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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毕总，以后工作当中，还需要毕总多多支持啊。”杨耕咬了咬牙，说了句自己听着都恶心的话。
“你知道，司徒为什么会提你？”毕凡举起筷子，却没有下箸，而是向前探了探身子，神神秘秘地问道。
这个问题杨耕还真没有认真想过，他只知道马达推荐过他，他以为这一切都应该是马达的功劳。
“为什么，我还真不清楚。”杨耕问道。脸上的表情很是谦虚。
“我告诉你吧，司徒总肯定是对大客户部不满意，考虑启用新人。”毕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神秘，还有一点知道秘密后的得意。
杨耕觉得这应该是毕凡的猜测，不过如果能够进一步了解司徒的想法，毕竟是好事，于是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说呢？”
“小杨，你可以分析一下，马达是个多么霸道的人，而司徒的性格又特别强势，两人关系看起来不错，但是实际上怎么样，恐怕只有他俩才清楚。要是说他们俩关系特别好，鬼才相信！马达在的时候，是个典型的本位主义、护犊子。你们部门的人都说不得，恐怕司徒想插手大客户部的事都会很难，何况别人。大客户部这个盖子是一定要揭开的，让马达离开就成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杨耕觉得这个饭实在难吃，他有种想呕吐的感觉。他知道毕凡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之所以选你杨耕这个新人，就是让你变成领导手上的一把刀。
看到杨耕痛苦的表情，毕凡以为他被自己的话打动了，接着说道：“所以说，你要看清现在的形势，只有看清形势你才会知道该怎么办。”
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一节（3）
杨耕索性沉下心来，静静地看着毕凡，他想知道毕凡到底要做什么。毕凡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但是发质却有些枯黄干涩，鬓角和前额甚至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些许头皮屑洒在肩头，在黑色西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很少有笑容，永远都是一幅苦苦思索的样子，说话的时候总是把眉头皱得紧紧的，仿佛要证明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严肃认真的。
杨耕总觉得他要比实际年龄老很多。他有时想毕凡真的很苦，甚至苦的让人有些不可理解。毕凡没有任何业余爱好，无论是体育、音乐还是打牌，甚至是聚众喝酒都永远找不到他的影子，他所有的精力都只关注在两个字上：领导。他做这些事情所花费的心血绝对比别人花在业务上的多得多，每天司徒不下班，毕凡绝不走，周六有事没事一定到公司转一圈，节假日值班的事情也一定会抢着做。杨耕还真是想不通，把这些精力放在自己的业务上，肯定也会成功的，为什么不呢？况且这样做还要把自己的尊严赔上，到底是何苦呢？
沉默了一会，杨耕还是想知道这老兄到底要干什么，于是问道：“毕总，你觉得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毕凡觉得杨耕已经进入到自己的思考逻辑了，心中暗喜。于是说道：“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人就要有个新气象，而你看看，现在你部门的这些人，哪个不是马达一手招聘和培养的，怎么可能和你一条心，不把项目信息出卖给马达你就算烧高香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干掉几个老家伙，马上补充新鲜血液。你必须得有自己的人啊，像王冲、黄家富，赵菡几个人，哪个不是马达的心腹，而且一个个眼高手低，连我都不放眼里，何况你！”毕凡虽然嘴里在说这杀人放火的事，但是表情温和，没有一点火星。
杨耕暗想：毕凡啊毕凡，你忘了，我也是马达的心腹，而且还是最贴心的一个。况且，你说的这几个人都是骨干，如果把他们都干掉了，我今年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即使要放火，我也不会烧三把大火，我倒更愿意烧三百把小火，让大家循序渐进的去适应和改变。不过杨耕还是不动声色：“确实需要有些新鲜血液，不过现在手头没有合适的人选。”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没有人可以从我部门调啊，他们都是技术出身，功底扎实。很快就会成长起来。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我现在的助理齐明调到你部门，他跟了我很多年，很有管理能力。当然了，这事需要你去向司徒提。”毕凡觉得杨耕正在一步步上钩。
