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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同学故意咬牙道:“就是!我家不就开了个小卖部,就天天被你一口一个小开,逼着我每天发考卷似的发乡巴佬鸡翅!”
张识谦摆手道:“行行行。我家开的是唱片公司,一会儿我送你一张大乔的CD。”
那同学瞄了乔以航一眼,“要签名的。”
乔以航刚要答应,就见张识谦又摆了摆手,“签什么名?当初你送的乡巴佬鸡翅上有乡巴佬的签名吗?”
那同学气愤道:“我靠……嗷……虑下!”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曲折。“我靠”两个字是他的本意,但说出之后被身边的人撞了下肋骨,于是有了“嗷”的发音。嗷完之后他也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借着“靠”和“考”近音,变成了“考虑下”。
其他人哄笑。
张知突然扯了扯乔以航,手指朝主桌一指。
“怎么了?”乔以航正看得兴起。
“我饿了。”张知面不改色地扯谎。
“饿了就去吃。”张识谦虽然和老同学扯皮,但一只耳朵一直朝这里竖着,“放心,我认识的流氓不多。”
罗少晨道:“大多数遇到你之后就改邪归正了。”
张识谦笑道:“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感化人的潜质。”
马尾辫男奇道:“不是因为看到你之后,觉得自己没前途所以才改行的吗?”
张识谦道:“我结婚你们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新娘附和道:“而且连红包都没给。”
马尾辫男尴尬道:“这个月的薪水全补上个月透支的信用卡了。要不嫂子你看,分期付款行不?”
张识谦、新娘:“……”
张知和乔以航悄悄回到主桌上,正好新郎新娘的两位母亲也回桌,气氛不禁有些尴尬。毕竟,张知和张夫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乔以航觉得胃一抽,开始隐隐作痛,显然是对一晚上的饥饿和紧张提出正式抗议。
张知见他脸色发白,握着筷子久久不动,以为他顾忌张夫人,便主动夹了一筷子菜给他。
张夫人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然后推动转盘,将公共筷推到他的面前,“多吃点。”
尽管张知很清楚当年的事情张夫人是受害者,而且从头到尾都很无辜,但是碍于母亲的关系,他对她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不,甚至连面对面都感到压力。
“好。”他声音低沉。
“你母亲最近还好吗?”张夫人用闲聊的语气问。但连乔以航也听得出来,她的态度十分疏离。
张知淡淡道:“托福。”
“可惜你的母亲不愿意见我,不然我倒是愿意去美国看看她的。”张夫人的手轻轻地拉了拉肩膀的衣服,眼神透露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乔以航突然一手捂住胃,一手推了推张知的肩膀,“我想先走了。”
张知紧张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是吃坏了东西?”张夫人眼睛微微眯起,不怒而威。
平日里,张复勋锋芒毕露,彰显不出她的性格。只有新娘母亲这些与她经常接触的人才知道,她的脾气比起张复勋来,只坏不好。当年张复勋出轨,张夫人私下大发雷霆,最后委曲求全既往不咎又接纳张知都只是为了维持家庭,但心里对张知并不待见。兼之张识谦扬言放弃财产继承,张知可能会成为张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她心里更是不痛快到了极点。所以对于乔以航的表现,她心里只有四个字做评——装腔作势。
张知不理会她的脸色,半扶着他道:“怎么了?”
“胃疼。”其实乔以航是三分疼痛,七分演戏,最主要是想替张知解围。
哪知张知当即站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乔以航愣了下,“去医院干什么?”
