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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不错。可以考虑提他为副经理。”在考虑人选时,人力资源部经理申思对金老板说。
郑欣阳是申思从人才市场上招回来的,但他第一篇新闻稿却让金老板大发雷霆。那天,乔都市一位重要领导来公司座谈,郑欣阳以内刊记者身份列席。从来没有写过新闻稿的他,把金老板几句非常重要的话给写漏了,金老板看了稿子后,当即拍起了桌子:“一个学会计的,怎么可能写好文章?叫他滚蛋,滚得越快越好!”
申思知道郑欣阳肚子里有货,只是没有找到写新闻稿的“套路”,在他的极力劝说下,郑欣阳才被留下来。事实证明,郑欣阳的确文笔了得,在接下来的一期内刊上,写出好几篇让金老板高兴的文章,金老板甚至把内刊放在车上,逢人就拿出来,请人读郑欣阳的文章。
金老板同意申思的提名。但总经理陈爱金立即提出反对意见,他说郑欣阳太年轻——陈爱金已经55岁了,国营企业出来的他不喜欢年轻人,认为年轻人应该等待。另外,他说郑欣阳从来没有担任过管理职务,没有经验。
和金老板的精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爱金胖得得罪观众,那肚子比很多孕妇的还大还圆。他的个子和金老板差不多高,也只有一米五几,但体重,怕是金老板的两倍。有女员工暗地里叫他肥猪。
让陈爱金真正反对的原因,是因为某一天他想在报纸上发表一篇文章,请郑欣阳做枪手,郑欣阳没同意。在这方面,郑欣阳是一个比较迂腐的人,他认为写文章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怎么可以找人代写呢?这就如同一个男人没有生育能力,请一个人帮自己生孩子一样。另一方面,自己写的文章,是付出了感情的,绝不能挂上别人的名字,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不能跟着别的男人姓一样。
申经理说要给年轻人机会,管理经验也是可以培育的。陈爱金却坚决不同意:“我也是为了公司好啊,我相信英明的董事长看得出我的一番苦心!”
每当发生争执时,陈爱金总会丢出这句话。偏偏金老板又特爱听这句话。陈爱金原名“陈海金”,听起来就像是“陈害金”,老板姓金,害金那还了得啊,为了讨老板好,他进公司第二天就改名为“陈爱金”了。这一改名,让金老板高兴至极,大会小会都不忘夸陈总经理忠诚度高,忠诚得连名字都改了。
陈爱金是金老板喜欢的人,郑欣阳在金老板心中印象不差,申思的工作也要支持。金老板深深地知道,在一个企业当中,即使你位尊如国王,作为老板,常常还是首先作出妥协的角色。这一回妥协的结果是,不让郑欣阳做副经理,让他做个经理助理。
金老板发话了,陈爱金当然不能再坚持:“对,先做个经理助理,一步一步来,还是董事长懂得如何培养人才!”
三人达成一致了,但按照公司的规定,得有一个考察过程。陈爱金主张暂不公布消息,考察三至六个月再作决定。金老板说现在是用人之际,没有时间考察了,要考察就启用特殊程序。
所谓特殊程序,就是忠诚度的考察。
金老板只有初中文化,做老板后去某大学混了一个MBA。他向来认为,文化不是最重要的,小学文化的人就可以胜任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但是,既能做事情,又足够忠诚的人才却非常少。因此,他从来不认为谁有能力就重要,而是谁忠诚谁才重要。如果考察对象不为金钱所动,就是人才,如果贪图金钱,就不是东西。他的考察方式很简单,就是拿一笔现金,让被考察对象去办某件事情,看这个人会不会舞弊。这也是景蓝公司多次出现员工携款不辞而别的原因,因为能够承受金钱诱惑的员工毕竟是少数。
用钱考察,怎么看都算不上高明的主意,身为总经理的陈爱金却常常在老板和员工面前说这个办法是世界第一流的办法,是针对人性的管理典范。
让人跟踪,是最近才实施的招术,因为丢钱毕竟是心痛的事情。金老板每当要考察某个人时,必然派出他的司机兼保镖跟踪,如果中途发现逃跑迹像,司机可以当场上去阻拦。
金老板的司机是侦察兵转业的,非常善于跟踪。他一路上跟着郑欣阳,见郑欣阳走走停停的,就已经知道情况异常。但他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侦察兵,没有轻易露面。这样的考察方式,是明显不信任,如果传出去了,以后就没办法考察了。
2.承受委屈,是职责之一
