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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性刚强的他,强烈的自尊心被刺痛了。
他匆匆向青青道!了声再见,夺门而出。
青青娇呼一声,不支地扑倒地上,金遗龙疾快地扫来一眼:乌细的头发披散一地,本来匀红嫩白的美脸,透出苍白之色,娇柔的喘息,那眨动着的长长睫毛,眼角两串惊慌哀怨的泪水,无一不是金遗龙的阻碍。
他终究咬着嘴唇,硬下心肠,大声道:“青青,放过我,原谅我不能过这种生活!”
放开脚程,飞快地奔出府邸大门。
沿路多少惊愕的眼光注视着他,他像发狂了一般,两眼直视,毫不理会。
耳畔风声呼呼,如同在咆哮:“哼哼,姓金的你算哪—号人物,你不过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过山虎轻蔑的笑声,如一把利刀削着他的心灵,他只在混沌的脑海里极力否认这种鄙视的嘲笑、讥讽。
耳边风声又在吼叫:“姓金的,你如果有一点志气就抛开儿女私情,到外间去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然后你光明正大地,放胆地去找她,你面上带着胜利的风霜,向她示爱,或迎娶她,那时你没有一切耻辱与顾虑……”
他心中在想:“青青会怎样哪?死?病?……”
过耳山风答复了他:“她如果真的爱你,必忍受一切,等待你出人头地……”
带着一颗残破的心灵,漫无目的地狂奔……他没有察觉,在他奔出平蛮大将军大门之时,立刻被两个守候一旁的黄衫少年缀上了。
黄衫少年紧跟着他,眼角示意,各自提声大喊一声:“喂,金遗龙别走,咱哥俩儿来啦!”
金遗龙微吃一惊,身子略顿,但他立刻又想这是一个危险的现象:“不好,自己自出道以来,认识的人有限,这嘹亮的嗓音十分陌生,不要是秘密查访自己行踪的人使用诈术,自己此时所代表的只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秦龙!”
他深知自己已成众矢之的,无论正邪两派都欲寻找自己,是祸是福,不敢料定,万一是祸,则稍微大意,便陷入虎口,日后的麻烦,就将永无休止了。
几个警惕的意念曳光火掣般闪过脑际,他猛地弯下身去,故意拾起一块石头,然后放脚奔驰,再不理会身后追着的人。
“金遗龙……金遗龙……金遗龙……”那嘹亮的声音,始终不离地在他身后十丈远近响起。
金遗龙是个沉默而机警的少年人,利用拐弯之时,斜瞟一眼,早巳看清两个黄衫少年的面貌,心中暗叫一声险:
“果然陌生之极,从未见过!”
两位黄衫少年在紧追的当儿,互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种会心的苦笑:“兄弟,咱俩白追了,这家伙根本不是!”
两人沮丧地停住脚步,说道:“兄弟,这人轻功虽高妙,却够不上传说中的金遗龙,咱俩折腾了一天,到底还是徒劳往返。”
蓦然,两个黄衫少年中身躯较高的一位反手抛出一掌,掌风嗖然,刮起漫天飞沙,四处飞扬,只见隐隐约约之中一个红衫老者,毕直地站在身后。
黄衫少年各吃一惊,想不出这红衫老者何时隐在身后,自己兀自不觉,单凭这手轻功,就足够这两人名师之徒惭愧的了。
那身躯较高的少年抱拳道:“敢问老前辈有何事指教我两兄弟?”
红衫老者年约六旬,浓眉环眼,鼻如鹰钩,颧骨高耸,一副阴沉冷峻的脸容,望而生畏,未说之前,先四下回顾一周,然后冷冷地问道:“金遗龙在何处?”
黄衫少年一愕,道:“我两兄弟不明白前辈的意思!”
红衫老者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两小娃儿不明白老夫的意思,老夫却明白你俩的意思!”
黄衫少年各自怔了一怔,不解地道:“前辈此话指何而言?”
红衫老者又哼一声,瘦削的脸颊显得更加阴森可怖:“小娃儿虽装糊涂,老夫早知道你俩是帮玉面飞戟干事的!”
闻言之下,黄衫少年退了一下,大声道:“前辈尊姓大名?”
红衫老者道:“不谈姓名,不谈姓名,你我虽行事一正一邪,但此刻却怀着相同的目的对么?”
黄衫少年脸色微变,沉声道:“兄弟听不懂前辈的话!”
