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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前,曲棋不经意地叹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注意到他。
很久以前,久到曲棋都算不清天数,那人说过:“哈哈,什么时候游戏能出个染发剂,我想把头发给染黄了,弄一身黄!这样才像‘钱串儿’嘛!现在这紫兮兮的一点不像。”
但也只是说说罢了,那个人骄傲固执,真有那么一天,也不会放弃他所钟爱的,尊贵的紫色。
【火琉璃】:对了!小落落,我徒弟非常非常喜欢你!
钱佳佳没想到火琉璃突然来这么一句,立刻用力敲打键盘——
【钱袋子】:我靠,老子才没有!
【火琉璃】:啧,别害羞啊,心意这种东西,不说就没机会。
曲棋眯了眼,他感觉有点被“我靠”两个字灼痛,钱袋子那一头灿黄的头发总是很刺眼。
【火琉璃】:啊……他还想后天跨服战的时候跟你在一个团呢,可以呗?
【钱袋子】:喂!!!
【火琉璃】:哎呀就这么定了,小落落,我把我徒弟交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他啊。
【凤皇】:落,你知道他走了么?
【落子无悔】:谁?
【火琉璃】:噢,对噢,听说华东天境的钱串儿离开游戏了,真的假的?
【落子无悔】:……
【火琉璃】:说起来,好像他以前是小落落的师父吧?
【凤皇】:落……你不会不知道吧?
钱佳佳手下依旧操纵着人物打怪,但所有动作只是惯性,他的双眼死死凝住对话框。
他似乎有点期待落子无悔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以钱佳佳对他的认知,伤心或者高兴都是不可能的,顶多就波澜不惊地回个“哦”字。
但一个小时过去了,落子无悔都没有出声,他只是默默地放着群技能,默默地看所有怪物哀叫着倒下,一刻不停地挥动着法杖。
一如既往的沉默,却好像在发泄。
……
整整三个小时,曲棋每隔五分钟就会刷新这张名叫“再见,华东天境!”的帖子。帖子里有无数旧友的留言,他们的言语或愤怒、或煽情,大段大段的回忆和感怀都快要编排成一篇长篇小说了。
他们不能接受“钱串儿”在跨服战前夕甩袖走人,甚至都不上线给大家一个交代。
曲棋浏览着这些内容,跟着描述,那些他未曾经历的故事,竟然都自动在他脑中生成——
【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帮刚建没多久吧,帮会城市就在钱串儿他们帮旁边。因为没有人护镖,我们帮的镖车总是被劫。有一次钱串儿看到了,就盯着劫镖的人杀。后来那人经受不住,问钱串儿怎么才能饶了他,钱串儿就让他进我们帮,帮我们跑镖。那人就是我们现在的副帮主,哈哈哈哈……不过他星期六上午出现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上过游戏,串儿,你如果能看到我们的留言,还是回来吧。】
【我第一次见到钱串儿大神的时候,他正在许愿树下截图留念。就看到他一直跑来跑去,一会儿站这一会儿站那的,搞了有半个多小时。后来他炸毛了:“你们讨不讨厌,讨不讨厌?!为什么我怎么截都会把你们截进去啊,你们能不能隐身啊!”当时就笑死我了。】
【钱串儿是挺搞笑的,我上次到赤水河做任务,看他一个人坐在河边,我任务做完了他还在那。问他干嘛,他说他听说赤水河能看到月亮,但看半天了都没看着。我问他听谁说的,他说听阿诗玛说的。我后来找了半天才在京城某个酒馆的小角落里找了一个叫阿诗玛的路人NPC,点她,她说“我的家乡在遥远的赤水,那静静的河流里,承载着思乡的明月。”捶地!!~】
曲棋轻轻按着F5,每跳出一段他就会停下仔细地看,在那些不属于他的时光里,那个人存在于他不知的地方,活得灿烂可爱。
他不像那些钱串儿曾经的战友,指望钱串儿会回到这个帖子并看到他们的留言。他知道那个人一旦要离开或者消失,一定走得一干二净,绝情至极。就同那时一样。
他只是想看他曾经的故事,以此填补平静面容之下,没心的遗憾。
直到曲棋看到一条最新回复——
【我看上面兄弟姐妹说的,我也觉得钱串儿不像一般大神那样清高或者目中无人。不管他多厉害,我都不把他当偶像,而是当成一个普通玩家。因为他会没形象地吐槽,会小心眼。我跟他组过一次队,从头到尾他都配合着大家,没有自以为厉害地冲在前面。整个过程非常开心,大家都在闲聊,他还回忆了他内测时候的事,吐槽他那个忘恩负义的徒弟,说如果让他发现他徒弟在哪个服务器,他一定要去报仇。所以作为一个普通人,任何人都有厌倦的权利,不用在这里给他施加压力要他回来,毕竟这只是网络。跨服战也不是他的义务。】
曲棋反复将那条留言看了十几遍,抿着唇控制自己的呼吸。
他切换回游戏,四个人的队伍仍然在刷怪。他盯着钱袋子看了许久,终是迟疑地点开了私聊频道。
(私聊)
【落子无悔】:这个徒弟你是什么时候收的?
