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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就得从最深层建立起它的神圣。建立一个真正有德性的政府,这是你的任务。虽然你会感到害怕,我会随着你。你说话的时候,就是在传达我的命令。因而,黑暗将会被刺穿,直到罪人再无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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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要低估这次旅程的艰难困苦。这城市的每个结构都已经腐烂了,被欲望和贪婪的蛀虫蛀蚀。即使那些自认神圣的,也必须有正义来审判:教会的那些男男女女,那些用金杯银杯喝我的血的人,他们在乎杯子多过在乎我;他们得受到教训,知道什么是谦卑。至于那些跟随异教徒、崇拜假冒的神灵的,必须把他们的嘴封起来。那些穷奢极欲的,当被欲望之火焚烧至死……还有,那些贪恋美貌、酷爱打扮的人,他们的镜子必被摔得粉碎,当令他们的眼睛向里望,看看他们肮脏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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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三章(2)
‘在这伟大的任务中,男人要充当开路先锋。因为男人的堕落,始自女人的腐化,所以当有强权,控制她们的虚荣和脆弱。在一个真正神圣的城市,妇女应当闭门不出,恭顺贤淑,这样才能获得救赎。
‘参加圣战,夺回我的神圣之地,是基督教会的骄傲。所以,佛罗伦萨的青年人要走上街头,向罪行宣战。他们将是神圣的军队。每一片土地,都会随着他们的步伐欢呼。那些无能者,那些赌鬼,那些淫乱者,那些鸡奸者,那些触犯我的刑律的,将会感受到我的愤怒。’耶和华跟我说了这些,我服从了。让我们在天堂和俗世赞美他的名,赞美我们伟大的任务,建设一个新的耶路撒冷。”
他看来真的有神灵附身,如果在他体内的不是上帝,那我就不知道是谁了。我感到浑身发抖,那时我真想把自己的画作撕毁,祈求上帝宽恕并得到上帝的光芒;尽管这更多的是因为害怕,而不是出于获救的欢欣。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会场上响起一阵赞美他的欢呼。这让我忍不住想起那天圣十字广场响彻云霄的声音,那是城里一年一度的橄榄球比赛日,每当有精彩场面出现,人们就是这般表达他们的欢喜赞叹。
我转向伊莉拉,想看看她有什么感受。转身的时候我稍微抬起头,而我前面的男人也正好转动身子,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这样他侧眼看到了我,我立即知道我们被发现了。他朝着我们发出一声口哨,说时迟那时快,伊莉拉抓着我,将我拉出人群,冲到门缝钻了出去。我们安全了,但浑身发抖,在新耶路撒冷十二月清晨冷冷的阳光中。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四章(1)
萨伏那罗拉在讲经坛上宣扬着他的神圣城市,我和伊莉拉走在街路上。闭门不出的生活只能与孤独和虔诚做伴,这个念头使我不寒而栗。即使没有我丈夫的罪行带来的污迹,我也通不过萨伏那罗拉的上帝赋予我的考验;再说我现在已经太过张扬,无法温顺地过着那种阴暗的生活了。
我们几乎每天都去市场。虽然妇女走上街头也许会诱人犯罪,但她们终究得购买柴米油盐;只要面纱足够厚,有时候人们很难区别出它后面隐藏着的是好奇还是温顺。
每个人都有东西可卖,那些没有东西的人,则兜售他们的一无所有。乞丐可没有凉廊,不过他们自有驻扎的地方,广场周围有四座哨兵一样伫立着的教堂,乞丐就逗留在它们的石阶上。伊莉拉说,自萨伏那罗拉当权以来,乞丐更多了。但这究竟是因为谋生更加艰难了,还是由于人们更加虔诚而对乐善好施有更多预期,却是说不清楚。不过最吸引我的是一个角斗士,他站在广场西边入口的门柱上,身边有一群围观的人。伊莉拉说她很早就知道这个人了:在成为江湖骗子之前,他曾是个出色的斗士,能把所有挑战者扔到河边的泥沼里面去。那时他有个经纪人,负责接受人们下注;当他和挑战者在黑色的流沙上用尽力气搏斗的时候,总有一群旁观者在起哄,直到最后双方脏得像魔鬼一样走出来。后来伊莉拉告诉我,有一次她看到他把一个男人的头深深按在泥里,那人只好摇摆着手臂,示意投降。
