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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两人就化除了一切的误会与不安,亲亲热热地在厅上把盏欢聚了。
杜英豪的豪情使马五既感自愧,但也化除了他的羞涩。盏酒下肚,两个人谈得更投机了。
马五不但兴奋,而且还有着一种知遇之感。他没有想到这位名满天下的英侠竟是如此的平易、谦和而且又是如此的豪迈。这一刹那间,马五直觉地要他为这个年轻人立刻去死,他也会不皱一下眉头的。
两个人由豪饮变为浅酌,由大声地谈话变为低声小语。陪坐的申化已识相地藉口去催菜而离开了,厅中只剩下两个人,侍候的弟兄都远远地站看。他们看见杜英豪跟当家的如此融洽,一个个都感到无上光荣,把先前吃过的亏,挨过的揍都忘了。
低声私语中,杜英豪频频低头,马五则神情激愤,带看悲哀,似乎在诉说看一件不愉快的往事。
直到告一段落后,马五居然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而杜英豪则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马老哥,你放心,我这次一定为你把这口气出来,揭开那些伪善者的面具。”马五倒反而有点不安地道:“杜兄弟!你自己的问题已经够头痛了,不必为我又节外生枝了。”
“不!我们既是兄弟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岂能不管;而且,我认为你的事比我的事更重要。”
“可是兄弟,你要知道,武当是一个大门派,历史久远,势力宏大,你本事虽大,到底只有一个人。”
“不只是一个人了,我有不少的朋友。”
“这些朋友固然会支持你,但他们恐怕不便为你而与武当为敌。”
杜英豪笑道:“必要时我相信他们还是会的,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做,我只要他们的支持就够了。”
“是道义的支持是不够的,我在这儿等了多少年。也没等到一个机会,一直忍气吞声。”
“现在有机会了,你放心我一定能为你把事情平反过来。你去把有关的证人都在暗中召齐,在会期时守候在附近:还有,你必须特别小心,别叫人逮住,灭了。”
“不会的,兄弟,你放心好了,事隔多年,我又换了名字已经没人认得我了,而且这些年来,我从没有使出自家的基本功夫,今天对你点穴是第一次。”
杜英豪一笑道:“老哥!那只是你自己以为隐密罢了,其实已经有人或多或少的瞧出一点你的底子来了,所以我才会来找上你。”“啊!兄弟,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杜英豪笑笑道:“当然了,否则我已经认出了你,又怎会让你近身制穴得手呢!”
马五讶然道:“兄弟,这么说你果真是自己冲开穴道的。”
“你难道还不信,那个看守的弟兄该知道我是如何出来的,绝没有得到别人的帮忙。”
马五叹了口气道:“我问过他了,知道你兄弟确是一个人在牢里自行恢复行动,但是我仍然难以相信,冲穴是很深奥的功夫,会的人太少了。”
杜英豪一笑:“我如没有冲穴之能,又怎会容马兄制住我的穴道呢?”“你也早知我会点穴。”
“是的,我听人说了,但还要求证一下,看看你是不是施展武当的手法。”
“是谁告诉你的。”
“马老哥,这个很抱歉,对方要求我绝不说出他的姓名的,反正他对你绝无恶意,我也是一样,我们只想帮助你,所以你不必去探究了。”
马五不禁又是热泪盈眶,感动地道:“兄弟,你为我的事竟不惜以身试险,虽然你本事大,但是仍然有危险的。”
“是的,我在被制住穴道后,上车来到此地的那段时间内,谁要是给我一刀,我就完了。”
“兄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了你马老哥是条汉子,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我认为值得这么做;再者,我也相信你马老哥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既已束手被制,就不会再挨刀子了。”
马五哽咽地道:“兄弟,我也不说感激的话了,反正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加上我这个堂口的弟兄,但凭你一声吩咐,要他们死就没有一个会活。”杜英豪哈哈大笑道:“老哥!这话就见外了。我交你们这些血性弟兄,并不是为了想要你们帮什么忙,再说要有拼命的事,还用得看我开口相求吗?
