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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的女人。
屠奉三感到头皮在发麻着。
李淑庄放下酒壶,又拿起木杓,探进杯子襄把酒和丸散搅和,轻柔的道:「奴家对道兄提供的丹方有很大的期待,道兄不会令奴家失望吧?」
屠奉三乏言以对。
李淑庄讶然朝他望去,秀眉轻蹙道:「道兄为何不说话?」
屠奉三暗叹一口气,猛下决定,不过却想先弄清楚她「期待」的含意,道:「夫人期待的,是不是指丹散会为你带来的庞大利润和效益呢?如果是的话,便和夫人刚才说的有所矛盾。」
李淑庄拿起加了料的酒,放到他身前,双目射出凄迷而令人心醉的神色,轻轻道:「此刻我还哪来闲心去想令人心烦的事呢?我期待的是道兄的丹散会把我带进一个全新的境界,忘掉了世间一切烦恼,也忘掉了过去和将来,好好的享受人生。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会单独一个人服药,然后弹琴听曲,欣赏秦淮河的烟花美景。服药后的李淑庄会变成另一个人,抛开一切,说不定你今晚便可以得到我。」
屠奉三生出危机的感觉,如自己也变成另一个人,抛开了对她的戒心,说不定会为她所乘,那便真是栽倒家,阴沟裹翻船,冤枉至极了。
李淑庄神色静如止水,凝神看着他道:「你的确不是好色的人,还似心中隐藏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像刚才听到有可能在今晚得到奴家的身体,眼神仍没有丝毫变化。关道兄告诉我吧!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屠奉三目光投往酒杯内晶亮的酒液,丹散已无影无踪,与美酒浑融如一,心中却在盘算向她透露真相的后果,对刚下的决定又犹豫起来。
人总有脆弱的一面,便像自己,有时也会失去斗志,生出心灰意冷的情绪,但情绪平复后,又会斗志昂扬,变成另一个人似的。
目下的李淑庄肯定处于情绪的低谷,可是当她从低谷走出来时,会回复斗志和信心,如果自己向她透露真相,那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屠奉三忍不住问道:「夫人是不是遇上不如意的事呢?上回我见夫人,与今次比较,便像两个不同的人般。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呢?」
李淑庄微笑道:「道兄这么关心奴家吗?为何要问这种与交易无关的问题?」
屠奉三道:「服药的其中一个大忌,就是于心情不好时服药,这会令好事变成坏事,更添心中的烦恼。」
他这番话并不是乱说的,而是任青堤告诉他的,可让他能恰当的冒充服惯药的人。
李淑庄淡然自若道:「道兄是遇虑了,奴家是个坚强的人,烦恼归烦恼,却不能影响我的心情。人总要在适当的时候放松自己,又或放纵一下,才能取得平衡。我是不容易放弃的人,不论形势对我如何不利,我都不会轻易认输。我扯得太远哩!来!让我看看道兄的丹方是如何的超卓不凡。」
接着举杯道:「道兄请!」
屠奉三拿起酒杯,心中暗叹,听李淑庄的语气,她是不接受急流勇退的指令,而会一直撑下去,直至桓玄溃败的一刻,才肯服输。
既然如此,「倒庄大计」必须继续下去,再没有别的选择。
李淑庄催道:「请!」
屠奉三见李淑庄摆明要自己先喝掉手上的酒,才会跟随,暗叫了句「舍命陪妖女」,毫不犹豫的举杯一饮而尽。
李淑庄露出欣然之色,也把手上的酒饮尽。
两人同时放下酒杯,四目交投。
第五章
高彦从后门进入铺子,向把风的两湖帮兄弟打个招呼,径自来到前铺。
如果他心裹没有准备,骤然见到眼前的景况,肯定会吓了一跳。
