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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旗纨绔弟子秉政,那有准备,吾党欲促成革命事业必须亲入京师,谋刺要人,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党中同志,听了这话,甚是赞同,便命他回国相机行事。那汪精卫也十分乐意,自愿担任,便别了党中同志。偕东京同时毕业的同志黄树中,二人离了日本,潜赴北京。便在琉璃厂以经商为名,开了一家照像馆,终日往来奔走,暗中布置,将到半年。那天日中时候,外城巡警厅三四位巡警,到照像馆来传汪兆铭黄树中二个到厅问话。汪黄二人知事已发觉,也无可抵抗,遂跟了巡警到了内城总厅。当由厅长问明姓名,送交民政部,这时民政部尚书就是肃亲王善耆,是满族近支王公中一个革新家。闻汪黄两人,业已传到,遂即坐堂审讯,先问了两人姓名,随问地安门外的地雷是否你两人所埋。两人道“确是我们埋着。”
肃亲王善耆道:“你们埋地雷何用?”
两人答供道:“特来轰击摄政王。”
肃王善耆一听此言不觉一惊,问道:“你与摄政王有何仇恨?”
汪兆铭答道:“我与摄政王倒没有什么仇恨,不过摄政王是个满人首领,所以我们要杀他。”
肃王善耆道:“本朝开国以来待你汉人不薄,你们何故恩将仇报呢?”
江兆铭哈哈大笑道:“夺我土地,奴我人民,剥我膏血已经二百多年,还说是不薄,现在已经强邻四,已兆瓜分,摄政王既握全权,理应实心为国,纳贤而治,好好的将国家振刷一番,尚可挽回于万一。自摄政王监国以来,已近两年,不但毫无建树,而且卖官鬻爵,攻以贿成,人民鉴国事之日非,请开国会尚且迟疑不允,坐以待亡,将来覆巢之下,还有什么完卵。我们所以起意暗杀,除掉他,再作计较。”
肃王善耆听了此言,心中暗想,他所供的也很近理,便问道:“凡一事之谋,必分首从,究竟那个主谋呢?”
黄树中忙说:“是我。”
汪兆铭怒对黄树中说道:“你何主张革命,你曾向我劝阻,今朝反来承认为我受死,真是何意?”
回过头来对肃王善耆道:“主的确是我汪兆铭,并非黄树中。”
树中也说:“是我主谋,并非汪兆铭肃王善耆见他二人互相争论,一时也无从决定,况以案情重大,自己也不能作主。只得将二人暂禁起来。自己到摄政王府报告底细。摄政王一听革命党前来行刺,不免害怕起来,连忙说道:“这谋为不轨的案子,非重办不可。”
肃王善耆连忙说道:“革命党近年以来,枭首剖心,也算严刑处治,他们反越聚越多,竟闹到京中来了,实在是办不胜办,不请我王从宽为是。”
摄政王道:“汪黄两人竟好释放么?”
善耆道:“这也不能,就将他们两人永远监禁,免他一死。”
摄政王点头允许。肃王善耆退出,便令将汪黄送交法部狱中。将汪黄二人钉镣收监。不言二人,受尽铁窗风味反回来再说孙文自连遭失败后,安南日本香港等地,凡与中国密迩连区,不能任其自由居住,活动地盘完全失却,所以一切计划,只有黄兴胡汉民二人行使。他二人前往香港设立机关。当时有赵伯先倪映典朱执信等运动广州新军举事。遂由倪映典亲率一部从沙河进攻省城,至横枝岗,为清兵截击,中弹被擒而死。军中无主,遂致溃散。赵伯先与胡汉民闻讯,只得离去香港。乘轮至槟榔屿与孙文相遇,相见之下各唱哀曲,莫不唏嘘叹息。孙文慰以失败乃成功之母,于是立劝华侨捐资,以助革命,一面召集各省革命之英萃,再入广州与清廷作最后之一搏。可是黄兴在这一两年,罗致的人才着实不少,有新的。有旧的旧的如陈天华宋教仁洪承点温生才等,一个不曾走开,新来的如宋玉琳,莫其匡,张岐山是从安徽徐锡麟案失败加入同盟会的,另外还有福建陈更新冯超骧等七十余人。这时同盟会,是取混合主义,清政府是取防范主义。混合主义就是各行各事。所以温生才任着胆量,时时刻刻想独显身手。