“洗胃。”张知认真道。
乔以航觉得胃好像更疼了,“不用了,我回家休息休息就好。”
张知扶起他,“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只是……”乔以航顿了顿道,“吃撑了。”在别人的婚宴上总不能说饿着了吧。
吃撑两个字总算稍稍挽回张夫人的脸色。
她缓缓站起来道:“张知,你就送他回去吧。”
新娘母亲连忙道:“不如我找其他人送吧。”张知是张识谦的亲弟弟,又是私生子,本来身份就尴尬,太早离席会授人以柄。
张夫人斜眼睨着张知。
张知连客套都懒得客套,“我送他回去。”
乔以航想说什么,但是不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就被张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的朝外拖去。
咔嚓,又是照相机的快门声。
乔以航张了张口,就听张知道:“我知道。”
“我真没事。”他强忍着痛,挺直腰板。
“反正我留下来也只是多张嘴吃饭而已。”张知见他逞强,干脆半搂着他的腰往外走。
宴会厅大多数人不是专注于自己桌,就是在看新郎新娘的热闹,所以两人一路出来,畅通无阻。
走进电梯,乔以航按了负一楼。
“你这样还能开车?”张知皱眉。
乔以航从裤袋里掏出钥匙,“把车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张知考虑了下道:“我开。”
“你有驾照?”乔以航诧异地看着他。如果他有驾照,那么上次压迫他开车去A市就太没天理了。
“没有。”张知的答案总算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电梯门打开。
乔以航挣开张知的搀扶,率先走出电梯道:“无照驾驶会被拘留的。”
张知跟在他身后,“那也好过你带病驾驶。”
“我真没事。”乔以航揉了揉胃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婚宴,整个人轻松下来的关系,他觉得疼痛似乎减轻许多。
张知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乔以航以为他怀疑自己装病,叹气道:“胃痛是真的,但好很多也是真的。”他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张知很快坐进副驾驶座。
乔以航系好安全带,正准备发动车,就听张知用极轻的声音道:“SORRY。”
“……啊?”他将耳朵往右边凑了凑。
张知表情有些僵硬,“你想我把它咬下来吗?”
乔以航缩回身子,边发动车边咕哝道:“谁让你没事说莫名其妙的话。”
“其实你本来不用来的。”张知后悔。
乔以航觉得胃有些抽疼,深吸了口气,故意岔开话题道:“你爸爸看起来好像很严肃。”
张知的右手默默地摸了摸裤袋,戒指盒子隔着布料凸出一块,硬邦邦的。
如果说这场婚礼有什么值得庆幸的,那就是他坚持没有将戒指拿出来。不然后果……
光想今天张复勋对乔以航的态度,他就感到一阵后怕。
乔以航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道:“你好歹吱一声吧,沉默的抗议真的比疯狂的呐喊更可怕。”
“没抗议。”张知低声道。
“哦……”乔以航拖长音,明显的不信。
张知斜了他一眼,突然“吱”了一声。
乔以航方向盘差点打滑,“你……没事吧?”
“不是你说吱一声吗?”张知脸撇向车窗的方向。
乔以航失笑,半晌才道:“哈!既然你这么喜欢吱,我以后叫你吱吱吧?”
“……”看在他有错在先、他又胃疼的份上……
他忍!
鸿门宴(下)
“吱吱。”乔以航试验着。
“……”忍。
“吱吱吱吱……”乔以航发现这是转移注意力,忽略胃疼的好办法。
“……”
“吱……”
“乔乔。”张知突然开口。
乔以航方向盘一转,车直接在道旁停下。
张知见他停下车就直直地扑在方向盘上,担忧道:“你没事吧?”
“痛。”乔以航从手臂露出半张脸来,眼角隐约有泪花闪烁,不知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痛。
张知朝他把手一摊。
“干嘛?”
“我要电话。”
乔以航将信将疑地将手机递给他。
张知拿着走下车。
“……”乔以航透过车窗看着正在打电话的张知,郁闷地想:该不会是叫救护车吧?
想象自己可能因为被抬上救护车而上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他就在考虑是否要强忍着疼痛离开现场。
支援来得很快,却没有一闪一闪的红色灯光,而是一辆小型货车。
司机拿出绳索将自己车的车头松松垮垮地拴在货车的车尾上。
张知跳上车,把手机还给他,“把好方向盘。”尽管他想掩饰心中的兴奋,但眉宇依然泄露了他心中的真正想法。
乔以航眨了眨眼睛道:“这样不是更浪费时间?”