二十多个人正围绕着两台弩箭机在忙碌着,其中两个人是卓狂生和姚猛。
卓狂生眼角发现高彦,斜眼对着他道:「有好消息吗?」
四名兄弟推动另一台弩箭机,由于地上铺了厚软的布帛,只发出轻微的声音,到弩箭机到达紧闭的铺门前,方才停下。
高彦来到卓狂生和姚猛中间,兴奋的道:「点子刚离开太守府,随行的只有八个短命鬼,九个人全部都是骑马的,目标清楚分明。」
另外两台弩箭机同时移动,与先前的弩箭机并排列阵,只要把宽敞的铺门推倒,弩箭机便可攻系铺外街上的目标。
姚猛笑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明年今夜,将是马军这家伙的忌辰。」
这三台弩箭机是两湖帮遗留在巴陵的武器,一旦发动,叮连续发射六支弩箭,其劲道之强,功夫差了点儿的武林好手也难以消受。
卓狂生趋前,打开铺门的一个小方窗,往外窥看对街,仙源楼的外院门映入眼帘,此时院门大开,几名把门的大汉正招呼前去光顾的客人人内。
卓狂生道:「准备!」
姚猛没好气道:「准备你的娘!真是嫩手,各兄弟早进入指定的位置哩!还要说多余的话。」
卓狂生回头一看,也感尴尬,因为铺内兄弟负责操控弩箭机的,又或负责推倒铺门者,全都蓄势以待,只等他一声令下。幸好他尚有最后一道杀手简,喝道:「我是着你准备,还呆在这里干甚么?你是否害怕得偷偷在裤裆内撒尿,故动弹不得,还不给我滚。」
姚猛向高彦作了个奈何卓狂生不得的表情,匆匆由后门离开。
高彦趋前来到卓狂生身旁,从小方窗看出去,道:「是时候了!」
卓狂生向立在后方负起传讯之责的兄弟打个手势,那人领命后去了。
卓狂生叹道:「这就叫猛虎不及地头虫,整个巴陵全是支持两湖帮的人,这间位于仙源楼对面的铺子,说句话便暂时是我们的了,周绍和马军怎是我们的对手?」
高彦道:「你似是引喻失误,马军才是地头虫,我们方是猛虎,只不过马军现在变成千夫所指的叛徒,等于人人喊打的过街耗子。」
卓狂生哂道:「甚么都好!只要能宰掉马军便成。」
高彦低声道:「你是否心情紧张,致语无伦次?」
卓狂生道:「你不紧张吗?」
高彦坦然道:「我怕得要命!既怕马军改变主意忽然不来了,又怕他的武功比我们所知高强,竟能逃过这次暗杀,要担心的事真是数之不尽。」
卓狂生哂道:「你是在瞎担心。我们今次的行动是由我们三个臭皮匠想出来的,等于诸葛武侯的智计。最精彩是周马两人还以为我们早四散逃亡,哪想得到我们会返回虎穴,还要谋他们的小命。坦白说!就算没有布置,只要马军落单,凭我的武功也可轻取他的性命,别忘记他只得一条手臂来挡老子的绝世神功。」
高彦浑身一震,道:「来哩!」
卓狂生忙凑往小方窗看过对街,又松了一口气,道:「轻松点行吗?只是我们的人出动吧!」
从窗口看出去,数名衣着和把守院门的漠子无甚分别的两湖帮兄弟,正朝院门走去,其中一个与守院门的汉子密斟几句后,守门的汉子个个脸色遽变,退入院门内。
卓狂生当然晓得己方人马向他们说了甚么话,也不虞退入院内的汉子会泄漏他们的行动,因为另有专人伺候他们。
此时己方兄弟取代了把门汉子的岗位,一切看来与先前无异。
蹄声响起,自远而近。
姚猛从横巷走出来,马军和八个随从,正放缓骑速,抵达院门,准备要进入。
姚猛急步街前,登时惹起马军等的注意,人人目露凶光,朝不住逼近的姚猛瞧过去,他们没注意到的,是整截街道只剩下他们,人流已被两湖帮的兄弟截断。
姚猛在离马军等人两丈外止步,「锵」的一声拔出佩刀,大喝道:「马军你背叛帮主,老子来和你拚命了。」
马军在马背上审视他,露出不屑的神色,哑然笑道:「你这小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众随从均发出嘲弄的笑声。
「砰」
院门关上。
原来扮作把门者的两湖帮兄弟,早悄悄退入院子内。
马军终是跑惯江湖的人,目光投往关上的院门,色变道:「散开!」
姚猛长笑道:「太迟了!」
「蓬」!
