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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婚女律师遗爱深圳:银质青春-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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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长沙2
不过,他想,咱东北人最怕熊瞎子,最不怕的就是人贩子,人贩子也不会来这么高级的待遇。他最迫切的就是马上要见到肖向利,他要到医院病房去,看看她得的是啥病。可是,他竟然没有问过,肖向利也没有告诉他住的是什么医院。“这不是瞎胡闹嘛,你的心眼长*上了?!”何在江狠狠地骂了自己一顿。

在房间里呆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何在江也只能是干着急。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接他的厨师,哪怕真是个人贩子,所有下文也只能寄托在他身上。在等待他的过程中,何在江出去了一趟,到宾馆外边找店子买了一条白沙烟,他烟瘾不大,吸着玩的,闲得慌,不抽不行。买了烟顺着路走了一段就不敢往下走了,心里虚。从祖国的最北端,一家伙到了南大门深圳,而长沙在何在江的想象里,充其量是京广线上路过的一个站点,压根没有想过会跟它有什么瓜葛,更不会想到因为一个女孩子,自己会大过年的跑到这儿来。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那人来了,还是穿着厨师服,早上尚是干干净净的,现在已经是满身油污。看来人贩子不确定,厨师倒是真的。矮个子厨师把何在江带到宾馆不远处的一个菜馆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啤酒。何在江估摸这人的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了个五六岁,模样儿有点拽,好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跟何在江见面似的。

何在江给他递了根烟,矮个子说:“不会抽。”说着从裤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包,拆开,拿出一个像枣一样的干果子,递给何在江。

“这是啥?”何在江没接。

“槟榔。”矮个子没推让,扔进自己的嘴巴。何在江见他咀嚼了几下,很痛苦又很享受似的,脸膛一下子泛起潮红。

矮个子艰难地咀嚼着槟榔,换了一口气说:“你什么时候认识肖向利的?”

这一问,何在江警惕起来,寻思了一会,应道:“早认识了。”

矮个子“哦”了一声,菜就上来了。

矮个子给何在江倒了一杯酒,说:“你喝点,我不会喝。”

“小肖现在怎么样?”何在江急急地问。

“没大事,就是不让出来。”矮个子说。

“请问您是……”何在江没有心思吃饭喝酒。

“哦,我是她姐夫。”矮个子道。他定了定神,把口里的槟榔往地下一吐,自顾夹菜吃了起来。

“小肖病得怎么样?”何在江追问。

“她会来见你的,医院不方便。噫,你吃呀,湖南菜辣,不知道合口味不?”矮个子道:“对了,你是农村的还是城里的人?”

“农村的。”何在江夹了块肉,放到嘴巴里,就像嚼着一块蜡一般。被矮个子一说,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既然医院不方便,肖向利又什么时候能够出来找我?既然是她姐夫,为什么不能多说点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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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日的长沙3
矮个子吃好了,何在江也假装吃得差不多了。何在江要付钱,矮个子把他的手挡回去,用湖南话跟老板说话,大概是“算我的,算我的”。

矮个子把何在江送回宾馆大门,从旁边的树丛里推出自行车,说了声“回去休息吧”,就跳上车走了。这下何在江更糊涂了,他这一走,也没说还会不会回来找他,到底怎么回事?

就这样,一宿过后是除夕,除夕过后是初一,何在江孤零零地泡在宾馆里。他窝在被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好在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给他放了两部老电影《林海雪原》,《智取威虎山》,看到了家乡撼天动地的雪,感觉到一丝雪带来的暖意。虽然是触景生情,他哪有心情想家。

长沙不下雪,但是,长沙下雨,这真是鬼天气,冬天的雨打在地上,比雪还冷。中途何在江下楼去走了两圈,都不敢走远,走到快看不到悦来宾馆的墙头了,马上就回撤。

躺在床上,何在江把跟肖向利交往的过程想了一遍又一遍,以前他跟李大和在背后议论她的“飞机场”,是含有敌对意味的,车间工人跟写字楼的人,就像种地的跟干部一样,不在一个线上。后来,他把钱退回给她,也是出于自己的良心,压根没有想到肖向利会为此感动,并且给他写信,甚至跑到宝安看他!以致后面那些微妙的意思,互相的通信,现在想来,都缺少一丝真实感。

