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送入乐园享受天国销魂境界的时候,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
“哼。”瞳阖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瞳却没有发怒,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是瞬间,他身上的所有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仿佛燃尽的死灰,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于身上的折磨和侮辱,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
七星海棠,是没有解药的。
它是极其残忍的毒,会一分分地侵蚀人的脑部,中毒者每日都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七日之后,便会成为婴儿一样的白痴。
而那之后,痛苦并不会随之终结,剧毒将进一步透过大脑和脊椎侵蚀人的肌体,全身的肌肉将一块块腐烂剥落,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想死?没那么容易,”妙水微微冷笑,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如今才第一日呢。教王说了,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一直到死为止。”
顿了一顿,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用媚到入骨的语气附耳低语:“不过,等我杀了教王后……或许会开恩,让你早点死。”
“所以,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
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
“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帕子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飞扬。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清冷如雪。
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那个又歇斯底里哭了一夜的女人,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霍展白坐在窗下,双手满是血痕,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那些血痕,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情况以后,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
一连几日下来,府里的几个丫头,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没人再敢上前服侍。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还是霍展白。
除了卫风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他手上的伤,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似是极疲倦,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
“药师谷的梅花,应该快开谢了吧。”蓦然,他开口喃喃道,“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我本想在梅花开谢之前,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双空茫的眼睛。
她犹自记得从扬州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冀——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然而,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机会,在容他喘上一口气后,再度彻底将他击倒!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你总是来晚……我们错过了一生啊……
在半癫狂的状态下,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那样的话,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
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但能否好转,要看她的造化了。”廖青染收起了药枕,淡淡道,“霍公子,我已尽力,也该告辞了。”
“这……”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了吧?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不了,收拾好东西,明日便动身。”廖青染摇了摇头,也是有些心急,“昨日接到风行传书,说鼎剑阁正在召集八剑,他要动身前往昆仑大光明宫了。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我得尽快回去才好。”
“召集八剑?”霍展白微微一惊,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如此,廖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庭前梅花如雪,初春的风依然料峭。
霍展白折下一枝,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只觉得心乱如麻——
去大光明宫?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八剑成了七剑,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未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
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难道是又出了大事?
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长长叹了口气,霍展白转身望着窗内,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萦绕的醍醐香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
他从胸腔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么?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儿热情却逐步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老七。”青衣人抬手阻止,朗笑,“是我啊。”
“浅羽?”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浅羽,霍展白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阁主令我召你前去。”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缓缓举起了手,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魔教近日内乱连连,日圣女乌玛被诛,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的弱,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
“瞳叛乱?”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去夺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可靠。”夏浅羽低下了头,将剑柄倒转,抵住眉心,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是这里来的。”
霍展白忽然惊住,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
他、他果然还活着!
“阁主有令,要你我七人三日内鼎剑阁会合,前往昆仑!”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
霍展白望了望窗内沉睡女子,有些担忧:“她呢?”
“我家也在临安,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夏浅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霍展白犹自迟疑,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老七,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可这次围剿魔教,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别的不说,那个瞳,只怕除了你,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直直望着他,忽地冷笑,“你若不去,那也罢——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教就是了。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如今也不多这几个。”
“不行!”霍展白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当天下午,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去往鼎剑阁和其余五剑会合。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咕咕。”一只白鸟从风里落下,脚上系着手巾,筋疲力尽地落到了窗台上,发出急切地鸣叫,却始终不见主人出来。
它从极远的北方带回了重要的讯息,然而它的主人,却已经不在此处。
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携剑奔向西方昆仑。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然而走出来的,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昨日下午,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她细致地交待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
然而,看到梅枝上那方迎风招展的手巾,她的眼神在瞬间凝结。
“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霜红。”
廖青染定定看了这行字许久,一顿足:“那个丫头疯了!她那个身体去昆仑,不是送死么?”
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吩咐身侧侍女:“我们先不回扬州了!赶快去截住她!”
第十二章 重逢
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手巾的主人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
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有些出神。
那个孩子……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此刻是否痊愈?霍展白那家伙,是否请到了师父?而师父对于那样的病,是否有其他法子?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快到了吧?”摸着怀里的圣火令,她对妙风说,“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西王母居住的所在——就如同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雪怀说,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
薛紫夜拥着猞猁裘,望着天空,喃喃道:“美得就像做梦一样。”
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留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可为什么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该用金针度穴了。”薛紫夜看他咳嗽,算了算时间,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
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淡然道:“从现在开始,薛谷主应养足精神,以备为教王治病。”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薛紫夜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你到底开不开窍啊!”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我想救你啊……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
她戳得很用力,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两位客官,昆仑到了!”马车忽然一顿,车夫兴高采烈的叫声把她的遐想打断。
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走了这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
“到了?”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忽然眼前一阵光芒,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那种凌人的气势压得她瞬间说不出话来。
那就是昆仑?如此雄浑险峻,飞鸟难上,伫立在西域的尽头,仿佛拔地而起刺向苍穹的利剑。
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转身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欠身道:“请薛谷主下车。”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