【火琉璃】:(挑眉)咦,干嘛问这个?
【火琉璃】:我想想啊……星期六吧!
【落子无悔】:星期六什么时候?
【火琉璃】:中午?下午?貌似是中午,啊不对,是下午,大概一点多?我说你问这个干嘛。
【落子无悔】:他是新手吗?
【火琉璃】:不是,但也不像这个服的小号,估计是别服过来的。很可能是因你才慕名而来,因为第一天他就问我人不认识你诶。
曲棋笃定地看着画面里,这个全身灿黄的医者,那种确定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报仇?忘恩负义的徒弟?究竟是谁抛弃了谁,这个仇该由谁来报?
曲棋笑了,是唇角悄悄泄露出的冷笑。
三百二十七天。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曲棋惊讶自己居然心中有恨。
恨他当年撒手而去,绝迹于野;恨他冷漠抛弃,不闻不问。
甚至都不给他机会问他:
你为什么要杀素薰?你为什么要走?
(私聊)
【火琉璃】:喂,你对他有兴趣?
【落子无悔】:不关你的事。
【火琉璃】:什么不关我的事?你不能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啊!好歹他也是我徒弟好不好!
【火琉璃】:喂,说话呀你!
【火琉璃】:喂你不能这样!就算泡我徒弟是你粉丝,你泡他没难度,你也不能忽略我的重要性啊!
【火琉璃】:小落落!!!!!
(私聊)
【凤皇】:怎么回事?他说你看上他徒弟了?
【落子无悔】:他是钱串儿。
【凤皇】:……你确定?他告诉你的?
【落子无悔】:90%,猜的。
【凤皇】:……
【凤皇】:你接下来打算怎样?
【落子无悔】:看他打算怎样。
【凤皇】:那要告诉摘心么?
【落子无悔】:你说呢?
【凤皇】:真奇怪,他为什么要换个身份,还隐瞒?
