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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不可以随便省略喔,来,再一次。亲爱的主人,欢迎回家喵~』
『亲、亲爱的主人,欢、欢迎回家,喵。』
『学长这样太僵硬了,要多放点感情哪。来,再跟著我说一次……』
知诚实在不知道这些学弟是从哪里学来这些高深的待客之道的,总而言之他最近为了这些训练头痛不已,常常弄到很晚才从学校回家。
回家之後又要例行的练拳,知诚习惯每天回家後会在家後面的观音山来回跑上三十趟,然後再到观音庙里对沙包挥拳三百次,最後回房间里做上一千次的伏地挺身,才冲澡就寝。而最近为了友谊赛的缘故,知诚更把这些训练全都加强了一倍。
挥汗如雨时,知诚的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个身影,那个总是倒背著木剑,高傲却又强大的男人。
但这几天不知道为什麽,最近知诚想到竟陵时,脑子里总会联带想到那只鸟。就是他在後山里捡到、那只美得不像是人间物的五彩大鸟。
这点连知诚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两者一点关联性也没有的。
不论如何,这次知诚打算背水一战了。他六月底就要从归如高中毕业了,归如高中的传统是二年级暑假毕业旅行,三年级便是毕业典礼了。
知诚到现在还没有要毕业的实感。对於未来,知诚说实话一点打算也没有。
他老爸一直希望他继承这间观音庙,但他一点兴趣也没有,而且要论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他的妹妹知心也比他有资质得多。
所以知诚把这些全赌在这回的友谊赛上。他倒不真的很在意那个叫秉烛的学妹,所以才能如此轻易地让出大将。在他眼里,终究没有人能够赢过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但重要的是他自己。如果这次能够全力以赴,战得无怨无悔的话,或许能够多少看见一点未来也说不定。
而这件事就是在知诚跑完六十趟观音山、拖著满身淋漓的汗水,准备到浴室里冲个好澡,待会回房间上网时发生的。
知诚目瞪口呆地望著家里的木制浴缸。观音山因为地处偏僻,经常会有些平地看不到的野兽出没,知诚也捡小动物捡到变专业了,像上次那只大鸟都是。
有时也会有些松鼠或是兔子之类的钻进家里,有回知诚把自己家的被子掀开一看,就看到有只公猴子舒服地窝在那里,好像这张床是他家的一样。
但是对知诚来说,有人类溜进家里来窝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这个「人类」有著一头金光闪闪的头发,连胸毛都是金的,唇边留著淡淡的金色胡渣,某个角度看上去还会发光。
从跨下浓密金毛间的器官可以判断,这个人类应该是公的。
他和当初那只猴子一样,似乎把知诚家的浴缸当成了自己家的,只见他四肢蜷缩在里头,眉间洋溢的疲累,他把头枕在自己粗壮的手臂上,睡得十分沉。
知诚见他浑身湿答答的,身上某些地方还沾有排水管的脏污,额头上挂著一丛绿藻,身边还散落著像是鱼鳞一样的金色薄片。
但这男人身体倒是很壮,知诚一直梦想拥有这种身体,结实、修长、王字腹肌外加倒三角比例,看起来就是个武术强者。
知诚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这种时候正常人应该叫救命,或是打电话叫警察。毕竟家里还有妹妹知心在。
但不知道为何,他对这个身材宛若希腊雕像的男人颇有好感。或许是他的睡容,像孩子一样纯真的缘故。
知诚还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只听一声低沉的喝欠,浴缸里的男人忽然伸了个懒腰,眨了眨金色的睫毛,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知诚,一瞬间似乎吃了一惊。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身体,似乎更加惊慌。
「咦?发、发生什麽事了?!」
金发男人大叫著。他蓦地从浴缸里跳起来,用手击了一下掌。
