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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月华一直向下走去,算来,已然走过了十七层,左判官仍然不叫她停止。
谭月华一面向下走去,一面心中,不由得又惊又喜!为的是,自己一到最后一层,当然会被禁锢在石室之中。是凶是吉,尚自难料。
但是,自己虽被禁锢,却已然到了本来万难到达的第十八层地底迷宫之中。
她自然记得,那怪人曾经告诉她,吕麟被禁锢的地方,就在最底层。
也就是说,她和自己要救的人,相隔得已然极近。
谭月华心中暗忖,由此可知,自己到鬼宫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鬼圣盛灵,并不知道,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将自己关到此处来了!
一面想着,一面已然来到最下的一层之中,只见左判官向外,跨出了几步,来到了一扇石门面前,用力向里一推,那石门便“轧轧”作响,被推了开来。谭月华向内看去,只见石室内有丈许方圆,一张石床,一张石几,除此而外,别无他物。
左判官直到此际,面上才泛起了一丝阴笑,道:“谭姑娘请进。”
谭月华“哼”地一声,挺胸走了进去,心想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石门之上,并没有什么锁,等他走了之后,自己可以出来,寻找吕麟,先和他取得了联络,再作道理。
左判官见谭月华走进了石室,才为她点着了石几之上的一盏油灯,然后,才站到了石门旁边,冷冷地道:“谭姑娘,你莫看刚才,下来之际,一路无阻,那是有我与你在一起的缘故。若是你自己,想要上去,却是寸步难移,莫要枉送了性命!”
谭月华也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在石床上,坐了下来,左判官冷笑数声,将石门一带,“砰”地一声,门已关上,他人也走了出去。
谭月华一等他将门关上,立即一跃而起,以耳贴门细听。
只听得他的脚步声,渐渐地远了开去,谭月华才松了一口气,立即想将门打开,但是上下看了半日,才知道那石门,根本不须要加锁,也绝对没有法子,从里面打开。
原来,那石门和石壁的接口处,竟然天衣无缝,而石质又是光滑坚硬之极,门又是向内开的。如果人在外面,虽然石门,极是沉重,但是一推之下,便可以推开。人在室内的话,除非“金刚指力”,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能够将十指一齐插入坚硬无此的石门之内,才有法子,将门拉开!
但是上右当真是金刚指力,已然练到了这样地步的人,又焉会被鬼圣盛灵,困在第十八层地狱之中?
谭月华一觉出自己无法将门弄开,心中不由得大是懊丧,双腕之间的铁链,挥动不已,“叭叭叭叭”,在石门上一阵乱击。
她内功已然极有根底,每一炼挥出之间,力道俱是甚大,带起“呼呼”的风声。然而,她一连挥了三二十炼,炼炼皆击在石门之上,那石门上却是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谭月华心知不济事,只得倒在石床之上,静思应变之策。
但是她此际,在斗室之中,根本走不出去,又有什么办法可想?
呆了一会,正待什么都不管,自顾自练功之际,忽然听得东面那幅石壁上,传来一阵“拍拍”地撞击之声。谭月华心中一凛,暗忖那是什么声音,立即跃起身来,以耳贴墙,只听得墙那面,传过来的击墙声,似乎清晰得许多。
谭月华心中好奇,也举起手来,在石壁上拍了几下。过了一会,只听得那面传来一个极细极细,不是留神,根本听不出来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
谭月华此际,巳然可以料到,那发话之人,一定也是被关在此间的武林中人。他的声音听来如此低徽,当然是因为石壁极厚之故。
因此她也大声回答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是什么人?”
那面那人,像是叹了一口气,也听不真切,只听得他道:“我姓吕……”
谭月华一听得那三个字,心中大喜过望,忙道:“你是吕麟?”
那面那人,静了一会,谭月华再用心烦听时,却得不到回答。
她又接连叫了几声,仍然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谭月华又举掌在石壁之上,拍了两下,也是没有回音,不知道隔壁发生了什么事,颓然回到石床之上。才一坐下,忽然又听得石门“轧轧”连声,响了起来!
