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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太太颠巍巍地站了起来道:“笑话,我儿子没做亏心事,怎么会跑;他是有事离开了一下,你们等一下,我去找他回来。”
“新骥兄就在这附近吗?”
“我不知道,有几个亲戚朋友都在附近,他若没回城去,一定就在那儿,我去去就来。”
杜英豪道:“我们也一起去。”
马老太太道:“这位先生,对不起,舍亲在此也是清修,不便前去打扰,二位坐一下,我去去就回来。小芹,给客人倒茶,准备素点。”
那小丫头答应了,却没有离开,倒是另一个婆子端了茶出来,那个小丫头却一直在监视着他们。马老太太进去了,杜英豪很放心,因为菊芳已经借着上毛房的藉口深入搜索去了,马老太太若是悄悄离去,她会跟上去的,这个地方很有点意思,连马老太太在内都不简单,因为那位老太太刚才盛怒而去时,脚步轻盈,分明有点功夫底子,这个小丫头小芹也一样。
一盅茶股喝完,马老太太没再现身,倒是另一位不速之客现了身。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气宇轩昂,淡淡地带看笑容道:“兄弟马新骥,有劳二位久坐了,请问二位有何指教。”
杜英豪道:“兄弟杜英豪,新任总督衙门总捕头!”
第五十四章 午夜来客
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角色,杜英豪不禁深自后悔,觉得跟王老夫于两个人孤军深入是大为不智,等于是自己把自己将死了。
对方是个举人,无凭无据,不能平空拿人;目前所谓证据,只是水青青与王月华两个人失陷在此,若是带了大批人马前来包围一搜,不管是死是活,只要能搜出了体,恐怕还能站稳脚。
如今除非能即时把人家拿下,也还能把证据搜出;若是无功而退,人家把证据一灭,那就全盘都泡了汤,但动手之下,能将对方摆平吗?
杜英豪知道自己不行,木来还寄望在王老夫子身上,现在看看王老夫子,显然是寄望在自己身上,因为王老夫子没有开口,眼睛却一直望看杜英豪,明显的在询问他能不能对付下这个马新骥。
局势很明朗,王老夫子不是不肯伸手,他大概只能绊住那位老太太,杜英豪若能吃住马新骥,事后再帮忙对付老太太,事情还好办;否则只有打退堂鼓,等下次再设法了。
两个人虽没开口,但这点默契是有的。
杜英豪迅速地在心里盘算看,自己是绝对无法吃定马新骥的。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那位老太太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若是出其不意,突然施展那自创的破山一拳,或许还有希望;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对方有了防备,马新骥在堂中靠门而站,已作了戒备,突击无功,动手也想得到是白搭。
杜英豪飞快地动看脑筋,然后就笑道:“马公子,敝人是追随老夫子来此查案的。”
“噢!查案查到家母清修处来了,难道是家母有什么不守法规的地方吗?”
这家伙的口舌更利,王老夫子只有皱眉头。
杜英豪知道这件案子瞧官面上是办不了的,对方不但颇有来头,而且也不吃官中那一套,只有拿出他江湖混混那一套了,因此他冷笑一声:“马公子,老太太苦节寒心,贞节抚孤,地方上人都十分尊敬,总督大人就因怕我这个江湖人不懂得礼义,失了尊敬,才特别请老夫子一起来,也是对老太太的一番敬意,我们如此客气,你这个当了举人的儿子说这种话应该吗?”
马新骥的脸上一红。他也算是领教到杜英豪的厉害,原木自以为犀利的言词,居然挨了一顿教训,看样子说话上倒要小心些了。
因此,他一拱手道:“杜大人,请恕在下一时无??,因为这是家母清修之地,而大人居然来此办案子。”
杜英豪道:“我们不会随便乱闯,更不敢对一位有节名的老太太失礼。令表妹郑玉如失踪,还连带失去重要的东西,她的夫家傅老太师报了案,上峰派下来,我们不能不查。令表妹以前经常来此探访老太太,我们到此地来查查,并无越矩之处吧?”
马新骐道:“这个,敝亲傅太师来过了,在下也知道了,但傅太师说舍表妹是为盗劫,杜大人莫非以为是寒家与盗劫有关?”
