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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房门的时候,女人手腕银铃,伴着她最后留下的优雅言辞,发出一串细美乐声:
“晚安!玲贵医生。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多多担待。改天,我会叫思特沙好好向先生陪罪。”
改天?!该死!!他才不稀罕什么改天陪罪之类的!他只想赶快离开这可恶的朱利帝国,回到最最亲爱的祖国布乔亚!
瞪住明铛背影,玲贵郁怒得想张嘴大叫,奈何喉咙干涩,神经紧张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上衣服都已碎掉,伤处疼痛,肉体寒凉,唯有双肩上一袭女人风衣,留着对方体温暖意,玲贵独自一人呆在空寂房间里,扔了几扔,到底还是没有扔掉。
以后的几天,玲贵一直不见明铛,就连他的病人洛尔,也显得相当繁忙,只有在吃药换药时间,才会稍微露个脸,向他报到。
玲贵装作非常非常不在意地,打探过洛尔,问对方住在监狱的哪里,他可以自己去帮他换药,提醒他吃药,洛尔回答:
“另一个房间,有好多女人,不太方便。”
洛尔口风显然很紧,尽管玲贵一心认定洛尔纯粹为敷衍之辞,却也没有办法得到证实。
事实上,洛尔对玲贵所说,也并非全部撒谎。
经由明铛周密安排,第一监狱监狱长官思特沙全力协助,这座建筑于帝都荒郊狸子山脚,地处偏远人迹罕至的朱利帝国国家监狱,已经成为她女皇大选重要工作基地。
洛尔名义上虽已死亡,朱潮星舰部队却始终在他铁手控制中,司各特丽尔临时派出顶替的指挥将领,只不过是聋子的耳朵,装样而已。
自从洛尔回国,这几日他的心腹大将,一直秘密来往于帝都与朱潮之间,面授机宜,连续召开作战会议。
选择追随赤煞洛尔的星舰部队将领中,机智勇敢的女将很多是不错,骁悍沉稳的男官也不少。
碍于受到玲贵关照太多,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洛尔迫不得已,才告诉了玲贵一部分真相。
军政力量,民商力量,在明铛看来,必须一样不少,方才有机会,与有利地位明显超过其他继承人选的朱利玛佳,在这半黑半明的世界中,一决胜负。
基本布局妥当,大约是七天以后。
明铛选定在监狱中,面对万余囚犯,做她的第一场参选演讲,她一言既出,是满座皆惊,洛尔尤其反对得厉害:
“长官!这些人都是被帝国法律剥夺了政治权利的人,你讲得是好还是坏,根本没有意义!他们没有投票权,就算支持你,你也无法得到一张选票!”
明铛不予理会,依旧坚持已见。
演讲之前,前一天早晨,她来到监狱,先去找玲贵:“玲贵医生,你讨厌我么?”
“当然讨厌!”玲贵不假思索,满面憎恨:“不止讨厌,我还很恨你!”
他以为他至少会激怒到她,暗地里一双拳头捏得很紧。
没料到,明铛居然笑容灿烂,仿佛听到世间最美赞词:
“很好,玲贵医生,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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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非常大选宣言(七)
两人古怪谈话完毕,明铛很快移动了房间里,仅供玲贵一人吃饭用的小小方形餐桌,将他与她横亘两边。
玲贵坐在桌前,明铛站在桌后。
周围开始流动淡淡宁静气息,一男一女就此双双面对。
乌黑短发,额头一排厚重流海,掩不住女人居高临下,一双刚柔相融的流光明眸。
从对方瞳孔深处散发的迷人光采,虽然不乏雍容庄重,不含丝毫敌意,却没有办法抚慰玲贵心里忽然的慌乱:
“你究竟想怎样?”
“玲贵医生,你在怕什么?我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明铛抚住桌面,婉尔轻笑:“只想请先生坐下来,听我说说话,不超过三分钟,应该没有问题罢?”
说话?只是说话么?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玲贵半信半疑,勉强镇定道:“我干嘛要怕你?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谢你,玲贵医生,肯给我时间。”明铛优雅低头,郑重道谢,再抬头刹那,已是神态别样,风姿傲然。
“女士们,先生们,所有生活在星空与大地之间的朱利公民们:
你们好!
