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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做到,”他说,“大家都说,'很高兴见到您。给我们讲一下你是怎么运作的'。”
到2004年春,艾斯曼陷入了迷茫。他一直没有募集到资金,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可能继续做下去。他当然不认为世界是公平的,也不奢望事情总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或者自己能够得到某种免遭人生意外打击的特殊庇护。他在凌晨4点醒来,浑身是汗。他还接受了心理治疗。然而,他还是艾斯曼,因此,这种治疗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治疗。这种治疗叫做“工作小组”。十几名专家以及一名受过训练的心理治疗师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分享他们的烦恼。在会谈临近尾声的时候,艾斯曼会发作起来,将那些困扰他的问题和盘托出,随后在其他人说出自己的麻烦之前就仓促地离开。他这样做了几次之后,治疗师提醒了他,但是他并没有听进去。于是治疗师给艾斯曼的妻子打了电话,让她跟她丈夫谈谈。这个做法也没有奏效。“他什么时候去做过治疗我都会知道,”瓦莱丽说,“因为治疗师老是给我电话,说'他又那样了!'”
瓦莱丽显然对这种激烈的竞争非常担心。她告诉艾斯曼,如果这个最新的华尔街事业不成功,他们应该考虑离开纽约去罗得岛,在那里开一家提供早餐的简易旅馆。瓦莱丽找了很多地方,并且多次说他们应该花更多时间陪伴他们的那对双胞胎孩子,她甚至想要养鸡。了解艾斯曼的人和艾斯曼本人一样根本无法想象养鸡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却同意了。“这个主意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他的妻子说,“他工作更卖力了。”艾斯曼游历了整个欧洲大陆以及美利坚合众国,寻找愿意与他一起投资的人,后来还真的还找到了一个,有一家保险公司给他提供了5000万美元。虽然这还不足以创立一只可以持续的股权基金,但这毕竟是个开始。
虽然没有找到投资,但是艾斯曼却吸引了很多人,这些人对世界的看法跟他一样消极。刚与人合作完成了一篇名为“没有权益的住房只是负债出租”的报告的文尼,正是其中的一位。波特·柯林斯(PorterCollins)这位参加过两届奥运会划艇比赛的选手在奇尔顿投资公司时曾经与艾斯曼共事,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聪明的家伙老是郁郁寡欢,他自然也成了其中的一员。后来成为艾斯曼的首席交易员的丹尼·摩西(DannyMoses)是第三位。丹尼曾经在奥本海默公司做销售员,他对艾斯曼当年所做的那些卖方分析师很少会干的事情印象非常深刻。比如,在某一个交易日的中途,艾斯曼走上了奥本海默交易大厅的演讲台,要求大家安静,并且宣布“下面八只股票将会归零”,然后说出了八家公司的名称,而这八家公司后来确实破产了。在佐治亚州长大,父亲是金融教授的丹尼,不像文尼和史蒂夫那样相信宿命,但是他与他们拥有共同的看法,就是坏事随时会发生,特别是在华尔街。当一家华尔街公司帮助他以一种各方面都几近完美的方式开始交易的时候,他会跟交易员说:“我很感激这一点,但我想知道一件事情:你们将要怎样盘剥我?”
“嘿嘿,看你说的,我们从来不会这么干”,交易员打开了话匣子。丹尼尽管彬彬有礼,却始终坚持着。
“我们俩都很清楚,像这笔交易这样完美的好事不会落在一家小对冲基金和华尔街大公司之间。我会接这笔生意,但是你必须首先跟我讲清楚你将要怎么盘剥我,我才会干。”最后,推销员解释了他将会怎么盘剥他。而丹尼接受了这笔交易。
他们都对与史蒂夫·艾斯曼共同经营管理资金的想法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给艾斯曼打工,你永远也不会感觉到你是在打工。他会教你,但是他不会监督你。艾斯曼也会尖锐地指出他们存在的问题。“史蒂夫喜欢出席所有的华尔街聚会,”文尼说,“他会说'关于这个给我作30种不同的解释',或者'你能再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吗?请用英文'。一旦你这样做了,你就会了解到一些东西。一开始的时候,通过这种做法,你会知道他们对自己所谈论的东西是否真的了解。而在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了解!”
