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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在高,有人爬则名,”何在江道。“在我们东北,这么座山是够矮的,一场大雪就埋住了,我们叫白面馒头。”显得有点气急了,昨夜一顿酒伤了他的元气。
“在我们老家,这根本就算不上山,最多只算个土墩。” 李大和接茬道。
“拉倒呗,咱别恶毒侮辱深圳经济特区了,就这么一座凤凰山,给几百万外来工提供了个游玩去处,家乡的山再漂亮,也只是空山,”何在江道。
见山腰避风处有块青石板,两人不约而同决定坐下休息,接口气再爬。极目望去,远处一片灰濛濛的,何在江说:“那是霾,开初我以为是雾,雾要干净很多,深圳到处是工厂,污染太大。”
“不到山上来,看不到深圳是有天空的,每天窝在宿舍、车间,人都要闷死了。”李大和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气,做了几下扩胸动作。
“看见没有,那霾最深最浓的下面就是珠江口,跟海水连在一块的,要是天气好,到山顶还可以看到船,”何在江指着远处说。
这时,一架飞机从头顶轰鸣而过,李大和仰头望去,叫起来:“这飞机咋这么大!妈呀,看见中国民航几个字了!”
“哟,机场就在旁边,这架飞机是降落的,要是起飞,声音更大。”何在江道。
李大和的眼睛一直跟着飞机盘旋、下沉,脖子都酸了。
“嘿嘿,你看看这个,”飞机快降下去了,李大和的脖子还仰着,何在江捅了捅他的腰说。
李大和低头一看,只见何在江手里捏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挑着一个橡皮套子。
“这是避孕套,”何在江挑着脏物上下翻转,道:“很多家伙没地方去,想干事了,就爬到凤凰山上来,这里好,天当帐地当床,快活得很。”
“我操,快给我扔了!”李大和啐了一口口水,推了推何在江。他当然知道避孕套为何物,只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不由多看了两眼。何在江嬉笑着顺势一甩,那套子就被甩到前面一根树桠子上,吊在那儿,风一吹晃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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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车呼啸2
“这有什么,你想,这么多的男男女女,要做那事,宿舍不能做,旅馆要钱,不上凤凰山去哪啊。”何在江道。
“那也是,”李大和知道自己开小差了,脑子里的怪念头老不听使唤。
“凤凰山是有功劳的,多少人在这里谈成了恋爱,搞到一块去了,要是没有凤凰山,想*做不了,这么几十万人该怎么办?”何在江像个时事评论员。
当然,要是那样子,李大和也不晓得怎么办。
“前几个星期,这里发生一个凶杀案,一个男的把女朋友杀了,”何在江道:“听说那女的一起和男朋友从老家过来,一个厂做,后来跟一个香港佬好上了,在外面租房子鬼混,男的劝不住,就把她骗到凤凰山,硬是掐死了。”
李大和猛然感到一股阴气从地里冒出来,他侧头看着何在江,想制止他往下说,又好奇地等着继续讲述。
“那天正好我们也来爬山,警察把山封了,上不了。听说那男的杀了女朋友,准备去杀香港佬,结果在半路被抓住了,”何在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狗娘养的,迟了一步,香港佬就完蛋了。”
“走吧,我们下山,下午我还得回去呢。”李大和忽然改变了主意,起身要下山。
“一说死了人就害怕了?”何在江取笑道。
两人沿着原路往下走,不消一会就到了山脚。没有看到摩托车,他们只好步行往外走,只有走到107国道上才有车。没走多远,一辆人货两用警车呼啸着朝他们开了过来,没等他们做出反应,车子已经停下,跳下几个治安员把他们团团围住。
“干什么去了?”当头一个治安员厉声喝问。
“爬山,”何在江答道。
“爬山?不上班,爬什么山?”那家伙把他们从头到脚盯了一遍。
这一看,李大和就浑身不得劲了。早就听说过外面查暂住证查得紧,现在终于碰上,心里不免叫起苦来,这可怎么办哪?都怪何在江一张乌鸦嘴,一上山就凶杀啊警察啊的。
“证件!”后面补上来一个治安员,喝道。
何在江掏出了身份证和厂牌,李大和身份证忘记带了,只带来个鸿运达的厂牌。治安员接过他们的证件看了一眼,再喝道:“这是证件吗?暂住证有没有?”