就像一个喝醉酒的人忽然清醒了,开始后悔不该喝那么多,开始责骂狐朋狗友。何在江翻来覆去地给自己的冲动降温,也在心里一遍遍骂李大和——你妈个屁,要是早早接我电话,有了安排,或者帮我参考些主意,给我泼盆冷水,我至于*逼头脑发热跑到这儿来吗?

外面人声鼎沸,何在江站到窗前,拉开窗帘俯瞰街上,见是一列敲锣打鼓的队伍,前面走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何在江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去给老教师啊军属家庭啊拜年慰问的。他们老家的初一,每年都少不了这样的活动,他的邻居就是一个烈属,人都死了几十年了,慰问活动一年都没拉下。

你长沙人热闹啊,我*了!何在江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老子走人还不行?!

他一屁股坐到床头,抓起电话,准备向服务台查询火车票。正要拨号,门铃“叮当”、“叮当”地响了两下。

何在江放下电话,几乎是跳到门口,侧着身打开了半边门。

门口站立着一个包裹在厚厚的棉衣里的女孩,一条奶黄色的围巾从脖颈处往上缠绕,只露出一对眼睛。

何在江这才感觉到,刚才膝盖撞到床角,一阵揪心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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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风衣1
站在门外的女孩慢条斯理地解开围巾,露出了整个脸膛,轻轻地叫了声:“何在江!”

即使肖向利不把人裹在棉袄里,不缠上围巾,何在江也不敢一眼认出来,因为整个人瘦了半圈。一阵心疼的感觉迅速替换掉了何在江心中的怨气与沮丧,赶忙把肖向利让进屋来。

肖向利环视了一圈凌乱的房间,看了看同样凌乱的何在江,说:“对不起了,何在江。”

“这……”何在江欲言又止。

“长沙的天气太冷了,不习惯吧?”肖向利屁股挨着床角坐了下来。

“呵呵,比起我们东北,这算个屁啊,”何在江话一出口,方才感到不妥,歉意地笑了笑。

肖向利摘下手套,动手整理被子,在她扬起被子的一刹,嗖嗖地抖落一摞信,掉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一看,都是自己写给何在江的。不由得侧眼看了看何在江,见他整个人窝进沙发里,一口烟雾将他的脸笼罩住了。

肖向利知道他在生气,但是,她又该怎么向他说起呢?她不能够告诉他,姨妈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心事,似乎在有意识地粘紧了她。她的计划是来个“调虎离山计”,让姨妈先回永州去,自己留在长沙过年,这样就不至于冷落何在江了,但事与愿违,不仅姨妈没有回去,而且姨父也赶来了。他们出了院,姨妈改变了主意,没有住到姐姐那里,而是住进了姨父的一个同学家里。虽然姐姐按她的安排把母亲叫来了,但并没有派上用场。

她更不能告诉何在江,从始至终,她一直向姨父姨妈隐瞒了两人之间的事。

计划没有变化快,肖向利只好采取了缓兵之计,要姐夫先把何在江接待下来,伺机行事。几天里姨妈几乎是寸步不离,连除夕晚上计划两家人一起过的,都因为姨父的一个客人的到来而打乱了。今天一早,姨父接到县里的一个电话,要去给省里的一个老领导拜年,匆匆叫上姨妈出门去了。他们前脚刚走,她就飞奔下楼,打车到了悦来宾馆。

肖向利把信叠好,放回枕头底下,收拾起何在江扔在地上的脏衣服,拿出洗衣袋装上,说:“等会我带回去让我姐姐洗一洗。”

“下雨天,洗了也晒不干的。”何在江一口气抽了两支烟,似乎心情散开了许多:“什么时候动手术?”

