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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思路，黄河随手抹了把脸把停留在脸上的水珠擦掉才拿起手机看一眼，陌生号码，愣了几秒想想到底该不该接，最后还是按了接听键：“喂。”
那边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还别说，就算不是深夜，依然让人毛骨悚然，况且天已经黑了。
只可惜黄河是不知道害怕的人，以为是作弄人的电话，也不问是谁，直接拿开手机准备挂掉，那边仿佛看到他这个动作似的急急忙忙地说了声：“别挂…”
有点支离破碎的声音，因为哭过。
黄河把电话拿回耳边没说话，电话那头持续一阵深深呼吸的声音，然后才缓缓地说：“是我。”
吴瑞琪。
“你在哪里。”黄河用被水沾湿的手抹了抹有点乱的刘海走出浴室，也没再管电脑，而是直接走出寝室，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回宿舍的顾伟明，顾伟明朝他挥挥手，他看了一眼也没打招呼又继续走。
吴瑞琪那边沉默了，黄河有点不耐烦，走出宿舍楼他才嗫嚅道：“泳池旁……我坐地上，被这围栏挡着，在靠近体育馆这边……”
到底为什么会问他在哪里，为什么会关心，哈哈……大概真的，习惯了这个人吧。原来自己也并不是谁都接受不了，朋友的话……也可以有的，像吴瑞琪，像莫文星，如果真不是朋友，怎么可能无条件地帮助？还有黄珲的好友谭子轩也总在自己有麻烦的时候愿意出手相助，这些人其实都是……有好好把黄河这个人当做“人类”来看待的吧，不因为性格扭曲而被视为异类，只因为这个人是黄河。
蓦然就想通了这一点的黄河，本来沉闷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起码，并不孤独。
加快了脚步跑到学校唯一的游泳池附近，挨着体育馆往前走，因为是春天的关系，所以在这边溜达的人并不多，天刚黑下来，路灯已经开全了，只是游泳池这边并没有多少光线，所以要找到窝在地上的人，对眼睛不太好的黄河来说很不容易，还好那抽泣的声音实在太明显了。
“你干嘛呢？”平淡得毫无起伏的关心，完全听不出这里面有关心的成分。
但是吴瑞琪知道，他跑来这里已经很充分地表现出他其实是在担心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号码啊……”
“你当我三叶虫？”黄河居高临下地瞪着躲在阴影中的吴瑞琪，整个表情也被一片黑影笼罩，看不清，声音带着一股天生就属于命令的魄力：“起来。”
“不要。”像是小孩儿闹情绪的语气，最后吴瑞琪还是不再嘴硬了，说什么不知道号码的，根本就是很难过。
黄河也不为难他了，干脆也就着栏杆坐了下来，风还是微微凉的，在这种地方呆久了必然还是会感到冷冷清清的，除了吴瑞琪的抽噎声之外好像只有风声，又好像不远处的体育馆内还传来点什么声音，都不重要了，用手肘推了推吴瑞琪：“有完没完。”
吴瑞琪又是努力忍着哭声，用哭得沙哑了的嗓音说：“你不问我发生什么事吗？”
“那混蛋，找他去啊。”不说也知道，能让这家伙像个小女人似的哭的人，来来去去不就那个传闻中他喜欢的渣学弟，貌似是读大二，算是吴瑞琪的学长，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有必要那么欺负人么？（黄童鞋你自己也没好多少）
见吴瑞琪没反应，黄河干脆试图拽着他站起来去讨回公道去，结果吴瑞琪又往后缩了缩重新坐回地上，黄河只好也坐回来不说话。
“够了，我不想再理他了。”吴瑞琪也不说那人又怎么了，只是决定无论几次，都是忍忍就算了。
可是有的人并不是你不想理他他就不出现。
“那你就乐意白白吃亏？被挖苦很快乐？你M？”黄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黑暗中并不太清晰。
“无所谓……”无所谓就不用躲着难过，像个娘儿们似的。
黄河想了想，问：“后悔不？如果当初不表白……”
“不。”吴瑞琪打断他，急切地摇了摇头：“不后悔，起码这能让我知道他是什么人，这样就不用再对他有什么多余的幻想，早点看透早点抽身，不也挺好的吗？”
