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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想将艾芬扶起来,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缩了回去。
姚姨娘!艾芬飞快地转了下心思,这可是阳凯青的生母!
敬完茶后,艾芬趁起身的机会特意多看了姚氏几眼:吉服下的身子略显单薄,眉毛和眼睛都有点像下耷拉,颧骨有点高,总体给人一种老实苦命的感觉。
艾芬心下感叹,做人姨娘,确实命苦呀。
接下来依然是不停地跪拜,直到满屋子的人都拜见完了,艾芬才被允许回新房休息。
喜房里静悄悄,除了艾芬三人,就再也没有活物。
“阳空的亲戚好多!”梦圆有点头晕:“芬儿,你记住了几个?我一个也没记住。”
“我只顾着磕头跪拜了,”艾芬沾着床就想躺下休息会儿:“一样是一个没记住。”
其实也不算个没记住,艾芬起码还记住了魏氏和姚氏。
“不能躺!”艾芬身子一歪,被周嫂子拦住:“躺了不吉利的。”
不躺就不躺,艾芬揉着膝盖,觉得有点奇怪,她记提拜见礼什么的都是成亲第二天早上的事情啊:“妈妈,明天早是还要行拜见礼吗?”
“那是当然。”周嫂子蹲下身子来,帮艾芬揉膝盖:“明天早上是家礼。到时候家里所有的人都会出来和你见礼。”
不是吧?明天还要跪?艾芬揉了下太阳|穴,她怎么就那么乌鸦嘴!她其实是希望周嫂子给予她否定的回答呀!
“这样挺好啊!”梦圆站着说话不腰疼,将托盘捧到艾芬眼前:“你看,这么多红包!只要你多跪几次,比开什么铺子都强,还不需要成本。”
“去!没个正行。”周嫂子退了一把梦圆,对着艾芬道:“明天只需要跪拜长辈,平辈的作揖就行。”
艾芬无比庆幸地点头。
还好,阳家目前就只有两个人是她的长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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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贺郎酒
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
洞房花烛夜,名列人生四大喜,又名小登科,可见是多么喜庆的事情。可是艾芬现在有全新的理解:洞房花烛夜——饿!
咕咕~真饿!
真是没有人性,让新娘子饿着!艾芬摸着干瘪的肚子,扫了眼周嫂子,再扫了眼梦圆,将抱怨的话吞回了肚子——她们一直陪着她,也什么都没吃呢。
艾芬想起早上那难吃的汤圆来,那时候,她怎么就不多吃几个呢?吃的那点,早在拜堂的时候就消耗光了。顶着个凤冠白拜堂,算的上是负重运动了。后来的拜见礼,要不是有那么多红包给她打气,估计她早就挺不住晕过去了。
太阳彻底落山了,新房内,除了一对堪比手臂粗的龙凤喜烛以外,还有无数的小红蜡烛,照屋子亮堂得犹如白昼。
艾芬看了眼窗外,应该已经过了戌时了,到底是到什么时候,她才能有东西吃?
看着前面桌子上的八碟点心、八碟水果,艾芬再一次咽了下口水,知道这东西不是为她们准备的——要是那点心是为她们准备的,周嫂子早就招呼她吃上了,所以她只能忍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艾芬实在是忍不住了:“妈妈,你们饿不?你们要是饿了,桌子那些点心,你们吃点去吧。”在饥饿的人面前摆点心,不是勾引人是什么?
