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赫连锤嘻皮笑脸的向马功道:“人家大块头都这么佩服岳翎,可见你爸爸把岳翎看错了。块头愈大的人,讲的话愈靠得住。”
马功轻咳一下,道:“这等反贼妖人……”
言下之意不外“令反贼妖人佩服之人,自然是个大大的反贼妖人”。
起身踅了几步,又道:“只是常言有谓‘有其师必有其徒’,铁蛋小师父既非奸恶之人,可见……”
沈吟了一阵,续道:“在下预定十月中旬回堡覆命,小师父若能与我同去面见家父,也许可以把这事情澄清一下。”
铁蛋仍然呆呆的,一声气儿都不吭。
帅芙蓉忙道:“如此甚好。”
和马功约定相会的时间和地点,便送他出房,马功犹然叠声叮咛他好生看护铁蛋,方才面带忧色的离去。
帅芙蓉返身入门,不由分说,在铁蛋秃脑袋上狠狠凿了一下,拍得铁蛋跳起老高,神智却因此清醒过来,四周望了望,一跤跌坐在地,垂泪不语。
帅芙蓉笑道:“逢人只露三分意,未可尽吐一片心,怎么随便就把底子都掀给人家看?”
铁蛋呜咽著说:“还有什么差别?反正……”
帅芙蓉唉道:“差别大了,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赫连锤立刻反对道:“我看那马功决计不会说谎。”
帅芙蓉冷笑连声:“想‘魔佛’岳翎是何等人物,岂会如此容易就遭人毒手?你没看,金刚奴他们都不相信两只阿猫阿狗就能置师祖于死地。总之,在尚未见著他的头颅之前,就不可断言他已身死。”
铁蛋听著又觉有理,心中便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叫道:“对!可能是‘飞镰堡’的消息弄错了,也可能是那个什么‘拿日太保’根本杀错了人……”
这么大声一嚷,就彷佛这事儿当真如此一般,心头竟宽松许多,又把刚才遇见秦琬琬和桑梦资的情形讲了一遍。
赫连锤一拍巴掌:“这个马功果然不赖!堂堂一个少堡主,穿著居然比农夫还要朴素,大爷我看著就窝心。”
帅芙蓉笑而不言。
铁蛋又道:“那个小豆豆生得一副聪明相,其实却呆透了。我信口说我有千里眼、顺风耳,竟就把她唬得一楞一楞……”
帅芙蓉笑道:“师父真是少见多怪。洪武爷爷的外祖父本是巫师,据说有呼风唤雨之能,洪武爷爷自幼即耳濡目染,当然免不了有点妖气森森,日后能够当上皇帝,也是凭藉著世俗所谓‘邪教’的力量。他的子孙个个家学渊源,不废祖业,都有崇尚方术、拜神拜鬼的习惯,尤其永乐爷爷靖难之时,与李景隆、郭英、盛庸、吴杰、平安等将交战,曾经三次濒于危殆,却赖一股怪风,竟得以反败为胜,登基之后自然大大提倡神鬼之说,使得本朝老百姓迷信的程度远超前代,真可谓君民一体,上下同昏!”
赫连锤皱眉道:“你莫乱讲,我怎么从没听说洪武爷爷出身邪教?”
帅芙蓉冷突著正欲答言,却听房门必剥了几响,打开一看,只见“无影棒”邓佩神色仓皇的站在门口,向屋内三人抱了抱拳。
“咱们还有急事,马上就要动身……”
帅芙蓉忙道:“邓兄自便。”
邓佩点点头,道了句“五日后襄城再见”,便匆匆走出店外,数骑马的奔驰之声立刻朝北方直响而去。
铁蛋师徒猜不透他们忙些什么,又胡乱扯了一堆闲话,便各自睡去。
翌日清早,收拾出发,走到店前柜抬,却见那“摘星玉鹰”桑梦资正与掌柜的喋喋不休,看到他们三人,招呼也不打一个,铁蛋等人便也不理他,付清房钱,迳自走出店外。
只听那掌柜咕哝著说:“你看人家付帐多爽快,既是一路来的,当然就一齐付了嘛。”
又听桑梦资道:“你这人好生奇怪!秦姑娘的房间我又没踏进一步,她房里的椅子我也没坐过一下,床铺更没躺上一躺,为什么却要我替她付房钱?这当然是应该她付她的,我付我的,庶几无亏。”
掌柜哼道:“你自己小气,却要我们多添麻烦,再送一次帐单给那姑娘……”
桑梦资道:“这无关乎小气不小气,乃是合理与不合理。秦姑娘若开口要我买皇后头上的凤冠,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如今她并未开口要我付房钱,我却抢著替她忖,岂非天底下最不通事理的傻瓜?”