张知面部僵住:“……”
乔以航见他一脸失落,不忍道:“其实,这个想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什么可取之处?”张知问。
货车慢慢发动,过了会儿,乔以航的车也被跟着带动起来。
“省油。”乔以航认真地回答道。
张知继续失落。
其实被拖车比开车更辛苦,因为没有主控权,太被动。乔以航到自己家楼下才突然冒出一句,“早知道,应该让他帮我们开回来的。”
张知:“……”如果有机器猫,他现在肯定摇着它的肩膀要时光机了。
乔以航将车开往车库,张知则留在原地支付拖车费用。其实这笔费用最物有所值的是货车司机眼睁睁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拖了半个城市的车突然自己发动,轻轻松松地开往车库时的一刹那表情。
张知在楼前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乔以航都没有出现,心头阵阵不安。以乔以航之前的状态……该不会是昏倒在车库里了吧?他忍不住去车库转了一圈。由于大厦很多都是私家车库,外面有铁门挡住,所以他连乔以航的车都没找到。
张知跑到大厦前台询问,但来乔以航资料的不明人士太多,前台早就统一过口径,全都一问三不知,金钱、美色全都不管用,操守一流。
他无奈之下,只好找到附近一家大型超市,随便买了个手机。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他喜欢把手机号码存在手机卡里,而手机的尸体被他顺手塞在裤兜里。
从下车到拨通手机,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
“到家了?”手机很快被接起。
张知听到那悠闲的语气,差点想将手机砸掉,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到你家了。”
“……你没走?”乔以航愣了下。因为之前送张知回家之后,他都自己回来。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张知会一直等在楼下不走。
张知从商场出来,往他家楼下的方向走,“住几楼?”
“呃,你要上来吗?”尽管他没有直接拒绝,但每个字都透露着这样的意思。
张知气不打一处来,“我要上厕所!”
“你往东走十米就可以看到公共厕所了。”
“我还口渴。”
“你应该把水资源省下来的。”乔以航由衷建议。
一个人气到极致大概反而没脾气了。张知妥协道:“……你胃没事了吧?”
乔以航摸了摸胃的位置,失笑道:“好像折腾好了。”
“折腾?”手机有些发烫,张知将手机交换到另一只手。
乔以航望着镜子,突然觉得自己笑得有些刺眼,“嗯……我想睡了。”
张知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踩着的砖,半晌才道:“好。”
“那么,晚安?”乔以航口气里带着试探。
“晚安。”张知主动挂下电话。
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嘟嘟声,乔以航不知怎的松了口气,再看镜子,自己的脸竟然有些发红。
“……吹风机真热。”他拿过毛巾抹了把汗,继续吹头发。
比起他的悠闲,张知内心十分郁闷,总觉得今天晚上被自己搞得一团糟。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坚持拉着乔以航出去吃饭的。
——吃路边摊都好啊。
他看了看还很陌生的手机,准备打的回家。
手机屏幕突然一变,跳出“张识谦来电”五个字。
张知愣了下,下意识地接起电话。
“大乔没事吧?”尽管张识谦努力控制着自己说话的语速和音调,但略微粗重的呼吸声却出卖了他。
“你喝多了?”张知皱了皱眉。他不忌酒,却非常讨厌醉汉。
张识谦沉默了会儿,似乎在调整自己的状态,“有点多。”
“早点休息。”
“不行,今天是我的洞房花烛夜。”张识谦一字一顿道。
张知道:“好好努力。”
“你来吧?”
“……你的洞房花烛夜我去干什么?”张知开始考虑要不要给罗少晨打个招呼,因为张识谦目前的情况好像不是有点多,而是有够多!
“闹洞房。”张识谦道,“罗少晨那群家伙,不能信任。得你过来压阵。来来来……而且二叔也来了,你还没见过吧?总得过来见见。”
张知想起上次拜托张复满帮忙之后还没有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