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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货热已经在华夏大地如火如荼。交易所遍布全国各地,交易的品种从海南商品交易所的西瓜到北京商品交易所的花生仁、沈阳商品交易所的落叶松加工用原木,可谓无奇不有。
怀着一夜暴富的梦想,许多人加入了期货的行业。
年轻的郑成刚也是。
高中毕业后,郑成刚就去新加坡读了大学。大学一毕业,他在当地工作了几年后,就返回上海开起了公司,做起了生意。他的业务主要是东南亚地区的进出口贸易。他的家庭在上海还是有很多资源的。
对上海商品交易所的胶合板期货,郑成刚关注已久。因为由于工作关系,他认识许多东南亚的胶合板现货商。
当时用于交割的印尼进口胶合板批发价格是43~44元,郑成刚的现货商朋友对现货行情很清楚。而上海商品交易所的胶合板期货价格只有38元。郑成刚就带了10万元跑到中国国际期货经纪有限公司(简称“中期”)去开户。中期公司的创始者董事长田源是中国期货市场创始人之一。
郑成刚认为价格跌到这个价位,现货商都会进场做多的,风险不大。因此,全仓做多。
股票市场有句老话“买涨不买跌”,期货也是。
价格继续探底到36元,郑成刚账面上已经爆仓了。但郑成刚坚信这个低价是暂时的,又追加了30万保证金进去,这样即使价格再跌也不怕。
果然,上涨的浪潮终于启动了。第一波的上涨价格就冲到了45元,郑成刚看到在45元卖压很重,就平仓了结。
价格从45元又慢慢滑落到42元,郑成刚用黄金分割一测,差不多是的回调位置,于是又全仓做多。
第二轮的上涨又启动了,价格不仅冲破了45元、47元,最终竟然站到了50元以上。
在这波上涨的过程中,郑成刚不断地减少仓位,每天还跑些当日交易的短线。最后在50元将多仓全部了结,盈利落袋为安。
一结算,郑成刚帐户中的资金达到了150万,投入40万,短短的4个月中,回报竟然达到275%。
这钱赚的比外贸生意轻松多了。做外贸,要跑货源,验货,报关、发运,整个环节不能有任何差池,还要看人的脸色,最后还有收款风险。许多重要环节,郑成刚若不放心手下,还要亲历亲为。钱赚起来很累。
而做期货,只要每天看着屏幕,喝着咖啡,听听消息和经纪人的分析,下下单,这钱赚得多轻松。自从迷恋上期货后,郑成刚对外贸生意再也没有了兴趣。外贸生意只是靠手下的人维持着。
由于下单的成功率是100%,郑成刚一下子在中期小有名气了。许多客户都会过来和他讨论一下行情。
就这样,郑成刚认识毛文皓。
毛文皓只比他大一岁,也算同龄中人。他也算是一个老期货,在期货市场上浪迹了多年。在辞职之前,他是SH氯碱化工派驻在化工交易所的红马甲。化工交易所交易的品种就是SH氯碱化工生产的PVC和片碱。SH氯碱化工自然对这两个品种具有绝对的定价权,毛文皓胆子也大,自己悄悄地拿了一笔钱跟着公司做,一把行情就赚了几十万。公司也听说了他老鼠仓的事情了,于是准备调他回总部。
没想到此时的毛文皓已经沉迷于期货了,因为这刺激而且来钱快。他拒绝公司的调令,最后居然辞了职,专职炒期货了。
由于SH氯碱化工的操纵引发了众怒,大家都不愿意再在化工交易所交易了。化工交易所成交清淡,于是毛文皓就流连于宜山路的建材交易所、华夏宾馆的石油交易所、物贸中心的金属交易所之间。
那个时候,毛文皓手很顺,一出手买,价格就涨;一抛,价格就跌。很快,几十万的投入本金就变成了几百万。
圈子里的人都认为他是新一代的“期神”,能预测未来的走势。因此,每一次交易他周围都聚集了很多人,跟着他买或卖。每一次出去吃饭,别人都抢着买单。
被别人簇拥的毛文浩也信心满满,他对别人说:“我已经找到了期货的秘密,因此总是能提前知道未来行情的走势。”
有了钱的毛文皓买了车、买了房,他还甩了相貌普通的女友,找了个漂亮的模特儿做女朋友。