你马老大只要听到一点风声,早就自己赶到了。“这番话简直说到马五心里去了,他只恨无法把心掏出来,以表示对杜英豪的热切支持了。太激动时人反而会讷然不知所言,马五此刻就是这个样子。
倒是杜英豪自己站了起来,一拱手道:“老哥,我要告辞了,记得我交待你的事,黄鹤楼会后,再作快聚。”
后两句话完全是由说书先生的嘴里学来的,然而用得很恰当,却显得他太有学问了。
他是在马五牵看弟兄恭送下离开堂口,当然也有不少人看见。大家对他们化释了前嫌隙,缔定了友谊都感到惊奇与欣慰,而且对杜英豪更为尊敬了。
杜英豪曾经落在马五手中过,但那使他的声名更彰。杜英豪发现一个人若是懂得利用机会,连当一次俘虏都可以使声名大增。
他向人道歉,不但与盛名无亏,而且更受赞佩,他感到人的好运气来时,连山都挡不住而最使他高兴的一件事,就是他第二次拜访马五,跟马五达成的协议以及所知道的事实那收获之大简直难以想像;不过,这一点,他倒不以为是运气而是他细心所致,更是他大胆约吹嘘结果。
他吹了几个牛,像早知道了马五的底细,以及他是专诚去找马王的这回事;实际上,他只是想去泡泡澡堂子而已。
还有,他也吹嘘了自己有冲穴之能,那才能使一切的行动合理而且使人信服也因为如此,他才能挖到一个绝大的秘密,而使自己的黄鹤楼之会有更大的胜算。
所以,当他又开始向襄州进发时,志得意满、神态轩昂,顾盼自雄那股气概,的确是橡位举世共钦的大侠客了。
因此,当他在会期前两天,骑马进城时,先他一天赶到为他布署拉拢相援的曼氏父女,简直不相信见到的这个人,真会是他们所知的社英豪了。
霸王庄破了罪证确凿了,使那位公门中有铁捕之称的晏海靖脱罪开释,官复原职。
他对老弟兄许久的奔走努力固然感激,对女儿菊旁的牺牲更为感动,但他最感激的还是杜英豪。
父女俩为了替杜英豪壮声势,用尽一切的关系方法去求人帮忙,但效果并不大,因为杜英豪跟武当所结的过节越演变越大了,大家对武当的势力均是相当顾忌,所以并没有能请到多少人。
父女俩正在发愁时,杜英豪已经大摇大摆地来了。曼海靖看了他的气势,没有直接去招呼,也制止了菊芳去招呼,怀疑地问道:“芳儿!你说他真的没练过武功?”
“那倒不是,他天生力气大,身手也灵活,还是练过的,只不过是自己东学一招,西偷一式,胡乱着练;没有受过名家真传而已。”
“可是他那些骛天动地的事迹又是怎么创下的。”
“那只是运气好,瞎碰乱撞,蒙上而已。”
“我实在难以相信。你看他在马上的气势,直吞河岳,睥睨天下,就是一代宗师,也没这份气度。”
“那是他不知天高地厚,怔看玩儿命,不知死活。”
晏海靖摇摇头,菊芳也觉得那个评语不当,因为一个人的气度是无法伪装,也不能勉强造设的。杜英豪所表现的那种气势出之自然,好像他本来就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
接看而来的事与人更使晏父女难以相信。陆陆续续地来了河洛地面上不少风云人物,竟都是为杜英豪来作声援的,这绝不是冲看曼海靖的面子,而是杜英豪自己号召来的。
然后,他们又听说了杜英豪在河洛路上的事迹,那简直像奇迹了。
“这家伙是怎么弄的。”
菊芳曾不止一次的自问,却无法回答,但她却发现杜英豪跟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原来,以她的家世跟杜英豪在一起是降尊纾贵,而现在的社英豪却已高不可攀了。她考虑着是否要去见杜英豪了。
第四十三章 剑拔弩张
还有一些人则是未经邀请,也想来凑热闹的。
因为这是杜英豪与武当订约,两造都没有发帖子,有力也无从发起。
黄鹤楼固然不小,总是有限制的,充其量只能摆下个几十桌吧!本来与会人数就必须加以预先节制的,可是订完约后,杜英豪就跑到河洛一带去了,找不到他的人,也无从连系起;再者,双方各准备邀请那些人,也无法事前协调了,变成了各请各的,这帖子就无从发起了。武当只向馆子里打了个招呼,声明包下那天的全部座位,然后吩咐过那天自行派人接待,不要酒家管事。
