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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经常俘虏有伪军的军官,服饰甚至印信都是现成的,要冒充一个军官,这还不容易吗?况且严家今日贺客盈门,想那活阎罗也不会仔细盘问。“
耿照吁了口气,说道:“哦,原来如此,你是准备与他里应外合的。”心想:“怪不得我捉着活阎罗的时候,他丝毫没有顾忌,要来强抢肉票。”连清波道:“这个军官是不是你们也将他绑了?”耿照道:“是啊,我不知他是你的哥哥,我还曾和他交过手呢。后来便是蓬莱魔女将他擒了。”连清波皱了皱眉,说道:“这你不能怪他,他只知听我的命令。是我吩咐他务必要将那活阎罗捉回来的,他大约也不敢相信你叔叔的起义是真的,因此就只当作是两帮绿林中人,在互抢肉票了。好,现在我已向你说明底细了,这些肉票都让给你,可是我的哥哥,你总应让我带走吧?”
耿照好生为难,讷讷说道:“这、这个,这个……”连清波面色一沉,嗔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干脆他说,你现在翅膀硬了,又有了那个魔女,眼中早没有我这个姐姐了,是吗?”叹了口气,声音渐转悲凉:“你可还记得我从前是如何看待你么?
我哥哥现在在你的囚车上,你从前也曾在过我所驾的骡车上,囚车骡车,那当然大不相同,不过,那次你若不是上了我的骡车,就要上了北宫黝的囚车了。这些事你还记得吗?唉,想不到你这样无情无义!“
囚车在向前行进,车轮滚动如飞,耿照的一颗心也似乎随着轮子滚动,眼中有泪如珠,泪水模糊中,眼前那辆坚固的囚车,变成了一辆破烂的骡车,一幕往事,再次在他心头闪过、那次他被“北神鞭”北宫黝打得重伤,幸亏连清波救他,给他打走了北宫黝,又向农家买了一辆骡车,带他同走,三天三夜,目不交睫,小心地照料他……
耿照心里想道:“要是没有连姐姐,我早已活不到今天了。
既然他的哥哥,只是个冒牌的军官,放了他也没什么打紧。“又想:”连姐姐的武功远胜于我,其实她要强劫囚车,我也没有办法。可见她还是顾念着姐弟之情。“想至此处,心意已决,抹了眼泪,说道:”连姐姐,你别说这些伤心的话啦,做兄弟的怎能忘记你的好处。咄,停车!“最后这一句命令,却是向那两个驾车的士兵说的。
那两个兵士神色惊疑,说道:“耿相公,这、这恐怕不大好吧?”话犹未了,那两匹马忽地屈下前蹄,伏地不动。连清波到了囚车旁边,跃下马来,喝道:“耿相公的话你也不听,快打开囚车!”
耿照道:“你们放心,有甚关系,我来承担便是。耿将军决不会怪责你们。”那两个兵士,知道他是主帅的侄儿,又见连清波出手便将两匹健马制服得个能动弹,也是好生骇异,心想:“既是有他出头担承,放就放吧,我们又何必得罪了这个女魔头?”当下其中一人抖抖索索地摸出了锁匙,打开了囚年。
连清波“噫”了一声,一伸手就将那军官抓了出来,有几个也想跟着出来,都被她推倒了。那两个兵士随即关上车门。耿照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想道:“她果然只是要她的哥哥。”在此之前,他虽然相信连清波的说话,但总还有点儿不大放心,现在则是毫无怀疑了。
那军官双目怒视,却说不出话。连清波脸上也有诧异之色。
原来那军官运气自解穴道,毫无效果,连清波试了两次,也解不开蓬莱魔女的重手法点穴。连清波恨恨说道:“好狠的魔女!”耿照心中抱歉,说道:“真是对不住了,我刚才实在不知,请大哥休要见怪。待我试试吧。”