“不懂?嘿……”红衫老者忽然仰天长笑一声,声如鸱啾,阴冷肃杀已极,只听他冷冷说道:“玉面飞戟做任何事都瞒不了老夫,你俩间接受他之命,探访金遗龙下落,不利于他,不过……”顿了顿,见两人面有惊色,长笑一声接道:“你俩别怕,这对我邪派是一个有利的行动,外传金遗龙年纪轻轻,武功盖世,曲服山一役,几将玉面飞戟挫于掌下,若然再假以时日,对我邪派中人却是一种威胁。玉面飞戟妒忌才智高于他的人,正是我方佳讯,小娃儿,老夫并不阻碍你俩行动,但你俩必须将金遗龙行踪告诉老夫,说来,老夫为你们正派卖力,你俩还应该先谢老夫哩!”
两人脸色渐恢复常态,微笑道:“原来前辈亦有此动机,再好不过,兄弟理该效劳,但兄弟实在不知那厮行踪,前辈不信,可在本城打听一番!适才呼唤那厮名字是咱兄弟两一贯手法,籍此诈术,也许寻人较快!”
红衫老者脸色一沉,道:“你俩真不知道姓金的下落?”
黄衫少年颔首笑道:“兄弟不敢欺瞒前辈!”
红衫老者慢慢吞吞地道:“老夫为了此事,将我方机密要事泄露无遗,为了慎重之计,两位可知老夫准备如何处理?”
两人微笑道:“前辈放心,不用你交代,兄弟也是知道好歹的,此生此世,决不将这事告诉任何人!你可放心吧!”忽觉红衫老者语中含意深远,不似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心中凛然,不禁退后一步。
红衫老者冷笑道:“老夫从来不信任何人的话,况且两位是正派中人,一旦改变心意,岂不是我方极大的损失?是以老夫想委屈两位一下……”
话没说完,两个黄衫少年已感不好,脸色一变,迅速抽出长剑。
但红衫老者动作快如闪电,形同鬼魅,两人长剑抽至一半,就觉眼前一黑,两股狂飚汹涌而来,想闪已是来不及。
红衫老者冷冷一笑,掌中加劲,用惊人的速度按去。
两人哼也未哼一声,向后便倒,一动不动。
黄衫少年死于非命,未留下任何痕迹,红衫老者将两人尸体挑掷路旁草丛之中,一声长笑,飘然而去。
金遗龙甩脱黄衫少年跟踪,胡乱游逛了一会,步入客栈。
此时,月落西山,飞霞满天,暮色四合,城市中的屋宇接二连三地燃起烛火。
金遗龙心中默念着过山虎那痛骂之辞,心中决意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首先,他要设法恢复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武功,光凭此刻仅有的功力,小干一下勉强可以,谈到大事,却无法高攀得上。
于是,回房之时,默运真气,周转全身三百六十穴道。
这间客栈已被太湖帮包租下来,除了几个捧水倒茶,服侍众人的店伙外,大家都乐得偷闲数日,回家去了。
一个时辰过后,血气流转,灵台空明,金遗龙凝神内视,企图强运本身真气,冲破迂滞的逆关。
行功五周,运至风尾穴时,真气忽然停滞不前,全身亦渐麻痹起来。金遗龙总算知道自己受创所在,不禁愁眉深皱。
天山掌门人黑面老者曾以重手法点中他天枢死穴,但被他以绝高内家闭穴之法,封闭穴道,并自拍死穴,使体内阴阳两气,得到些微的疏通,侥幸不死,然而,这一来却使他欲活不能,欲死不得。
他并不知道平蛮大将军的三小姐以订亲之宝避毒除阳神牌使他苟延生命,恢复一点功力,否则他早已化为鬼魂了,而他自己以为天生异禀,避开练武之人最忌惮的“天人兢斗”。于是,气纳丹田,倏地提足向凤尾穴冲去。
一阵麻痹随之产生,脑晕头昏,眼前一黑,不禁哇地喷出一口紫血。
他尖锐地惨叫一声,目光所及,全是摇摇摆摆旋转不停的景物,他大惊之余,忙自散去所有真气。
饶是如此,已俊脸苍白,冷汗淋漓,气喘如牛了。
休息良久,知觉才渐次恢复,他仰天长叹:
“唉,天绝我也……”一向以为是天下最倔强的男儿的他,亦感受到了英雄末路,壮士潦倒的悲哀。
他愤愤地和身倒在床上,长吁短叹。
忽然,直觉告诉他一个疑事:“奇怪,太湖帮所有的人都住在此地,不下数十余位,照理应该闹哄哄的才对,怎么从刚才自己进房到现在还是静悄悄的,一直没听到一点响动……”进房之时,他心神不宁,不曾觉得,此刻平静地一想,不觉疑念丛生:“难道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不会的,这些强悍粗犷的汉子哪像平常的人,没事就睡?一定不听自己命令,随便跑到外面游逛去了!”
