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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客栈去一问,小二说马姑娘和一位老妇人抱着婴儿刚走了不至!半个时辰。两人一商量,凌鹤负责东、南两个方向,李婉如负责西、北二方,不论找到与否,午时在此客栈中碰面。
李婉如道:“凌大哥,你何不把这孩子暂交店家照料一两个时辰?抱着孩子总是不方便。”
“不,李姑娘,这孩子也很可爱,好不容易找了回来,再丢了就麻烦,再说黄氏兄弟誓在必得,他们也会来找的。”
“凌大哥,黄氏兄弟要别人的孩子干什么?”
“这……咱们追人要紧,此刻无暇谈这件事……”把孩子捆在背上,出了客栈而分手,凌鹤逞奔正南,远及五七里,然后转往东方。凡是有丘陵或高树之处,他必登高了望。
在东边也走出四五里,正准备口客栈时,忽闻沉重纷杂的步履声由北面传来,登高一看,不由骇然,竟是受伤初愈的黄氏兄弟,率领约两三百部落族人而来。
由于凌鹤背了个孩子,不宜动手,而且还是找孩子要紧,掠下大树,就往南掠去,哪知黄氏兄弟已看到了他,迎头拦住。
他们别无所求,只要孩子,似乎以为没有什么不对。况且凌鹤又背了个孩子,黄氏兄弟自不会想到这孩子不是他们要的那个。
这工夫蛮人怪叫着围成个半月形,半月形的对面就是黄氏兄弟。黄世海道:“凌鹤,你的命真大,居然没有死。”
凌鹤道:“黄世海,屡经惨败,你们还不死心吗?”
黄宗海脸上浮肿未消,吼着道:“把孩子拿过来,我们放你走!”
凌鹤道:“真是化外之民,不知廉耻为何物,别人的孩子为什么要给你们?”
“凌鹤,你要知道。”黄世海道:“孩子是你们生的,却是我们撮合的。再说,你们还年轻,如果想要孩子,随时可生,我们一定会厚待这孩子的。”
“做梦!”凌鹤撤下龙头鳞尾鞭,算是明确的答复。这工夫黄世海大声呛呼,以蛮语对族人交代了几句话。
擒贼擒王,他首先扑向黄氏兄弟,鞭长七尺,威力达一丈开外,乌光闪耀,形同鸣吟的怒龙。黄氏兄弟深知他的厉害,闪闪避避,连连以蛮语发号施令。
现在凌鹤才知道蛮人围成半月形的动机了。
黄世海鉴于族人大量被屠杀,太划不来,决定尽量用吹箭,如果团团围住,吹箭就会伤到自己的人。而半月形的对面是黄氏兄弟,就不易中箭了。
何况中间还有个凌鹤挡了一大部分,剩下的一小部分,他们兄弟二人足能全部扫飞或闪避过的。
一声令下,两百余蛮人齐发吹箭,刹那间有如满空的蝗虫,遮天蔽日而来。
凌鹤最担心的是背上的孩子。此刻不求伤敌,只求自保,待他们的吹箭用完了,再拾掇免得碍手碍脚。
这还在其次,他绝未想到,黄氏兄弟也用吹箭,在黄世海一声怪吼中,蛮人立刻停止吹箭,却像潮水似地涌上,就在这时,“刷刷”两声,凌鹤大腿及小腿肚上中了两箭,这正是黄氏兄弟吹的。其实也是凌鹤疏忽大意,这些蛮人会吹箭,黄世海兄弟岂有不会之理?只是在他们二人用箭之前,暗示族人停止吹箭而涌上,那是吸引凌鹤的注意力,同时也怕吹箭伤了孩子。他们兄弟二人所吹之箭,目标在凌鹤的腰部以下。
第十七章 犬子得救靠知己 团圆未几又分离
凌鹤心头一惊,踉跄着冲出三步就仆在地上。这种吹箭上未淬剧毒,只有麻药而能使人麻醉一会,因为黄氏兄弟对凌鹤一直不忍杀死。
也可以说,在他们确实得到孩子之前,绝不杀他。
此刻黄世海上前自凌鹤背上解下孩子,正要叫弟弟捆在他的身上,黄宗海却大惊道:“大哥,咱们白忙了一场……”
“你说什么?”
“大哥,你看,这一个是马小鹤,而不是凌小鹤!”
黄世海仔细一看,不由大为失望,把孩子丢在地上,孩子立即哭了起来。道:“他为什么背着马小鹤?而不是他自己的儿子?而凌小鹤又不知在何人手中,奠非不是他去尼庵杀了人,抢走了孩子?”
