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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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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淡真勇敢地凝视着他,有点豁了出去的道:“淡真对建康的人和事已非常厌倦,朝廷对安公和玄帅的排斥更使人悲愤莫名。我们大晋需要的是像刘裕你这样的英雄豪杰,玄帅没有从家族或其它门阀挑选继承人,正因他看通看透像王国宝,司马元显之辈不单只不足以成事,且是祸国殃民之徒。明白吗?”
  刘裕感到头皮发麻,差点街口道出自己对她的深切爱意,又知一句话可令他陷于万劫不覆之地,只好说出违心之言,尽量平静地应道:“多谢小姐对我的期望,而事实上我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将来的事根本无法测度。小姐……我……”
  王淡真紧咬下唇,瞧着他吞吞吐吐地没法继续下去,猛一踩脚,吐出“没胆鬼”三个字,转身便去。
  刘裕呆在当场,天地在旋转,脑袋一片空白。
  只有一件事清清楚楚,他已失去得到他最心爱女子的机会,纵使将来如何功业盖世,却永远弥补不了此平生憾事。
  第九章 各施谋法
  徐道覆遥观敌况,心中想的却是纪千千,心中充满愤郁不平之气。
  若纪千千不是受到建康以谢安为首歧视本土世族的风气所茶毒,怎会在闻知他是徐道覆后,立即与他划清界线。
  这是绝对不公平的。
  天师道的目标,是要铲除一切不公平的事。
  自汉代以来,经过数百年的演变,社会分化,形成种种特权阶级。处于最上层的为士人,其次是编户齐民,再次是依附人,最下为奴婢。
  士人也有世族高门和寒门庶族的贵贱之分,且是天壤云泥之别,彼此间划分极为严格,不容混淆。
  世族高门巍然在上,享有政治上绝对优越的地位,且是“累世经传”和“礼法传家”,其经济力量雄厚无匹,占据着国家所有主要的资源,朝代和权力的递变一直是环绕着他们而发生。
  晋室南渡,为巩固江左政权,重用随朝廷南迁的侨寓世族,排斥奉上世族,进一步深化社会阶级的矛盾。
  徐道覆身为奉上豪族的一分子,唯一的选择是揭竿而起,否则若让朝廷如此放肆下去,本土豪族再没有立锥之地。
  纪千千终有一天会明白他徐道覆是没有别的选择,罪魁祸首不是他的天师道,而是晋室和作她爪牙的侨寓世族。
  在孙恩的领导下,他们兴兵之初只有百余人,却成功从海南岛渡海攻陷会稽,各方豪杰如会稽谢缄、吴郡陆环、义兴许允之、临海周冑、水嘉张永纷纷响应加盟,这些人均为受尽迫害剥削的一方豪雄,显示他天师道正是人心昕向,再没有人能阻止本上世族重夺南方的领导权。
  烟花在夜空爆闪,灿烂夺目。
  左边的张永一震道:“果然不出二统帅所料,屠奉三不肯放弃有坚强防御I工事的小峡谷。”
  另一边的周胄道:“我们若立即进攻,可于其阵脚末稳之际,一举破敌。”
  张永和周胄均是徐道覆倚重的心腹大将,年纪与他相若,前者短少精干,后者高顽硬朗。在天师军内,惯称卢循为大统帅,称徐道覆为二统帅,不过人人清楚最高的指挥者是徐道覆而非卢循。
  徐道覆从容道:“屠奉三是知兵的人,这么张扬其事,正是引我们鲁妄出击,我偏不如他所愿。”
  张永皱眉道:“如让他守稳小谷,对我们将如芒刺在背,影响到我们攻击边荒集的能力。”
  徐道覆目光投往似虚悬于边荒集上的绿灯,好整以暇的道:“在战争中任何兵员调动,有利必有蔽。要守得住小谷,由于有三个出入口,人数不可少于一千人。若想里应外合,更需两倍此数的兵力,方能对我们构成威胁。”
  周胄一向视徐道覆的兵法武功如神明,点头道:“他们想把战线推展至集外,兵力势将大幅分薄,于我们有利无害。”
  张永苦思道:“有甚么方法,可以令集外集内的敌人没法互相呼应,那时他们将变成在砧板上的肥肉,任我们宰割。”
  徐道覆仍目不转睛瞪着悬灯在夜空挥散着的绿芒,缓缓道:“我真的很好奇!”
  左右十多名将领人人你眼望我眼,对他好奇的对象摸不着头脑。
  张永忍不着问道:“令二统帅好奇的究竟是何事或何物呢?”
