当下去了。后来入住“大圣府”,自以为逍遥自在,“闲时节会友游宫,交朋结义见三清,称个‘老’字;逢四帝,道个‘陛下’,自以为已经进入了上流社会圈子,心满意足,待到得知蟠桃会没有受邀,才得知自己依然没有进入编制,再次造反。后来西天取经,也是为了“修得正果”。总之,我一直不同意孙悟空是一个真正的自由派,其所做的一切,先是率性而为自我膨胀,后来又是为了得到承认。名利名利,名在利前呀。
再看大鹏金翅。大鹏金翅是什么身份?用如来的话说:“自那混沌分时,万物有走兽飞禽。走兽以麒麟为之长,飞禽以凤凰为之长。那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大鹏。”在那个时候,如来的菩提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后来如来在修炼时被孔雀吞了,不好意思从肛门出去,想办法从孔雀脊背中挖了一个洞跑了。后来得道后想报复,但被其他佛劝告“你是从孔雀腹中跑出来的,杀他就是杀你妈(照此说法,孙悟空不知杀了多少个妈了),不人道”,于是就封孔雀为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名为册封,实际上就是在灵山软禁。
但不管怎么说,大鹏乃飞禽之祖凤凰之子,算得上是“太宗”级别了,而且也算是如来的舅舅,体制中人,和草根孙悟空相比,他就算是皇亲国戚。但大鹏居然视这一切如粪土,他何尝不知道靠和如来的联系,在灵山能轻轻松松地混个“一品佛”级别,但“我辈岂是蓬蒿人”,大鹏毫无犹豫地就革了自己家族的命,想依靠自己的本事自由闯天下。不依靠任何裙带关系建立了狮驼国,这也是妖精界唯一一个国家。即便是最后,面对如来的承诺,他依然说:“你那里持斋把素,极贫极苦;我这里吃人肉,受用无穷;你若饿坏了我,你有罪愆。”就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如来总以为他灵山是极乐世界,又焉能理解自由的好处(可悲的是,如来的法力似乎一直延续至今)。也正因如此,尽管大鹏吃人有罪,但居于体制之中敢于放弃利益追求自由,不靠裙带关系而努力打拼,在我看来,也堪称可爱一妖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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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憨厚的锅工兄弟(1)
《西游记》中有两个可爱的妖精部落,一个是以黄狮精为代表的豹头山;另一个就是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根据地莲花洞。黄狮精告诉我们妖精可以做得很和谐,金角银角大王则告诉我们妖精同样可以很傻很憨厚。
先说说他们的身份,是太上老君的两个童子金炉和银炉,也就是两个锅炉工。既然是童子,应该不是宠物修炼过来的,只是和锅炉接触的时间长了,一个成了金色,一个成了银色。典型的职业病,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向太上老君申请特殊工种补贴。他们为何会下界?用太上老君的原话是说“此乃海上菩萨问我借了三次,送他在此托化妖魔,看你师徒可有真心往西去也”。也就是说这是领导用来对取经团搞实战演习的道具,至于这是不是太上老君对手下看管不严的托词,应该不会,原因我会在下面讲到。