“没有带,”何在江答道。
“没有带就是没有,罗嗦什么!”当头的把两人的证件一收拢,转手交给旁边的家伙道:“走,上车!”
“我们啥也没干啊,我们是休息来爬山的,”李大和申辩起来。
“少废话!”人家才不听他的申辩。后面拥上来两个治安员,一人推一个,就上了警车的车厢。随着车门“哐当”一声落锁,两人的心都掉到肚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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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号子里1
警车在坑洼的马路上像跳迪斯科一样颠着,没地方抓手,两个家伙紧紧地靠着车厢,把全身的力气顶在背上,才没给撂倒。他们没有坐过警车,不知道警车的车厢是要蹲着的,两个蒜苗一样的高挑个子,弯着腰,还是被撞了几下头。
李大和首先蹲了下来,示意何在江也蹲下来。何在江故意扯大嗓门叫道:“操他妈的,老子没犯法,凭什么要蹲下来?!”他的嘴巴朝着与车头接壤的一方小窗口,企图让愤怒的声音传递过去,叫嚷的时候,头部又遭到一次无情的撞击,痛得他呲牙咧嘴,条件反射似的蹲了下来,顺势抓住了李大和的手,两人相视了一眼,苦笑了一声。
他们当然没有犯法,只是撞到了枪口上。何在江的暂住证刚刚申请,由人事部统一办理,还没拿到手,而李大和压根就没有办,鸿运达是个小厂,不兴这个。
“怎么办?要罚多少钱?”李大和问何在江,他是身无分文的,钱都被抢光了。
“*,我又没进去过,”何在江下意识地把手插进口袋,掏出钱包,里面有一百多块钱。
“肯定不顶用,”李大和摇头道。他纳闷起来,昨天晚上分明有400块钱的呀,难道吃饭吃掉了那么多?
“不顶用我跟他们拼了,烂命就一条!”何在江咬牙切齿道。
这时车子突然上坡,李大和没蹲实,被颠翻了,等他坐起来才发现裤裆被撕裂了,红色的裤衩若隐若现,惹得何在江噗哧一声笑起来。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外面一阵叫嚷,感觉到又有人被逮住了。不消一会,车门打开,果然塞进来三个脑袋,车厢一下子满登登的。
上来的一个是老头子,头发雪白,背上搭着个布袋,还有一个是女孩子,穿着工衣,另外一个是长发青年,头发披到了肩膀上,戴着副深度眼镜。女孩子和长发青年上车后极度不适应,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只有老头显得若无其事,把布袋往地上一拍,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年轻人的狼狈样子,老头说话了:“你们不要紧张,等会可以交罚款,交不了可以托人带话出去,叫自己人带钱来领。”
“你进去过?”长发青年问老头。
老头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告诉长发青年,今年他都是第三次了,身上没钱,每次都是等他们送到樟木头去。李大和听了,心里一哆嗦,又趔趄了一下。他这里是没人可指望的,只能看何在江有什么法子了。正要跟何在江商量对策,车子停下来,车厢门哐当打开了。
“都出来!下车!”一列治安员朝里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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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号子里2
五个人猫着腰依次跳下车,李大和像只笨拙的鹞鹰,张腿一跳,裤裆的裂口发出“嚓”的一声,形势更为恶劣了。
一个大院子里密匝匝站满了人,这里是派出所,他们算进来了。何在江开始紧张,下意识靠近李大和,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们被驱散,分到了不同的队列。从此,他们同在屋檐下却天各一方,音讯隔绝。
李大和拿不出要交的300元罚款,也无法按他们的时间要求报出附近的联系人和电话,半个小时后,他被赶上一辆客车型的警车,风驰电掣送往收容站。