  徐道覆听着远方隐传过来的蹄音,道:“我好奇的是究竟谁在主持边荒集呢?”
  众人胡涂起来,更不明白谁在主持边荒集,与现在的话题有何关系?
  徐道覆道:“这位指挥全局的人肯定非是泛泛之辈,更为边荒集的联军预留退路,必要时可撤往小谷,而我们得到的只是一个空集,且失去主动之势,还要应付缺粮的严重情况。只要他们能在小谷撑上一、两个月,我们势陷进退两难之局。”
  张永愕然道:“我们该怎么办呢?”
  徐道覆失笑道:“我和屠奉三武功谁高谁低,要动手见个真章方能清楚明白。可是若沦兵法战略,他却是差远了。我会反过来令他陷于有力难拖,进退两难之境。”
  旋又道:“我们今趟徒步穿越大别山而来,缺乏战马,仅有的千余匹全赖两湖帮供应。假若我们全体是骑兵,我会立即下令进攻,让屠奉三试试被我军冲锋陷阵的滋味。”
  周胄恭敬道:“请二统帅指示行动。”
  徐道覆目光再投往边荒集,心中想的是当纪千千落在他的手上,如何方可以打动她的芳心。征服女人的肉体并不足够,征服她们的心方是乐趣所在。
  看到烟花讯号,燕飞下达命令,大队从西门出发。
  队伍长达半里,除装载粮草物资的骡车,还有四十多辆马车,载着最后一批离开边荒集的妇女。
  驾车又或驱赶牲口的全由壮女负责,抵小谷后她们会留在那里,支援守谷的战士。运往小谷的物资襄除大批的粮草外,最重要是三台弩箭机和备用的弓矢兵器。
  燕飞虽晓得屠奉三的荆州兵沿途布防,以保车队的安全,但仍打醒精神,凭他过人的视听之力,留意四周的情况。
  可以做的事,他们都做足了。整体的作战策略,亦告完成。边荒集已竭尽所能,以最颠峰的状态静候敌人。
  不过成败仍是茫不可测。
  天师军方面,孙恩固是深不可测,他的两大爱徒卢循和徐道覆莫不是狡猾多智的统帅。自天师军渡海攻打会稽,从未吃过败仗。南朝多此派军征伐,莫不锻羽而回。
  今次天师军来攻,有两湖帮在水路全力配合,谁敢率言必胜?
  尤可虑者是慕容垂和铁士心的联军。
  在淝水之战前,以战场上的声威论,慕容垂肯定是在谢玄之上。淝水之战虽令谢玄跃登天下首席统帅之位,可是慕容垂参战的三万精锐却夷然无损。两人且没有在战场上正面交锋,慕容垂还在单挑独斗襄占了上风,暗伤谢玄,致令他在救自己时被任遥令他伤上加伤。
  只是谢玄的救命之恩,已教燕飞感到对乌衣巷谢家负有责任。
  在对付花妖一役里,金丹大法全面和燕飞融合,在接踵而来的战事里,更提供了无比珍贵的实战经验,使他的金丹大法不住精进成熟。
  在此一刻,他清楚自己不论剑法武功,均作出武人梦寐难求的惊人突破,使他有信心应付任何顽强的敌手。
  右方灯光连闪三下,显示前途安全。
  燕飞一声叱喝,全队响应,加速前进。
  为了边荒集,为了己身的存亡,边人的心紧紧连结起来。
  不论此战是胜是负,边荒集都会彻底改变过来:水远不会回复先前的那样子。
  两湖帮的二十一艘赤龙战舟停泊于离边荒集只有七里的河段,只要陆路的大进攻开始,他们将从水路进犯。
  聂天还傲立指挥台上,凝望前方河道。
  郝长亨和尹清雅来到他身后,施礼请安。
  聂天还头也不回的道:“其它人退下去!”
  望台的将领依言默默离开,最后剩下郝长亨和尹清雅两人。
  郝长亨脸露羞惭之色,颓言不语;尹清雅紧咬下层,花容惨白,失去了往日的顽皮活泼。
  郝长亨开腔道:“长亨知罪,愿领受任何罪责。”
  聂天还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打量两人,忽然仰天大笑,欣然道:“看你们两个的模样,是否天塌了下来呢?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从错误中学乖,失败也变得有价值。”
  接着平静问道:“以长亨的手腕,这样的任务该是胜任有余,问题究竟出在甚么地方?”
  郝长亨压低声音道:“我们今趟是被孙恩牵累。”
  聂天还双目杀机一闪即逝,深声道:“竟是与孙恩有关?”