铁蛋师徒一直走出老远,还可听见那两人的争议之声。
赫连锤不由摇头笑道:“这姓桑的当真是个怪胎!如果有朝一日世上之人全部变得跟他一样,神佛菩萨只怕都不愿意下凡普渡众生了。”
第六回 五战三胜少林连败两场 真空无生白莲二大使者
三人出得城外,一迳南行,路上不时可以看见身怀兵刃的江湖汉子匆匆朝南赶去,大约都是少林俗家子弟;武当因在襄城之南,故而一个道士也未碰著。
帅芙蓉、赫连锤既知铁蛋的“贱骨头神功”玄妙无比,便愈发抖擞精神,时时向铁蛋讨教,逮住会就拚命打坐、运气、练功,彷佛“时间”是他俩的死敌一般。
短短一程路,竟致走了五天整,直到大会当天上午方才赶抵襄城。
罢步入城门,就被邓佩派来的两名俗家弟子迎头接住,引领著穿城而过,来到南郊的一座大庄院,一问之下,才知此处乃是“中川大侠”陆挥戈的宅子。
陆挥戈不但将自己的庄院供作少林武当大会之用,且邀集了各路江湖耆宿来作公证人,益使这次大会显得隆重异常。
宅院内凡是有木柱的地方,都挂上了用红纸写的“以武会友”一类的条幅或对联儿,远远看去,竟像是新年到了一般。
庄客们个个神采飞扬、眉开眼笑,见了人打躬作揖,爷长爷短,“后头呢,您老!”
铁蛋师徒一脚一脚的往后直走,只见这庄院的规模甚是庞大,房舍一重按著一重,东一座假山、西一个鱼池,好像把三山五岳、七海九江全都缩小了尺寸硬搬进来一样。
铁蛋等人左弯右拐,头都绕昏了,才来到一个大水塘之前,只见岸边满植奇花异卉,芳香袭人,一座偌大凉亭建在水塘中央,左右各有一道九曲桥与陆地相通,右首桥头竖著一块牌子,上写“武当群侠由此进”,左首桥头也竖著一块,自是“少林俗家群豪由此进”。
棒水遥遥望去,凉亭内似乎已聚集了不少人,大约双方人马已来得差不多了。
铁蛋等人正要朝左首举步,忽闻身旁不远处传来一阵极难听的“呜哦”之声,接著鼻内便钻入一股酒腥馊气,掉眼一看,只见一名瘦长道士正弯著腰、掐著脖子,站在岸边呕吐,彷佛直想把胃脏翻出来刮一刮方才舒坦。
铁蛋不知他是喝醉了酒,却当他身患重病,忙走过去展臂扶助。
“来来来,树下歇歇,大概中了暑……”
那道士一翻迷蒙醉眼,嘻嘻一笑,伸手朝他光头上摸了摸。
“你这和尚不坏……真不坏……打什么打……”
铁蛋忙道:“不打不打,谁要打你?”
那道士又噗哧一笑,把些涎沫儿都喷到了铁蛋脸上,一边大点著头。
“对嘛,不打不打……”
正扯个不清,却见两名庄客气急败坏的向这边跑来,大声嚷道:“你这道人好不晓事!
这些花草都是我们庄主从各地搜罗来的名贵品种,你怎么随便就把腌□东西往上面乱吐?“
铁蛋听了可不顺耳,瞪眼道:“那朵花不是吃粪长大的?花不嫌腌□,你们倒嫌腌□?”
那道士猛地一拍巴掌:“著哇……男儿有闷不轻吐,胸中块垒值千金……”
两名庄客不好发作,只得捂著鼻子,弯下腰去清除花丛问的秽物,不料这边还没有弄完,那边那道士又吐起来,气得那两人跳脚直嚷:“好个不懂规矩的道人!”
那道士哈哈大笑:“我李白怕李黑,活了一辈子就是不懂什么叫规矩!”
赫连锤不由一楞:“你的名字叫李白怕李黑?字儿真多嘛?”
帅芙蓉一旁笑道:“‘李白怕’大约是这位李黑仁兄的外号,意思是‘李白见了他都会怕’。”
“李白怕”李黑一挑大拇指:“吾兄真……解人也,论诗才,咱是半点也没有;不过这个论酒量嘛,嘿嘿,李白是啥么东西?半只嘴巴让他!”
正自吹嘘不休,忽闻凉亭那边一个严厉语声喝道:“李黑,你又撒泼?”
语尾方落,众人眼前一花,一名相貌清瞿的中年道士已一手抓住李黑衣领,“劈劈啪啪”正反刷了十几个耳光。
“‘聚义庄’岂是你随便放刁之地?就算‘中州大侠’陆老爷子不与你计较,咱们武当也丢不起这个脸!”