耿照练成了“大衍八式”之后,内功已进入一流境界,一指点去,嗤然有声,力透指尖,只见那军官张开嘴已,“啊呀”一声,手足已能活动。原来那军官也正在运气冲关,两股内家真力,里应外合,果然把蓬莱魔女的重手法点穴解了。
连清波暗暗吃惊,心里想道:“幸亏我早已知道桑青虹曾把桑家的‘大衍八式’私传给他,刚才没有鲁莽从事。这‘大衍八式’当真非同小可。现在看来,他的功力果然是大胜从前,只怕只有在我之上,决不会在我之下了。”
那军官穴道虽解,手足也能活动,但仍是感到筋骨麻软,浑身乏力,对蓬莱魔女的点穴功夫,也是好生惊异。当下向耿照施礼说道:“多谢耿相公相救。我怎敢怪你,我是恨那魔女。”连清波笑道:“你们都不必客气了。他是我的义弟,你是我的哥哥,你们二人也就是兄弟一般。”那军官道:“照弟要赶回济南,咱们不可再耽搁他了。”他脸上有几分惶惑而又焦急的神色,说了这几句话,便即匆匆上马,但他手足无力,一跨竟是跨不上马背,还是连清波把他拉上去的。
连清波道:“照弟,你刚才说要另约个地方与我相会,那么就三天之后,我在大明湖畔的那座道观等你吧!”随即向那两匹驾车的健马各踢了一脚,那两匹马本是伏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被地踢了一脚之后,长嘶一声,立即便能起来,又拉着囚车走了。
耿照虽也懂得一些点穴解穴的法门,但论到“杂学”的广博,他当然是远远不如连清波,例如连清波将这两匹健马制服得妥妥帖帖,这一手点马匹“晕穴”的功大,他就完全不懂。心里想道:“幸亏连姐姐不是敌人,她只要是释放她的哥哥,井非截劫囚车。”他一直以为连清波的武功远胜于他,却不知道他自己的内功早已在连清波之上,要是当真打起来,一个招数高明,一个功力深厚,当真坯不知鹿死谁手。
连清波与那军官合乘一骑,她那匹坐骑是大宛良驹,驮着两个人仍是四蹄如飞,片刻之间,走得无踪无影,耿照怅然遥望,心里有几分欢喜,喜的是连清波安然无恙,今日又得重逢:但也有儿分惶惑,惶惑的是他这次违背军中纪律,私自将那军官释放,这件事不知是做得对了还是做得错了?
心急未已,忽见一条人影,疾奔而来,耿照定睛一看,却原来是蓬莱魔女赶来了。耿照心想:好在连姐姐已经走了,要不然倒是一场麻烦。连忙迎上前去,说道:“柳女侠,你来了?
珊瑚也正在惦记你呢。“蓬莱魔女脚步一停,急不可待的便问道:”路上没有出事么?“
耿照面上一红,讷讷说道:“没,没什么事。”蓬莱魔女起了疑心,两道眼光如利剪、如寒冰,紧紧盯着耿照问道:“当真没什么事吗?车中的囚犯一个也没有走失吗?”耿照给她盯得心里发毛,只好半吞半吐他说道:“这囚车中有一个是不相干的人,经小弟查明之后,已把他放了。”蓬莱魔女诧道:“有哪一个是不相下的人,你又怎么知道?”耿照道:“就是那个、那个军官……”蓬莱魔女赶忙问道:“究竟是哪个军官?”耿照好半天才说得出来:“就是那个被你所擒的军官。”
蓬莱魔女大吃一惊,沉声说道:“你查明了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不相干?”耿照倒不是想瞒骗蓬莱魔女,只是意欲拖延时刻,到了此时,无可再拖,只好咬着牙根依实说道:“适才我、我碰到一个人,她是我平素相信的人,她说这个人,其实不是军官……”蓬莱魔女打断他的话道:“且慢,你碰着的那个人是谁,怎么不说?”耿照涨红了脸,颤声说道:“是小弟的义姐连清波。
她、她……“蓬莱魔女又惊又怒,跳起来道:”什么,是玉面妖狐连清波!咳,耿照,你、你好糊涂!“
耿照讷讷分辩道:“连姐姐其实也是咱们同道中人,她只是带走了她的哥哥,并没有截劫囚车。我看你们多半是误会了。”蓬莱魔女哪有闲心听他分辩,再一次打断他的话道:“你说什么?