他探实了一种绝好机会,也不告知黄兴,秘密到了广州城,却好来了一位美国留学的飞行家冯九如,从美国带回一架飞机,要在广州试验。同来的有朱竹泉、朱兆槐、司徒壁如三人借住在烛行经理谢缵泰家。姓谢的好奇心重,因这试行飞机,是中国第一次破天荒。于是出来禀明督署,及将军衙门。依着张鸣岐的意思,怕革命党趁机辄发,预备制止。倒是孚琦首先答应,这也是他命该如此。张鸣岐也就没有十分推敲,择定地点在东门外燕塘,屈时满城文武官员齐集,却哄动逾千上万的红男绿女来看试验飞机。燕堂北面有一座演武厅,早已设有三大座位。总督张鸣岐将军孚琦上面坐定提督吴宗禹亦有坐位,惟有海军统带李淮,因公事未到,其余文自三司以下,武自镇协以下,无不公服入场。当此人众如潮之际,那冯九如早结束停当,来至官厅面前,向长官行了一鞠躬礼,然后退下。发动飞机,将这飞机升高四千余尺。冯九如便令法展翅,一时拍拍地升到空中,来往盘旋,仿佛鹞鹰一般,越去越远,瞧的人众,无不拍手欢呼。那将军孚琦也就离开坐位不住口地嚷好,后来飞机演毕,人员散了,人众走了,他还呆呆地仰望天空。正望得出神的时候,猛听叭的一声霹雳,打中孚琦头颅,那孚琦只叫得一个呀字。前后的护兵,也各各躲避。接着又是两响,把个孚琦打得血污淋漓,顿时殒命。不用交代,这一定是温生才的手术了。这时温生才身边,不过一只空枪,子弹放完了,却别无狠处,不想逃跑,当被两个戈什哈,瞧得凶手亲切,当场捕获。可怜温生才手无寸铁,不能还手,两个戈什哈便把他,押送番禺县严讯口供。正是:儒将慷慨歌燕市烈士从容作楚囚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六回 黄花冈七二烈殉难 佛山镇三点会鏖兵
话说番禺县知县铭甫,当堂讯问,温生才是仿疯若癫地毫无实话。知县没法,只好上院请示,好个张鸣岐,说了一句,杀人抵罪。我们也不必株连。一面是枪毙温生才,一面又电奏入京,报告政府。其时摄政王载澧,正因各处的手枪炸弹,闹得不休。全国革命党不知究有多少。虽经捕获多起,然而总不得要领。心想那孙文、黄兴,必是革命党中最大头脑,不将此二人捉获,国家总不得安,一道旨下,当叫粤督张鸣岐,务必设法将孙黄二人拘捕。将军孚琦,遇害可怜,着即优给恤典,赏银治丧,并准一子恩袭官位。那香港大本营的黄兴,听得温生才自由行动,枪毙了将军孚琦,心中是一悲一喜,喜的是本党能力居然又击毙一个重要的满人。悲的是失去温生才,同盟会中又少了一个重要人物。于是集众会议,先替温烈士开追悼大会。当下追悼礼毕,由黄兴出席演说。大致谓温生才已死,他这一幕,算做我们的开场白。我们不可因温生才已死,便算了事。当趁这时机,就此起兵才好,大家无不鼓掌赞成。当由陈更新、冯超骧两人起立说:“我俩已将海军方面,运动七八,大致就绪,如今是要在省城以内,设个秘密机关,以备积极进行才好。”
话未讲完,早有饶辅庭起立说:“舍下在省城西门,屋子很宽,何不大家都请过去,好部署一切。”
黄兴连连点头,指定三月三十日,在广州起事。犹虑兵力单薄,又派人通知洪顺堂叫彼在佛山镇同时发动。不消讲得,那三点会一班人物,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动。正在这个当儿,黄兴又得到孙文从南洋汇来一大批饷银。更是锦上添花,兴高采烈。当指挥七十二位志士,陆陆续续地赶往饶辅庭的宅中,由饶辅庭分别招待。不料好事多磨,事被粤督张鸣岐侦知。张鸣岐因想:“现在孚琦新经被炸,必然革命党人埋伏就近不少,政府又新下严谕,叫我兜捉孙文、黄兴。怕的我未及捉得他俩,他俩已前来图我,现今没有别的法,只得急调各路兵队,来此严防,一道通饬。”