骂著骂著,扦手又打。
那“李白怕”李黑显然知道挣扎、抗拒、讨饶全部无用,索性连头脸都不蒙。
任由对方夹头盖脑的乱打下来,嘴里却不住本嘟:“被狗打!被狗打!”
中年道士愈发愤怒,手下加劲,打得李黑双颊肿起老高,血水和著唾沫黏液自嘴角涔涔流下。
铁蛋一旁看不过去,伸手拦道:“他又有没怎么样,打几下也就够了……”
中年道士立刻转过头来,吹胡子瞪眼睛,一睑震怒之色。
插手过问别派门墙之内的纠纷,本是江湖大忌,铁蛋却丝毫不懂这个规矩。
中年道士只以为铁蛋有意蔑视武当,气得脸皮直抖,一个“单鞭”击向铁蛋胸口。
铁蛋见他来势缓慢无奇,而且轻飘飘的毫无力道,心内顿时有了轻敌之意:“人说武当多么厉害,原来竟是这等脓包拳法,”随手一拴,就想把对方摔个跟头,不料两手相交,却似拴在一团棉花上,全没著力之处。
中年道士左手手腕不知怎地一圈一转,铁蛋就觉自己手上的力气全数走偏,身子也跟著不由自主的歪到一边。
铁蛋生平从未碰过这种情况,一头雾水之余,连惊都来不及□,中年道士右掌发如闪电,早中铁蛋胸膛。
这一掌的力道竟不比“四天王”金刚奴差,直打得铁蛋仰面飞出七、八丈远,跌入一处花丛之中。
中年道士不禁连连冷笑:“少林弟子原来不过如此!”
凉亭内的人众早闻得外面吵嚷,都探出头来看。
见那道士一举手就打发掉一个少林和尚,右边的武当道士丛中立爆一片喝采,左边的俗家少林群豪却相顾失色,他们之中绝大部份人都已听说邓佩、吕孤帆请来了一位正宗少林高手,不料竟如此不济,自然大感泄气,进而窃窃私议起来:“‘摩云剑客’徐苍岩名列‘武当四剑’第二位,果然有两下子。”
“那个小矮冬瓜会是少林寺的吗?我看不像。”
“这种蹩脚货色当然不可能是少林寺的。我倒晓得他的来历,他爹是剃头师傅,他娘是搓汤圆的,所以才生出这么一个怪东西。”
“无影棒”邓佩和“小奉先”吕孤帆早已在凉亭之中,眼见刚才那一幕,不禁大为脸红,顾不得同伴们的冷嘲热讽,急步抢出亭外。
“摩云剑客”徐苍岩却早已转过身去,举步踏上右首的九曲桥。
但闻赫连锤笑道:“兀那道士,架还没打完就想开溜哇?”
徐苍岩半转过脸,发出比池水还要沁骨的冰凉语声:“谁还要打?你吗?”
赫连锤笑道:“我那打得过你?自然是那个小尚了。”
此言一出,亭内武当群道不禁爆笑如雷,徐苍岩也上不住飘起一丝揶揄笑意。
“他还能够站得起身,就……”
“就”怎么样,却再也说不出口,只听一阵“悉嗦”响动,小尚居然笑嘻嘻的从花丛中升起,面上神光益发灿然,掸掸身上尘土,宛若刚洗了个澡一般。
这下子轮到武当这边死寂如墓,少林俗家群豪却吼天吼地的哄闹开来:“让你们见识一下少林神功的玄妙!”
“我早就晓得这位小师父身怀绝技,深藏不露!”
“可笑那群武当道士,被人捉弄了个半死,却还在洋洋得意!”
“摩云剑客”徐苍岩即便是金丹吃昏了头,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怪事,一时间怔在当场,做了个把守桥头的石翁仲。
那“李白怕”李黑也惊讶得酒精全跑光了,痴望著铁蛋,肿烂的嘴巴半天都阖不拢。
帅芙蓉笑道:“师父,挨打挨得过瘾吧?”
铁蛋歪头想了想:“再用力点,可就更舒服了。”
邓佩、吕孤帆大喜过望。
跋下桥来迎接铁蛋入内。
铁蛋虽未受伤,却也被武当的玄奥拳法弄得震惊不已,便朝徐苍岩摆摆手道:“你厉害,不打啦!”
带著两个徒弟步上左首曲桥。
少林俗家群豪立刻争涌出来,把座九曲桥挤得满满的,一个比一个更大声的发话道:
“小师父恁地轻易饶过那臭道士,未免太便宜了他!”
“今日之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