拿金老板的话说:郑欣阳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成长起来的。他在送钱的路上,走走停停,恰恰证明他面临着诱惑的煎熬,恰恰证明两万元钱对他来说已经是不小的一笔钱。惟一不妥的是,郑欣阳把钱送到电视台记者手中后,竟然死皮赖脸向人家索要了一张手写的收条。这种钱,怎么能要收条呢?真是傻得可爱。金老板拿到收条时,哈哈大笑。
这件“傻事”,让见惯了圆滑员工的金老板,对郑欣阳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接下来的一项考验,方式是一样的,但钱增加到八万元。
快到下班的时候,金老板叫郑欣阳到他办公室去一下。郑欣阳走进金老板办公室时,金老板从抽屉里拿出八捆现金。会计出身的郑欣阳一眼看出那是八万元。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然,肯定不可能是给他发奖金,一个月薪八百元、刚刚入职几个月、没有什么贡献的小职员,是不可能拿到这么多奖金的。
老板说晚上要去见乔都市都市报的一个副总,这钱要给出去,他不便出手,让郑欣阳拿去给。郑欣阳知道,这位副总姓秦,亲自给公司搞了八个版的有偿新闻,让公司一个生物制药出现了抢购热潮。广告费已经给了,这八万是给秦副总的额外报酬。
郑欣阳想找一个袋子装钱,金老板说就装在衣袋里,提个袋子别人看见不太好。郑欣阳西装胸前有两个内袋,他一边装了四万,胸前挺得像个丰满的女人。
秦副总约好地方,郑欣阳骑着自行车,挺着丰满的胸就出发了。地点约在乔都西边最好的一座茶楼。
这一回,郑欣阳心头没有闪过任何贪念。三天前送钱去电视台那天晚上,他认认真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贪念,并评估了一下,拿走两万元钱,换取东躲西藏的日子实在不划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第一次没有做,这回就更不能做了。他到茶楼时,都市报的秦副总已经在包间里等着了,一个四十来岁白白净净的先生。客套一阵后,他把钱交给了秦副总,秦副总毫不客气地装进了手提袋。
又坐了不到五分钟,服务员推开门,金老板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金老板精瘦矮小的身材,走路本来可以不摇摆的,但为了显示自己是成功人士,他总是故意走八字步,并摇摆着。郑欣阳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产生贪念,不管是把钱全部扣下来还是扣下一部分,老板和秦副总一交流,都肯定会被发现的。他倒没认为金老板是在监视或跟踪他,金老板根本就没有明说来与不来,何况与报社副总级别的人谈事情,老板亲自来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时,行政部一个和郑欣阳关系比较好的员工跑过来,悄悄地问他:“你昨天去帮老板送了一笔钱,是不是啊?”
“这种事情,你打听干什么,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是为你好啊!有人说你从中扣下了一部分,不太可能吧?”
“啊——”
送钱这个事情,除了老板,就只有总经理陈爱金知道了。这个谣言,其实就是陈爱金传出来的。文化宣传部有一个刚来的漂亮姑娘,叫于飞燕,是陈爱金的相好。他想在金老板任命郑欣阳之前,把郑欣阳搞臭,然后把于飞燕提拔上去。
郑欣阳越想越委屈,自己一分钱没碰,反倒惹得一身臭。金老板完全可以亲自把钱送出去,偏要经过他的手,这不是害他吗?整个下午,他都没心情工作,快下班时,他径直敲开了金老板的门,向他讲述自己的委屈。
没等他说完,金老板就非常不高兴地打断了他:“小郑,你的确太年轻了!我是公司的老板,只要我没有说什么,你就没必要委屈!”
金老板再也不给郑欣阳陈述的机会,郑欣阳只好退出来。
虽然是夫妻,郑欣阳和汪芹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虽然是新婚,结婚前几年马拉松式的恋爱,早已经把要谈的话谈完了,两个人在一起时,仿佛已经结婚很多年,沉默远远多于交谈。遇到事情,郑欣阳总是喜欢闷在心里一个人思考。有时候,他感到特别的无助和孤独。
那天晚上,汪芹见郑欣阳闷闷不乐,便追问出了什么事情。他淡淡地说没什么事。汪芹一看就知道他在说假话,她使出他惯常的手段来,板起脸问他:“又惹到哪个女人了?”
