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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由我处理,你们不用操心,我就需要你们一句话!”
我们在彼得的鼓动兼威胁下,快马加鞭赶进度。亚当设计的模型确实很严密,他把金融市场的历史交易资料、已有的市场理论、学术研究报告以及市场信息全部结合起来,制成了一套完整的电脑数学自动投资模型。在彼得看来,亚当的模型一旦投入使用,洛克的江山就固若金汤了。尽管我和小组的其他人多少有些疑虑,但我们还是情愿相信彼得。
我、吉米和詹姆斯三个人紧密配合,一连几个月,取消了外出午餐,改叫外卖。我们只能在饿得不行的时候随便往嘴里填一点吃的,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生活极其没有规律。圣诞前夕,“章鱼Ⅱ”终于完成了。
“章鱼Ⅱ”的效果立竿见影,一上马就为公司吸入了四千万元。彼得因此心情特别棒,在公司逆势的情况下,他的业绩不容置疑,奖金自然也随着业绩上涨。“章鱼Ⅱ”平稳地运行了一段时间后,彼得请了年假,他要带全家到宾州度假,那里的天然雪场好得没话说,最适合冬季度假。
临行前,彼得邀我们十来个人去酒吧庆祝。那是一家爱尔兰人开的夜总会,音乐豪迈奔放,宾客讲话大声,无所顾忌。点过酒,彼得举杯说:“我谢谢在座的各位,我们提前完成了‘章鱼Ⅱ’,我会把一切功劳都记在你们名下,干杯!”
那天晚上,大伙的情绪都很高涨,推杯换盏直到午夜。可是谁也没想到,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开心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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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臣(1)
我的工作终于清闲下来,有时间考虑买房子的事了。经过比较,我跟紫苓在曼哈顿对过的罗斯福岛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
签了买房合约回来,我找房东阿婆退租约,她的脸拉得老长,埋怨我:“雨航啊,不是我怪你,你们倒是早点告诉我呀,我好提前登广告,年三夜四的,一时三刻叫我到啥地方去寻房客啦?”
我累得很,极想上楼休息,待会儿还要帮着紫苓打包,我们想新年之前搬家。为尽快摆脱房东阿婆,只好退一步说:“我从来不拖欠房租,那边房子买了也不能空放一个月啊。不如这样,你还我一半押金好了,就当补偿你的损失。”房东阿婆一听,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说:“哎哟,不是的呀,雨航,我是舍不得你们走,你们这样的房客以后难寻的,真的,不是我夸你……”我不想听她啰唆,摇摇手说:“好啦,好啦,不要这样说,大家彼此彼此,你也不容易。”转身上楼去了。
我按计划在元旦之前搬了家,搬进了属于自己的房子。紫苓的心情和我一样,但她总怕乐极生悲,我能看出她刻意按捺住兴奋。前面的路还很长,收拾好了新房子,我们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新年之前公司很平静,再没听到小道消息,但又仿佛是黎明前的黑暗,安静得使人窒息。
过了元旦回到公司,大家依然沉浸在节日的余韵里。彼得还在宾州的滑雪场度假,他要下个周末才回公司。我一出电梯就看见丽莎,向她道了早安,她递过来一块松饼,说是她自己烤的,叫我一定要赏脸。我接过来,笑说谢谢,就快步走到我的座位,却发现道边的垃圾桶里躺着一块一模一样的松饼,只是缺了一角,我苦笑着摇摇头。
新年伊始,公司要召开例行大会,就是所谓的“辞旧迎新会”。
早上十点,洛克的全体员工来到小礼堂,准备开会。奇怪的是讲台上不见了汉斯,而是换成了罗伯特主持大会。罗伯特一身黑西服,系一条蓝底白点的领带,他手握话筒,煞有介事地向下面叽叽喳喳的员工招呼说:“早上好,女士们,先生们!开会之前我先向大家宣布几件大事。第一,经董事会决定,汉斯被免除了CEO一职,他的职务暂时由我接替;第二,我原来的职务由杰森接替;第三件是你们关心已久的事情,洛克与菲雅达成协议了,结束了一年多的艰苦鏖战,协议内容将在公司年报上公布……”
