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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许多侍者,或是吹笙,或是击鼓,正在作乐。一见皓天,那道者便推瑟而起,下台拱手道:“贵客远来,失迓,失迓。”
皓天知道他就是九天真王,慌忙倒身下拜:“我不远千里,前来求教,今日得拜接光仪,实为万幸,还请老师赐予收录,使我得列门墙,那真是感戴不尽了。”
九天真王急忙还礼,一面邀请皓天登台坐下,便道:“小兄弟远来,贫道极应相接,不过岑寂之性,不愿轻与世人晤面,所以未能迎迓,抱歉之至。
后来知道小兄弟诚心访道,贫道理应效劳,所以特饬舟人送上《灵宝秘文》一部,以供修养之助。不料小兄弟殷殷厚意,仍复屈驾前来,贫道问心更觉不安了。”
皓天恍然:“原来那部《灵宝秘文》,是老师所赐。我还没有拜谢,荒唐之至。”再拜稽首。
又道:“我自从在亳都的时候,已经立志前来拜谒。虽则承老师赏以灵宝秘书,但当时并不知道是老师所赏赐。不远千里而来,未见老师之面,如何敢就回去呢!今蒙老师不弃,赐与接见,还请多多教诲。”
九天真王:“小兄弟求道之心,可谓深切,但不知于《灵宝秘文》一书,都能了解么?”
皓天便将那秘文大意统统说了一遍,有些疑问处,经九天真王逐一解释,也都豁然了悟。
九天真王:“这种书,不过一个大意而已,大意如果都能了了,其余就是糟粕,无所用之。那部秘文小兄弟可以见还,或者就藏在这座山里,待将来遇到有缘之人,再送与他吧。”
皓天连声答应,立即将那部秘文取出,递给九天真王。那九天真王却又从袖中取出一书,交与皓天。皓天一看,上面写的是《九变十化之书》。
他正要翻阅,九天真王忙止住道:“现在且不必看它,待下山之后,细细推究,一个月自然明了。小兄弟本有夙根,此刻功行亦过一半,所未达者,只此一间。若能将此书参透,则不但升仙不难,而且一切可以无不如愿。此处不可久留,贫道亦就要离开,我们后会有期。”说罢,便站起身来。
皓天不敢再问,正要拜谢,只见那九天真王回转身来,用手将石壁一扳,顿时落下一大块,里面却露出一个大洞,叫皓天将那部《灵宝秘文》放在洞内。
他再将那大块岩石把洞口掩好,却是泯然无迹,和天然生成的一般,一点碎缝都没有。
皓天看了,暗暗称奇,赞叹仙家妙用,于是就拜辞了九天真王,下得台来。
九天真王送他到转弯之处,随即止步。
皓天回到旅舍,就将那《九变十化之书》取来翻阅。哪知这部书却深奥极了,有几处看不懂,有几处竟连句法都读不断。皓天无法,只得搁起,夜间辗转,不能成寐。
次日再上山来,要想请教九天真王,哪知走到昨日之地,空台尚在,人迹全无。
皓天料想不能再见到,于是将台的三面察看一回,只见那台是靠着石壁造的,高不过两丈,周围不过四丈。南面大石上,凿着‘牧德台’三个大字。
皓天于是又朝着台拜了两拜,方才循原路下山。
心道:(古人说‘思之思之,鬼神告之’,现在这部书虽则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是我昨日并没有苦思,只想请九天真王指教,未免太不用心,未免太想不劳而获。况且九天真王明明叫我研究一个月,现在还不到一昼夜,未免太急进了。这种情形,岂是学道之人所宜有的!”
不一会儿,回到旅舍,自这日起就居于室内,终日不出,一步不走,将这部《九变十化之书》翻来覆去,忽而诵读,忽而研求。
过了二十日以后,却是绝无门路,不懂的地方仍旧不懂,有几处连已经懂的地方反而疑惑起来。但是皓天仍旧研究不懈,有时终日不食,有时竟终夜不寝。
某日,正在参究,实在疲倦极了,不知不觉伏几而睡,忽见一人前来:“九天真王有请。”
皓天惊喜异常,慌忙站起,跟了来人便走。
走到山上牧德台边,只见那九天真王依旧在台上鼓瑟。
皓天走上台去,正要行礼,那九天真王先问:“《九变十化之书》,小兄弟参透了么?”