  郝长亨道:“孙恩在没有知会我们下,出手杀死任遥,却让任青媞漏网逃脱,使她得以通知他们逍遥教布在边荒集的卧底,令我们今晚进犯边荒集的计划完全曝光,使从来内争不息、只顾自身利益的边人,因此破天荒团结起来,也教我因始料不及,走错了一步棋。”
  聂天还现出深思的神色,问道:“逍遥教在边荒集的卧底是谁?”
  郝长亨瞥一眼低垂着头,沉默得有点不合常理的尹清雅,答道:“‘边荒名士’卓狂生。”
  聂天还大感错愕,道:“竟然是他,难怪孙恩要下手铲除任遥。此事你是如何晓得的。”
  郝长亨道:“我在来此途上,与任青媞秘密碰过头,承她坦然相告。她当然是不安好心,想制造我们和孙恩间的矛盾。”
  聂天还点头道:“她是否说任遥之后,下一个将轮到我聂天还呢?”
  郝长亨道:“帮主料事如神。我今次之败,虽是阴差阳错,但说到底都是因孙恩杀掉任遥,令边荒集内敌对的人不得不团结起来,致使我们巧妙安排于荆州军内的博惊雷被屠奉三识穿身分,反布局来算了我一着,教我们折算近五百人,长亨愿为此负上全责。”
  聂天还目光落在最爱惜的小女徒身上,讶道:“我的小清雅因何哭丧着睑儿,小小挫折算甚么一回事?若不是你郝大哥领军,换过别人怕要全军覆没。让为师告诉你一件生平快事,我的死对头江海流终命丧为师手上,从今之后,南方只有两湖帮,大江帮再不存在。”
  郝长亨大喜道:“恭喜帮主。”
  尹清雅仍没有说话,像个闹脾气的小女孩。
  聂天还不解地瞧着尹清雅,郝长亨代为解释她暗算高彦的前因后果,也顺道说明自己因何要速离边荒集,致所有努力尽付东流。
  聂天还哑然失笑道:“小清雅你做得很好,杀个人有甚么大不了的?难道几天功夫你便爱上了这个最爱花天酒地的臭小子?”
  尹清雅听得一对眼睛红起来,泪花滚动,呜咽着道:“我从背后暗算他,他于重伤堕河前仍不忘叫我小心敌人。他是真的不顾自身的来维护我,清雅心中很难过啊!”
  聂天还和郝长亨两人听得面面相觑,没话可说。
  聂天还叹道:“早知该把你留在洞庭玩乐,还以为可令你增长见识。好哩!好哩!小清雅乖乖的到舱房休息,睡醒一觉一切都不同了。”
  尹清雅别转娇躯,急步奔离指挥台。
  瞧着她背影,聂天还摇头叹道:“我聂天还的徒儿会因杀人而心软,说出去肯定没有人相信。”
  郝长亨道:“她第一次杀人是很难接受的,何况是对自己好的人?慢慢她会习惯的。”
  接着趋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尽管任青媞是另有居心,可是我们实不得不防孙恩一手。”
  聂天还点头道:“孙恩想杀我,我何尝不想干掉他,只不过大家晓得尚未到时候。这么多年,我甘于在‘外九品高手’榜上届于他之下,正是要他低估我。不过我在几个照面间击杀江海流,已令他生出警觉。他在提防我,我也在提防他。”
  郝长亨道:“我们之所以和孙恩结盟,是因有任遥在其中穿针引线,更因任遥与铁士心关系密切,令我们大感事有可为。现在任遥命丧孙恩之手,我们和孙恩间再没有任何缓冲,一旦起冲突,吃亏的会是我们。”
  聂天还淡淡道:“你可知我因何把船队泊于此处?”
  郝长亨恭敬答道:“此处河弯广阔,水流缓而不急,不论水路或陆路来的袭击,我们可以从容应付。”
  聂天还摇头道:“江海流已死,在水上作战,谁敢与我聂天还争锋?在离我们这里二十多里的河段,孙恩设下木雷阵,表面是用来对付江海流,而事实上亦助我完成统一大江两湖的霸业,但孙恩可随时反过来利用木雷对付我们。”
  郝长亨皱眉道:“不破此木雷阵,我们将难以安心南返;若破此阵,等若与孙恩撕破面皮。孙恩如有合作的诚意,好该自发地撤去木雷阵。”
  聂天还道:“我和孙恩在早前密谈近半个时辰,商讨进攻边荒集的大计。他主动提起木雷阵,说要保留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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