他十分生气,因为自己堂堂一个龙头帮主在此,部属却不遵帮规,四散游荡,成何体统。
他不愿衰败的太湖帮颓败下去,他有野心,立意使太湖帮在经过自己领导整顿之后,活跃于中原众帮之上。尤其怀念那神秘威严的爹爹铁府大将军,决心继承他老人家未完之志,使衰败的 。太湖帮乎步青云,恢复往日的强盛地位。
于是,他怒喝道:“铁公鸡何在?”
清亮的喝声,在这沉静岑寂的黄昏中,摇曳着久久未歇,然而,他却仅听到自己的回音,没听到铁公鸡的回答!
“果然不出所料,这些放荡的家伙出去寻乐去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那还能强盛?……”他带着满腔怒气,推门而出,先打开对面房间的窗子一瞧,空空如也,半个人都没有。他早就想到了,再慎察几间客房,都是如此,心中的想像也就全部确定了:“哼,这些家伙目无法纪,十分可恨,回来之时非得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心念既定,闲着没事,也就沿着长长的走廊,散慢地踱着。
轻风徐来,这初夜的风儿,竟也十分清爽,吹得他心中一畅。
走完了走廊,再转向另一条走廊之时,目光掠处,不由大喜。
这客栈内最大一间客房,窗门是开着的,他很清晰地就看清了房内的陈设,及一切景物。
只见四周光滑的石砌墙壁上,规规矩矩地倚坐着一大群人,全身黄衫,头带笠帽,正是他所寻找的太湖帮手下众人。
他疾快探望一圈,但见三数十位太湖帮徒,分别倚壁静坐,双手抱膝,目光直视,一声不响,似不知他已安然返回。
金遗龙见众人这般傻态,心中也颇为感动,敏感地思忖道:“自己久出未归,音讯毫无,难怪他们如此愁眉不展。”
推开虚掩的柴门,步了进去,微笑着道:“你们都辛苦了,本帮主安然返回,但请放心,大家回房休息去吧!”
岂料,大伙儿依然默默出神,一动不动,既未起身迎驾,亦无恭行帮礼,甚至连瞧他一眼都不会,呆愕愕地,不知在想什么。
起初,金遗龙十分不悦,旋即疑心陡起,压制住不悦之情,迅速地回头扫视一眼。目光转处,各人脸色平板,目呆口张,像似被人制住重穴。
他大吃一惊。呼道:“铁公鸡!”
他放目四觅,找了半天,甚至看清了所有太湖帮徒,还未发现这个忠心不阿的头目踪迹。
他俊脸一变,脑中疾快地生出一个意念:“莫非是铁公鸡干的勾当?”但是,铁公鸡数年来一直以一口忠义之气维持着太湖帮残余的势力,不辞风尘,千里迢迢,寻访故主,义薄云天,却使他否认这个念头。
他心思细密,虽有迷惑之念,其实暗中已清点在场的人数,共计三十六位。
这时,他真的迷惑了,心中疾想:“太湖帮所有的人数总共不过三十五位,如今铁公鸡神秘失踪,该剩下三十四人,怎会多出两人来?”
他默默计算一遍,仍然是三十六人。
他是聪明的人,眼珠微转,便知其中定然混杂着两个奸细,而这奸细与铁公鸡失踪众人穴道被制有关。
他年纪虽轻,性情却迥异常人,知道这两个混杂其中的奸细,企图暗算自己,沉住气,微笑道:“敢情大家都疲倦累困了,也好,你们不愿回房,在此休息一会吧!”借朝众人说话的时候,放足眼力像猎犬般仔细查了一遍,话才说完,可疑之人已然发现。
西面墙壁角下,两个汉子依样葫芦,一动不动,抱膝而坐,与众人一模一样,但不同的是两人都深垂着头,像是怕人瞧见脸孔,若不是细心的人,休想着看出破绽。
金遗龙气怒交加,暗中冷笑道:“这两个奸细,分明想借自己为众人拍解穴道的当儿,猝然出手暗算,哼,幸亏自己心细,警惕得早,否则一进门忙着解拍众人穴道,不被他两得手才怪呢!这两奸细可恶之极,设此阴谋,陷害自己,不知为了什么,非擒住这两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