皓天慌忙道:“还不曾参透,正想请老师指教。”
九天真王哈哈大笑:“区区这一点诀窍,还不能参透,哪里还可望升仙登天呢!贫道看来,小兄弟不如就此回去,做一个大富豪吧,不必在此了。”用手一推。
皓天直从台上倒跌下去……他大吓一跳,不觉醒来,原来只是个梦。
仔细一想,但觉那部《九变十化之书》,一句一字无不朗彻于胸中,一无疑难,一无遗漏。从前所疑惑不懂的,现在竟没有不懂了,这叫做‘真积力久,一旦豁然贯通’。
古来多少困而学之的人,大半有此境界,不是作书的人所能够虚造的。
第四章 后羿
自此之后,皓天大道已成,通天彻地,无所不晓,并且能够隐遁日月,游行星辰。从钟山回到亳都,不过倏忽之间,就可以到达。
这种法术,自然是瞬间移动的升级豪华版。
皓天找到玉絮和子龙,将两人送回花果山,让玉絮教导子龙,自己却继续游玩。
当然,他不时会回一趟人间,慰劳一下梦呓、梦寐、嫣然、樱桃、绿珠和月茹等大小老婆,和张凉、血鹰和雷鸣等朋友畅饮。
至于地狱,他暂时是不会去的,先把人间和仙境的势力巩固,培养出一批心腹。
这日,他来到大华国,碰到曾经射日的后羿,与其畅饮,问起他与嫦娥的往事。
原来,嫦娥出生在渤海湾中的渔家,自幼风里来,浪里去,是帮助父兄渔捞作业的能手。长年的海上生活,锻炼成一副健美的身材。
后羿早已听说嫦娥的美丽。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在一处森林之中相识,简单的交谈之后,两人就初试了云雨情。那时风气很开放。
不久后的一个月明之夜,后羿来到嫦娥家门前,扯开喉咙唱道:“狂狗吠月唔知天,想妹姻缘会发癫。妹今好比月中桂,看时容易折时难。”
嫦娥并不知道是谁唱的,风俗使然,立即答道:“翠竹低垂是我家,竹枝用来编篱笆。阿依若解郎心意,结伴山陬亦不差。”
后羿接道:“阿妹生得真斯文,当门牙齿白如银。两旁ru峰隆隆起,难怪阿哥日夜晕。”
听到这,嫦娥脸微微有些发红,然而又情不自禁。这时她已知是后羿来了,不由得续道:“前月姘识于山中,昨夜幽会于林丛。什么万般的恩爱,只换得泪珠儿血红。”
后羿知道嫦娥已十分钟情于他,便走过去,将嫦娥往背上一背,背到密林中,就干那‘拉阳’的勾当。自此,留下了‘踏月’的风俗。
月圆之夜,妇女们盛装出游,徜徉月下,笑语声喧,唱着“木挥花压鬓发香,月下两三姐妹行,行远不嫌翠袖薄,路遥翻恨绣裙长”的歌。
听说‘踏月’可以却疾转运,如今中秋夜晚的赏月活动,就是由‘踏月’风俗转化而来。
更有一种习俗,直接起源于后羿与嫦娥的私会。
上元之夜,妙龄女郎在月下独行,偷折人家园中的腊梅和早杏花。能得手的,则象征大吉大利,并可以嫁得如意郎君;未婚男子若能捉到偷花少女,日后可娶到如意的妻子。
所以这晚家家园门虚掩,主人装聋作哑。如此这般,少年男女追逐在明月之下,几多风流韵事就此产生,只有家犬不解风情,彻夜吠个不停。
范成大的一首《窃花》诗,生动的勾勒出这番情景:“女郎元夜踏苍苔,攀折青枝笑落梅;底事含羞佯不睬,月明犬吠有人来。”
嫦娥不顾一切的任由后羿抢着干那‘拉阳’之事,然后不顾一切的随后羿私奔。
后羿是她心中神圣的偶像,是当时盖世的英雄。他干出一系列轰轰烈烈的壮举。
后羿生得方面、大耳、长身、猿臂,而左臂似乎更长一些,天生神力,善于射箭。
他曾在桑林杀一种为害百姓的叫封豕的怪兽,那怪兽两髀上,各有八颗白色的圆点,上应二十八宿中的奎星之精。
成纪是伏羲出生和画八卦的地方,居然日久通灵,生出九个婴儿,五男四女。男的善于用水,女的善于用火,在一条凶水旁边,为祸作怪。后羿又将他们射杀。
射杀九婴后,他又赶到四川杀巴蛇。巴蛇负伤,顺长江东下,终于死在洞庭湖,骨骸堆积下来,成为一座山丘,叫巴陵,也就是今天的岳阳。
他还去寿华之野杀凿齿。其中最有名的两件事,是后羿射九日和推翻太康的统治。
原来,天上有十个太阳,传说是天帝的十个儿子,平常兄弟按日轮值,偶然一时兴起,同时出现在天空,于是烈日炎炎,禾苗尽枯,土地龟裂,疫疠流行。
因田间没有收成,百姓嗷嗷待哺。
后羿于是弯弓搭箭,一连射下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九个太阳,只留下癸一个,大地才恢复正常状态。
万民把后羿奉若神明,热烈的团结在他周围。
夏太康是夏禹的后代,生活荒诞,尸位素餐,于是后羿领导人民,推翻他的统治。
这样一位英雄人物,怎么不会令嫦娥倾倒呢?