这样的奇观得以赌博为前提,但新法律的颁布断了他的财路,他只好寻找他那壮硕身体的其他用途。他上身赤裸,呼出的气在寒冷中冒着白烟。他的上半身与其说像人,还不如说像动物,肌肉发达结实,他的脖子让我想起了公牛。看着他,我想到了牛头怪在迷宫中用角冲向伟大的忒修斯的场面。但他是另一种自然的变异。
他的皮肤涂得发亮,手臂和脖子周围交叉画着一条巨大的毒蛇——在这么油腻的皮肤上还能画上其他什么呢?他扭动着肌肉,让皮肤起伏着,他身上那条绿色和黑色相间的毒蛇在他上臂和身体上伸缩吐烁着,显得十分恐怖和神奇。我被迷住了,粗鲁地推开人群,正好站在他跟前。
我衣着华美,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人,他朝我倾下身体。“仔细看,小妇人。”他说,“也许你得把面纱揭开,才能看清这奇迹。”我将面纱撩起,他朝我咧嘴而笑,牙齿间的裂缝简直和亚诺河一样宽。接着他朝我伸出手臂,扭动的毒蛇和我靠得那么近,几乎触手可及。“魔鬼是一条毒蛇。当男人的手臂给你带来欢乐时,要知道那里就藏着邪恶。”
这时伊莉拉扯我的衣袖,但我将她甩开了。“你怎么在身体上画上这些的?”我急切地问,“你用的是什么颜料?”
“往盒子里放些银子,我就告诉你。”毒蛇在他另一个肩膀上跳动着。
我把手伸进钱袋,朝盒子里投了半个弗罗林。它在一些黯淡无光的铜币中显得璀璨夺目。看到我这么容易上当,伊莉拉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一把将钱袋夺过去,放到她的贴身内衣里面,以策安全。
“现在告诉我。”我说,“肯定不是画的,那一定是染上去的吧?”
“染色和流血。”他蹲下身,阴沉地说。这下可真的是触手可及了,近得足以看清他皮肤上的汗水和油腻,还闻到他身体的酸味。“开始你割破皮肤,轻轻割,一点一点割,然后再逐一染上颜色。”
“啊,那不痛吗?”
“哈哈……我哭得像个小孩,”他说,“但既然开始了,我就不会让它停下来。就这样,我的毒蛇一天天变得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柔软。你知道,魔鬼的毒蛇有一张女人的脸孔,那是为了吸引男人。下次我会要求他们用刀刻出你的模样。”
“呸,”伊莉拉显得不屑一顾,“拍马屁。他只是想多要一块金币。”
但我示意让她别作声。“我知道是谁染的,”我急促地说,“一定是圣十字教堂的染工。你也是他们中的一个,对吗?”
“没错,”他说,凑近了瞪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他们皮肤的模样。我小时候去过一次。”
“和你爸爸,那个布匹商人。”他说。
“对啊!对啊!”
“我记得你。你又小又蛮横,对什么事情都很好奇。”
我大声笑起来,“真的!你真的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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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拉斥道:“她的钱包在我这里,笨蛋,不会再给你银子了。”
“我不需要你的银子,女士。”他咆哮着,“我摇摇手臂,赚的钱比你在黑夜的街头赚的还要多。只有在夜里,黑暗才会掩盖你那黑色的皮肤!”他把注意力转回到我身上来,“是的,我记得你。你衣着华美,还长着一张丑陋的脸蛋……还有,你什么都不怕。”
他的话像一把小刀刺伤了我。我也许后退了一步,但他的脸靠得更近了。“但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我觉得你不丑。根本就不丑。我觉得你很美貌。”他说完之后,让毒蛇在他身体上挪动着,同时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朝我摆动着。这赤裸裸的挑逗让我觉得反胃,我赶紧转身,冲向已经挤出人群的伊莉拉,脑子里回荡着他粗鲁的笑声。
我没有言听计从,让她很生气,好一会儿都不理我。但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她停下来,转向我说:“你没事吧?”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四章(2)
“没事,”我说,不过我怀疑是不是真的没事,“没事。”
“现在,你也许知道为什么妇人得有女伴才能上街了。不用怕他,他很快就完蛋了。只要被新军队发现,他们很快会把他吊起来,他那些宝贝毒蛇也会被吓坏的。”
但我总想着他身体上美丽的颜色,也想着他究竟怎么会记得我。
“伊莉拉?”我又把她拉住。
“怎么了?”