我是朱利明铛。
从今天开始,志愿参加朱利帝国女皇大选。
我不是清高的公主,说什么参加大选不为名利地位,我也不是庸俗的小人,说什么参加大选只图盛荣满世。
朱利于浩翰银河中由无数沙尘堆积聚拢成星,历经无数日月交替,人类发明文字有记载之前,我们的祖先,早已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美丽家园,而朱利创建皇朝帝国,看似悠悠漫长,千年复千年,其实不过短短一瞬。
面对阶级壁垒,贫富悬殊,面对战乱人祸,环境恶化,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亘古以前那片充满安宁的人间乐土,钻木取火,独处一室,自给自足,远离生存压力,但,我们有力量,从现在开始,用我们自己的双手,改变未来!
亲爱的公民们,你们可曾想过……”
台上人英气卓绝,深沉内敛,言语铿锵,字字珠玉,满怀一腔激|情厚积勃发,一字一句包含深沉爱意,对这世界,对人类的广博仁爱之心,溢于言表。
玲贵没想到,朱利明铛居然选定他做观众,单独站在他一个人面前,进行如此这番抑扬顿挫,慷慨激昂,长度只有三分钟的即兴演讲。
非常精采。与其说是演讲,不如说是一场诗意的朗诵,一场心灵的交汇。
玲贵最初虽竭力抗拒,但那脸上线条越来越柔媚放松的专注表情,却已经无法掩饰他渐次为她打动的事实,因为她演讲中简单明了,□澎湃的动感辞句,还有那刻意低调的独特人格魅力。
演讲结束,明铛问玲贵:“尊贵的先生,你愿意为我投上一票么?”
玲贵不由自主地回答:“我愿意。”
话刚落音,房门大开,满室涌进掌声热烈,玲贵惊愕转脸,这才发现,居然一大票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男男女女十余人之众,个个兴奋笑叫,看样子,这些人似乎早有预谋,一直躲在门口偷听!
领头之人,是一脸激动,笑容甜美有若春花盛放的赤煞洛尔:“长官!!!祝贺你!长官!!你成功了!!!!”
说服洛尔,将玲贵深森当作她预讲实验对象,明铛只用了一个理由,如果我的演讲,可以令一个讨厌我,甚至憎恨我的人,甘心投我一票,那么,成功离我还会远么?
我愿意三个字一旦出口,玲贵已是大大的后悔不迭,转瞬想到深处,不禁更是面红耳赤。
因为,我愿意三个字,多么类似神坛在上的结婚典礼中男女双方彼此交换的一生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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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利帝国皇朝帝都第一监狱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严密电网之内,露天操场人头攒动,太阳当空,照着刑犯们一张张无动于衷的冷漠面孔,帝都新闻记者,娱乐记者济济一堂,纷纷追随明铛身影,来到这传闻中防备森严充满暴力的可怕地点。
对于明铛的演讲,由于领受薪水的对象不同导致各自立场不同,记者们心里都揣生着不同的期待。
盼她成功者,自然有之,盼她失败者,亦不在少数。
明铛出现,立时引起一阵莫名骚动。
一袭剪裁流畅的黑色西服套裙,简单得体,没有丝毫多余装饰,裹束女人浮凸身段,风姿凛然,韵致天成,前后左右,不见任何人保护,仿佛旧时战将,只管单枪匹马,铁甲银河,踏浪而来。
一名记者眼尖,率先冲至明铛面前发问:“朱利明铛公主,我没有看到你带保镖,难道你不怕有人对你不利么?”
明铛微笑淡淡:“你有见过平民带保镖么?身上没有值钱物,何必怕人抢夺呢?”
