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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外之人,不说修修口德,反而将这些戒律统统都触犯了···”
“你有是那里跑出来的野婆子?这里可是阳家的家庙,不是什么啊猫啊狗都能说话的地方。”小尼姑有恃无恐,眼睛一转,拍手道:“慧能和慧净两人溜出庵里去偷汉子,总要有人拉皮条才是。莫不是你就是那个拉皮条的妈妈?”
周嫂子三人气得满眼充血,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代的女子最重视贞节,更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一说,而小尼姑一席话,无疑是将周嫂子、慧能、慧净三人置于了死地。
在由得那小尼姑胡说,周嫂子三人日后只能一死来证明自身的清白了。
真是不知死活的小尼姑!
周嫂子她们不敢拿名节说事,她敢!艾芬心下动怒,猛地抬眼,冷冷地看向小尼姑,她还真是高估了小尼姑的素质:“小师傅,佛说:一个人的心里有什么,眼里就会看到什么。小师傅说慧能两位师傅偷人,是不是其实小师傅想偷人呢?小师傅说妈妈是拉皮条的,岂不是正好说明小师傅心里心心念念就是拉皮条呢?”
情势陡然逆转,换成了小尼姑瞪着小眼睛气得浑身颤抖。因小尼姑是主持的徒弟,平时里如何讥讽慧能她们,慧能她们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计较。
谁知道今天半路杀出个艾芬,几句话就驳地自诩为高人一等的小尼姑哑口无言。
缓过神来,慧能上前一步,解释道:“慧悔,你少含血喷人,我偷溜出庵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再说我只是去替惠悟请大夫去了···”
“请大夫?”小尼姑的反应不差,眼珠子一转就联想到其他,抢白道:“还说不是干那下流的勾当!阳府多久没给你们发月钱了?你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还有银子请大夫?”
说到此,小尼姑那双小眼睛更是迸发出一道道的绿光,在常福、长贵和大夫身上滚了好几遍,认为证据确凿:“这世上有倒贴钱给人看病的大夫?”顿了顿,拍手了然地笑道:“是了,这睡都睡过了,还能不倒贴钱?”
“夫人,你们请我来就是让人羞辱我的?”小尼姑口口声声不离那苟且的勾当,到把那老大夫气得够呛:“这病,小老儿还不治了!恕小老儿告辞!”
说完,大夫就要拂袖而去,艾芬忙示意常福和长贵将大夫拦下来。
“还请大夫稍安勿躁,我自会为大夫讨回这个公道。”安抚完大夫,艾芬对着小尼姑不怒反笑:“小师傅,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麻烦小师傅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压下心里的惶恐,小尼姑兀自强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得了慧能她们多少好处?这样替她们强出头···”
“你们都给我看清楚,记清楚了!”艾芬把玩这手上的荷包,漫不经心地说:“看来小师傅心里眼里只有那苟且之事,不然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呢?既然小师傅如此执意于红尘俗世,那我只好成|人之美,让小师傅还俗了!”
还俗便是撵出家庙,小尼姑这种剃发修行的尼姑,本是属于中九流里的七僧,在官府是有档案记录的,要是被撵,就得透过官府销案。
只有犯了大错的姑子才会被撵,因为这样的姑子和慧能她们还不一样,甚至更惨,连老死街头都不行,只能做个下九流的娼妓。
“你当你是什么了不起东西?说让我还俗就还俗?”压下心里莫名的恐慌,小尼姑挺了挺背脊:“这里可是阳家的家庙,我可是杨家供奉的师傅,轮得到你做主?”
周嫂子站出来,正要说明身份,一阵声音从庵里传了出来:“什么事情这么吵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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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住持师父听见外面吵闹,从禅房里走了出来:“白云庵乃是佛门圣地,岂容的宵小放肆喧哗!”
那住持一面说一面朝艾芬她们走来,等走近看清楚来人之后,明显一愣,她是认得艾芬的,当日艾芬和阳凯青成亲的祭祖祭祀,就是她主持的。
不愧是住持,霎时间脸色就恢复正常,揖手询问道:“夫人怎么来了?”接着忙推了一脸煞白的小尼姑一把:“师傅平时是怎么教你待客之道的?夫人来了也不知道请到上房奉茶,拦在这里做什么?”