总之,从一开始这两个家伙就充满了喜剧,以为私逃下界逍遥自在了,其实一举一动都有一个针孔摄像机在旁跟踪,非常类似美国的一个真人秀节目。当初,太上老君和观音商量送谁下界估计也费了一番脑筋,首先这个人要稍稍有点能力,不然起不到演习的目的。同时也不能太机灵,否则在下面不好把握,真出了事也不好向大领导交代。最后就选定了这两个憨厚的锅炉工(不然也不会放心让他们炼丹)。同时还让他们“偷”走了五样所谓宝贝:紫金葫芦、羊脂玉净瓶、幌金绳、芭蕉扇、七星剑,而事实证明这五件宝贝又是杀敌三千自伤八百:葫芦和瓶子不认主人,结果把自己装进去了;幌金绳只是老君的裤腰带,孙悟空几锉刀就锯了;手下的喽■拿七星剑连猪八戒都打不赢;芭蕉扇弄出的真火有点威力,但顺便也把自己的根据地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们两兄弟的性格也很鲜明,哥哥金角大王老实持重,弟弟银角大王莽撞但又有些自作聪明。演习是这样开始的:话说有那么一天,喝酒的时候,老大说兄弟呀,我们好像有好久没巡山了,今天去巡巡。好像这段时间唐僧要经过,据说他的肉味道不错,弄来尝尝鲜。银角说好呀好呀那俺马上去办。金角说不急,你又不认识他们,如果见一个和尚就抓过来,那也不是人干的事——“你若走出门,不管好歹,但是和尚就拿将来,假如不是唐僧,却也不当人子(又是典型的人妖)”。这样吧,我知道他们的样子,已经画了几张画,你对照起来抓就行了。看起来这个金角大王和黑熊怪一样,还颇有一点文艺天赋。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他们就是刻意被弄下界的。估计在此之前,太上老君天天在他们面前吹风,说下界如何如何舒服,吃香喝辣泡妞都可以。然后又给他们说取经团的好玩经历,顺便说一下他们的模样,最后又说唐僧肉好吃呀,我都想吃呢但没办法当领导了只能以身作则。总之让这两个家伙怦然心动。等太上老君感觉火候到了,有一天就说童子呀,我出去逛逛,看好我的宝贝千万别丢了呀。专门给机会让他们开溜。
这样银角大王就带着他们的画像和一帮小喽■执行任务去了,不久就碰见了独自来巡山的猪八戒。小妖们拿出画像对照了起来:骑白马的是唐僧,毛脸的是孙悟空,这个野猪模样的——有点像哟。猪八戒忙将大嘴缩回去,小妖说把嘴伸出来,猪八戒说胎里病伸不出来,小妖说那俺拿钩子钩钩看。猪八戒慌了,就和小妖们交起手来,很快就“被一群赶上按住,抓鬃毛,揪耳朵,扯着脚,拉着尾,扛扛抬抬,擒进洞去”。金角大王说兄弟抓错了,这野猪肉不好吃。银角说不妨事,虽然皮厚,但用盐腌了等天阴下酒也是可以的(真会享受生活)。然后又带着画像继续出去抓唐僧。半路上碰见了唐僧三人,打开画像一看,没错。但听太上老君讲过这猴子很厉害,看来需要智取,“我看见那唐僧,只可善图,不可恶取。若要倚势拿他,闻也不得一闻。只可以善去感他,赚得他心与我心相合,却就善中取计,可以图之”。也就是说吃你归吃你,在吃之前还要得让你心甘情愿,以德服人。
第六章 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憨厚的锅工兄弟(2)
于是又是老一套把戏,变成一个等待救助的道士骗过了唐僧,还要孙悟空背他。孙悟空当然认得出,背着他开了一路的玩笑:妖精兄弟呀,您这招都是白骨精玩剩下的,吃到师父的肉之后别忘让我喝喝汤,想撒尿的时候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银角大王也不理他,调了三座大山把猴子给压住了,如果不是在五行山下训练了五百年的抗压能力,估计早就扁了。之后又很快地制伏了沙僧,“挝住沙僧,挟在左胁下,将右手去马上拿了三藏,脚尖儿钩着行李,张开口,咬着马鬃,使起摄法,把他们一阵风,都拿到莲花洞里”。手脚口并用,马和行李都不放过,高难度的杂技动作。
这时老大的稳重就体现出来了,说兄弟呀这孙悟空虽然被压住了,但不装在俺的葫芦里还是不放心,吃唐僧肉也不安心。于是就派精细鬼和伶俐虫拿着宝贝去装孙悟空。就像之前所提到的那样,两个小妖被跑出来的孙悟空骗了个底朝天。这里就要说知人善任的重要性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