上海商品交易所成立后,毛文皓就驻扎在华夏宾馆的上海商品交易所,因为他觉得这是他的福地。上海商品交易所是上海多家交易所组合而成的,有许多公司在这些交易所都有交易席位,因此交易所一合并,就多出了许多交易席位。有的公司就把这些席位转让出去,由于交易所的会员单位有很高的门槛,更多的是一些在期货上赚了第一桶金的人承包了那些空闲的交易席位。毛文皓花了笔钱,也和一个朋友一起承包了一个席位,当然他是大股东。这样不仅方便了自己下单,而且还能赚取手续费。
他的朋友是银行信贷员。别人都以为银行信贷员权力很大,非常风光,大笔一挥,贷款就能放了出来,其实贷款最后的发放审核还是要行长审批。
这个朋友在职场上也有了自己的烦恼,提拔他的行长明年就要退休了,未来的行长对他不感冒,也就是说明年他就有可能失势,搞不好信贷员这个肥差的位置都坐不下去,最坏的可能就是重新回到柜面上去。
因此他趁现在有机会,要抓紧赚钱,上海话叫“369,抓现钞”。“吃”了几年的息差,他也有了一笔不菲的灰色收入。他准备把这笔钱投入到能“生”钱的生意中。
当时期货大热,信贷员们自然都十分关注这个新的行业。他知道期货经纪公司就像开赌场,赚的是客户的手续费,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他这点钱去开经纪公司是不现实的。
现在和毛文浩合作,可以圆他开赌场的梦。当然他和毛文浩说好,“我们只代理不做自营。客户我可以帮你介绍。”
作为信贷员,他自然有很多资源。
毛文浩正缺信贷员手上这点钱,自然满口答应。
没想到,自从毛文浩和模特女友结婚后,他的好运也到头了。
坊间有过一种说法,要是发生婚变了,就会走三年背运。毛文皓为了漂亮的新女友,抛弃青梅竹马的女友大概也算婚变。
从此,背运的毛文浩做什么品种就亏什么。很快,他期货帐号上的资金,从峰值上的五百多万锐减到五十多万,他在短短半年之中,居然亏掉了大部分的本金。
毛文浩亏本的事情,信贷员很快就知道了。他非常懊悔,遇人不淑,好好的赌场生意不做,自己亲自去赌,反而输给了赌客。毛文浩自己几乎输光,他席位上的客户钱也输了差不多了。客户们见此,赶紧抽光了剩余的本金,一呼而散。毛文浩承包的席位现在唯一的客户就是他自己了。
此时的毛文浩已经从当时对自己的极度自信,到彻底的没信心。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交易方式了。
朋友之间也就龃龉了。信贷员希望毛文浩不要把精力放在自己交易上,还是应该多找些客户,多赚些客户手续费上。
面对金主,毛文浩自然也不敢当面顶撞,答应得很快。
朋友说:“我给你介绍的客户,在你哪里都差不多都死光了,你如何再去拉些客户?”
毛文浩说:“我听说场子里有许多大户,为了交易的隐蔽性,喜欢找一些不引人注意的交易席位下单,我争取找一些这些资金来。”
朋友大喜,忙不迭地问:“这些大户都有自己的圈子,你如何能进入这些圈子?”
毛文浩拍着胸脯说:“我自然有办法。当年我在化工交易所的许多红马甲朋友现在也都在这里做红马甲,我去找找他们去。
中国国际期货经纪有限公司一直是场子里的大户。它在全国各地有许多分公司。若这些分公司的资金协同作战的话,力量是惊人的。因此,场子里许多人视中期为价格走向的风向标。毛文浩也在中期开了个户,借下单的机会,也探探中期的动作。
毛文浩和中期的红马甲小孙也算老相识。
毛文浩约他晚上出来喝酒,小孙自然一口答应。
下班后,毛文浩用自己的宝马载着小孙去巨鹿路上的天天渔港吃饭。坐在宝马车里,小孙羡慕地摸摸着、摸摸那:“当年我们一起在化工交易所参加的红马甲培训,没想到没几年,彼此的差距就这么大了,我还是一个打工的,每个月就这点死工资,你已经是住豪宅、开宝马的老板了。”
接过这个话题,毛文浩乘机说:“那么你出来和我一起做呀!”由于中期消息多,毛文浩一直想拉拢小孙。今天乘机试探一下。
小孙沉吟了一会,说:“算了吧!我还是打工的命。胆子没你大啊!”