艾芬这一招迂回无比,她可不敢直接说她想吃桌子上的点心和水果,这样准挨周嫂子念叨,就算周嫂子今天放过她,回头也会念叨回来。
“我早就饿了!你没听见我肚子咕咕直叫啊?”梦圆机械地维持着笑容,看了眼周嫂子,她早就垂涎桌子上的点心,只是不敢上去拿来吃罢了:“早上我也就喝了一点儿米粥!上两次茅房,就没了。”
不止她两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周嫂子也一样,吃早饭的时候,周嫂子又是紧张又是着急,根本就没两口:“那点心不能吃!是给来贺郎酒的人吃的!”见艾芬和梦圆那笑得无比凄苦的脸,不忍心,添一句:“何况吃东西容易花妆。忍忍吧,看时辰应该快来闹新房了。闹完洞房之后,随便你怎么吃。”
这个时代还有闹新房?太现代了吧?别的艾芬不敢说,就是揭盖头问题,电视、小说里都是晚上要喝交杯酒的时候才由新郎揭开,目的是为人保证新郎是除了新娘父亲、兄弟外第一个见到新娘的男子。
可是艾芬的盖头,下午就被揭开了,揭开之后,她还出去应酬了一番……她实在是太晕乎了,这个婚礼,怎么和她以前知道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正想着,一群人吵吵嚷嚷,拥着微醺的阳凯青从外面涌入了新房。进门之后,阳凯青站在墙边不肯再往前挪,众人急不过,又拉又扯地往床上推搡他:
“新郎官别害羞,赶紧坐过去,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新郎官要是不肯坐过去,我们可就坐过去了啊!……”
“新郎官要是实在不乐意过去,今天这合卺酒,我们替他喝了算了!……”
“新娘子这样漂亮,只怕新郎官舍不得吧……”
“舍不得,那就快去……”
说完,众人合力一推,将阳凯青推了个趔趄,差点跪扑在艾芬身上,幸好艾芬侧了下身子,让阳凯青改扑到床沿上。
这么好的机会,众人当然不肯放过:
“啧啧,还没入洞房就给新娘子跪上了,不行,这样怕媳妇可是要不得呀……”
“新郎官,新娘子又不会跑掉,你何必这样猴急呢……”
阳凯青望了艾芬一眼,一泓碧波深处也的着隐隐的笑意,涨红了脸爬起来,坐到艾芬左边。
众人齐齐大叫:“合卺酒!合卺酒!……”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喜娘忙捧出一坛子酒,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众人赞道:“好香的酒!果然是十九年的女儿红!喜娘赶紧给新人斟上!斟上!”
这时候站出来一个中年媳妇,捧着个朱漆托盘,
喜娘将酒倒入托盘中的酒杯里,捧上来前,请艾芬和阳凯青两人喝:“第一杯酒贺新郎,有啥闲话被里讲,恐怕人家要听房。”
“被窝里讲,被窝里哪里有空讲!”众人意有所指地哄笑。
待托盘近了,艾芬才能发现两个酒杯用一根红绳拴在了一起,只是拴绳子的人存了起哄的心思:绳子不到三分之一尺长,这样喝酒,免不了面部碰触。
小儿把戏!艾芬微笑着端起酒杯,她知道,她要是一副脸红心跳的样子,准会被人起哄,不如大大方方地和阳凯青对饮。
众人当然会因为艾芬的落落大方就罢手,等艾芬刚啜了一小口便喊停:“第一杯要掺着喝!”
“是!当然要掺着喝!”
说完,上来一个好事的青年,把这两杯酒先混合在一起,接着又分为两杯:“这就叫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说的满屋子的人挤眉弄眼地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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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酒下肚,艾芬脸上绯红,除了感觉到胃里更空了,还感觉好像有人盯着她看。这种感觉从众人进屋开始就有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不是她的幻觉。
原来是他!
原来盯着艾芬看的人就是杨凯梓!
阳凯梓二十来岁,咋看之下和阳凯青长的很是相似,只是那猥琐的神色,垂涎和眼神,一脸纵欲过度的猪哥相,让艾芬很容易将这两兄弟区分开来。
迎上艾芬的目光,阳凯梓一点没有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反而更进一步地冲着艾芬做了一个自为为很有魅力的动作:啪地一下打开拆窗,半遮着面朝艾芬眨了下眼睛。
这是赤裸裸的挑逗啊!
艾芬先是惊愕,而后是气愤,最后是恶心。这种猥琐的眼光下,她有一种好像被人剥光了衣服一样的感觉,很是难堪。
淡淡地将眼光挪开,艾芬犹如吞下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她以前一直以为,意淫是个人的事情,于他人无关,现在她终于明白,原来意淫不仅和他人有关,让被意淫的人无比恶心!
离艾芬最近的阳凯青,忽然发现艾芬眼底的厌恶,一扭头,他就看见阳凯梓毫不避讳的眼光,皱了下眉,用身体若有似无地帮艾芬遮住了那骚扰的视线。
艾芬和阳凯青知道,这个场合,不宜闹大,要是阳凯梓一口咬定只是‘纯洁的欣赏’,艾芬的名节反而有损。
接受到艾芬感激的目光,阳凯青苦笑,他的妻子被他的弟弟觊觎,说不生气是假的,他简直快气得吐血,恨不得当场揍阳凯梓两下……
正好喜娘再将酒满上:“第二杯酒贺新郎,房里事体暗商量,谨防别人要来看。”
等两人啜了一小口之后,众人又喊停:“停!第二杯酒要交换着喝!”