「喔喔,喔——我想起了,我为了从那女人手里逃脱,从喷水池的排水孔钻进来,好不容易顺著水管跑进了这里,就因为太累不小心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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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发男很快把视线转向眼前的知诚,眼神有些许畏缩。
「你、你是人类?」
知诚还有点不知所措,他是第一次被人问这个问题。「应……应该是。」
金发男往浴缸角落缩了一步。「我……我也是人类,是真的!我真的是普通人类,你看人类该有的我都有!我才不是什麽鲧鱼化成的精怪!」
「……呃,我知道。」
「你不会跟人通报吧?你不会跟四长老的人说水族的逃犯在我家里吧?」
知诚听见「逃犯」二字稍稍吃了一惊,但他想现在还是不要刺激这个男人好,便点了点头,「嗯,我不会,老实说我连四长老是谁都不知道。」
金发男似乎终於松了口气,知诚见他跨开长腿,似乎打算从浴缸里出来。但才踏了一步,整个人便像站不稳似的,软软地朝旁边倒了下来。
「你……你怎麽了?」知诚见金发男一脸昏花的样子,倚在磁砖上动弹不得,不由得担心起来,「你受伤了吗?需要伤药吗?」
金发男气若游丝地捱在墙上,半晌才口齿不清地开口:「我好饿……」
知诚这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於是把金发男半边身子扛起来,扛进淋浴间先冲了一次澡,然後把他扛回自己房间,从父亲房里拿了一条以前的长裤,替金发男穿上,把他扛到饭厅里面坐好,开口呼唤知心过来。
知心一如往常安静地出现在门後,看见自家哥哥又捡了奇怪的东西回来,微微簇了一下眉头,但脸上仍然没什麽表情。
「知心,你帮我照顾一下这个人,我去做点简单的饭菜给他吃,他好像饿坏了。」
知诚说著便围上围裙,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男人爱吃什麽,但听刚刚他好像提到不少次鱼,便把冷冻柜里的鱼拿下来,煮了一道清蒸白鲳,又把鱼骨的部分拿去炸了,剩下的碎肉做成鱼丸,炒了个青菜,加上白饭,弄了三菜一汤出来。
因为知诚从小父亲是单亲,常常因为外出摄影而不在家,妹妹知心又小他整整十岁,所以家事都是由知诚一手包办的。
把食物搁在桌上时,金发男先是把鼻子凑进,似乎确认什麽似地用力闻了闻。跟著便像是活过来似的,也不拿知诚准备的碗筷了,只见金发男直接捧起了整盘炸鱼骨,张开大口,竟就这样把食物扔下肚。
知诚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吃相,金发男吃白饭的方式也很豪迈,干掉一碗饭平均只需要三秒钟,知诚最後乾脆把电锅从厨房搬过来,忙著替他添饭。
过不了多久,金发男便把知诚准备的饭菜扫荡一空。知诚还贴心地搬来大西瓜,直接对切拿给金发男吃,不意外地又是轻易被解决了。
金发男吃饱喝足,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知诚和知心都看著他,金发男忽然离开椅子,竟面向知诚拱了一下手,而後鞠了个深躬。
「感谢这位壮士仗义相助,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本将军没齿难忘。还望小兄弟见告一些名姓,来日必当报偿。」
秉烛夜话 153
「感谢这位壮士仗义相助,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本将军没齿难忘。还望小兄弟见告一些名姓,来日必当报偿。」
知诚虽然听不太懂,但约略知道对方是要他说名字的意思。
「我、我叫知诚,知耻的知,诚意的诚。」
金发男露出和缓的神色。「果然是义人会有的名字啊!既然壮士如此以诚相待,本将军也不能再做藏头露尾之辈了。」
知诚捧著剩下半边西瓜,和椒爪一起走到家里三合院的中庭。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由於是端午连假的初六,头顶一弯细细的明月,格外宁静光明。
知诚问椒爪要不要喝茶,但椒爪很快说:「男子汉是不喝茶的。」知诚只好把父亲留下来的两瓶花莲小米酒从橱柜里拿出来,给客人当饮料。
椒爪看到酒,立刻双眼放光,把酒瓶从知诚手里抢过来,自斟自酌了起来。