“你……”黄河语塞，抬了抬手，终是轻轻敲了在吴瑞琪头顶，无奈地叹了一声：“笨蛋。”
不知道是在说谁。
虽然两人对待爱情的态度都不一样，但是终是为爱而烦恼，只是相对黄河表面上看起来更轻松罢了。
吴瑞琪曲起膝盖把被泪水湿润了的脸颊埋在膝间，微微吐息，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男人里就你真心对我好，要么就是鄙视我说我娘娘腔或者取笑我是同性恋，更甚至有的知道我喜欢男人后多次想骗我上·床，就你……”
黄河听得不太真切，但也不至于没听清，听到这里就马上把话锋抢了过去：“我没对你好。”
从来都不觉得好，甚至是从来都没有对谁好，忽然被人赞扬还真不习惯，看来平常虽然不做亏心事，但不做好事也不行，改明儿真该日行一善，黄河摸了摸鼻子，实在有些难为情。
“这不好吗？我在上大学以后虽然和很多人都能聊，但真的朋友只有你，因为你不会带有色眼镜看我，更不会鄙视我。”仅仅是公平对待，对吴瑞琪来说已经足够了，出柜需要勇气，但是出柜之后所能承受的，不是有勇气就能够坦然面对，社会与人际关系各方面的压力堆积起来，其实真的有点喘不过气。
“……我之前就从来没把你当朋友。”刚刚才发现把你当人看了……当然这话黄河是没说，毕竟吴瑞琪是一个可以在乎感受的人，那就不能随意伤害他了。
“喂你怎么说话的？”吴瑞琪的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了下来，又被他这么一说，难过程度又开始上升。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只是建立在利用之上，没有相互利用价值的人是不会走到一起的，你需要我的公平对待，我需要你来解闷，这也是互相利用，只是不说破了，看起来我们就像是朋友了。”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样平静。
“你这种想法就是扭曲心态的标准病患吧！”吴瑞琪指责。
“这个词最近听多了已经没新意。”黄河摊摊手。
比起自己总被喜欢的人伤害却还是忍不住喜欢他的心情，黄河不也是没有在恋爱吗？他没有和楚河说过任何和爱情有关的话，连刻意的靠近都没有，把一切情绪掩饰得很好，不细心点都无法看出他是喜欢楚河的，两个得不到想要的爱情的人，还真讽刺，吴瑞琪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的时候在心里下了一个很重大的确定，转而笑着问黄河：“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会。”意外的答案，吴瑞琪愣了愣，以为黄河是死脑筋的人，黄河顿了顿，在黑暗中抚着自己的心窝，微微发烫：“但是这个人依然会在这里。”
原来有的人真的无可取代，也许无论过了多久都会念念不忘。
“固执。”
“彼此彼此。”
◆ ◆ ◆
【你是小夜，对吧？】
才登入游戏，就看到炸鬼兄给黄河与长江无关的留言，黄河愣了几秒，看一看好友列表，炸鬼兄依然在线，该笑还是该愁？该来的日子总会来，又怎么会是凡人躲得过的？
随手在回复对话框了打了一个【呵】字，发送过去，整理思绪。
◆ ◆ ◆
【默认？】
【你变太多了，Ten。】
几分钟后。
【嗯……人总会长大，更何况Ten本来就不存在，这才是本来的我，楚河才是真实存在的，Ten不过是我叛逆期的一个衍生品罢了。】
【看来我迷恋的只是幻影。】
【Ten又没做过什么好事，更没怎么对你好，这种渣还有人迷恋，哈……】
【不准说Ten的坏话，就算是你楚河也不行。】
【好吧……】
敢情你迷恋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不存在的虚构人物？Ten本来就不存在啊，小夜……
竟然有种自己和自己较劲的错觉。
17
17、嘴角的饭粒 。。。
“我只是去Terence顶一下班……你不是说不爱去那里被狼女围观么？这会儿跟来算是什么呢？你有这么离不开我吗？”莫文星推了推头顶上虚无的黑线，表示对楚河行为的不理解。