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后羿,想也不想就跟着他私奔。
后羿推翻太康的统治,先是立太康的弟弟仲康为帝,不久就干脆自立为帝,改国号为有穷,统治着南到长江,东起辽东,西迄陇西的广大地区。
豪华的宫廷生活,日日酒绿,夜夜灯红,渐渐的后羿志得意满,恃力而骄,暴虐无道,常常把国政委托给宰相寒浞,自己到山上打猎取乐。
嫦娥原来对后羿十分崇拜,小心翼翼,无微不至的把全部爱心倾注在后羿身上。
后来,她眼看丈夫日趋堕落,甚至声色犬马,胡作非为,往日的英雄气概,转换成一副暴虐作风……她失望到极点。
她曾经苦苦规劝,无效;又以死相胁,也无效……她渴望着自我解脱。
后羿又很久没有在家,嫦娥天天为他担忧。
后羿终于回来了,告诉嫦娥,他到了昆仑山,在那里向西王母求得长生不死的仙药。
后羿依然深深爱着嫦娥。他喜孜孜的告诉嫦娥,愿把长生不死药与爱妻分享。
既美丽又贤淑的妻子,实在是他精神上的最大支柱,也是生活上的最大依靠。他不能只图自己长生不死。他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没有嫦娥,是否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和勇气。
嫦娥听说是长生不老药,感到非常好奇。
一天,趁后羿不在,她偷偷的尝了一点。
大概这长生不老药有如毒品,一吃就上瘾。嫦娥尝了一点之后,竟然一发不可收拾,将所有的药全部吃完。
意想不到的功效发生了,嫦娥顿觉身轻如燕,平地腾空,凌云御风,直冲霄汉,一直飞到月宫才停下来。她喂的一只大白兔,将她盛药的碗舔干净后,也跟她一起升天。
后羿回来后,不见了嫦娥,不见了灵药,顿时明白一切,不由得暴跳如雷,声色俱厉,就想一箭把明月射下,铲除嫦娥的窝巢,绝了她的前程,使她也不能长生。
但后羿终究舍不得对嫦娥下手,喃喃道:“宁她负我,毋我负她。”十分悲伤、孤单。
嫦娥奔月的时候,是三十五岁,本是为逃避尘世的烦忧,无意中升天的。
她在广寒宫中过着寂寞的生活,虽也有个吴刚住在月宫,但他是触犯天条的有罪之身,天天砍那永远砍不断的桂花树,对嫦娥根本不理。
只有玉兔稍解人情,还能给嫦娥些许的安慰。
正是正月十四日的晚间,一轮明月从东山升上来。
后羿独自饮了几杯闷酒,对着月亮,不免又凝思起来,想到今后如何再寻长生不老药,去追随他的夫人月里嫦娥。
他对嫦娥虽则怨恨,但更多的是思念,每当对月之时,思念便涌上心头。他正在冥想,天空中突然出现一朵彩云,从窗口飘入家中,环佩之声彻耳,兰麝之香扑鼻。
他仔细一看,原来竟是嫦娥。不过她的装束与从前大不相同,丰姿态度尤为艳绝。后羿尽有万种痛恨,也一时说不出来。
倒是嫦娥先开口,叫后羿原谅她,接着又道:“我知道,你到现在成仙的念头还十分浓烈。要知道,神仙做长久了,也毫无趣味,不过和做人一样。譬如我,也是很痛苦的。所以我劝你,断了成仙的念头。”
第五章 双成
后羿认为嫦娥骗他,愤愤不平。
嫦娥顿了一顿,眼圈儿有些发红:“我偷了你的灵药,觉得对你有愧,再来骗你,岂不是罪上加罪?你想想,我骗你做什么?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虽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不来和你相见就是了,何苦再来骗你呢?”
但后羿终究不相信她。
嫦娥黯然神伤,悄然退出,从此了却凡心,就像那些富贵家庭中的女人,在饱经沧桑后,独向青灯古佛一样,在广寒宫中,寂寞的漫舒广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黛绿年华,锦绣岁月,都在冷清凄寂中度过。
唐代李商隐写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宋代苏轼在《水调歌头》词中写道:“明月何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