说完,上来两个青年,将酒杯从艾芬、阳凯青手里抢出来,交换了一下递给两人:“你的就是我,我的就是你!”
“这就叫,不分你我!”不论是什么话,众人都能想到其他,然后哈哈大笑。
艾芬喝完第二杯酒以后,感觉到有点头晕,她记得古代酒的度数都不亮啊!怎么她才喝两坏就有点要醉了呢?
确实,这个时代的酒,洒精度并不高,但是艾芬忘记了,她喝的这坛酒,是十八年的‘女儿红’。
这里的‘女儿红’呢,实指有女儿的人家,在女儿出生之后,就埋一坛花雕酒于厨房灶下,等到女儿出嫁时,才将这坛子酒挖出来,随女儿出嫁,所以叫做‘女儿红’。
喜娘第三次将酒满上:“第三杯酒贺新郎,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子状元郎。”
“第三杯酒要饮合卺酒!”
依然是那两个青年,执着阳凯青的手,让阳凯青的艾芬的手肘勾着手肘饮下第三杯酒:“喝完合卺酒,夫妻恩爱到白头!”
酒喝完以后,喜娘将酒杯扔在地上,看清楚地上酒杯的样子后,众人更是大笑:“新郎官,不错呀!一仰一合,阴阳和合,大吉大利!”
三杯酒下肚,艾芬已经是醉眼朦胧,她本来就是饿着肚子喝酒,再加上这差不多二十年的老酒,早就醉眼朦胧了。
贺郎酒喝完了,喜娘端上来一盘饺子,阳凯青接过筷子,夹起饺子就喂艾芬。
终于有吃了的!饿急了的艾芬,看见饺子什么也顾不得,忙张嘴就吃,嚼了两下,差点没吐出来,嚼着饺子,分明就是生的!
见艾芬皱眉吃饺子,阳凯青在众人的起哄声中问道:“生不生?”
这个问题问的艾芬满头包,她现在已经有点醉了,思维比较涣散,看阳凯青又不来一个筷子饺子给她吃,忙回答:“生,生!”虽然她是很饿,可是也不至于连生饺子都要吃。
“生几个?”阳凯青举着饺子,步步逼近。
这,这,艾芬只能沉默以对,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个意思。虽然她前世是成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女性,可这话,她也不好意思说。
众人就等着艾芬不答话:“吃几个生几个!新郎官,还不快给新娘子多吃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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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阳凯青也想多喂艾芬吃几个饺子,但是看见艾芬眼中隐含的哀求,阳凯青便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饺子,一个双福双寿、子孙满堂的老妇人站出来问道:“铺床铺床,席子反着,怎么铺床?”
“这还不好办?让新娘翻过来就行!”众人再次大笑。
艾芬晕乎着脑袋,上前将婚床上故意反铺的席子正过来,正翻着,听见阳凯青问:“翻过来了吗?”
“翻过来了!”艾芬吐了一口气,她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反正做都做了,她也懒得去想了。
大众人的哄笑声中,那老妇人开始铺床,一面撒些枣、花生、栗子、籽棉、核桃在床上一面唱:
铺床铺床,四角鸳鸯。
先生儿子,后生姑娘。
床儿四角方,龙凤配成双。
早日生贵子,点个状元郎。
床儿五尺长,两枕绣鸳鸯。
恩爱一辈子,财宝滚进房。
床儿长长,被子方方,儿子姑娘,生下一双!
……
铺完床后,喜娘开始赶人:“出去,都出去。已经闹够了,新人也要休息了。”
“不走,不走,新郎没有给我作揖,我们不走。”众人可不依。
阳凯青忙上前去作揖请求,阳凯梓的声音最大:“不走,不走,好戏还没上演,我们不走。”
最后阳凯青、周嫂子两人给了无数个红包,又在阳凯青许诺过几日一定在天香楼做东道,宴请众人,那些人才松口道:“走吧,我们就不打扰新郎官小登科了!不过新郎官可悠着点啊,不然明天起不来床就不好办了。”
众人打闹着离开了新房,喜娘得了红包也跟着走了,周嫂子和梦圆也走了。
新房里,只剩下艾芬和阳凯青两人了。
“清净了!”
阳凯青关上房门,坐回床上,将艾芬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