“我真的丑得他隔了那么多年都能认出我吗?”
她赶忙将我拥抱起来,气呼呼地说:“啊!他记得的不是你的丑,是你的勇气。上帝啊,帮帮我们。它可比你的外貌更能给你带来麻烦。”
于是她拉着我,沿着狭窄的街道走回家。但那天晚上,他的皮肤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睡得不好,在噩梦中碰到他肌肉上的毒蛇,满身大汗地醒来,惊怕地蜷缩着身体。睡裙被汗水湿透了,贴在身上冰凉凉的。我把它脱下来,走到我的嫁妆箱旁边,翻寻另外一件。外面的火炬射进微弱的光芒,我从墙上挂着的一个光亮的镜子中看到自己的上半身。我望着镜子中自己赤裸的身体,平静了一会儿。我的脸庞蒙着重重的阴影,Ru房下面的身形则消失在黑暗中。我想到姐姐婚礼的那天,她美丽而自信,明艳照人;突然间我无法忍受这种对比。那个江湖骗子是对的,我并不能让人眼睛一亮。我是这么丑,以致男人只记得我的丑陋。我是这么丑,甚至连我丈夫都不喜欢我。我记得那个画家的夏娃画像:她在天堂中四处奔躲,哭喊着躲进黑暗,开始为自己的赤身裸体感到羞愧。她也被毒蛇追逐着,它盘住它的食物,分叉的毒信刺穿她的清白。我爬回自己的床上,蜷缩着身体。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指伸向我的荫道,试图从自己的身体寻求一种没有任何人能给我的安慰。但那晚充满了邪恶,我的手指害怕它们带来的甜蜜;于是,我哭泣着,在孤独的做伴中睡去。
《维纳斯的诞生》第二十五章(1)
接下来几个星期,上帝和魔鬼在街头展开了殊死搏斗。萨伏那罗拉每天布道,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子在街头上,以其新教会斗士的身份,惩罚不虔诚的佛罗伦萨人,把女人们赶回家,让她们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那美貌的姐姐偏生挑选在这个时候挑战自己。圣诞节早上,伊莉拉得到消息之后把我叫醒,“你妈妈遣来了信使,说你姐姐昨晚生了个女孩。她现在和你姐姐在一起,她回家的时候,会到我们这儿来。”
我的妈妈。结婚以来,我已经有六个星期没有见到她了。在我生命中,虽然她对我的爱有时会变得很严厉,但没有人像她那样理解我的反常,她不管这个,甚至是因为这个而更加关心我。然而,也正是这个女人,和我丈夫有着共同的往事,正是她的儿子,出卖了自己的亲妹妹。那天下午她来的时候,我几乎有点害怕见到她。虽然我的丈夫昨晚离家,迄今未归,但这对于掩盖真相并没有什么帮助。
我像一个贤淑的家庭主妇,在会客室欢迎她的到来。和她那装饰优雅大方的会客室比起来,这房间显得阴冷而无趣。她进门的时候,我站起身来,我们相互拥抱。落座之后,她用那依然锐利的眼睛端详着我。
“你姐姐分娩了,骄傲得像只孔雀,精神很好。婴儿的状况也不错。”
“谢天谢地。”我说。
“那是。你呢,亚历山德拉?你看起来不错。”
“是不错。”
“你丈夫呢?”
“他也挺好的。”
“没见到他,真遗憾。”
“是吧……我相信他很快就回来了。”
她停了一下,说:“那么,你们两个之间……”
“……非常好。”我缓缓说。
她知道我在回避这个问题,就旁敲侧击地问:“这屋子非常安静,你每天怎么过的?”
“我祈祷,”我说,“听从了您的建议。回答您下个问题吧,我还没有怀孕。”
我的率真让她微笑着。“没关系,我不担心。你姐姐比人们通常认为的都要快。”
“分娩顺利吗?”
“比生你容易。”她温柔地说。我知道,她提起我的出生,是试图让我在她面前变得温柔一些。但我对此毫不领情。
“毛里其奥今天可发财了。”
“确实是。不过他宁愿要一个男孩。”
“尽管如此,他女儿的出世让他赚了400弗罗林。没有继承人,但可是为他女儿的嫁妆起了个好头。轮到我的时候,我得让柯里斯托佛罗也这么干。”
这句话让我洋洋自得,因为它听起来像一个妻子应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