【落子无悔】:我也想知道。
6
6、chapter 6 。。。
当以惊成吾和顺手摘心为首的冲锋团第六次遭遇灭团回城,华东绝境的玩家终于放下了他们先前的优越感,这场跨服战,远比想象中要激烈得多。
失去钱串儿的华东天境竟然格外团结坚韧,战术并不完备,但每一个人都拼劲全力似的。
所谓哀兵必胜,当你看到天境玩家个个装备血红,却依然疯也似的从城里冲出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杀伐气势就足够令人肃然。
钱佳佳和落子无悔同在守城团,几十个人站在城楼上俯瞰前方阵地频频泛起的光亮。
每一道白光闪过,就意味着有一个人牺牲。
钱佳佳对跨服战并不热血,从前就因为自己总在排行第一,把本服的荣誉当作了责任。如今仗着自己等级低,光明正大地猫在城里,倒也落得轻松。
倒是落子无悔守城的态度让他很不解。前面的兄弟拼死搏杀,把身后留给了你,而落子无悔既不巡逻,也不探地道,从头到尾就坐在城墙上打坐,法杖搁在一边。
倘若这个时候有敌服的小队溜了进来,所有责任都在落子无悔身上。
想到这里,钱佳佳突然两眼放光。
所有不利于落子无悔的事件,都应当是他报仇泄愤的组成部分。
主城有四座大门,三条地道,一条河道。大门肯定是有人守的,而落子无悔似乎对地道河道有所怠慢,除了放下闸门之外,就没有过嘱咐。
如果不是落子无悔太不把跨服战当一回事,就是他有足够的把握,对手没有时间从后方运输炸弹炸开闸口。
要真是这样,钱袋子只要偷偷打开一个闸道,把人放进来,整个事故责任全在落子无悔。
想到这儿,钱佳佳咧嘴笑了笑,四下张望一阵,趁人不注意,操纵钱袋子悄悄退下了城楼。
灯塔里油灯晃动,灯影闪烁,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步回声。
钱佳佳左右了一下,如果开的是河道闸口,恐怕放进来的会是千军万马,丢城是肯定的了,他不怕对不起华东绝境,更是特别想对不起落子无悔。但是他不能对不起他小师父顺手摘心。
顺手摘心在前方奋战,他在后方做小人害他白费力气,这种过于低级的事他做不出来。
而开一个地道闸口,顶多进来两三个队伍,就算城拿不下,起码能引起事后组织上对落子无悔的指责。
横竖不论对落子无悔做什么,都不违背道义,都是落子无悔活该!
这么一想心里仅存的顾虑就烟消云散了。
走到闸口的时候,钱佳佳特地把游戏音量开到最大,果然听到闸门另一边有些不小的动静。听着有规律的响动,像是在撞击。
钱佳佳叹了口气,尼玛你们靠撞的这不是开玩笑么,等你们撞开一条缝跨服战都结束了。
他又转动画面,往身后看了一看,虽然他确定没有人跟着,但总觉得那黑乎乎的阴影里会蹦出什么似的。钱佳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贼心虚。
钱袋子走到闸门转盘处,连放了三个技能,就听到“轰轰轰——”三声,转盘一动不动。
“咦?攻击不够?”
想了想,把随身携带的宠物宝宝大狼狗放了出来,又打开背包吃了一颗大力丸。
算算攻击能上四位数了,便深吸一口气,连放了四个技能——“轰轰轰轰——”
果然转盘开始转动,闸门上的铁链和铅球开始收缩。
钱佳佳心里一乐,继续往上砸技能,连着打了差不多2分多钟,只听“隆隆”一声,闸口开了。
如钱佳佳所料,闸门那边不过两个队伍。
但是闸门打开的一瞬间,对方看到钱袋子却愣了一下,明明已不抱希望了,闸门居然自己打开。莫非老大安排了人过去做奸细?
(附近)
【浮云草上飞】:敌人?自己人?
钱佳佳顿住了,以目前的形势,说是敌人,肯定被群殴至死,说是自己人,又对不起顺手摘心。
(附近)
【钱袋子】:呃……你猜?
对方显然不是傻子,看到那人手上的刀锋泛出杀伐前的红光,钱袋子不禁退了一步。
算了,能让落子无悔被大家骂一顿,死一次算个啥,两秒钟之后爷又是一条好汉!
眼看面前的人杀招正起,却突然从身后飞出一片强烈的蓝光,一场神级法师的冻雨冻住了所有人。然后一个潇洒的黑影闪了出来,5秒钟,一阵五颜六色,雷电交加,冰火两重天之后,闸门口的两个小队全部化成了白光,死了回去。
钱佳佳惊讶地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
(附近)
【钱袋子】:你……
落子无悔转过身来走向他,每前进一步,钱袋子就后退一步,那种心虚是必然的,哪有人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还能淡定地说:“Hi;你也来打酱油啊?”
眼看被逼到了墙根,钱佳佳心想,完了完了,这人肯定要惩处内奸,大义灭亲。他看了看落子无悔的法杖,那种幽幽的紫色,格外邪性,被它敲一下,一定就跟核爆一样,未眨眼已过来世。
落子无悔把钱袋子逼到了墙角,却见他既不认错也不求饶,反而挺直了身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曲棋在电脑前轻轻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