“夫人,请里面上座!”
住持师傅的言辞很到位,只是表情和动作不怎么到位,她知道阳府已经分家的事情,当然也不太将艾芬放到眼里。
“不忙。还是先给惠悟师傅看病要紧。”艾芬摆摆手,指着大夫冷冷地笑道:“这是我特意为惠悟师傅请的大夫只是贵徒拦在门口——”
到了此时,小尼姑已经不由自主地站到了一旁,让出了大门。
扭过头,艾芬对慧能客气道:“慧能师傅,还得麻烦你前面带路。”
看了住持一眼,慧能和慧净咬牙带着艾芬一行人朝西面走去,刚走了没几步,住持师傅就撵了上来,支支吾吾道:“夫人,惠悟得了肺癌,贫尼怕传染给庵里的其他人就让人将惠悟暂时抬到了后面院子里休养。”顿了顿,补充道:“等惠悟好了,自然就能回来。”
有这么好心?艾芬根本不信,只是现在还不是计较的时候:“那就有劳住持师父带路。”
“哎呦!”住持大叫一声儿,拍了下脑门儿:“贫尼真是糊涂!居然忘了还有件要事未办。”顿了顿,告罪道:“恕贫尼不能陪各位去了,让慧悔带夫人们去也是一样。”说完又推了那小尼姑一把:“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带夫人们去!”
懒得搭理做戏的住持,艾芬一行人跟着慧悔朝里走去。
拐了几个弯儿,映入众人眼前的却是一间年久失修的茅草房,泥巴墙上指缝那么宽的裂痕就有好几道。看上去好似下一秒就要倒塌了似的。
这样一间危房里却传出阵阵的哭泣之声,艾芬一行人快走几步进屋。
草房里的干草垛上,躺着个脸色蜡黄、眼睛深凹的中年姑子,旁边更有其它的姑子陪着直掉眼泪。
看这情形,分明就是将惠悟扔在这里,任由她自生自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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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贫乐第六十一章住持换人做
草屋里除了草垛,就只有一口缺了一个口子的大瓮。
惠悟满头大汗地躺在草垛上,面色蜡黄,两腮却绯红,嘴唇开裂,两个眼眶深陷,眼睛也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翳,一点神采也没有。
草屋内几个姑子跪在地上围着惠悟,用棉花蘸湿了水替惠悟擦拭嘴唇;另外几个姑子则站在一旁小声的说着什么,只是众姑子脸上都一脸悲恸和无能为力之色。
发觉到有人进屋,众姑子回身一眼就看见最前面的慧能、慧净二人。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众姑子忙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搂着慧能、慧净二人就哭:“你们两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快担心死了,我们都以为,都以为你们两回不来了…
搂不住慧能二人的姑子们,就站在外面陪着抹眼泪。一时间慧能二人只顾着和其他人抱头痛哭,完全忘记了艾芬她们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看这些姑子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艾芬扬声道:“师傅们都略散一散,先让大夫替惠悟师傅看病要紧。有什么话等等看完病再叙也来得及。”
众姑子们这才看见艾芬她们,忙红了脸尴尬地让开,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大夫替惠悟诊治。
过了一会儿,大夫收回切脉的手,开始慢吞吞地倒腾药箱:“你们也真是,怎么拖到现在才请大夫?哪怕就提前半个月,也都能三五几幅药下去就好。现在倒好,唉…”
长长地叹了口气,大夫脸上凝重地摇头,将后半截话省略了吞进肚子里,众姑子们全都吓傻了,只能相互拽着手汲取力量,更有胆小的捂着嘴又小心地抽泣。
“现在呢?”
惠悟真的已经病入膏肓了吗?艾芬不由得变了脸色,极力克制住想暴走的冲动,这是一条人命啊,生为出家人的主持怎么就能做到这样漠然!
