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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遗龙疾走两步,人已与她并肩而立,他道:“姑姑,那找您麻烦的是什么人?”
缟衣美妇道:“北极熊。”
金遗龙道:“他是武林四魅之一,对吗?”
缟衣美妇道:“不错,孩子你真聪明。”
金遗龙被她一赞,心中甚是好受,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便朗声笑道:“我敢说那北极熊,打不过我。”
缟衣美妇闻言一怔,止步道:“你跟他打过了么?”
金遗龙摇头道:“没有。”
“你既然没有跟他较量过,怎知他是不是你的对手?要知北极熊弟兄四人,享誉江湖已久,并非等闲之辈呀!”
“不,北极熊武功有限,决胜不了我的。”
“孩子,夸大不是美德,我看你很聪明,切莫忽略此言。”
“姑姑,您不相信我的话吗?”
金遗龙睁大双眼,奇异地问她。缟衣美妇眼眸才碰到他的目光,便被他眼中那湛湛神光震住了,她轻细地自语道:“是了,他内功已练至水火难侵的地步,故而敢如此夸大。”
她内心也忽然有了一丝怀疑,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金遗龙答道:“刚满十八。”
闻言,缟衣美妇又是一怔!
“孩子,你真是个高深莫测的人,我不敢相信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会把内功练到水火不侵的地步……”
金遗龙急道:“但……我确实刚满十八岁呀!”
缟衣美妇闭眸不言,心中却迅速地想着:“他是谁呀?到底是谁呀!”
她嘴内默默念着:“秦龙……秦龙……秦龙……。”心中暗忖。
“秦龙在江湖上,可说无藉藉之名,怎么他的内功却又如此高深,照理他应该是红透半边天的人物才是。”
金遗龙见她一声不响,以为她动了疑,心中一急,便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说的是真话,不信我可以发誓。”
缟衣美妇忽道:“孩子,你有了心上人没有?”
金遗龙俊脸一红,低头不语。
缟衣美妇见他如此,以为他大孩子怕羞,芳心大感安慰,便试探道:“孩子,你愿成家立业吗?”
金遗龙道:“姑姑,我是将死的人了,不想再谈这些!”他抬头望着明亮的月儿,脑子思忆着客栈里与申微姑娘刻骨铭心的一幕。
“她应该知道我是苦命的浪子,我死后,但愿她嫁给别人,幸福美满地度过一生……”不知何时,清凉的泪颗已流在颊上。
缟衣美妇又用手绢拭去他面上泪水,猝然间,她觉得他是个多愁善感的男孩子,他往昔的遭遇也许充满了不幸与辛酸。
谁料到,他是为情而愁。
一个多情种子,落地之后,命中便注定如此了。
“孩子,失意的事别去想它,多想些得意的事来充实自己生命才是真实的。”
“姑姑,在我临死之前能帮助您一些,我已感到无上的满足了。”
“唉,这孩子纯洁得可爱!”她自个在心里赞叹着,口中却道:“那北极熊快来了,你如有十成把握,我极愿看看你的本事。”
闻言,金遗龙顿时活跃起来,适才苦闷悒郁逝去一空,他豪笑两声,道:“我希望他多带几个爪牙来,光凭他一个人,三招两式打发去了,实在打得太没味道!”
缟衣美妇心中凛道:“他外表纯朴,不是夸大善变的人,既然敢这样说,一定有他自己的一套,自己切莫小觑他才是。”
不久——
前头道上,忽然现出三条黑影,摇摇晃晃向这边走来。月光下,三条影子拉得很长,恰巧投在金遗龙足下,金遗龙重重地踩了一脚,口中喃喃道:“北极熊,你这混帐家伙,今天有你好瞧的。”
缟衣美妇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因为,强敌已至,他俊秀的脸上,仍然找不出一丝怕色。
三条黑影慢慢走近,其中一人嘿然冷笑道:“原来她还请来帮手了。”
金遗龙回头向她道:“姑姑,您在这儿等一下。”
缟衣美妇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已大步迎去,开口便道:“哪个混蛋是北极熊快给我滚出来,少爷今天想揍你一顿!”
三人中一个最高大的老者离群而出,大声怪叫道:“好小子,你竟敢冲着我的面这样叫阵,今番非把你粉身碎骨不可。”
金遗龙借着月光打量他一眼,只见他面如锅底,眼如铜铃,方脸大耳,一副熊相,初见面即没有一分好感,便双手在腰间上叉,大声喝道:“北极笨熊,快把你同伴介绍一下,少爷也一并打发!”
