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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米毕竟在公司这么些年了,谁几斤几两,他心里有个大概数。有些所为,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当你成长为一棵大树之后,总有一些小草甘愿做你的护脚兵。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是大树呢?当狂风暴雨袭来,当你东倒西歪站不稳脚的时候,总有一群人把你抬起来,扔到井里,然后落井下石。人心不古啊,牛小米深有感触。当然,牛小米这会儿没有掉在井里,而是大步流星地走在公司的各个场所里,那些来历不明的微笑和点头哈腰,尽管放心地闭上眼睛享受就是了,大可不必杞人忧天。
可是,有一个人,牛小米不得不放在心上。人是有重量的,放在心上,就会压得痛。这个让牛小米心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山下英生。
两个人原本是很有默契的,上下级关系处理得也很融洽。工作上的事更是得心应手。就在马超生请假的的当天早上,山下英生和牛小米在东莞TTK第二工厂设计机器摆放图纸时,山下英生还承诺,等TTK第二工厂正式投产,就向本社打报告,申请让牛小米当厂长。他说,牛小米的能力和经验,使他成为新工厂厂长的不二人选。牛小米听了不动声色地偷着乐,立刻就对美好未来展开了无限遐想。马超生的突然来电,把牛小米的遐想惊醒了,他收住了飞翔的翅膀,从梦中回到现实世界。
现实世界里的山下英生,已和昨天判若两人。昨天的山下英生是欣赏牛小米的,他认为他有能力、有魄力、能做事、能为他独挡一面。因为被欣赏,牛小米在山下英生面前也不拘礼节,凡事有商量、有探讨,关键时刻,可以先斩后奏。今天呢?当然不能与昨天同日而语,今天的牛小米,是一个能够改写公司制度的牛小米;是一个可以组织大规模*的牛小米,是一个能够让会长亲自出山的牛小米。这样的一个牛小米,对山下英生来说,毫无疑问,是可怕的。他不再是定时炸弹,他具备了导弹的功能。
山下英生和所有人一样,对牛小米格外客气。他觉得牛小米近段时间工作太忙了,太累了,他必须想办法为他减轻压力。他不再派牛小米去督查第二工厂的工程进度,车钥匙也让我收回来了,我按照山下英生的意思跟牛小米说,以后要外出,总务部给你派司机。山下英生让我找人把资料室清空,放上办公桌椅,装上电话。我还心领神会地去广告公司做了一个门牌:副课长室。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山下英生把牛小米当成一个汽车零件,先热处理,然后冷处理。
牛小米在和田中一夫的较量中,无意中威慑到了山下英生,他作为牛小米的上司,既不敢再用他,又不能开除他,那么,把他挂起来,用当下的流行语来说: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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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米外企打拼记46
谈判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田中一夫和一群媚日派人士彻底败下阵来。该给员工的,一个都不能少。全员按法律规定签定劳动合同,都上保险;住房补助划在基本工资以外;上夜班的员工每晚都可以额外得到八元的夜宵津贴;原则上实行双休制,每周至少保证员工休息一天;干满一年的员工,不仅可以享受不低于一个月基本工资的年终奖,还可以享受不低于半个月工资的年中奖;女工享有三个月的产假,男工享有三天陪产假……
看看这些伟大的战争果实,员工们一个个露出了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特别是那些一对夫妻在厂里上班的,以后休息时间有了保障,干那事儿也不用匆匆忙忙了。这对下一代的培育工作提供了有力的时间保障,真是可喜可贺!如果不是伟大的精神偶像牛小米同志敢为天下先,带领广大员工推翻万恶的旧制度,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照理说,最有成就感的人应该是牛小米。其实不然,牛小米不仅没有一点儿成就感,而且愈来愈失落了。