杨耕心中一阵冷笑：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是不可能回避的，既然不能回避，那就来吧！于是瞬间下定了决心：决不能让你善终！
不过杨耕也清楚，现在还不是反击的时候，需要慢慢等待时机。想到这，接口道：“谢谢毕总关心，容我好好想想。”然后转头向服务员喊道“大姐，结账！”
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二节（1）
于德仁坐在办公室的高背椅上，悠然的看着杯子里的摩卡。今天是春节之后第一天上班，他刚刚和其他副总一起陪着唐思哲到各个部门走访了一遍，这一趟下来就是两个多小时。见谁都是那几句话，而且还经常轮不到自己说。大部分时间只需要把‘笑容可掬’这四个字在脸上表现出来就可以了。两个小时下来，他觉得面部表情有些麻木。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领地，终于闻到了摩卡的香味，于德仁的心慢慢安静下来。他拿起手机，翻看着刚才的未接来电。陪着唐思哲的时候，他从来都会把手机调整到静音状态，这个习惯在他做秘书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有一个郑民的未接电话，于德仁看了看并没有打算回，他这段时间一直对郑民有些不满。郑民的公司已经成立一年了，可是总不见起色，销售额还不到赵世友的十分之一，枉费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不过于德仁冷静下来想，自己也许真的是太心急了，指望着郑民这种土鳖一夜暴富是不现实的，他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看来必要的时候还得亲自出马，阎军还是差点火候，手里明明有权，就是整不死那个赵世友！
除了这件事以外，一切看起来都还完美，尤其是今年唐思哲让自己分管后勤，这不仅是天大的美差，更体现了唐思哲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后勤工作无非是保洁、食堂、车队这些杂事，但是像瑞和这样的高科技企业，这些杂事是不会自己做的，也采取了眼下最时髦的外包手段。想想看，什么样的人才能负责后勤？那可是天天大把花钱的职位啊。
于德仁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不懂销售了，如果自己也是那种冲锋陷阵的角色，肯定是背着一个个巨大的任务焦头烂额。而现在自己只需要坐在温暖的办公室里，等着一个个求他办事的人毕恭毕敬地敲门就可以了。
于德仁抿了一口摩卡，盘算着下午和承包餐厅的老王如何谈续签合同的事。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哪位？”于德仁的声音虽然尖锐，却透着一股威严，这种威严只有像于德仁这种长期做领导的人才可能有的。
“老于啊，我是郑民。”那头郑民的声音虽然听起来热情洋溢，却掺杂着一份小心翼翼。
听到郑民的声音，于德仁警觉地看了一下门口，说了声“稍等。”走过去把门从里面销死。
郑民签约商州锻压厂的消息，朱弘毅是一个星期后才知道的，当时他正在和韩国川以及其他部门经理一起开月度会。当知道签约价格只有95万的时候，朱弘毅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他已经听不到韩国川在说什么了，只是低着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要爆发的情绪，两只手紧紧握着签字笔。他实在不明白，在这种大好形势下为什么会出现意外，50多万就这样白白打了水漂？这样做不但白白损失了五十多万，还会给后期的实施埋下巨大的隐患。阎军怎么会干这种蠢事？不行，一定先扣住合同，不能发货。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开完会，朱弘毅马上安排负责商务的小杨：暂时不要发货，也不用给任何人做解释，如果有人问，让他直接找我。现在需要有人给我一个解释！
果然，第二天，郑民的电话就来了：“朱总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把商州锻压厂给签了，合同额是95万，这可是我们公司签的第一个大单。”郑民嘴里虽然是在报喜，但是口气里却像是在探寻着什么。
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二节（2）
朱弘毅气的牙疼，平静了一下情绪，不紧不慢地说道：“好啊，没想到你们能签这样的单子，不错啊。应该祝贺。”朱弘毅的语气和往常一样平静。
电话那端的郑民没有听出朱弘毅有什么怨言，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于是接口道：“是啊，我们也很高兴，朱总，能不能尽快给我们派实施人员过来？”