那军官是玉面妖狐的哥哥?“耿照道:”不错,他是连姐姐派他到严家卧底的,并非真的军官。“蓬莱魔女”哼“了一声,板了面孔说道:”耿照,你真是不识天高地厚,不懂分别黑白是非,你又上了那妖狐的当啦!“她斥了耿照几句,径自上前向那两个驾御囚车的兵士道:”那妖女走的是哪个方向?“那两个兵士指着同一的方向道:”那两个人合乘一骑,是刚刚走的。“蓬莱魔女是怕耿照不肯实说,才问那两个兵十的。如今见这两个兵士所指的方向相同,情知属实,心里想道:”那军官被我用重手法点了穴道,谅那妖狐无法解开。时间一久,他就要受伤。那妖狐岂能置之不理?尽管这是她力所不及,她也定要设法救治,在路上必然受到耽搁。我立即去追,未必就追赶不上。“蓬莱魔女想得不错,可惜她却不知,耿照早已把那军官穴道解开了。
蓬莱魔女面色稍稍缓和,说道:“耿照,你现在还是糊里糊涂,待我将那妖狐拿了回来,再和你细说。”身形一晃,去势如风,径自向连清波逃走的方向,追踪去了。
耿照呆若木鸡,心中隐隐感到恐惧,心想:“连姐姐当真是坏人吗?”“蓬莱魔女追上了她,会不会就把她伤了?哎,她们两人为什么要彼此敌视,误会得如是之深!”可怜他一点也不知道自己上当,还在替连清波害怕担忧。正是:不识妖狐真面目,画皮未揭意迷茫。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听鼓依稀闻叹息 追舟隐约见伊人
耿照没精打采地押解囚车前往济南,暂且按下不表。且说蓬莱魔女施展绝顶轻功,向连清波逃走的方向追去,追了一程,前面是一条泥泞的小路,马蹄痕迹分明。蓬莱魔女心中暗喜,想道:“那匹马驮着两个人,在这种稀烂的泥路上,一定跑得不快、跟着这蹄印追下去,何愁追不到他们。”
蓬莱魔女提一口气,使出“八步赶蝉”的本领,脚不沾地,几乎是御风而行,转瞬间就走过了那条泥泞小路,弓鞋上不过沾了几片泥土。蓬莱魔女揩拭干净,再向前行,前面是比较干净坚实的黄土路,但那匹坐骑刚从泥泞的路上走过,所以仍是一步一个脚印,十分清楚。
可是蹄痕虽然分明,她却碰到了一个难题,原来前面还有一条岔路,而且两条路上都有马蹄痕迹。蓬莱魔女到了路口,仔细审视,两条路上的蹄印也是一般大小,看得出是同一骑马踩出来的。蓬莱魔女甚为纳罕,寻思:“这妖狐不知弄什么玄虚?
究竟她是向哪条路走了?“
蓬莱魔女略一犹疑,先向左边那条路追去,走出了六七里地,忽然不见了马蹄的痕迹,就似那一骑马到了此地突然消失了似的。蓬莱魔女更为纳罕,心想:“我且回去向另一条路再追,我就不信那妖狐当真就会妖法。”她回到来的路口,向右边那条小路再迫,不料走了一程,又是如出一辙,马蹄的痕迹忽然又不见了。蓬莱魔女究竟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她呆了一呆,蓦地恍然大悟:“我上了这妖狐的当了!”原来连清波在一条路上走了一程之后,便用厚布裹住马蹄,从路旁的草地回到原来的路口,冉解开厚布,又从另一条路走了一程,然后再如法施为,一去无踪。待蓬莱魔女想出个中道理,她已是白费了许多时间,而且也还未知道连清波究竟是向哪条路走,当然是无法再追上连清波了。
蓬莱魔女大为懊恼,只好放弃追踪,心想:“我且到了济南,见了耿照再说。”她白白走了几十里冤枉路,到得济南,已是二更时分。这时济南刚被耿京的义军攻占,防守得极为严密,四面城门都市满了兵士,每一个进出的行人,都要受到仔细的盘查。蓬莱魔女急着要见耿照,不愿多耽搁时候,她情知耿京叔侄和辛弃疾那些人,在攻占了济南之后,定是驻在府衙,心想:“我且和他们开个玩笑,迳自到府衙去作个不速之客。”当下施展绝顶轻功,飞身掠上城头,从一间间的民房上踏过,直扑府衙。守在墙头的那些兵士只觉微风飒然,从他们身边掠过,连蓬莱魔女的影子也未瞧见,只是觉得这阵风来得奇怪,却怎知已有人在他们众目睽睽之下,业已进城。
府衙里灯火通明,斗酒喧闹的声音喧腾于外,原来耿京正在大堂摆下庆功宴,大宴今日有功的将士。蓬莱魔女很容易就找到宴会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