发现末日机器的引擎 开凿债券市场
开凿债券市场
到2005年年初,艾斯曼的小团队形成了一个,那就是绝大多数在华尔街工作的人都不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次级抵押贷款这部机器启动了,重新运转起来,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故障一样。如果说次级抵押贷款的第一幕是畸形的,那么第二幕就是恐怖的。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一年300亿美元的交易额对于次级贷款行业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数字。而到了2000年,次级抵押贷款规模达到了1300亿美元,其中价值550亿美元的部分被重新包装为抵押贷款债券。2005年,次级抵押贷款达到6250亿美元,其中5070亿美元进入了抵押贷款债券。单单一年中就出现了5000亿美元以次级抵押贷款为基础的债券。次级贷款即使在利率上涨的时候也呈现出繁荣的局面——这完全是没有道理的。更加让人惊异的是,贷款的期限在变化,成为坏账的可能性不断增加。在1996年,65%的次级贷款是固定利率的,这意味着典型的次级贷款借款人或许会遭遇麻烦,但是至少他们能够确切地知道,在还完贷款本息之前,他们每个月到底欠多少钱。到2005年的时候,75%的次级贷款是一种浮动利率贷款,通常头两年的利率是固定的。
次级债金融家的演出被他们放出去的贷款中的一小部分搞砸了。市场本来应该学到一个简单的教训:不要借钱给那些还不起钱的人。可是相反,它学到了一个很复杂的教训:你可以继续发放这些贷款,只是不要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账本上。放出贷款,然后将它们卖给华尔街大型投资银行的定息债券部门,这些机构将贷款包装成债券,出售给投资者。长滩储蓄公司(LongBeachSavings)是目前尚存的首家采用所谓的“发起销售”模式的银行。这导致了一波热潮——华尔街可以购买你的贷款,哪怕你不想卖,后来甚至专门成立了一家名叫B&C抵押贷款公司的新公司来做发起销售业务。雷曼兄弟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创举,因而毫不犹豫地将B&C抵押贷款公司纳入麾下。到2005年年初,所有华尔街的大银行都深陷于次级贷款的游戏之中。贝尔斯登、美林、高盛、以及摩根士丹利都拥有次级贷款产品专门布置的“架子”,而且都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像HEAT、SAIL以及GSAMP,这就使普通的投资者很难想到这些次级债券是由华尔街上这些响当当的大公司所承销发行的。
艾斯曼以及他的团队对美国房地产市场和华尔街都有着非常透彻的了解。他们认识绝大多数的次级贷款放款人——那些在底层放贷的家伙,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是20世纪90年代末那场危机的始作俑者。艾斯曼对于高盛对中低收入美国中产阶级的债务所做的手脚进行了最坏的预期。“你们必须知道,”他说,“是我最先涉足次级贷款。我最先与狼共舞。这些家伙的谎话是无边无际的。我从那些经历中学到的是,华尔街卖出去的东西什么都不是。”他不理解的是,什么人会买这些来自第二波次级抵押贷款热潮的债券。“在了解这些情况后的头一天,我们说,'我们卖空这个东西来赚取巨额财富的时候就到来了。市场将开始膨胀。我们只是还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方式出现,在什么时候出现'。”
艾斯曼所说的“这个东西”指的是那些涉及次级贷款的公司的股票。股票价格会出现各种你能够想象得到的疯狂情况:在贷款开始出现坏账迹象之前,他不想卖空它们。为此,文尼对美国次级抵押贷款借款人的行为进行严密的监控。在每个月的25日,还款记录报告都会及时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他仔细浏览,对所有违约记录都打上勾。“根据我们追踪的情况来看,”文尼说,“信用质量还算好。至少到2005年下半年仍是这样。”