“是啊!奶娘说,抢孩子的是两个姑娘,一个穿红衣,抢走了马小鹤,一个穿蓝家,抢走了凌小鹤。”
黄世海道:“穿蓝衣的不是马芳芳吗?穿红衣的呢?”
黄宗海摇摇头,道:“大哥,我看这个马小鹤也不错,长得白胖,十分可爱。”
“哼!你懂什么?光是小时候可爱不成,马家的人没有什么出息,马如飞的儿子是个纨绔子弟,正是所谓黄鼠狠下耗子——一辈不如一辈。咱们千辛万苦选了个举世无双的种子,为了这种子,连‘怒堡’的基业都毁了,怎可随便弄一个回去呢?”
“大哥,孩子未抢到,族人已死了百余人之众……”
“不要说了!咱们找那蓝衣姑娘去……”兄弟二人掉头率众而去,孩子却仍在地上大哭。
不一会,两条人影疾射而至,竟是江杏及马芳芳。
此刻马芳芳看到了倒地昏迷的凌鹤,先是一喜,继而一惊,道:“大娘,是凌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江杏背着凌小鹤,蹲上一看,凌鹤中了两支吹箭,原来江杏近日常常暗暗窥伺叶伯庭父子及黄氏兄弟,偷听到黄氏兄弟谈及这吹箭之事,知道这箭链上未淬毒,而是一种麻药。
江杏极不赞成她不管自己的侄子而背着人家的孩子跑来跑去,万一丢了人家的孩子自然交代不了,且会弄巧成拙,别人弄丢了她的侄干将来也无法向大哥交代。
还有,江杏是过来人,知道失去骨肉的痛苦,凡事总要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况且姜不幸美极,马芳芳也望尘莫及。
江杏道:“芳芳,你看……”
芳芳一看凌鹤腿上的两支吹箭,立刻尖叫了起来,道:“大娘,这是什么箭?”
“吹箭!”
“淬了毒吗?”
“你这是多此一同,箭插得这么浅,若非淬了毒,人会昏迷不醒吗?”
“这是谁干的?”
“我只知道黄世海的族人个个都擅吹箭,当然是他们了。刚才过去一些人,八成是他们。”
“大娘,我们不能救他?”
“没有解药怎么成?”
“我们去抢解药,不,我一个人去,只要抽冷撂倒一个蛮人,抢回解药不成问题,大娘,你在此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芳芳立刻循黄氏兄弟一干人所去方向疾追而去。
江杏解下孩子,作了一番手脚,也向芳芳所去之方向疾掠而去。几乎同时,自不同方向又来了二人,一个是李婉如,一个已姜不幸。
李婉如当初奉师命如此这般,不过是试探凌鹤,他不信世上真有十全十美之人,武功好、人品好、心术又正,这造物者也未免大偏心了吧?果真如此,却又创造了“猪叟”
他这种乌漆马黑,四六不成材的坏东西干啥?可是世上任何事都可以试,只有男女间的事试不得。“恶扁鹊”终生未娶,连“八臂模母”高丽花、“烈火无监”王色以及“夜叉”阿九都看不上他,自然不再作成家之想了,所以对男女间的事却是大大的外行。
李婉如由西转北,未追上人,这时正好赶回来到这里,乍见凌鹤卧地,身边有个婴儿,她一时激动。轻拍着凌鹤的面颊道:“凌大哥……凌大哥……”
叫了几声没有动静,看看身上也未受伤,原来他腿上的两支吹箭已被芳芳拔下丢了。
李婉如乃是“恶扁鹊”之徒,自懂医理,试脉之下,知是中了麻醉,却不知是何种麻醉之药,但知道他已快醒来。
李婉如耐心地为凌鹤推拿按摩,甚至还在凌鹤口鼻处大力呼了几口气,这情景看在姜不幸眼中,无法形容内心的感受。
她先是为了芳芳及娟娟和凌鹤的亲呢而恼火,相信这毕竟是个花花公子。后来已有找机会解释清楚之意,因为他们已是夫妻,又那么恩爱。但眼前的一切,立刻否定了她想和解的一切,不完整的她宁愿不要。
如果他们的情感不是那么深,自不会这么坚决。尤其是口对口呼吸这一手,不通医道的姜不幸怎能谅解?因而她伏在一边一直未露面,看看到底二人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交情到了什么热度?这工夫凌鹤醒来,睁开眼道:“李姑娘,找到了没有?噫!我背上的孩子呢?”