满满一车垂头丧气的盲流,有的骂娘,有点尖叫。“樟木头”、“樟木头”,耳朵里横七竖八地灌进这三个字,李大和一片茫然。忽然,后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竟然是长发青年。长发青年咧嘴朝他笑了笑,以示打招呼。李大和也想笑笑,可是嘴巴咧不开来。茫然的情绪忽然安稳了一点,背后的一副长发,给了李大和熟人的感觉。相对于全车厢的陌生面孔,长发青年当然是他的熟人,他也是长发青年的熟人。
车子开了半天,忽然有人惊叫起来:“不是樟木头,是惠州!奶奶的惠州!”李大和的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冒出一个气泡:这下完了。
他刚才正在寻思,如果何在江想到办法出去了,肯定会到樟木头来替他赎身,现在去的竟然不是樟木头,问题就复杂了。事实如此,何在江属于本辖区工厂的员工,有厂牌,有联系的单位,没有外送处理,很快就通知到工厂,来人把他保出去了。何在江出去以后,马上借了钱就往樟木头赶。
樟木头收容站就像一个巨大的人口集市,正规途径的排成长队登记等候领人,还有个途径就是不正规的,即是听从“蛇仔”的中间力量,把钱交给他们,由他们通过自己的内线操作。何在江没敢相信蛇仔,一直排队到半夜,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人。月黑风高,人地两生,他就在樟木头的街道上转悠,找不到回宝安的车,即使有他也不敢坐了。找地方吃了一碗面,他想,还是危险的地方安全系数大点,于是又兜回收容站的门口。混杂在人堆里,一会蹲下来眯一眼,打个盹,一会起来走一走,撒泡尿。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落荒回到宝安。
回到厂里,何在江已经算旷工半天,毫无条件可讲,罚款一百元加警告处分。
而李大和则在几十号人拥挤的号房里熬过了个人历史上最屈辱的一晚,和长发青年蹲在墙角聊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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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号子里3
长发青年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黄了名,湖北人,毕业于武汉一个师范大学的美术系,刚到深圳,准备到学校找份教职,找了半个深圳,都没有结果。身上的钱刚花完,就碰上了这倒霉事。
对黄了名这个名字,李大和很感兴趣。黄了名跟他解释:“你喜欢武侠小说吧,里面很多名字,无忌啊,无病啊,去病啊,了名也差不多那个意思。”
“人家无的是忌、是病,而你连名都去掉了,”李大和打趣道。
“呵呵,其实我的老名字不是这个,叫黄家名,我爷爷取的,上了初中,看了武侠小说,我自己把它改了,”黄了名道。
蚊子一群群向他们发起攻击,满屋子都是噼啪声。李大和看到很多高人,像在火车站等车一样,自由自在,走来走去的,有的干脆就往地上一躺,睡死过去。
李大和听到他们议论,明天如果没有人来领,要被拉去铁路工地干活,一直干到抵消罚款和收容费为止。昨天入所登记的时候,李大和报了鸿运达的厂名、电话,报了梁生的名字。他心里没底,七兜八转弄到了这里,梁生会管他吗?自己惹出来的事老板高兴吗?
黄了名谈到深圳,一肚子的愤怒,一连说了三个“太没文化了”,深圳跟他的想象相差实在太远,他甚至认为,深圳简直就不是个适合人呆的地方。李大和提出反对意见,他的观点很鲜明:“中国那么大,深圳只有一个,再没有文化,我们也要呆,这里才有工打,不打工不成,我家就指望我多赚钱,你不同,你回去还有单位,有皇粮吃。”
黄了名听了,沉思良久,道:“其实我也是只有华山一条路了。”在李大和的追问下,黄了名才说,他是被单位除名出来的。至于是什么原因除的名,他没说,李大和也没问下去。如果他们继续在这里相依为命,那不用问,黄了名也肯定会如实招来,一个人困在这个地方,说话比阳光空气更重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号房外响起一声:“李大和!”
一声“李大和”,把大家的脖子都叫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