在经营自己公司的头18个月的迷茫中,艾斯曼有了一个感悟,他意识到他显然错过了什么。他现在正在努力找出哪些股票可以买入,可是股票价格对债券的依赖越来越严重。随着次级抵押贷款市场的增长,每家金融公司都以某种方式暴露在他的面前。“定息债券世界使股权世界相形见绌,”他说,“股权世界与债券市场相比,就像一个侏儒。”几乎每家大型的华尔街投资银行都通过其债券部门来进行有效的管理。在大多数情况下首席执行官都曾经是债券交易员,比如雷曼兄弟公司的迪克·福尔德(DickFuld)、摩根士丹利的约翰·麦克(JohnMack),以及贝尔斯登的吉米·凯恩(JimmyCayne)。自从20世纪80年代,主要的债券公司所罗门兄弟赚到了巨额的利润,使它看起来仿佛身处一个与其他公司完全不同的行业,自那时起,债券市场成了一个赚大钱的地方。“那是一条黄金规则,”艾斯曼说,“那些持有黄金的人制定的规则。”
大多数人不明白,那些推动了债券市场20年繁荣的东西为什么又毁掉了这一切。艾斯曼过去也不明白。现在他明白了。他需要学习他所能够学到的有关定息债券世界的一切。他对债券市场有自己的计划。他所不知道的是,债券市场也有针对他的计划。债券市场将要开凿出一个艾斯曼形状的洞来。
意外的资本家 让风险成为可能
意外的资本家
他们意识到自己拥有两个优势。第一个是他们闯进这个市场的时间非常晚,恰好就在市场崩溃之前,而且处在少数几个其它的理财经理的后面。另一个优势是他们对待金融市场那种堂吉诃德式的方式:他们有意识地寻找多空的机会。
让风险成为可能
艾斯曼发现的东西确实是一个金矿,但是却不是说完全没有人知道。2006年秋,格雷格·李普曼已经把他的想法私下告诉了250名大型投资人,并在德意志银行销售会议上向数百人进行了宣讲。到2006年年底,按照PerTrac对冲基金数据库研究报告的说法,有13675家对冲基金报告了经营结果,数千家其他类型的机构投资者获得了投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的许可。李普曼的声音以这样或者那样的形式,传到了他们中很多人的耳朵里。然而,仅有100家左右少量涉足了这个针对次级抵押贷款债券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新市场。大多数购买次级抵押贷款保险的人,不是为了对赌,而是作为他们手上那些与美国不动产相关的股票或者债券组合的对冲手段。有一小部分人利用信用违约掉期对次级抵押贷款债券进行豪赌——买入一份次级抵押贷款债券,同时卖出另外一份。比如,他们会下注赌,那些包含大量在加利福尼亚发放的贷款的债券会跑输那些只包含很少加利福尼亚贷款的债券;或者某只三A级次级抵押贷款债券会跑输三B级债券;或者雷曼兄弟或者高盛(两家公司都因包装美国最差住房贷款而臭名昭著)所发行的债券,表现不如由J·P·摩根或者富国银行(这两家公司似乎比较在意债券包含什么样的贷款)包装的债券。
极少数人——多于10人,不到20人——直接对赌整个价值几万亿美元的次级抵押贷款市场,从关联度上,也可以说是全球金融体系。这个事件本身就是非同寻常的:这场灾难是可以预见的,然而却只有十几个投资者注意到了。这些投资者包括一家名叫白盒的明尼阿波利斯对冲基金、一家名叫Baupost的波士顿对冲基金、一家叫做Passport的圣弗朗西斯科对冲基金、一家名叫埃尔姆·瑞吉的新泽西对冲基金,以及一批纽约对冲基金:艾略特伙伴(ElliottAssociates)、雪松山资本合伙人(CedarHillCapitalPartners)、QVT金融,以及菲利普·法尔科恩的先驱资本合伙公司。这些投资者的相同之处在于,他们都直接或者间接地听说过格雷格·李普曼的观点。在得克萨斯的达拉斯,一位名叫凯尔·巴斯的前贝尔斯登债券销售员在2006年年中建立了一只名叫海曼资本的对冲基金,不久就买入了针对次级抵押贷款债券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巴斯在新泽西从彭南特资本(PennantCapital)的艾伦博尼叶(AlanFournier)处听到了这个想法,而后者又是听说了李普曼的观点。一位名叫杰夫·格林的地产投资者从纽约的对冲基金经理约翰·保尔森那里听到这个想法后,马上购买了几十亿美元的针对次级抵押贷款债券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保尔森也是从格雷格·李普曼那里得来消息,而且,他建立起了大规模的信用违约掉期头寸,他利用李普曼作为宣传的卖点。一位伦敦高盛的产权交易员听说这位在纽约的德意志银行交易员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