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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很痛苦的过程。有人说杰克·韦尔奇在通用电气总裁任内最大的成就是收购了上百家有价值的企业。可杰克·韦尔奇却说,不,我对公司最大的贡献是拒绝了至少1000个看上去很值得投资的机会。他在自传中写道,作为一位CEO,首要的社会职责就是确保公司的财政成功。
如果说成长需要梦想和勇气,那么,拒绝超出能力的成长似乎需要更大的理智和决断。以创造奇迹的心态经营企业,迟早会成为奇迹的吞噬物。
在顺驰创造奇迹之后,国内房地产业的“大佬”们对此都有过评论,其观察的角度和结论很有参考研究的价值。
顺驰:一匹被速度击垮的黑马” “地产大佬”说顺驰
王石(万科集团董事长):对于顺驰现象,万科曾出台过一份研究报告,其中有三点:第一,孙先生靠二手房代理起家,对客户需求市场反应敏感,企业的贯彻力强,职员斗志旺盛,经营上极其强调资金流,产品专注于住宅开发;第二,一家急速扩张的房地产企业,短缺的是资金和管理团队;第三,从资金流上看,除非有强大的财团或银行作为后盾,否则按期交付地价款是不可能的。实际上,顺驰在许多城市都在拖延交付地价款,而另一方面,又继续高价拿地。
报告的结论是:孙先生在赌博。高价拿地的时候就没有准备按时还钱,同政府公信力博弈,属恶意竞争行为。如果把握好节奏,顺驰能够成为一家非常优秀的公司。但如果把握不好,它就要为盲目扩张造就的奇迹付出代价。
顺驰提出超过万科的目标对我来说不感到意外,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规律。把万科当作超越目标是万科的荣幸,经营规模上超越万科也是可能的,比如说通过几家房地产企业合并、资产重组来快速达到目标。但如果仅仅从自身企业的自然增长来看,超常速度发展孕育着很大的商业风险,比如,速度与管理团队的跟进,质量与速度的矛盾。高速增长的假定前提是市场的高速增长,一旦市场波动,紧张的资金链就有可能出现问题。俗话说:欲速则不达。
如果我们对此进行更深层次的考虑,可以说,企业规模的大小不应该是企业的目标,行业第一也不是仅仅依靠规模来衡量的。只要企业具备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或者比较好的竞争优势,即使规模不是行业老大、老二,同样具有生命力;反之,为大而大的企业在真的形成规模之时也就是迅速走下坡路之日。在中国新兴企业中,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
潘石屹(SOHO中国董事长):顺驰的行为是一个企业的行为,也是企业自己的一个决策,它的这个决策要是对了,它就会赚钱,企业就会长治久安地发展下去;如果说作为一个企业的老板,他判断错了,这个市场一定会惩罚这个错误。市场会惩罚这个企业所犯的错误,我想这是一个基本的常识了。
对于顺驰,它愿意以多高的价格拿地,咱们不用操心,市场和时间会去检验。作为一个好的企业,一定应该是遵守法律、遵守政策、不能做假账的,不能够故意拖欠别人钱的,不能够偷税漏税一分钱的,只要做到这些,就是好的企业。当然它做到这些,别人就会尊重它;如果它不断地犯错误,让市场去惩罚它。
顺驰最近一两年急剧地扩张,确实让许多同行目瞪口呆。关于顺驰的评论,非常非常的多。我认为这种神话般的扩张是非常危险的,成功者可能是九牛一毛。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中国在这次宏观调控中,大幅度地限制建设用地的供应量,使土地变得非常稀缺,价格高速上涨,顺驰这一两年来高速扩张圈的地,就会很值钱。可是我想,中国政府在这次宏观调控的过程中,会采取一种非常理性的行为,充分地考虑市场的供求关系。于是,这种假设基本上不可能成立。,都会给周围人和公司带来巨大的灾难和不幸。我想很少有人愿意看到顺驰成为这样一个崩溃的公司,给房地产市场带来负面的影响。所以,顺驰的孙总要小心谨慎,不要太冒进了!