放眼望去,东莞TTK公司可谓人才济济,但真正能为山下英生所用的,除了死心踏地的牛小米,几乎找不出第二人。尽管如此,山下英生还是一反常态地接管了牛小米手中所有的事务,凡事亲历亲为。就连牛小米一直使用的公用手机也被收回去了。这是牛小米与外界各单位、各部门、各供应商联络的重要工具。他感觉被山下英生架空了,上一步,没有抓手;下一步,脚不能着地。这一次和前两次变故果真不同,最初流放日本,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第二次*除名,用女作家的书名来概括——有了*你就喊。而这一次,既不给你*,又不让你疼痛,就一个字——闲着。
别人上班,牛小米也上班,别人下班,牛小米也下班,别人忙得不可开交时,牛小米却终日无所事事,他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纵使有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本领,却没有一片广阔的天地任意驰骋。
牛小米每天的生活程序是这样的,早上吃完早餐,去工厂外面的士多店买一份《南方都市报》,接着打卡上班。沏一壶茶,边喝茶边看报纸,报纸看完了,在网上玩对对碰的游戏,玩个七八上十局,就差不多吃中午饭了。下午是最难捱的,茶喝完了可以再沏,报纸看完了得等到第二天才有重要新闻,游戏玩腻了也没啥意思,牛小米就盼着开个会什么的,很多人坐一圈,你一言,我一语,蛮热闹。可惜会也不是天天有开的,谁没事老开会啊?牛小米就拼命地往外头打电话,反正不要钱,副课长室就他一个人。当官也是他,当兵也是他,脱了裤子都没人管,牛小米自由得要疯了。
牛小米的这种无政府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刚开始,他很不习惯,一上班就拉个马脸。毫无疑问,这马脸是给日本领导看的。牛小米不喜欢说废话,这个马脸就代表了千言万语,此时无声胜有声。山下英生看到牛小米脸色不对,知道他是土包子出身,莽汉一个,生怕他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来。于是山下英生在我面前耍了一个小聪明,想利用我把牛小米吓一顿。
为了团结起来,资讯共享,在长安投资的日本人成立了一个所谓的日商联合会。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六,这些日本人都会聚在一起,搞一些登山啊,骑自行车啊,自驾越野啊等诸如此类的联谊活动。这一次,山下英生特意叫上我。活动结束以后,我跟着一大群日本人去了一家日本菜料理店。席间,免不了胡吹海侃,不知是谁谈到外籍人士在东莞的人身安全问题,大家对这个治安问题很敏感,特别是这些办工厂的日本人,工作中难免得罪人,经常受到员工的恐吓,吃了很多哑巴亏。其中有一个日本人,像是这个协会的副会长什么的,他拍着胸脯说:“不要怕,摆不平的事找我。”那口气就像他是大哥大。山下英生马上问大哥大,遇到麻烦人物有什么好办法。
“麻烦人物?死里整,跟我说一声,我从沙井调人。”大哥大说。
都可以随时调人了?难道他有黑社会背景?我很纳闷,平时看到的日本人个个仪表端正,衣冠整洁,表现得像谦谦君子啊。
大哥大接着说,深圳沙井有一帮人,都是带斧头的,专门替人解决麻烦事。他已经去接触过了。如果有需要,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怎么个摆平法?”山下英生问。
“看你要什么程度?是脑残?手残?还是脚残?部位不同,价格不等。”大哥大说。
我认真听了一会,价格也还公道,如果嫌贵还可以讲价。一个手指头三千;一只手八千;半截小腿一万二……
以我对山下英生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对这些无聊的把戏感兴趣的,他之所以乐此不彼地问得这么详细,全因为我坐在他身边。他要让我知道,他们日商联合会也不是只会吃萝卜白菜的,甭想跟他来阴招,他们有钱,黑道一出马,那是要掉零件的。
其实关于沙井的斧头帮我早有耳闻,前不久附近一家工厂的工人动手打了一个日本管理人员,那个日本管理员是个中国通,在中国呆了十来年,黑道白道,都认识一些人。他通过关系买通了斧头帮的人,把那个员工的脚筋砍断了三根。后来事情闹大了,惊动了公安分局。听说抓走了好些人。
山下英生和大哥大说的事我自然不会告诉牛小米,完全没有必要。牛小米从来就不是那种人,他是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但那都是古时候的事了,现在的牛小米,怎么会愚蠢到和别人动粗呢?山下英生的担心太多余了,也显得十分好笑,既然把牛小米晾在一边,心里没鬼,那就光明正大些,何必畏畏缩缩,用这种雕虫小技。
牛小米外企打拼记47