「本人生名椒爪,官拜三翎大将,是目前西海主人帐下第一员猛将。之所以来到贵宝地,是为了寻找自家少主。」椒爪一边喝,一边自豪地说著。
「少主?」知诚虽然一头雾水,还是乖巧地听著,直到椒爪停下来才打断。
「是的,我们家少主,说来真是天底下最命苦的一条鱼啊。少主身分尊贵,仅次於我们伟大的西海主人,本该一生活在主人和我们水族精锐的呵护与疼爱下,未来也将成为新的海主,受到万人景戴。」
自称椒爪的男子唱作俱佳地叹了口气。
「可惜命运捉弄人,我们家少主出外游玩,竟然被不肖人士诱拐,就这样失踪三十有二年,好容易找回来,竟已成阶下囚!你说,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人扼腕悲叹的事吗?」
知诚接过椒爪手里的酒瓶。虽然许多地方听不太懂,但知诚多少组织得出来,感觉这个叫「椒爪」的男子应该是个保姆,或是幼稚园老师之类的人物。
而那个「少主」应该就是他照顾过的小孩,小孩大概是什麽有钱人家的孩子,或是政治家後代,总之来头不小。
所以才在不注意之下,被歹徒给拐走了,这个知诚倒是常听新闻报导,什麽民工的小孩被人拐走,拿去送给另一个家庭,等小孩找回来已经不认得原本的父母了。
「这真是令人难过的事。」知诚於是由衷地说道。
椒爪获得认同,说得更加起劲了。
「你也这麽觉得吧?少主被拐走後,我因为自责,所以就自请退隐,化成|人类的模样,到人类世界里到处找寻少主的踪迹。我找了又找,从少主失踪的海滩,一路找到了内陆,後来又跨过海峡,找到了台湾这里,才终於在一户人家里发现了少主。」
「真是辛苦你了……」
「只要能把少主找回来,怎麽都不算辛苦。」
椒爪像个老父亲般叹了口气。
「我也找到了当年诱拐少主的人,那是个无耻的人类,当时人类世界的政局似乎相当动荡,一下子什麽清廷,一下子又是什麽日本人,後来又变成什麽党的。诱拐主人的歹徒,和每一个政权都处得很好,在人类世界里相当有势力,非常难缠。」
椒爪拿起脚边的酒杯一饮而尽,双手抱著胸,长长吐了口气。
「本人找到少主後,当然也是想立刻把他带回去。但那户人家亏心事做多了,家里竟然还请了法师,那个歹徒本人也懂一些术数,本人几次想闯进宅门,都给他们设的门神挡了回去。知诚小兄弟,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椒爪举著杯子问一旁的知诚。知诚吃了一惊,忙摇手说:「我还未成年。」
椒爪似乎也不太介意,把那杯酒凑到口边自己饮尽,又继续说下去。
「本人本来想联络少主,告诉他我们来接他回家了。没想到少主不但不认我们这些亲从,还帮著那个人类,少主的资质本来就好,也不知道那歹徒给少主下了什麽蛊,我就这样被少主轰了出去,少主要我滚回西海,从此当云螭一族没他这个人。」
知诚见椒爪唉声叹气了一阵,他也不倒酒了,直接把小米酒瓶拿起来凑到唇边。
「後来我才明白,是少主喜欢上了那个诱拐他的人类。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事!不过就是个普通的人类,而且根据本人调查的结果,那个人类……少主都叫他老爷,根本是个娘娘腔的病鬼!最多就脸长得好看一些,但要说好看,少主也比他好看多了。」
椒爪忿忿不平地说著,知诚理解似地点点头。
「我听我爸说过,这好像就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啊,就是你说的,被绑架的人喜欢上绑架他的人。」
椒爪哼了一声。「而且那个人类真不是什麽好东西。我那时候为了陪少主,就在附近的行脚店找了工作,在那里住了下来。」
「那个人类,堂堂男子汉,每天就爱吸些乌烟瘴气的东西,没事就和人打牌,而他老爹去世之後,还迷上那些普通人不该沾的数术,我们修行者是循序渐进,有条不紊的自本修行起。而他那种就叫邪魔歪道!什麽钉草人、滴人血的,哪天报应上身都不晓得。」
椒爪尽其所能地人身攻击,知诚见他一口就把手里那瓶小米酒喝尽了。
「更可恶的是,他还要少主陪著他!他吸那种菸,少主也得吸,他乱玩易术招来不该招的东西,就要少主替他挡灾。还有晚上睡觉时……哎,这太羞耻了,俺说不出口。」
知诚发现他语气变了,就连自称辞也从「本人」变成了「俺」,金发下的脸颊微微发红,似乎是有点醉了。
「而且那个病鬼,本来不出二十岁就该死了,但是少主所属的云螭一族,具有净化病恙的能力,少主竟然用自己的血,去换那个病鬼的血,那个人类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