谭月华心中一凛,连忙闪身在石门之后,不一会,石门便已被推了开来,而谭月华则正好在石门后面,只见一个黑衣人,托着一只盘子,走了进来。一见石室之内没有人,像是呆了一呆。
就在他一呆之际,谭月华已经倏地出手,迸指如戟,向那人腰际的“带脉穴”点去,一点便中,那人一震,便自不能动弹,手中的盘子,向下一侧,要跌了下来。
谭月华唯恐盘子的落地声,惊动他人,手一探,已然将之接住。
向盘子一看,原来装的乃是食物。
谭月华向外探头一看,空荡荡地,并没有人,她一日颠波,腹中早已饥饿,但是却也不及进食,将那人的黑衣,剥了下来,向自己的身上套去,头上,也像那人那样,以一块黑布,包住了头发,托了空盘子,向外走去,在走出之际还“砰”地一声,将石门带上!
此际,谭月华心中,不禁忐忑乱跳,因为,她虽然已经逃出了石室,可是能不能安然脱出鬼宫,却还是毫无把握的事。
她在门口,略停了一停,心想,目前最要紧的事,当然是要弄清,在自己邻室的那人,是不是吕麟,四面一看,并无他人,身形一闪,已然来到隔邻那间石室的石门之前。
谭月华竭力镇定心神,真气运转,用力向石门一推,那石门虽然沉重,但是在她的大力推动之下,“轧轧”连声,居然推了开来。
谭月华连忙探头,向内看去,只见那间石室之中,也是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儿,在石床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那少年人的神色,甚是憔悴,但是一双眼睛,却极是有神。
谭月华和那少年人,一望之间,便从那少年人的面上,看到了飞虎吕腾空的影子,心中已然知道那少年正是吕麟。
谭月华见到了吕麟,心中便是高兴。本来,她对于在鬼宫之中,和吕麟晤面一事,已经完全绝望,因为她自己也已然身落人手。
可是,却想不到世事变幻,如此难料,在她身落人手之际,还会有机会和吕鳞相见。
她向内一探头问,那少年也是一怔,谭月华连忙压低了声音,道:“你是吕麟?”
那少年身子一挺,站了起来,也是低声道:“你是谁?”
谭月华道:“我便是刚才在邻室之人,姓谭。”一面说,一面闪身而入。
吕麟的面上,现出了讶异之色,道:“你姓谭?难道是谭伯伯的女儿谭月华?”
谭月华见吕麟在一见面,便能够叫出自己的姓名来,心中不禁大为奇怪。当然,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吕麟错将韩玉霞当成谭月华的话,他们两人,早就诊在苏州相见了。
当下她便道:“不错,我就是谭月华,是为你而来的,你在这,有多久了?”
吕鳞叹了一口气,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已有多久,此处日夜不分,怎么能计算出时日?”
谭月华低声道:“然则你想不想逃出去?”
她在问这句话的时候,还想吕麟年少,只怕没有这个胆子。
怎知吕鳞一听,立即眼射中出欣喜的光芒,道:“当然想逃,谭姐姐,你呢?”
谭月华见他答得干脆,正合脾气,也是颇为高兴,道:“我们一起走!”
吕辚身形一闪,来到了门口。他比谭月华小两岁,可是却长得高大,和谭月华相较,已然差不多高下。两人在门口略顿了一顿,四面一看,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地,身形幌动,已然来到了楼悌口上。
向上望去,那楼梯不知经过多少,才能通到顶上,谭月华想起适才,左判官所讲的话,低声嘱咐道:“这里,步步危机,你可得小心些!”
吕麟自从在路边的那间茶寮之中,被胖仙徐留本向外拋出,又被鬼圣盛灵,劫走以来,虽然未曾吃什么苦头,可是却一直被幽禁在那石室之中,自然也知道鬼宫的厉害,因此便点了点头。
谭月华握住了他的手,两人足尖点处,已然向楼梯上窜了上去。
他们只当,就算梯间,有人埋伏,自己也可以设法应付。
怎知鬼圣盛灵,以鬼宫作为他的巢穴,数十年来,苦心经营,其间的机关变化,绝不是寻常人,所能以想象得到的!