我没心思再听下面的内容,一夜之间,人事变动这么突然,居然这么快就改天换地了!我环顾周围,人们面面相觑,吃惊程度并不亚于我。
散会后,我急忙下楼,快步走向我的座位,拿起还顾不上看的《华尔街日报》,翻找这条特大新闻。我大概是急昏了,抓着报纸一页页地翻啊找的,居然没找到这条新闻。难道媒体还没得到消息?我走到詹姆斯的座位,见他双手撑住脑门,眼镜、报纸摊了一桌子。很显然,他也刚翻过报纸。我轻咳了一声,他见是我,拿起眼镜戴上。我不安地问他:“今天的事你怎么看?”詹姆斯低沉地说:“完了,变天了”吉米听见我们说话,也凑过来,义愤填膺地说:“我早就跟你们说过,看着吧,好日子到头了。本来还想等年终奖金,我决定不等了,明天就走。他妈的!白干了一年!”我和詹姆斯大吃一惊。后来一想,吉米早就得知这样的变化,所以他年前就说要另谋出路,早为自己做了铺垫。
一朝天子一朝臣(2)
趁中午吃饭的当儿,我打电话给紫苓,说了公司的巨变。紫苓镇静地说:“你先别着急,等彼得回来再做打算。我工作稳定,你现在辞职不划算,公司贴给你的退休金,还有公司的股票,少说几万块呢,一辞职就都带不走了,损失太大了,你说呢?”不愧是会计,账算得这么快,这么清楚。
我挂断电话,折回公司,发现大伙儿都在窃窃私语,我赶紧加入讨论。大多数人的想法是:虽然洛克在与菲雅的交易中谋取了暴利,但菲雅这个“情场老手”与洛克之外的投行也有衍生产品合约,金额高达二十多亿美元。菲雅前两年的年报对此做了披露,说明菲雅完全了解衍生产品的性质。可菲雅却死死咬住洛克没有披露风险的罪名,利用手中的六千多条电话录音,和近三十万页的文字材料,在法官面前证明:洛克故意误导客户,掉进洛克圈套的不止菲雅一家。这使洛克有口难辩,谁叫洛克是这行里的佼佼者,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为不使洛克信誉受损,保住和拉拢潜在的大客户,年底前,洛克的高层委派温和保守的罗伯特代表洛克连夜与菲雅谈判,最终达成了协议。
谈判在曼哈顿一间律师事务所进行。礼拜五晚上五点刚过,罗伯特为了躲避大楼门口的记者,在车库中乘车离开,跟他一块去的还有五位律师。
谈判桌上,双方争论不休。罗伯特责问菲雅的代表:“纳斯是不是利息成本专家?他经验丰富,熟悉利率衍生工具合约。只要是投资总会有风险,纳斯赚过钱的,不是吗?可纳斯利用我们提供的资料,制造了一个假象,那就是洛克只顾自己的目标,而不考虑菲雅的利益。菲雅的报表都是公开的,你们管理着大型的、复杂的、精密的衍生工具组合交易,又不是新玩家,游戏不是这样玩法的,你们不承认亏损,想通过诉讼来赖账,这样公平吗?”
菲雅代表却威胁洛克:“整个交易过程中你们一直在欺骗我们,当我们亏损一千四百万时,你们说只亏了八百万,有电话录音为证。马奇?盖博承认为了奖金不提‘香草兰’的风险。不管我们多有经验,欺骗就是欺骗,我们还要继续告,直到洛克豁免菲雅的全部损失。”谈判至十点,双方仍未达成协议。
礼拜六早上,谈判继续。中午,两名穿着制服的餐饮人员,推着一辆两层高的手推车进了律师楼,车上装满蛋糕、饼干、三明治、薯片和纯净水。
晚上五点,双方终于达成协议:菲雅自负亏损八千万元,其余一亿两千万元由洛克豁免。另外,菲雅还准备起诉洛克欺诈,以挽回全部损失。
这几天彼得不在,我们部门群龙无首,大家显然都无心工作,忐忑不安地关注着洛克的命运,纷纷揣测还可能有什么不利的消息等待着洛克。坐地铁回家的路上,我决定联络猎头约翰,先递上履历,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跳槽。即使洛克被兼并,大不了拿一笔遣散费走人。
吃过饭我就钻进书房,打开电脑。紫苓洗完澡进来,见我正在修改我的履历,她说:“真想跳槽了呀?其实我让你等等还有一层顾虑,俗话说‘不念人负于我,但求我不负于人’,彼得待你不薄……你懂我意思吗?”紫苓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修改履历只是为了有备无患。于是我说:“知道,我会见机行事的。”紫苓吻了我,说:“早点休息,晚安。”就去睡觉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3)
第二天早上,洛克与菲雅达成协议的消息刊登在《华尔街日报》上,根据报上披露,这桩官司洛克吃了大亏。我越往下看,就越觉得吉米的“谣言”不是谣言,而是确有其事。