对街铺子的大门整幅向外坍塌,现出三台弩箭机、卓狂生、高彦和一众兄弟。在马军等魂飞魄散之际,弩箭机已三箭齐发,辄辄声中,射出一轮接一轮的弩箭。
数以百计的箭手同时站立于弩箭机所在的房舍之顶,人人弯弓搭箭,朝他们狂射劲箭。
惨况令人不忍卒睹。
先是全无异样的感觉,接着脸孔开始热起来,一阵晕眩。屠奉三差点想运功把丸散的药力逼出体外,但又怕李淑庄察觉,只能心中叫苦。
李淑庄凝神瞧着他,唇角逸出一丝笑意,轻轻道:「似乎相当不错呢?」
屠奉三心中苦笑,感到体内血液加速,心儿的跃动也比平时加速,不由心中生出悔意,这个险实在不该冒的。
李淑庄忽然有点无意识地娇笑起来,像没有机心似的,比之平常的她,又有另一番惹人遐想的娇姿美态。
不知如何,屠奉三也想纵声狂笑,眼前美女的笑声,像有着无与伦比的感染力。屠奉三讶道:「有甚么好笑的?」
话出口才感到突兀,但又是如此自然,换了平时的他,当不会问这句话,至少不会直接问出口,只会在脑袋裹作猜测。
李淑庄更笑得花枝乱颤,似是屠奉三问这句话便足以笑弯了她的腰,她忍着笑的喘息道:「你不觉得好笑吗?我们两个都不知算是甚么关系?但偏要凑在一起,最妙是根本不知道服食的究竟是仙丹还是毒药?」
屠奉三晕眩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另一种全新的感觉,且确如李淑庄描述的,有点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他和眼前美女究竟有何关系,一切只是单纯的发生,是这样子便这样子,不用有任何道理,单是发生的本身已是自具自足。
屠奉三叹道:「夫人认为值得吗?」
李淑庄闭上美目,心满意足的道:「我很久没有此刻的感觉了。有时我会想,只有服药后的人生才是真的,才会令人感动,你听到风的呼啸声吗?感觉到冷风拂在身上的动人感觉吗?为何干时我们对这些却毫不在意呢?」
屠奉三把精神集中往被风吹拂的感觉去,寒风刮上皮肤的感觉骤然增强其强烈的程度,差点令他感到吃不消,忙把注意力重投李淑庄的如花玉容去。
李淑庄恰于此时张开秀目,双目亮闪闪的,柔声道:「道兄的确没有骗我,此丹的效力绝不在我原本的十二道丹方之下,而其新鲜的感觉更是无与伦比,令我到达前所未有的境界。好吧!我再不想枝节横生,就以一千两黄金,买下道兄全部丹方。」
屠奉三丹醉三分醒,皱眉道:「这与我先前提议的价钱差太远了。」
李淑庄妥协的道:「好吧!让我告诉你我真实的情况,虽然有传言说我是建康最富有的女人,但我的财产大部分是像淮月楼般的不动产,淮月楼亦是我手上最有价值的财产,但在我手上周转的资金,绝不过五千雨之数,而能立即调动给你的,一千而金子已是极限,否则我将出现周转不灵的情况。」
屠奉三饶有兴趣的听着,不知如何的,他把握到眼前正发生的事的趣味所在。现在的「倒庄大计」已变成了一个游戏,是他和李淑庄之间的游戏。李淑庄肯定是做生意的高手,所以懂得如何来压价。
耸肩道:「夫人以为我是第一天出来混的吗?不论是五石散的买卖,又或淮月楼的爱情交易,你赚的都是黄澄澄的金子,夫人怎可能只有这么少数量的钱在手上呢?」
李淑庄不悦道:「这是真的,至于其它的钱到了哪里去,你最好不要知道,否则会为你招来杀生之祸。」
忽又噗哧笑道:「你知道吗?你现在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令我感到再不认识你。」
屠奉三完全不介意,既不介意是否会被李淑庄识穿,更不介意是否做得成这场交易,一切有老天爷在冥冥中安排,不论他做甚么,其结果到最后都仍是那个结果。他甚至再不在意自己为何要到这里来见李淑庄,又和她一起服食含有丹毒的危险丸散,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眼前此刻去。至于过去的回忆,对未来的推算,比起现在这一刻,比重上变得微不足道。
一股轻松写意带点懒洋洋的感觉,涌上他心头。李淑庄的娇笑声,她低沉好听的声音,变得晶莹剔透,每个字音本身已是最动人的天籁。
屠奉三笑道:「还提甚么打打杀杀的,真大煞风景,他奶奶的,你不是说过服药后会变另一个人吗?嘿!言归正传,我并没有逼你在短时间内筹措足这笔金子,而是予你足够的时间,办法当然由你去想出来。」
李淑庄黛眉轻蹙的道:「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这人哩!只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