北极熊怒道:“好个狂妄的小子,他俩就是大爷生平至交湘阳一怪,独眼金猊,今番特来取贱尼性命,你这小子出言无礼,也一并算上吧!”
金遗龙只觉湘阳一怪、独眼金猊这两个外号十分熟悉,好似曾听什么人谈起过,胸中疾快地思想一遍,斗然忆起爹爹好友在那红册上所记载的一段话:“唉,美丽的日子为什么老是这么短呢?
“她离我而去,在这一个风高月明的晚上,她冰冷的手触到我的面颊,我吃惊地注视她,她死得很安详,可是,我看清她鼻孔内有一丝紫血流了出来,啊!她是被毒杀的,这是谁干的勾当呢?
“我气昏了头,只身一人,四处苦苦察访,凡是与我沾一点仇恨的人,我都一遍又一遍地调查过了,然而,我一无所有,颓然倒在她墓前哭泣……
“从此,我收起破碎的心情,抚养着儿子,因为从儿子的脸上才能找出她往昔一颦一笑的神情啊!
“但是,当我唯一儿子牙牙学语的时候,又被人在一天晚上毒死了,啊!啊!这恶魔是谁呢?”
金遗龙回忆至此,星眸之中突然射出两股愤怒火焰,他走向一个独眼的汉子,开口便问:“独眼金猊,你认识郁悒斗士吗?快说!”
独眼金猊斗然退后一步,一张青惨惨的脸孔已变了颜色。
金遗龙再迫进一步,沉声喝道:“快说呀!”
独眼金猊一只眼睛炯炯注视着,他反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金遗龙哼了一声,一言不发,陡地扬起手掌,直劈过去。
独眼金猊反应迅速,在他扬掌的霎那,已极快地变了个方向,故而金遗龙并未将他劈着,只把他一个粗壮的身体,震退了三步。
湘阳一怪情知不先发制人,就会吃亏,闷哼一声,猛地一脚扫来。
金遗龙暗道:“我活在世上的时间不多了,切早从速灭敌,以报郁悒斗士深仇大恨。”
他屹立不动,待脚风已至,才倏地飞扑起来,半空中一掌挥出,震得湘阳一怪大惊失色,连退数步。他正想趁胜追敌,那独眼金猊已挥掌劈来,立时,心意一变,假装追杀湘阳一怪,在独眼金猊掌风刚到之时,才忽然发出纯阳气功,啸然直劈而下。
这一次两人相隔只数尺之遥,独眼金猊掌风与他纯阳气功对个正着,立时心灵大震,要闪避已是不及,被他沉猛一掌,震得头晕目眩,内腑尽碎,大吼一声就死于非命。
金遗龙一掌击毙独眼金猊,豪气大增,呼地又是一记纯阳气功,击向心胆俱裂欲想逃走的湘阳一怪。
湘阳一怪急忙运气抵抗,可是先机已失,猝然间又吃了他一掌震断心脉,吐血而亡。
金遗龙三招二式就把两位当今江湖高手毙于掌下,这份功力委实令北极熊寒心,是以当他回头注视着他那一道锐利的目光时,已使他魂飞胆散。
他再也顾不得英名被损,立刻扬掌便拍!
只听啪啪两声脆响,前头道上忽然涌来七、八个江湖好手,狂蜂般呼啸而来。
金遗龙冷笑一声道:“好家伙,原来你早有布置。”
北极熊不理会他的讽刺,只装做没听见,任他肆意侮辱,只求援兵速到就有生机。
金遗龙冷笑又道:“北极熊,烦你把这些杀坯报下名来,省得我多费唇舌。”
江湖好手跟踵而至,大多仿佛都听见了金遗龙的豪语,是以落地之后,纷纷愤愤然报出自家的名号:阴寒掌,西川双丑,磷火真人,无依双鬼,魔剑成太爷,全金道人。
金遗龙一听这些江湖好手尽是郁悒斗士的仇家,也都是无恶不作的盗匪,精神就来了,他大步向一个长脸汉子走去,并开口喝道:“你就是魔剑成太爷吗?”
魔剑成克冒见他来势汹汹,不禁心中一冷,向后退了一步,道:“不错,有本事……”
他话还没说完,金遗龙已大声喝道:“什么大爷小爷的,我先找你算帐!”说着,双手霍然一翻,两股大力夹着风雷之声呼啸而去。
魔剑成克冒极力一闪,两股大力轰然而过,虽未将他击中,却令人吓了一大跳,那大爷的称谓再也抖不出来。
他扭腰一挺,两拳先后攻来,但听虎虎风声,十步草晃,竟也练至火候!