众人惊异间,明铛话题抖转,眼神也跟着现出几许冰冷锋芒:“更何况,如果在这种场合对我不利,最大的嫌疑者是谁,最大的受益者又会是谁,大家都很清楚,我相信,应该没人会做这种傻事。”
第374章 非常大选宣言(八)
不逞匹夫之勇,不做无谓之事。
明铛表面身无所恃,独自进入虎狼禁区,看似大冒险,却仅仅只是表面而已。
她乐于令媒体公众所看到的光辉表面,也是对玛佳等若干竞争者提出的无形挑战。
高墙内外,早已在洛尔与思特沙暗中布置下,戒严堵死到密不透风,飞鸟绝迹地步。
在场记者们,全体被监狱外松内紧状态所迷惑,丝毫不明就里,他(她)们在跨进监狱大门之后,就一直处于人工与电眼交织的严密监视里,他们看不到潜伏于犯人中的便衣军警,也看不到藏身于四处角落的狙击手。
但凡有任何人,有任何细微不正常举动,下场只有一个,死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照明铛想法,争夺一个国家,成功后所获利润,已经远远超出100%,这个充满了无限延伸性的数字,所代表财富空间,足以令人疯狂到,完全失去人性。
既然已经决定参战,就没有理由因为某种不必要的仁慈,输在起跑线上。
回答过记者提问,明铛姿容宁静,步态沉稳,不紧不慢走上露天演讲台,面对万人之众,开始了她的第一场女皇大选公开演讲。
开场白很有趣:
“我最亲爱的孩子们:
你们好!”
非常,非常奇怪,又出乎意料的称谓,令那些面容冷漠的犯人们,不约而同,纷纷抬起了头。
眼里有不解,质疑,嘲笑,还有愤怒,他(她)们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明铛言语吸引,望住这位黑发蜜肤的平民公主,听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确定她在轻视他(她)们,这些在牢狱生涯里已经培养出某种默契的犯人们,将采用他(她)们平日里用来维护自尊的手段,联合起来,借吹口哨起哄,闹遍全场,破坏掉整个演讲。
仿佛一眼看透犯人们心理,感受着周围漫生的沉默危险气氛,明铛故意停顿片刻,缓解他(她)们情绪里涌起的淡淡敌意
继而,明铛再度开口,依旧以她节奏,恰似闲话家常,一丝一缕的亲切温暖,通过她眼神表情,徐徐道来:
“大家一定觉得很奇怪,我年纪虽老大不小,没有办法在诸位面前装嫩扮幼,但也不致于倚老卖老,在这么多比我年纪大一点,人生阅历比我多许多的长辈面前,叫你们孩子。
亲爱的孩子,是你有资格可以叫的么?朱利明铛,你这个无礼的家伙,是想污辱群众智慧么?”
有意思。朱利明铛。监狱明帅,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变了许多,可是,又好象什么也没变。
为首犯人中,一个年过半百的高瘦女人,听着明铛带些古怪幽默的解释,惊愕着笑起来。
她是一名无期徒刑的刑案重犯,曾经跟着金萝可欺负过这个,以前姓名为明铛,现在为朱利明铛的演讲者。
她莫名的笑,她的掌声,带动了一片稀里哗啦,有气无力的微微掌声。
明铛轻皱眉,望向过去的狱友,望向演讲台前面,众多张,自冷漠里渗开一些生命裂纹的面孔,目光锋利,不无嗔怪责备:
“抱歉,各位,这种无聊的,没有意义的掌声,我拒绝接受。”
女人异常骄傲言语,听得众人个个脸色大变,神情皆愣怔。
他(她)们没有发现到自己,都变得精神专注,看明铛模仿他(她)们拍手姿势,双手放至腹部,无声拍了两拍,忽然微笑温柔:
“心脏以下,是没有良心的拍手,大家难道想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被人骂作没有良心么?”
呵呵呵!!!哈哈哈!!!
气氛骤变轻松,犯人们被逼得露出各种程度不同的笑脸。
然后,是从未有过的,将两手巴掌声音,热烈拍响山锋高度。
朱利明铛的演讲,不求选票的奇异演讲,在掌声中顺利继续下去:
“亲爱的孩子,如果我现在给你一张白纸,你会画些什么呢?这个问题,我想,应该有许多人的妈妈,包括现场每个人的妈妈在内,给她们最疼爱的孩子,出过的一个问题。
我当然不是你们的妈妈,可是,今天,我想暂且代替你们的妈妈,向你们提出这个问题。
我最亲爱的孩子,如果,我现在给你们一张白纸,你们想画什么?是仇恨,是财富?还是自由?”
……
深沉的问题,引起犯人们深沉的思考。
秩序井然的演讲,在一片忽然的宁静沉默中结束。
朱利明铛接受最后一个记者,连珠炮般的提问:
“为什么?朱利明铛公主,为什么要选在监狱做女皇大选演讲?
为什么完全没有提到你的主题?有关大选的主题?
你这样做,有什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