“过完年就做,没大事,”肖向利也松了口气。

“那好,做了手术就好,”何在江说。

“这几天都在宾馆吃的吗?”肖向利问。

“是的,”何在江道。

“委屈你了,大过年的,”肖向利道。

“那有什么,比工厂好多了。”何在江道:“我急的是找不着你呢。”

“以为被我骗了吧?”肖向利笑笑。

“看不到你,我就想,来这干啥呢?”何在江又点燃了一根烟。

“你不是不抽烟的吗?”肖向利皱了皱眉头,道。

“抽,抽得少,”何在江道:“这些天心里慌啊,就较上劲了。”

“不抽了,我们出去走走,”肖向利走过来,从何在江手里抓过烟,摁灭在烟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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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憋坏我了。”何在江站起来,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口里呵出一串浑浊的雾气。

肖向利这才看到,何在江穿得太单薄了,说:“你就这么点衣服?”

“是啊,”何在江做了个扩胸动作,握了握双拳,指关节噼啪作响。

肖向利走在前,何在江跟在后面,走过长长的走廊。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一脸灿烂地向他们问好:“新年好!”

“新年好!”何在江回礼道。

“新年好!”

“新年好!”

“恭喜发财!”

“恭喜发财!”

前台服务员、大门保安,纷纷向他们送上新年的第一声问候与祝福。何在江回敬他们,心里的那扇窗户被一寸寸地打开,从服务员们的脸上,他看到了一份意味深长的笑,就像祝贺失物找到了主人似的。

天空已经不再飘雨,肖向利拦了一部的士,两人上了车。

“你可做好向导啊,我是两眼抹黑,”何在江笑道。

“其实长沙我也不熟悉,随便逛,”肖向利坐在车头,回过头道。

“妹子,我这车可是随便逛不起的啊,”司机笑道,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何在江想,这家伙嚼的又是槟榔吧?矮个子厨师嚼槟榔的样子可把他看过瘾了。

果然,司机递给肖向利一块槟榔,说:“妹子,吃槟榔不?郭老倌槟榔,可不是越南窠子!”

“不吃不吃,”肖向利连连挡手。

“听口音你是永州的人吧,那地方不怎么吃槟榔,”司机一边说一边摇下车窗,吐了一口痰:“我也不爱吃,可是车里闷,客人反感抽烟,只好吃槟榔了。”

到了一个立交桥下,肖向利叫下车。下了车,何在江就看到了一块“黑天鹅饺子馆”的招牌,老东北院落的外观,一下子激活了他的肠胃,剧烈地蠕动起来,双脚不自禁地往店里挪。而肖向利却没有往黑天鹅走到意思,而是把他带进了旁边一家成衣店,要他挑一件外套。

何在江急了:“买啥啊,我这不是暖和着嘛!”

“女朋友有心,你就别客气了,”老板娘呵着气劝导何在江:“大年初一,本来开门是做娃娃生意的,你们买,我做个彩头,八折相送!”

肖向利不由何在江推脱,扯下一件红色的风衣,往他身上一搭,要老板娘买单。何在江也不再推迟,羞涩地把风衣套上,火红的风衣把他唇间一撮东倒西歪的胡子衬托得格外抢眼。两人这才出了店门,拐进黑天鹅。

“这位兄弟、妹子,里边请!”服务员的粗嗓门让何在江顿感乡情扑面,大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大过年的,都是东北老乡吧?不容易不容易,”两人坐下,服务员大婶就送上来一壶热气腾腾的茶:“吃点什么?今天菜不多,但是全是咱东北年货!”

“你点,我可不熟悉东北菜,”肖向利看着何在江说,她发现何在江的肩坎上摇晃着招牌标签,起身要帮他摘掉。

“那肯定先来一盘肘子,红烧的,”何在江歪着脑袋乐颠颠道。

话音未落,肖向利忽然扯起何在江的手臂,说:“走,我们换地方!”

没等何在江明白怎么回事,肖向利已经快步走出了店门。何在江环视整个餐厅,除了几个目瞪口呆的服务员,以及靠里坐着的一对男女客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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