金遗龙毫没将他放在眼里,等他手臂使开,方聚足八成掌劲,直劈而下——
魔剑似有先见之明,不敢与他硬拼,忙撤掌后退,暂避其锋,但是,金遗龙攻敌却是双管齐下,不容敌人有投机取巧的机会,他这一退,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只见左掌格格一抖,又朝他立身之地劈去。
魔剑成克冒惨吼一声,吃他掌风震起三丈多高,跌了个头碎脑裂,死于非命。
就因为他叫错了一句大爷,故而引起金遗龙火气,首先找他开刀,数招之内,就将他毙命。他死相极惨,因此引起众人生起兔死狐悲的感觉,大伙不约而同施展生平绝技,向他要害招呼。
金遗龙上起下落,一掌震退两人,百忙中只见北极熊已与缟衣美妇对上了。
缟衣美妇使的一双翠袖,北极熊则用肉掌,两人一来一往,竟也打得天昏地暗,十分剧烈。
金遗龙目闪神光,扫了磷火真人一眼,磷火真人突然退后一步,也许吃他声威震慑之故,金遗龙并未拣他开刀,只把他虚惊一场,暗中一张老脸又热又红,恨不得一掌把他击毙。
金遗龙左臂一格,噗的一声,直把无依双鬼两柄锋利的长剑荡开一尺多远,而没丝毫损伤,无依双鬼托地跳起,口中喃喃自语道:“见鬼!见鬼!这等锋利宝剑竟砍不伤他?”
金遗龙忽地扫出两腿,缓过气来,指着一人喝问道:“喂,练毒者郭一方怎没一同来?”
那面孔阴森的汉子正是阴寒掌,此刻被他一迫,脸孔板得更紧,便怪叫道:“练毒者郭大哥,有事远行,有我们这些人对付你,还嫌不够吗?”
金遗龙直叫道:“可惜,可惜,郁悒斗士的仇家都聚集了,单只漏了他一个,哼哼,这家伙端的机警,敢情早知今日有杀身之祸了……”
磷火真人勃然大怒,大喝声道:“各位且退,这小子狂妄得气人,我用磷火毒砂试他一试。”他步步沉如铁人,向金遗龙行去,其余的人早先后跳开,立时三丈方圆,只剩下他与金遗龙两人面对而立。
两人相隔两丈多远,磷火真人双眼火红,双手掌早巳套上鹿皮,正缓缓伸入腰间皮袋中。
众人都知磷火真人成名绝技,就在那用之不尽的毒砂上,但众人从未见其施展过,此刻乐得休息一下,让他对付强敌。
金遗龙昂然而立,冷笑道:“磷火真人,郁悒斗士妻儿死因,想你最为明了,因为你身中藏有毒砂,足可制人死命……”
磷火真人惊视着他,口中嘿嘿语道:“不错,那家伙若寻不着,早该急煞了。”
金遗龙剑眉一扬,大声道:“你承认自己就是杀郁悒斗士妻儿的凶手吗?你敢回答吗?”
磷火真人忽然狂笑道:“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何不敢回答的道理!小子听着,那厮妻儿不但是我等合手杀的,而且由我一个人策划的!”
金遗龙怒道:“你为何向一个弱女幼儿下此毒手?”
磷火真人道:“她是我早年情人,她敢移情别恋,我当然要杀她泄恨。”
金遗龙道:“他们呢,他们有什么理由合手帮你?”
磷火真人桀桀怪笑道:“傻小子,他们与郁悒斗士也有仇怨呢,难道只准郁悒斗士杀害人家亲人,就不准人家杀他妻儿么?自古一报还一报,你凭什么要管!”
金遗龙暗想:“郁悒斗士与你有恩怨纠纷,我却没时间去分辨谁是谁非了,郁悒斗土牺牲生命帮助爹爹,可算我的大恩人,无论如何,这笔闲帐我是管定了。”
磷火真人见他抚额沉思,以为机会来了,一声不响,砰地打出一片毒砂。
金遗龙只觉黑压压一片浓雾笼罩而来,心中一凛,几乎吃毒砂打中,登时触动肝火,举掌一挥,发出凌厉绝伦的纯阳气功。
一股劲猛大力激起空气剧烈流转,咻咻有声,那千万粒毒砂如泥牛沉海,尽从他身外两侧飞过,落入草木叶里,竟连一粒也没伤着他。
磷火真人一击无功,左手往囊里一掏,又抓了一把毒砂,扬手掷去。
这次金遗龙再不用掌风去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