惠悟要是死了,不是因为药石罔效而死,而是被住持拦下了救治时机,活活拖死的。多讽刺的事情,在佛门清圣之地,死于大慈大悲出家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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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麻烦,不过也不是没救。”大夫依然是那副温吞的样子,将笔墨纸砚拿出来。
一听还有救,众姑子又都活了过来,忙朝大夫哀求:“大夫,求求你救救惠悟吧。只要你能救了她,我们愿为大夫立长生牌位,早晚三炷香……”
“咳咳,”大夫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扭头毫不客气地使唤常福:“你,过来帮我研磨,我要好好考虑这药方子如何写。”
得了艾芬的示意,常福忙上前两步蹲在地上,充当起临时书童,就着刚才给惠悟擦拭嘴唇的水,开始霍霍霍地研起墨来。
放下心来,艾芬不免有点埋怨这个大夫,虽然不贪功,却终是爱说话大喘气。上次替周嫂子诊脉如此,这次又如此,他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的嘛。
趁大夫思考的当,艾芬仔细观察了这些面如枯槁的姑子们,不由得暗暗吃惊,居然还有和她差不多年纪小姑子。
本来如花的年纪,就要从此常伴青灯古佛了吗?这些曾经斗得你死我活的对手们,如今却要像亲人一般相互依靠,一直到老…
她们现在能共苦,以后能同甘吗?
甩甩头,艾芬不愿意将人性想得太过卑劣,心甘情愿做人妾室的女子,毕竟还是少数。
“此病已经很凶险了,乃痨虫侵蚀肺部,肺阴暗伤,热扰气逆,令人咳逆气喘。”墨很快就研好了,大夫很满意常福的识时务,就地蹲下来写药方:不过只要服了我开的药,保证她一个月以后生龙活虎。
得了大夫的保证,众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那些姑子们,嘴里直念佛号,喜得再次抱团痛哭。
看众人雀跃,大夫摇着头又甩出一句话:“先别高兴的太早。这个病吃之前一直吃点东西倒还好,可是现在她已经很多天没进食了吧?体内的精元已经消耗殆尽,要是没有上好的人参即刻补充精元,也就是救得了病救不了命。”
“用别的代替不行吗?”慧能开口,她们今天得了一百多两银子的月例,可是也不够买上好人参。
“不行,”大夫回答的斩钉截铁:“必须要用上好的人参才能迅速补充体内的精元。”
彷徨无助的表情又出现在了众姑子脸上,本以为看见希望了,不想这个希望不过是个泡影,这上好的人参,也是她们买的起的么?
想起之前冷管事送的那只,周嫂子大方道:“我那里正好有一只,反正也用不着,一会儿差人送来吧。”
听了这话,众姑子对周嫂子都感恩戴德起来,周嫂子笑道:“人参再好,也是个死物,如果能救人一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躺在草垛上的惠悟,本已抱了必死无疑的想法了,现在听见她还有救,忙想要挣扎起来给周嫂子磕头。慧能忙上前按住,这才想起来还没替众人介绍艾芬。
得知事情的经过以后,众姑子感激地上来给艾芬、周嫂子两人见礼,不是普通的揖手礼,而是双手合十的佛门跪拜礼。
“各位师傅请起,份内之事如何当得起如此大礼!何况真正能救惠悟师傅是大夫,不是我。”
这把艾芬和都嫂子都下了一跳,忙侧身不受,不过是帮忙请来了大夫,她们实在不用这样感激。
只是艾芬心里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这么多人跪拜她,要是在前世,指不定就被人当成了XX功了。
看两人不肯受众人之礼,慧能出言相劝:“夫人,周妈妈,你们两和大夫都是惠悟的救命恩人,当得起这一拜。这头是她们带惠悟磕的,你要是不受,惠悟也难安心养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艾芬和周嫂子无法,只好站正了身子,还了一个鞠躬礼。
众人心里都抑制不住辛酸,这些姑子的生命犹如草芥、蝼蚁一般微薄,生病了只能拿命抗,要是抗不过,也不过是郊外的黄土一坯罢了。
大夫毕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淡定地受完礼,三五两下就将药方子写好了:”好了,照这个方子先抓七幅药,每天早中晚煎服。等七天之后,我再来复诊,到时候根据病情再从新开方子。”
常福将方子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吹干了才递给艾芬。艾芬看了两眼,认定大夫一定是学狂草,方子上的字,她是一个也不认得。
淡定地将方子还给常福,艾芬吩咐道:“常福,你去抓药,顺便送大夫回去。”
“你要往哪里走!”
猛然间,只听得周嫂子暴喝声。大家忙往门口看去,这才看见惠悔居然站在了十丈之外。
估计是惠悔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不想刚溜了几步,就被周嫂子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