甚么廉钦道,雷琼道都纷纷即日起兵,就近的海军统带李准,陆路提督吴宗禹,也各调所部兵队,将一座省城,处处严密布防。黄兴得着消息,不敢怠慢,也就将七十余人分做两大整队,六小支队,由胡汉民坐了一顶蓝呢大轿,带了许多党众一直撞进督署。请问这是什么意思?也不过欲得虎子,先入虎|穴罢了,胡汉民料得省城重兵,皆集四门,独有督署,是个空虚无备的。我们占据督署,捉住总督张鸣岐,那就群龙无首,对于各路防兵便可指挥而定。心想擒贼先擒王,非此不可。轿子抬进二门,当有号房向前索取名帖。汉民便一跳下轿,掏出手枪,“砰”的便是一下,说时迟那时快,跟来的党众,也就穿到大堂随手掷炸弹。一时山崩地裂,墙倒壁塌。可怜的张鸣岐在上房办公,听见外面炸弹暴炸,喊杀声喧,早已屁滚尿流,吓得来不及穿长衫,忙由后墙打个窟窿窜身而出。所有家眷,男的女的,也就慌慌张张,从这窟窿逃走,暂避至海军统带衙门。那时督署内炸弹迸发,烟焰弥天,恼怒了一个卫队管带金振邦。当将警笛一吹,顿时五百名卫队,持械而至。认准一顶大轿,一位洋装的胡汉民,开枪轰击,任是胡汉民泼天胆大,仅带着两支手枪,通共不过十响,就是弹无虚发,十弹放完,也没个接续,岂不是死命一条吗?偏生在这闪电穿铁的当儿,外面忽大号一起,一支革命军拥入。为首的是冯超骧、林文、罗仲霍、刘元栋四人。金振邦忙的撇过胡汉民,指挥部下,向革命军开枪,诸位须知打仗的事体,敌在百步以外,一枪发出,可以打倒数人到得靠近,那枪便失效力,弹子发出,也不能伤人,所以百步以内,必须刺刀相接。这时金振邦在督署大战冯、林、罗、刘四人,力已不支,蓦地二起号动,又是陈更新韦云卿、劳肇明、宋玉琳、喻纪云领着一支革命军又到。一阵厮杀,把督署里五百名卫队杀得一个不留,队长金振邦,也就血战亡身。眼看一所督署,行将被革命军攻破,不提防海军统带李准,竟领着大批军队杀来。你道李准何以来得这般快速?是因为冯超骧、陈更新两人,各率虎门的炮队,开拔入城,这炮队属海军节制,李准原知一冯一陈,两个系崭新人物,很靠不住。今见自行动,知事不妙,赶的尾追进城。他这一进城,兵队又多,枪械又快,又带着些迫击炮,机关枪从高处架起,那大炮仿佛轰雷,枪子仿佛行雨。雨过处是断送残生,雷轰来是炸裂尸骼。刚巧莲塘街一支兵队,是由方声洞带领,同党的为徐礼明、徐日培、徐保生、廖勉、黎新;小石街一支兵队,是由赵声带领。同党的为李达泉、李海书、周华、吴适、葛郭树、余东鸣、黄鹤鸣;仙湖街一支兵队,是由林觉民带领,同党的李芬、李晚、姚国梁、何天华庞雄、庞鸿、徐满凌、徐剑良;始平书院前一支兵队,是由陈与荣带领,同党的为林尹民徐端、徐容九、徐松根、李变明、吴润、程耀林、游倍祷;状元桥一支兵队,是由陈天华带领,同党的为徐日全、徐广滔、徐林端、徐添培、徐汉培、徐习成、郭继、梅光选;小北街一支兵队,是由饶辅廷带领,同党的为萧咸跻、石庆宽、陈启言、罗坤、彭安、梁纬马胜等七人。竟至小北街想攻入将军衙门,但是革命军来得快,那李准的军队来得更快。因李准的军队发动,那陆路提督吴宗禹,也就催动大队,放马指挥。先抄至小北街,遇见饶辅廷的支队,一阵厮杀。可怜的是一个活的没有,次及状元桥,那陈天华等因被炮弹紧逼,已是鸦飞雀乱,不须费事,也就一个逃跑不了。吴宗禹因连连获胜利,又趁势抄过始平书院,却好一位黄广协,一位吴参政,已将陈与荣等九人,杀的杀了,捉的捉了。另外仙湖街方面,到有八位志士,死于枪林弹雨之中,只有林觉民是被活捉过来。小石街一路的革命军,死得最惨,完全身无完肤,被机关枪打做肉泥,莲塘街一起,是葬送在炮火之下,也休想一个活命。这时在督署酣战的两支部队,一系冯超骧领头,一系陈更新领头。起初救出来胡汉民,击毙金振邦,是非常勇猛。到得后来,被李准的部兵,一层层包围,紧逼党众,身受枪弹,战死的不少。再讲这两支部队,系由虎门开来,原归李准节制,彼此对敌,可算是自家人来杀自家人。当下有两个队长喊说,缴械者免死。这一句话,将冯超骧、陈更新部下提醒,也就纷纷缴械,冯、陈二人见军无斗志,便想夺路逃跑。要晓得枪林弹雨之中,如何求活,独有宋玉琳善用一口单刀,一路滚杀出去,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