任何一个企业,不考虑自己的能力过度扩张,都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尤其在中国目前金融形势趋紧的情况下,这种危险就更加加剧了。
冯仑(万通集团董事局主席):顺驰的快速扩张有4个前提:一是银行信贷的支持约束不严,资本金的门槛较低;二是土地政策不是像现在这么严格,地方政府为了招商和利益,可以允许先上缴一部分订金,然后分期支付土地出让金;三是预售市场持续火暴,政府较少干预,消费者不管你怎样的房子和什么价格,基本上都能够接受;四是一个内在前提,就是企业本身的财务和管理能力能够持续地跟上。
但是在宏观调控背景下,顺驰扩张模式至少有3个前提发生了变化,所以它面临一个必须转型的问题。另外,顺驰还多少有点特殊,与其他几个企业相比,还不是处在同一个企业的生命周期上。
比如,万科等企业的开发历史都要比顺驰长,已经经历过几个周期了。而顺驰从开发来讲,还处于第一个生命周期,还是一个原始积累时期。而原始积累时期的企业,都有一个规模导向,大多数领导人内心的那种膨胀和扩张的欲望,往往是处于生命第一周期的企业最明显的特征。顺驰这种开发模式是把传统开发模式推到极致了。万通一直不太主张这种模式,我们认为这种模式是很危险的。
万通从1991年创建以后,一直到1995年,都在寻求多元化扩张。你去看这个时期的万科,它也是如此。所以,顺驰从企业来讲,处于原始积累阶段;从行业来讲,3个前提发生了变化,所以你就必须变化,否则就没有办法活。对于万科这种成熟企业来说,行业和企业发展的周期曲线对它影响不会很大,最大的影响是宏观经济周期曲线。假如宏观经济下来了,像万科这种企业也面临一个挑战。
我的观点是,在行业还在发展、宏观经济继续增长的背景下,顺驰还能重组,是顺驰的幸运;顺驰能够由被动的压力转化为主动地进行重组,是它的明智;如果能够调整成功,则是它的能力;调整以后再高速向前走,是它的高明。
现在有很多时候,(市场)是不给你机会进行调整的,比如说当年的海南房地产市场,一泻千里,泥沙俱下。
铁本:钢铁之死 长江边的钢厂梦
一定要低估自己的能力;
一定要坚守附属而不僭越的立场;
一定要学习政治;
一定要在迂回与妥协中保护自己;
一定要舍得,大舍才能大得。
——铁本和戴国芳用自己的故事讲述“中国式商道”。
“每一块钢铁里,都隐藏着一个国家兴衰的秘密。”安德鲁·卡内基(1835—1919)的传记作者W。克拉斯如是说。卡内基出生于一个清贫的纺织作坊家庭。他碰上了美国经济迅速崛起的大年代,靠着天才的敛财能力和超人的毅力,在密西西比河边建起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钢铁工厂,也因此成为美国现代史上的第一个首富。
100多年后的中国,也有一个人出身同样贫寒,他想在长江边建一个中国最大的钢铁厂。如果他成功的话,很可能也如卡内基那般,成为这个国家的新首富。
可惜,他功亏一篑。
戴国芳和铁本的故事意蕴悠长,这里面或许真的隐藏着这个大变革年代里很多的“深度秘密”。
长江边的钢厂梦
戴国芳想建一个大钢铁厂的想法,是在2002年的春天突然迸发出来的。这时候,39岁的他在长江南岸的长堤边踱来踱去,像一个捡到了宝贝的孩子。
这是一个从蒿草丛里长出来的苦孩子,他出生在江苏省常州市一个叫渎南村的小村庄里。12岁那年,因家里实在太贫穷,只好辍学去谋生活。他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捡废铜烂铁。随着苏南模式经济的发展,常州一带办起了很多中小型制造企业,戴国芳就每天去工厂附近拾捡和收购废旧铜铁。尽管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可是他对于经商似乎有特别的天赋,稍稍积攒了一点钱后,他就去买了一辆手扶拖拉机,这样收购的半径就一下子大了很多;不久后,他又买回一台压块的机器,将收来的碎铁压成铁块,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