从恋爱开始,汪芹就总是颇有危机感,害怕别的女人把郑欣阳抢走了,有时甚至表现得过于敏感。她总是盘问他和别的女人的事情,想从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他高兴,她会认为他和某个女人好上了,他不高兴,她会认为某个已经和他好上的女人给他带来了烦恼,横竖都离不开女人,真要人命。如果发现点可疑情形,她就会大哭大闹,甚至用跳楼上吊来胁他。为了不让她怀疑,更是为了不刺激她敏感的神经,郑欣阳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和某个女人扯上了关系。一旦碰到她盘问,他便要一五一十招出来。汪芹发现盘问女人的事,是让他说出真实情况的好办法,便把这种盘问当作了常规性武器。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种盘问,都或多或少会不爽,郑欣阳也不例外,有时候,他甚至害怕单独和她呆在一起。
“哪有什么女人啊,是工作中的事情。”每当这种时候,郑欣阳便有发火的冲动,但他通常都控制住了自己。发火总是让事情变得更糟糕,面对他发火,她便会哭闹着说他嫌弃她了,说他忘本了。他真拿她没办法。
郑欣阳把替金老板去送钱,公司有人说他贪了钱的事给汪芹详细说了,并表示不想干了。果然是工作上的事情,汪芹听着听着也就恢复了理智。她倒没反对他离职,她打内心深处崇拜他,认为他的决定总是正确的——只要和女人不沾边。但她有一句话改变了他的主意:“你就这么不干了,人家还真以为你拿了钱不敢呆下去了。”
虽然还要呆下去,但郑欣阳心中已经打算不再认真工作了——认真工作有什么用呢?工资不多拿一分,还被人说三道四。大学毕业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很认真地工作,就像学生时代对待自己的功课一样对待每一件事情,任劳任怨,可回想起来,他的确没有从“认真”二字中得到多少实惠。
就在郑欣阳工作状态下降时,陈爱金已经启动提拔于飞燕的工作了。他对于飞燕有承诺,要一步一步把她推上副总经理的位置。
他先是通过自己的社会关系,找枪手替于飞燕写了一篇长长的文章,文章对金老板和景蓝公司大力颂扬。然后,他掏钱把那篇文章发表在市上一份经济日报上。
当刊有歌颂文章的报纸送到金老板手中时,金老板欣喜若狂。陈爱金看准火候,在一旁提议于飞燕担任文化宣传部经理助理,理由是于飞燕各方面都不比郑欣阳差,而且,她能够满含热爱之情写出赞美公司和老板的文章来,说明忠诚已经深入到她的骨子里。
金老板有点为难了。一直以来,陈爱金的请求,他都是有求必应。但这回不同,于飞燕是陈爱金的相好,金老板是知道的。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金老板第一次看到这个漂亮姑娘时,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可惜被陈爱金抢了先。
郑欣阳工作状态下降,金老板已经有所耳闻。其实,对于老板来说,叫谁做事都一样,只要能做,并且忠诚。如果于飞燕能做,提拔她不是不可以。但这个人情,不能就这么让陈爱金送了。
如果于飞燕做了文化宣传部的经理助理,以后公司内刊可能就成了陈爱金的自留地了,这一点,作为人力资源部经理的申思非常清楚。为此,他必须用好郑欣阳这粒棋子。从职位上说,陈爱金是申思的上司,但两人的客气加和气,都只是表面现象,暗地里矛盾很深。陈爱金总想把一些关系户塞进公司来,申思却不能一味地让步,因为让到最后,全公司关系户充斥,他申思就没有退路了,丢饭碗的肯定是他申思而不是陈爱金。让两个人矛盾激化的,是陈爱金想把一个女工人安排在行政部做经理助理,申思没答应,通过调查,这个女工人是陈爱金的又一个情人。
申思决定把人事上的考虑提前透露给郑欣阳。
没想到,郑欣阳却没有意料中的欣喜。
“我都差点儿不想干了,还做什么经理助理。”他没好气地说。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申思也就三十出头,和郑欣阳差不了几岁,沟通起来应该是很容易的,没想到郑欣阳却是如此不求上进,“要在职场上发展,第一步必须走上管理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