他还是很厉害,杜英豪劫已看出他是色厉内荏,显见情虚,乃继缕进攻道:
“我没说府上与盗劫有关,只是傅府的报案离奇,显非外贼可为,那劫贼身手虽高,江湖经验太差,留下的破绽太多,都指向是内贼身上,而且令表妹显有串通之嫌。”
马新骥的脸色变了,嘶声道:“你胡说,我表妹是深闺弱质,而且是书香门第,怎会与盗贼串通。”
“马公子,你没听我说是内贼吗?内贼不是惯贼,只是她的熟人,偶起盗心而干下了这桩糊涂事,所以我们一定要从她的亲戚、熟识身上清查。”“杜大人是说家母涉嫌了。”
“不但是令堂,而且马公子也难逃嫌疑。”
马新骥忿然道:“杜大人,说话要负责。”
“当然我会负责。既是内贼所为,所有她的亲友都有嫌疑,敝人只有逐一清查,把涉嫌轻的慢慢汰除,假如马公子是无辜的,敝人这么做正是还你清白,你该多加合作才是。”
马新骥发作不起来,口中仍倔强地道:“杜大人,说的倒好,你这一清查,真正有嫌疑的倒也罢了,无辜的岂不饱受侵扰了。”
“不错,这是没有办法的,谁叫你们是亲戚呢?不过敝人可以说一句豪话,案子落在我手上,一定毋枉毋纵,不放过凶犯,也不会冤枉好人。”
马新骥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杜大人,清查的结果如何了,找到了凶犯没有?”
杜英豪道:“凶犯是早已有了线索在掌握之中,只是证据不足。”
“那还不快把他捉起来。”
“我说过了,证据还不足。”
“杜大人,你掌握的凶犯是什么人呢?”
“案情未经审定前,我不会宣布谁是凶犯,因为这影响到人的一生名节,我必须慎重,没有十足的证据,我绝不随便地指控一个人。”
“杜大人究竟是江湖名侠,非同一般俗吏可比。”
“公门之中好修行,这是应该的。”
马新骥道:“杜大人,我是否涉嫌。”
“我说过了,凡是郑玉如的亲朋相识,人人皆有嫌疑,甚至于连傅太师都不例外,不过涉嫌并非犯罪,马公子也不必耿耿于怀;再者敝人行事极为慎重,也不会将涉嫌的人公开姓名的,相信不会损及公子名誉的。”
马新骥吁了口气道:“谢谢杜大人。”
杜英豪又轻描淡写地道:“马公子,另外有件事相烦,敝人有两名助手,都是女的,在这附近调查案子时,突地失琮,不知你可曾看见?”
马新骥摇头道:“没有,这所庵堂是家母清修之地,从来也没有外人前来的;男的、女的都没有。”
杜英豪道:“马公子说没有,敝人自是相信的,只是这件事恐怕很麻烦,那两个女助手是江湖出身,她们有很多江湖朋友,江湖最可恶的一件事就是缠劲大,一旦得罪了他们,缠上就没完没了,天涯海角,都会阴魂不散地盯看,所以大多有身家的人,都不愿沾上江湖人,也实在惹不起他们。”
马新骥愤然道:“杜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告诉马公子一声,别跟江湖人作对,你有身家事业前途,身上还有祖上声名,老母期望,为此而毁了太不上算。
“杜大人可是在威胁我。”
杜英豪一笑道:“不敢,杜某来自江湖,随时也可以回到江湖去。我身在官中,还有个忌讳,一旦我不在官了,即可什么都不在乎。那两个助手是为了帮助我才受了牵累,我一定要对得起她们。打扰很久,告辞了。”
“杜大人,等一下,你把话说清楚。”
杜英豪笑道:“没什么好说的。那两个人怎么丢的我心里明白,我身在官中,行事要求证据,江湖人却不吃这一套。光脚不怕穿鞋的,杜某言尽于此;老夫子我们回去吧!”
王老夫子这才吐口气道:“杜大人不查案子了。”
杜英豪道:“不查了,我相信那凶犯逃不掉的,而且只要把那春花救醒,从她口中,不难问个水落石出。”
王老夫子点点头,站了起来轻叹一声:“人不可一错再错,念在同是斯文一脉,老朽多少还可以尽点力,若是执迷不悟,再下去难以弥缝了。”
马新骥一变色道:“老夫子,你说什么?”