然而,到了约会的前一天,情况就不对了。城里各大小客栈住满了江湖人,这些人没一个是武当邀请的,而他们千口一律,自称是杜英豪邀来的。
数量之多,已达六、七百人,黄鹤楼全部招待他们已经不够了,武当本身邀了也有百余人,而且全部先行招待在真武下院的宾含中,并没有与外面混杂;本来他们是怕声势太大,引起杜英豪的戒心不敢来赴会。
杜英豪来到城中后,立刻掀起了一阵波涛。那些应邀而来的各地豪杰固然是聚成一团,武当邀的人,自然是他们本门的俗家长老以及跟武当有交情的人,而且还是有相当名气的江湖豪杰。
可是情形越来越严重,武昌城里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于有很多人分到对江的汉口及汉阳去住,准备明天一早渡江过来与会。
由于那些人都是为杜英豪而来的,这才引起武当的戒心。他们发现自己所邀的人,在声势上已经不如对方了,而这些人也有了不稳的现象,在会期前夕,藉口访友,一去就没回来,着人还带个口信说要保持超然中立的身份,不便接受招待;有的根木就没了消息。
这一走就是一大半,只剩下一些本门的长老,也都怨声载道,纷纷埋怨凌云道长不该跟杜英豪结下这份怨的。他们听了事情的经过后,知道自己在道理上并不能压倒对方。黄真为霸王庄作说客,而且还要包庇黑道人物,准备暗算杜英豪,叫人当场拿住,这已经够丢脸了;何况,黄真根本不能算是武当的嫡传门人,他只是三代弟子道净的俗家母舅,搭上那点关系,才在凌云的门下递了个记名弟子的帖子。
因此,道净才对黄真被辱之事情特别愤怒。他与凌云傲云前往理论时,又失了理性,屡犯大忌。道净挨了一拳,被打断了四根肋骨,两根断骨刺入肺脏,抬回山上没几天就断了气,这才使事态显得严重些,大家才勉为其难地来了。
原是想藉人多势众,压一下杜英豪,扳回点面子;那知此刻一看,杜英豪的声势竟是大得惊人,压制住对方已是不可能了,反而还有被对方压制的可能,尤其是在对方的阵营里,居然有了几位少林的俗家长老,以及其他好几位大门派中的元老。
武当在这一次约会上,看来是很难扳回面子,一个不好,就会弄得灰头土脸。
这叫那些俗家的长老怎么不忧急呢?他们经常需要在江湖上走动,他们的弟子大部份是在江湖上谋生的。
武当的荣辱盛衰,与他们大有关系;因此这些长老们纷纷埋怨凌云道长教徒不严,一味护短,不问是非,轻率结怨,惹来了这场大麻烦。
他们还说光是杜英豪搬不来这么多人助拳的,这都是武当玄门弟子平时在外面太跋扈专横,惹起别人的反感,所以才藉机会一起找武当的晦气了。
这些埋怨凌云也有听看,因为那天他看了师弟傲云和弟子道净的态度后,心中也有着同样的感觉,认为他们太专横了,已失出家人的本份;但一个是自己最锺爱的弟子,一个是自己的小师弟,还能说什么呢?
想不到自己由于一时的疏懒,对玄门弟子的管教松弛了下去,以致于门下略为年轻的弟子,个个都跋扈到这个样子,想要收都已来不及了。
他一面在肚里叫苦,一面只有把担子推给掌门师兄紫云道长去挑了。
他自己实在挑不起来,不仅外力太大,连内部也有人在捣他的蛋,如果自己再一肩担承的话,很可能会当场出丑,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主持派中事务以来,由于耳根子软,宠信几个人,乱收记名弟子,逾越到俗家长老的职权,也收起俗家弟子来,引起了很多俗家长老的不满。
这一次对外的约会,本来他以为没什么,杜英豪的本事再大,强煞也只是一个人,所以只准备自己出头了断。现在则不能不把掌门人抬出来了,也有把掌教真人抬出来,才能使门户内团结一致,使那些其他门户的长老们说话行事稍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