日子平静如水,两个月的时间就像TTK工厂的流水线一样头也不回就过去了,这两个月时间里,忙坏了一个叫乔楠的女孩子。乔楠,东莞TTK公司事业发展部职员。广西桂林人,21岁,毕业于中央民族大学信息工程专业。她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白。我说的白,不是惨白的白,而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白的白,这和我们印象中的广西女孩大相径庭。倒是多了几分川湘妹子的热烈多情,苏杭女子的江南雅韵。乔楠一笑,眼睛会自然眯成一个弯,像月牙儿,嘴角边上凹进去两个小酒窝,露出一口摆放整齐的牙齿。
乔楠属于新员工,她是山下英生在智通人才市场当面拍板录取的。牛小米被架空以后,山下英生陷入求贤若渴的状态。少了一员大将,很多事办起来就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山下英生整日忙前忙后,晚上回来躺在床上就不想再动。为了改善这种疲于奔波的状况,他连续三个礼拜去东莞招人,原计划招一名工作经验丰富的男员工帮自己顶一顶,但挑来挑去觉得谁都不顺眼,乔楠递过来简历之后,他顿时改变了主意,他被眼前这个出污泥而不染的的女孩儿在一秒钟之内征服了。虽然乔楠刚出学校,缺少工作经验,还是个愣头青,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谁不是从零开始?用心培养一个新人总比天天防着一个老员工要好。他决定把机会留给这个看一眼就叫人忘记吃饭的壮族姑娘。
乔楠习惯了恬静的校园生活,一下子很难适应公司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工作。除了事业发展部的日常事务,还要跑外勤。陪着山下英生东奔西走,要命的是,乔楠的日语也不过关,山下英生的汉语也是个半桶水,两个人交流起来十分困难,经常见乔楠外出时手里拎个笔记本,上面挂一只圆珠笔,说不明白的时候,只能靠写。中国文化是日本文化的发源地,汉字,日本人大概是能看懂一二的。再不行,可以加一点手势,还不行,说几句蹩脚的英语也是可以的,总之,为了把工作搞好,不惜一切手段。
乔楠一直蒙在鼓里,她不明白,事业发展部总共就三个人,两男一女,他和部长先生每天忙得热火朝天,隔壁副课长办公室里那个外号叫牛小米的男人怎么还有功夫品茶看报纸(她误以为牛小米是他的外号,因为牛很大,米很小,不会有人叫这么好玩的名字吧)。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踞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她在和同一宿舍的张会计开卧谈会的时候弄清了原委。张会计对牛小米的情况一清二楚,这一年来她有幸亲眼目睹牛小米在公司的起起落落。张会计平时就喜欢品头论足,打听别人的是非。这一次,她在向新人乔楠讲述牛小米的时候,就无形之中多了一种掌握了他人材料的优越感。她用了很多不恰当的词语来介绍牛小米的过往。她没有贬低的意思,更没有赞美的意思。她只是用夸张的手法把牛小米的功能加大了,强化了,让乔楠觉得这个人不好惹,难以接近。
宿舍就两个人住,张会计平时很少有乔楠这样忠实的听众。和别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牛小米是个人物,大家都知道,用不着她来细说。看乔楠听得这么认真,张会计越发来了兴趣,牛小米的每一件事情张会计都讲得声情并茂,眉飞色舞,生怕乔楠突然打个哈欠,要睡觉了。
这样,牛小米在乔楠心里就成了谜一样的男人,很神秘。她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两只小鹿在撞击,让她生出些许害怕,又生出些许向往。
牛小米外企打拼记48(1)
常言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牛小米真不走运,他被人惦记上了。以前被人挖墙角,被人打击,被人流放,被人笑话,被人挂起来,他都扛过来了。而今,生活又以新的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被那个不谙世事的少数民族女孩儿,牢牢地惦记在心里。跑都跑不掉。
说乔楠惦记着牛小米,其实是没有根据的。虽然他们同在一个部门工作,却并不经常接触。甚至说话都是很少的。只是偶尔有一些不重要的事,部长派她去跟牛小米说一声,牛小米随口“哦”一声,就完了。牛小米“哦”完以后,乔楠并不急于马上离开,她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盯着牛小米。为什么说她的眼光是别样的呢?因为无法给这眼光下个定义。忧郁的么?不。怜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