我把吉米的话,同事们的私语,以及《华尔街日报》的分析拼凑在一块,得出这样的结论:罗伯特和杰森急于了结菲雅和另外三起诉讼案,虽然庭外和解代价巨大,但可以避免尴尬的法庭审理过程,避免洛克名誉受损。一旦电话录音在法庭上公开,无论将来是被兼并,还是继续独立发展业务,对洛克的前景都极其不利。所以洛克甩出了汉斯做替罪羊,给了他几百万元补偿费,请他滚蛋。
我在地铁里读着新闻,猜想彼得会不会提前回公司?他对公司的巨变又将做何反应呢?彼得果然提前结束休假回到公司,对洛克的巨变他自然回天无力。更让他郁闷的是杰森成了自己的上司,原来的死对头做了上司,这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了。彼得整日阴沉着脸,我们部门的气氛也变得凝重而沉闷,每个人都为自己的前途谋划着。继吉米之后,又走了几位重量级的人物,测试软件的安德鲁发完奖金也跳槽了。尽管“章鱼”一枝独秀,成为洛克唯一赚钱的工具,但因为与四家公司达成的庭外和解协议,洛克赔掉了三亿美元,元气大伤。
年底我只拿到五千块奖金,实在少得可怜。奖金是员工一年的重头戏,加班加点拼死拼活全为了奖金。一般年景,奖金至少是半年的薪水。整个公司士气大跌,人心涣散,对罗伯特和杰森一片骂声。
幸好法官驳回了洛克从事欺骗*的指控,原因是衍生产品不是证券,因此不受严格的证券法监管,洛克证券在交易中没有义务照顾菲雅的利益。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洛克一直业绩平平。杰森升职后便经常光顾我们的楼层,他特别关注“章鱼”的运转。事实上,洛克的名声已一落千丈,并没有因为和解官司而有所改善。电话录音内容被传得沸沸扬扬,唯一值钱并赚钱的就只有彼得的“章鱼”。杰森经常带人到洛克交易厅,介绍“章鱼”的运作,杰森的行为让彼得很恼火。
一天,杰森来到我的座位,见了我就问:“你是王雨航?”我站起来说是。他又问:“听说你从头到尾参与了‘章鱼’项目?”我点点头。我不会掩饰自己的喜好,我很讨厌这个人,便不卑不亢地应付着他。杰森以为我怕他,居然说:“别紧张,我们随便聊聊,现在谁盯着呢?”我说:“我和詹姆斯,还有彼得。”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嗯,不错。”转过身朝詹姆斯的座位走去。
彼得透过窗户看见了杰森,他走出办公室,故意来到我面前,望着杰森的背影,问:“他来干什么?跟你说了些什么?”我如实相告。没想到彼得骂了一句“这狗娘养的”,之后快步冲到杰森的面前,冲他大吼:“听着,这儿是我的地盘,他们是我的人,在我还没有发脾气之前,立刻给我滚蛋!”
杰森阴险地笑着说:“嗨,嗨,你放轻松点吧,别忘了我们现在的位置,我已经不在三十八楼了,可你还在二十四楼。你不介意我随意来去的,是不是?”
彼得的眼里快要喷出蓝色的火焰了,他回击说:“哦,对,趁早享受你的权力去。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我心知肚明,不过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给我滚!”
一朝天子一朝臣(4)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俩面对面地爆发冲突,看得出彼得是气极了。
没过几天,我早上来上班,遇见四个陌生人来到二十四楼,还跟着洛克大楼的两名保安,他们直闯彼得的办公室。彼得的两台办公电脑被拿走了,办公室也被贴上了封条。
起先大家交头接耳,边上有人说“像是联邦调查局的人”。不一会儿,彼得低着头,双手反铐,被押着慢慢地走出过道。大厅顿时鸦雀无声,大伙注视着彼得离去,我有如被猛然一击,大脑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来,便不由自主地挪动着双脚,步子越走越快,一直追到电梯口,急急地摁亮下楼的按钮。电梯到达一楼,我冲出去,见彼得正向大门走去。他在大门外踌躇了一下,回头朝镶在大理石上的小铜牌望了一眼,充满了不舍与不甘。我边朝门口跑,边大叫了一声:“彼得!”他转过身,站定了等着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