第十七章 争爱逞凶鬼宫伤手足
两人才一跃起,突然之际,只听得耳际,铃声大作!本来,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陡然间铃声惊心动魄,两人不禁,尽皆一呆。
而就在这一呆之际,两柄利斧,锋刃加霜,已然迎头砍了下来。
那两柄利斧的斧柄甚长,乃是从楼梯的转弯处,砍了出来的。
本来,从那个方位,无论是递出什麽兵刃,都不可能砍到他们两人的头顶的。可是那两柄利斧的斧柄,却是弯的!
因此,利斧才一出现,给人的错觉,是根本砍不中自己。
但是,片刻之际,斧刃离头顶,却已然只不过尺许距离。
谭月华和吕麟两人,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谭月华左臂,向上猛地扬起,同时,拉了吕麟,真气向下一沉,便向地上落来。
可是,她尚未落到地上,便听得吕麟一声惊呼,道:“谭姐姐,你看地上!”
谭月华在百忙之中,低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原来,他们刚才跃起时,还是平平整整的地面上,此际,却已然有五尺方圆的地方,布满了锋锐已极的利刃,若是落了下去,利刃一定要将脚底刺破,从那些利刃的颜色来看,蓝汪汪地,又分明是染有剧毒,若被刺中,便难免中毒!
谭月华直到此际,才知道左判官适才所言,确非虚言,这鬼宫之中,着实是寸步难行。
百忙之中,她首先顾及吕麟。
本来,她左手便是握在吕麟的手臂上的,一见危怠,五指一紧一松间,掌力已然疾吐,吕麟的身子,被凌空推出了丈许,已然离开了那些尖刃,落到了地上。可是这一来,谭月华自己,却不得不向那些利刃之上,落了下去。
吕麟在一被谭月华推出,落地之後,一见这等情形,才知道谭月华是在最危急的关头,救了自己,而她自己却不免受害,不禁又急又感动,叫道:“谭姐姐,你自己……”
他话尚未讲完,突然,又见叁条人影,突然从一旁,疾窜了出来,两人向他奔到,有一条最是快疾的,却直向谭月华掠去。
吕麟在一个错愕间,那两条人影,已然掠到了他的面前。
吕麟丝毫不加考虑,双掌翻飞,两掌已然分左右向那两人拍出。
但是,也那两掌,只拍到一半,那两人已然出手,各自伸指,在吕麟手臂的“尺泽穴”
一弹,吕麟两条手臂,顿时软了下来。
紧接着,他只觉得背後一麻,已然被人,点住了穴道。
就在他自己穴道被点的那一刹间,只见那掠向谭月华的那人,在尚未到达时,便衣袖扬起,一股劲风,将谭月华向外,涌出了丈许,落在平地之上。那人自身,居然落到了利刃之上。
可是看他的身形,轻如黑烟,虽然落在利刃之上,却是毫无损伤。
吕麟心中吃了一惊,暗忖这人的轻功,好得出奇,定晴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鬼圣盛灵!
谭月华在势将落到利刃之上的一刹那间,被鬼圣盛灵的大力拂出,只见鬼宫双使,正立在吕麟的身侧,而鬼圣盛灵,则站在自己的面前,心知这次逃走,尚未开始,便已然完全失败。不禁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只听得鬼圣盛灵一笑,道:“谭姑娘,难道左判官竟未曾告诉你,鬼宫之中步步惊险,万万不能擅自移动麽?”
谭月华心中气愤,并不回答。
鬼圣盛灵,又是“哈哈”一笑,道:“若不是我们叁人,刚好来看视谭姑娘,只怕谭姑娘此际,已然中了刃上的奇毒了!”
谭月华心知鬼圣盛灵所说是实,若不是也恰好赶到,将自己以大力拂出的话,则自己非落到了利刃之上不可,而在那仓皇之际,自己也一定不及提起真气,免为利刃所伤。
可是这时候,鬼圣盛灵,却是她的对头,她焉能向对头拜谢相救之德?
因此她只是冷冷地道:“只怕也不见得。”
鬼圣盛灵的态度,出乎意料之外地,甚是和善,撮唇一啸,啸声未毕,那五尺见方的一排利刃,突然翻转,原来竟是一块大石板,一面布满了染有奇毒的利刃,另一面却是光滑平整。
同时,上面的那两柄利斧,也已然缩了进去不见。鬼圣盛灵,早已料定,若有人想离开的话,一定会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