朱弘毅气乐了，他觉得这个人实在有意思，竟然顺竿往上爬，于是说道：“应该不需要我这边派人吧，阎总就行啊。况且，我也没收到过你的项目报备啊？”
“项目报备？实在对不起啊，我忘了。不过阎总知道这件事，我马上补报。”郑民慌忙解释着。
朱弘毅见过郑民两次，他一直觉得这个人还算老实，胆子也小。不过现在看老实的确是老实了，竟然一张口就把阎军卖了，但是胆子却绝对不小，这种事都敢干。“是这样啊，那就对不起了，渠道的规定你清楚，如果没有项目报备，我是没法帮你的，甚至连产品都不能给你。”朱弘毅打着官腔。
“朱总，通融通融吧，我们签个单不容易。”郑民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还得继续装糊涂。
“郑总，我得照章办事啊。如果都是这样，我们工作就没法开展了。”朱弘毅也顺势给他糊涂到底。
“那怎么办好？”郑民彻底慌了。他没想到朱弘毅这个家伙如此难缠。
“按原则办，这个项目谁报备的，就应该让谁签合同，哦，对了，这个项目我记着是赵世友报备的，我建议把这个项目让给他做吧。这样我也可以通融一下，不算你违反规定。”朱弘毅仍然是不慌不忙地说道。
放下电话，朱弘毅知道，这事还没完，下一个打电话的一定是阎军。果不其然，十分钟之后，阎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朱总，有件事情想向你汇报一下。”阎军的声音听起来很谦恭。
“阎总，客气了，有什么指示，洗耳恭听。”朱弘毅冷冰冰地说道。
“朱总啊，还是商州那个项目的事，你看我们前期都做了很多工作，可是，我也没成想，郑民在客户处有个很硬的关系，最后客户还是想由他代表瑞和签约。你看这事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阎军的口气里好像有些无辜。不过这种做戏的水平在朱弘毅听来实在太小儿科。
“有关系是好事啊，只要别低于咱们从前定的150万合同额，谁能签，就让谁签吧。”朱弘毅有些恼怒阎军给他装傻，毫不客气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阎军也是一愣，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朱总，你看，这事我也挺为难的，这郑民也没给我商量就报了个95万，我狠狠骂了他一顿。可是事已至此，骂也没用了。你看是不是我们就饶他这一次？”
这个解释也太低估自己的智商了，朱弘毅马上接口道：“阎总啊，实际上我倒无所谓，但是你知道，这样做就等于瑞和白白丢了55万，这可是个重大责任事故啊！如果传到领导耳朵里，这个责任由谁来负呢？”朱弘毅先给阎军扣了个大帽子。
阎军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这是自己从去年开始跟踪的项目中最大的一个了。不知道为什么，杨耕走后，销售部一年也没逮着过什么大单，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条大鱼，可是又出了这种事情。他一时有些口不择言了：“朱总，我也没办法，郑民也做了很多工作。他的客户关系非常好。这可怎么办好？”说道最后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了。
“哦，是吗？看来你还是比较了解这个项目的，能详细说说郑民是如何运作这个项目的吗？我记着一开始有几家竞争对手，他是怎么操作的？”朱弘毅揶揄道。
阎军彻底慌了：“朱总，我了解的也不多，正好来了个电话，我再给你打过去。”
朱弘毅知道阎军是不会再打过来的，他也不着急，静等阎军下一步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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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三节（1）
马达正猫在田云舒的办公室里，和他商量着销售考核的一些细节问题。时间仅仅过了一年，田云舒头上又多了几缕白发。他来弘智之后，一直在做一些基础性的工作，从机构调整、市场定位，到人员招聘、渠道策略确定。这些工作的阻力相当大，传统和习惯成为最重要的制约因素。好在田云舒最大的特点就是长袖善舞，虽然付出了很多心血，结果还是理想的，事情正在向他预期的方向发展。很多事情，动作虽然大，但是田云舒却能做得波澜不惊，并没有引起内部太大的震动。
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就是适当的人事调整。这也是最敏感的一步，他必须做到既小心翼翼又用人不疑。而其中最难的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虽然难，但是也不得不做。田云舒始终认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