在改革开放后的相当长时期里,能源紧缺一直是困扰长江三角洲企业的最大瓶颈,也正因如此,钢铁行业的成长性一直比较好。1984年前后,戴国芳在自家老院子的旁边辟出一块地,挂牌办起了一家名叫三友轧辊厂的炼钢作坊。他从上海钢铁三厂等国有企业购买了几台被淘汰下来的二手转炉和化铁炉,形成了简单的产业链。在积累了一定的炼钢经验之后,戴国芳又跑到常州附近的地方,去承包了一些濒临倒闭的国有钢厂的车间。那是一个体制决定效率的年代,在国有企业厂长手上毫无生机的炼钢车间一旦转到了戴国芳的手中,顿时就成了赚钱的机器。最多的时候,他名下的承包车间有5家之多。
1996年,戴国芳注册成立了江苏铁本铸钢有限公司,注册资本200万元。“铁本”之意,以铁起家,不离本业。到2000年前后,铁本的厂区面积扩大到了18公顷,拥有1000多名工人,销售收入超过了1亿元。然而,工厂的规模还是偏小,技术水平很低,生产的都是轧辊、连铸坯等低档次产品。为了让铁本跃上一个新台阶,戴国芳决定倾家荡产上高炉项目,因为,唯有如此,才能从成千上万家炼钢小工厂里跳脱出来。3年后,铁本的高炉项目建成,戴国芳当着数千工人,面对高炉长跪不起,泪水与汗水交混而下。这一年是铁本的腾飞之年,全年的钢产量猛增到100万吨,销售收入超过25亿元。在当年度的《新财富》“中国400富人榜”上,他名列第376位,估算资产为2。2亿元。
就在高炉项目的建设过程中,戴国芳的心里升腾起了一个更大的梦想。
2001年之后,随着宏观经济的持续高速成长,各种能源全面紧缺,其中钢铁和电力是最最紧俏的两大物资。在钢铁市场上,无论是线材还是板材,普通钢还是特种钢,价格普遍持续上涨,几乎到了“一天一价”的地步。铁本厂的门口,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卡车每天排成长龙,等候提货,这样的景象天天出现。按戴国芳的估算,中国的这股钢铁热起码还可以延续5年到6年,这应该是钢铁人一生难遇的大行情。
戴国芳把新工厂的地址选在了长江边一条狭长的沿岸地带。在长江中下游一线,有着一条十分显赫的钢铁长廊,由西而东,湖北的武汉钢铁、江西的九江钢铁、安徽的马鞍山钢铁、江苏的南京钢铁、上海的宝钢集团,如巨人比身而立,无一不身列“中国百强工业企业”。小学都没有读完的戴国芳,便想把未来的铁本建在这些国字号大佬们的身边。
铁本的新建计划得到了常州市政府的积极支持。常州与苏州、无锡并称“苏锡常”,是苏南模式的起源地。此地的中小企业非常发达、活跃,但是跟苏州和无锡相比,大型企业却是一条短腿。2001年前后,常州的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一直位列江苏之首,可是国内生产总值在全省13个省辖市中只能排名第六。饥渴的常州需要一个超大规模的投资来填补这段让当政者难堪的差距。在那几年的市政府报告中,“全市上下齐心协力,抓投入、上项目、增后劲,加快建设大企业、大项目,努力实现投入总量和项目规模的新突破”,是一个年年必提、十分迫切的发展战略。此时的铁本已经是常州市的一个大企业,上缴利税排名全市第二,戴国芳的设想一提出来,当即获得了市政府的响应。谁都知道,钢铁是一个大投入、大产出的产业,铁本的梦想一下子变成了常州市政府的梦想。
在常州的很多官员看来,戴国芳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他面庞瘦削,寡言,平生没有任何爱好,只是整天窝在工厂里,和技术人员在一起切磋。他是当地出了名的“五不老板”——不坐高级轿车,不进娱乐场所,不大吃大喝,不赌博,甚至不住高级宾馆,平日生活十分俭朴,家中所有积蓄都投到了工厂里,父亲和继母一直在乡下种菜务农。他的一家,住在钢铁厂里一栋很简陋的小房子里,房屋的一面墙被大卡车撞了一个口子,他也没有在意。他常年开的车子是一辆抵债抵来的桑塔纳2000,即使是成了富人榜上的亿万富翁,也不改节俭本色。
在一开始,戴国芳的设想并没有如后来那样宏大。2002年5月,他提出的规划是建一个比现有产能大1倍多一点的新厂,它的主体建设是两座高炉和一个14米深的深水码头,占地2000亩,年产260万吨的宽厚板,总投资额为10亿元左右,主要以自有资金滚动投入。
然而,在有关人士的热情推动下,铁本项目一改再改,日渐膨胀。在短短的6个月里,项目规模从一开始的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