楚河跟在莫文星身旁慢悠悠地走着，偶尔踢踢路边的小石子，良久后才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去看看。”
莫文星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然后又贼兮兮地笑了：“是去看黄河啊？因为他在Terence打工是吧？”
“不知道。”不承认也不否认，其实没细想，纯粹是去看看罢了，至于为什么想要看到他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想探索此人虚实的想法越来越明朗……因为黄河不像小夜？还是因为小夜不像黄河？明明如此潜意识还是把这两人凑到一起了。
两人从车站走到步行街尽头，Terence内是一片生意怏然，就连店门外的花圃都换上了翠绿的蔓藤植物，推开门是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伴随而至的是一句温和的“欢迎回家”。
莫文星认得眼前的人……不就是之前不知道哪儿去了的罗维诺吗？傅思妍之前还总哭着求天求地求罗维诺回来呢！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看，那个叫苏晗的不在，祁允瑭、邢幽、黄河也不在这里。
这家店的店员啊，真是常年在变。
“老大。”这时候也不太忙，刚好过了午饭时间，所以傅思妍还是自由的，跑了出来朝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说：“今天不是周末所以部工读生大都不能帮忙……所以就麻烦你来顶顶班了，你先去换衣服吧，偶像的尺寸你穿是完全没问题的吧？你知道他的柜子在哪里了的，是吧？”
傅思妍的偶像，就是谭子轩，莫文星的……男朋友。莫文星别扭地点了点头然后和楚河说：“我先去换衣服了。”
“黄河呢？”莫文星走后，楚河问傅思妍。
“在休息室吃饭，他忙到现在呢。”傅思妍指了指里面，然后又故作神秘地挨近楚河小声说：“他自己一个在哦，Fufufufu……”
……这种笑声原来真的能发展到现实，在游戏里看多了她这么打字，却从来没听过原来真的可以笑出这种诡异的声音，激发起人类的内在潜能——最快速度起鸡皮疙瘩的潜能。
◆ ◆ ◆
今天是日式便当风格的饭菜啊……黄河盯着今天丰盛的员工餐，因为本来就是很挑食的人所以在饭菜上都是厨房的小师傅经过精心筛选的，可谓是量身定做。
吞下一个小菜花，味道还不错。
“咔嚓。”门开了，抬眸看一眼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的人，垂下眼，继续吃。
楚河看到黄河靠在沙发上整条腿架到前方小凳子上的动作，皱了皱眉，吃饭也不能坐好吗？“上班上到几点？”
“三点半。”突然问这些，莫名其妙。扒了扒饭，发现胃口也只是一般。
楚河并没有作答，只是十分自然地关上门走到黄河旁边坐下，因为室内就只有一张长沙发，而小凳子又被黄河的腿霸占着，所以楚河做到沙发上的行为也是十分自然，身边突然被另一个人的重量占据，黄河愣了几秒，见他不说话也径自夹起一个小章鱼吃了下去。
“伙食不错。”这是黄河吃了半天之后楚河的唯一评语。
“想吃？”黄河侧过头看楚河一眼，什么情绪都没泄露，仿佛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一直盯着我吃，有这么饿吗？”
楚河浅浅一笑，笑得不明所以，黄河摸不着头脑有点恼火，楚河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脸看，深情不足试探有余，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这让黄河的心提到嗓子眼，是什么你就说什么吧，一直这么古怪地看着人家到底是闹哪样，知不知道别人很紧张的？
周围的空气不知道被什么抽走了，黄河的呼吸开始有点局促，却尽量表现得无关紧要，视线对着楚河耐人寻味的目光，难掩那种心虚的情绪。
楚河稍微向黄河旁边坐过去点，看起来是笑意满溢实际是在打量着黄河精致的五官，好像真有那么点像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