王老夫子笑笑道:“这是适才与令堂没完的话题,这也是老朽想对令堂说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现在老朽也不想打扰令堂了,就烦公子转告一声。”
“老夫子,且慢,家母一直茹素虔修,从不与人接触,夫子的这些话跟她老人家有什么关系?”
“老朽虽是斯文一脉,有暇也练过几天武功,身手平平,眼光却不弱,老太太刚才走的时候,若非有意,便是无心,腰腿之健,令人十分佩服。”说完,他就跟杜英豪一起走出来,只留下马新骥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发怔。
来到庵门口,只见菊芳傻登登地站看,那个小丫头则在一旁陪看,看见他们来了才笑道:“这位小娘子不舒服,所以没进去找二位,二位要走了。”
杜英豪面色铁青地道:“不错,要走了。”
“老太太说了,她对二位十分感谢,今天晚上,她会亲自到二位的地方去道谢,同时也把一切的事作个交代,不会使二位为难的,二位有话可问这位小娘子。喂!
小娘子二位老爷来了。”
她拍了菊芳一下,菊芳才如梦初醒,刚要开口,杜英豪朝她摇摇头,菊芳会意,三个人都没开口,一直回到了衙门里,进了签押房,王老夫子才叹了口气道:“真想不到,马家一门竟都是绝顶高手。杜老弟,还是你行,几句话把他们给震住了,否则我们今天非弄个灰头土脸不可。”
杜英豪道:“菊芳!你是怎么回事?”
菊芳也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我正要往后面去,忽然脑袋上被人拍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马老太太不是有话要你转告的吗?”
“没有啊!我连马老太太的面都没见到。”
王老夫子一叹道:“芳姑娘是被马老太太拍穴制住的,要告诉我们的话,就是那个大丫头说的几句;这是向我们警告,不必再往下探索,她自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杜英豪道:“那有这么便宜。”
王老夫子道:“老弟!我相信你也看得出,那位老太太的身手之强,我们谁也不是敌手。”
杜英豪道:“我不在乎。谁叫他们犯了法,我非要斗斗她不可。”
“唉!老弟!你究竟年纪还轻,这不是斗气的问题,目前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大家过得去就算了,要是逼急了,对我们也没好处,目前最重要的是把御笔墨宝追回来,若是逼得他们挺而走险,毁了那玩意儿,你我都无所谓,了不起滚蛋而已,但总督大人可难脱干系,君子爱人以德,就忍一忍吧!”杜英豪只是口中说得凶,心中也不想把事态闹大,于是道:“看她今天晚上来如何交代,再作处理。”
王老夫子道:“我想她会作个明白交代的,老弟,我要去跟大人报个备,也谈一下案子的内情与发展,看看他的口气,马家牵涉在内是绝无疑问了,只是内里倒底有什么曲折,还不得而知,你准备一下。”
他匆匆地告辞而去,杜英豪踉菊芳也计议了一下,把菊芳打发走了,杜英豪才掏出王老夫子送给他的那本万流归宗笈,一页页翻开看看,有时也比划了一下。这都是一招招的零碎武功,每一招都精妙无比,别说他没有正式地练过功,就是一个真正的高手,也无法一下就领略其中的妙处。
他选了其中的拳式与脚法方面,踢踢打打倒是很有趣味,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灯是王老夫子给他送进来的,见他还在用功,笑问道:“老弟,怎么样,领悟多少?”
杜英豪笑道:“这些武功招式互相不连贯,根本就无法领悟的,只有记熟了,在对敌时恰到好处地施出来,若是每一招都要去研究领悟,除非把天下的武功都学会个八、九成,那是不可能的。”
王老夫子肃然道:“不错!不错!老弟,你毕竟高明,这本书在我身边,浸淫三十年,直到最近我才想通了这一点,你却在片刻之间,已融会贯通了。”
杜英豪笑道:“这道理很简单,您只是练,没找人试过手,也没真正地用过它,我却是跟人拼了千百次命了,一经比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是自己的经验谈,深入而浅出,因为他从小就跟人在码头上打架拼命的,领会特深,不像一般的武林中人,都是光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