毛文浩意味深长地说:“创业还不如说是闯业,我的每一步都感觉像如履薄冰啊!”从曾经大富大贵,到现在输了这么多钱,毛文浩这才领悟到自己始终是活在剃刀边缘。
“要不这样吧!小孙,你在我那个席位上投点钱,利用消息,也自己做点交易。”毛文浩说。
小孙没吱声。他胆子一向比较小。
吃饭的时候,两人自然聊起了现在的行情。
毛文浩问小孙对现在的行情怎么看。
小孙说:“当初我是一直看多的,但现在价位这么高了,就很难说了。”
毛文浩知道小孙就这种粘乎脾气,说话喜欢说一半,藏一半的。
于是也不多说,一个劲地劝他喝酒。
一开始,毛文浩还有点放不开,说自己要开车的,不能喝酒。
小孙是山东人,自小就爱喝酒。他生气地说:“我们哥俩难得聚一下,要喝自然要喝的痛快。大不了把车停在这里,我们打车回去。”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了,两人自然敞开了喝。
小孙忽然提起了最近他们公司出现了一位期货交易明星,叫郑成刚。此人下单犹如神助,至今还没有输过钱。
毛文浩问:“这个人有啥背景吗?是不是某个庄家的代理人?”
小孙摇摇头,说:“我去摸过他底的,没查出什么情况。不过,现在我们这里有许多人在跟着他做交易。”
毛文浩心中一动。其实现在他已经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他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过去引以为豪的对的市场的感觉。毛文浩想:“我索性也跟着这个人下单吧!或许这个人能知道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消息。”
想到这里,毛文浩说:“我明天就到你们中期来开户吧!到时候,这个叫郑成刚仓位的动向,兄弟别忘了通知一下。”
“没问题。”小孙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虽然替客户保守住交易的秘密是经纪公司管理人员的职业操守,但这个管理难题国内外至今都没有解决掉。每隔一段时间,华尔街就会爆出一个内幕交易的丑闻。有的故事酷似好莱坞大片,为了实现内幕交易,一次性手机和各种诡异的代码都会被用上,具备了“007”电影的诸多元素。
第二天,毛文浩就来到了中期开户。
他本来以为郑成刚这人的交易会很神秘,没想到见面之后才发现郑成刚这么年轻,一聊才知道还比自己小一岁,而且郑成刚的交易也都是公开的,他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交易。有时候,他在填写交易单时,旁边有人在看,他也不在意。下完单后,郑成刚也会和客户交流一下自己的看法,因此中期的人都知道他的交易情况。
现在郑成刚的交易策略还是逢低就买。
毛文浩小心翼翼地跟了郑成刚几单,也赚了十来万。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了,当初为何不满仓下单啊?否则早就赚翻了。
“我一定要让后悔的事不再后悔。”毛文浩想。
在华夏宾馆某一个隐秘的房间里,赵义雄、刘卫东喝着茶,笑嘻嘻地看着电脑屏幕。虽然前期空头十分凶狠,但现在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收盘后,他们也不急着离开,继续聊着行情。
赵义雄的手机不停地响,他的电话很多,找他的人一个接一个。
现在赵义雄也算期货界的大名人,许多人怀着各种目的来接触他。有多年已经不联系的人找他借钱;有一些实力机构或个人想认识他;更多地是那些骑在墙上的边缘人物,想从他嘴里获得更多的内幕。
赵义雄好歹也算一家国企的领导,多年的职场阅历,自有一套待人接物的方法。对于找他借钱的人,他说“自己也是一个打工的,企业的钱要领导同意才能借”;对于那些想结识他的实力机构或者个人,一般赵义雄也不会推辞。他总是会抽空和他们见一面,毕竟能拉拢一批是一批,否则倒向对手,就得不偿失了。当然见面后,总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这家机构慢慢会被他信任,这批资金也会慢慢融入到*的阵营;更多的是见面后大家客客气气,但始终不能交心。这批人,赵义雄在心中就把他们划分为骑墙派。赵义雄知道,自己做顺了,这批人将会锦上添花;一旦自己做错方向,这批人就会落井下石。虽然心知肚明,赵义雄应付这些人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