“不是在这儿吗!”李婉如指着一边地上的婴儿。这小家伙也许是习惯了被人背着奔行,很少哭泣,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另一边,也就是姜不幸那边。
凌鹤道:“我是中了蛮人的吹箭,大概中了毒。你呢?没有一点头绪?”
李婉如摇摇头,道:“凌大哥,只怪我一时疏忽,以为那儿反正只有一个孩子,所以抱上就走,没想到马芳芳这女人很诈!她把别人的孩子留在身边干什么?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至于你中了吹箭,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就在这儿一箭,还有这几……”凌鹤指出创口,李婉如先仔细看了一会,再贴近把鼻子靠近他的大腿伤口处嗅了一阵,这一手更使一边的姜不幸咬牙切齿。
“你这是干啥?”
“一嗅便知吹箭上有未淬毒,还好,只淬了麻药。蛮人的吹箭上不淬毒,倒是少有的现象。”
“不是蛮人射的,是黄氏兄弟二人射的。正因为未想到他们兄弟也用这种吹箭,才会吃亏。更想不通的是,他们居然留了我的活口!”
“八成,他们还舍不得杀你,因为他们所要的孩子并未找到,要是已经找到了,那就难说了。”
“孩子在马芳芳手中,迟早会落入黄氏兄弟及叶氏父子手中。”他的创处由李婉如为他上了药,一跃而起,道:“果然没有中毒现象。”
“我要是连这点小毛病都弄不清,那算……”这工夫凌鹤捡起了背带,李婉如也自地上抱起了孩子,但人影一闪,孩子已到了另一人手中。
李婉如也是一时分神,她的注意力全在凌鹤身上。失声惊呼中,发现抢孩子的女郎光艳照人,美得几乎使她不大敢信任自己的眼睛。
女人对自己容貌的自负,往往会掩耳盗铃地硬说自己比别人美。天长日久,也就由于对自己的高估造成了久疑成真的看法,严然是女人中的女人,非男人中的男人不配。
但李婉如似此自负,却无法强迫自己相信比这个抢孩子的女郎更美些。
她如果仍认为比对方美,就太愚昧了。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抢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对方“格格”笑了起来,道:“真是年头变哩!一些黄花大闺女,硬是抢别人的孩子,拉拉扯扯,据为已有,想要孩子可以自己生啊!”
李婉如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不禁全神贯注,打量这个美态撩人,我见犹怜的小女人。道:“你莫非就是姜不幸姑娘?”
“正是,不知姑娘又是何人?”
“我叫李婉如。姜姑娘,据我所知,这并不是你的孩子。”
“谁说不是……”但她立即又改口道:“的确不是,但和我的孩子差不多。”
“这话怎么说?”
“这理很简单,黄氏兄弟要的是我那孩子,却把马芳芳的侄子当作了我的孩子而抢走,弄清之后,又抢走了我的孩子。
据我所知,现在马芳芳手中那个孩子就是我的。似乎也是有意把她的侄子交给别人,却弄走别人的孩子,这种心态,自然是心照不宣了。我目前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暂时拥有此婴,也许有一无可以换口自己的孩子,如此而已。“
李婉如是局外人,实在不便置词,这工夫凌鹤才能插上嘴,缓缓走向姜不幸,道:“阿幸,你好像不认识我了……”
“不是我不认识你,而是你变得太多、太快,我的眼睛无法适应,所以认不出来了。”
“阿幸,我为找小鹤,曾和黄氏兄弟及其族人三百余人及叶伯庭父子血战,落下绝崖,幸被萧娟娟姑娘接住,后来……”
“不要说了!你的事我几乎全知道,我不听你这些浪漫史,你可以同时拥有阿娟、阿芳或阿婉,却不能再使我相信你这花花公子的调调儿……”
“阿幸……千万别误会……这一切全是误解,你听我说……”“你不要浪费口舌,我不会再信任你,反正在你来说,女人有的是,张三李四,阿猫阿狗,连指头也不须勾一下,就像渴骇奔泉一样,也像是有猪头送不上庙门一样……”
李婉如粉脸一寒,道:“你说话最好别带刺儿!”
“我说的是张三李四、阿猫阿狗,李姑娘最好别插嘴!”
“你似乎以为自己是世上最美丽的鸟儿!”
“至少,我并不以为自己是一只吃了花苞心里俊的癫蛤蟆!”
“你……”李婉如的小姐脾气比姜不幸还大,哪吃这一套,正要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