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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牙”、“舞爪”显然一直守在门口,闻言立刻打开房门,押了建文太子出去。
薛耸躬腰道:“启禀娘娘,堡主正在前厅接待韩教主,属下……”
苏玉琪一挥手道:“你们等下就过去伺候著吧,我这儿不需要人了。”
“张牙龙”唯唯应是,又反锁上房门,两人一路和建文太子嘀嘀咕咕的走远了。
苏玉琪恨恨道:“稀什么哟?当年后官的那些骚娘儿们早就把他的身子淘空了,还当他自己是个宝咧?呸!”转过身来,两朵红云重又飞上面颊,望著铁蛋道:“那有小师父结实呀?对不对?”
铁蛋打个寒战,赶紧低头念咒,几将木鱼敲得裂成碎片。
苏玉琪笑盈盈的在他身旁坐下,听了一回“往生咒”,面颊益发醉红,腰肢也跟著铁蛋念咒的节拍轻轻款摆,咽了口唾沫,笑问:“小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铁蛋结巴道:“我叫……铁蛋无欲……”
苏玉琪掩嘴笑得浑身肉浪乱颤:“铁蛋?嘻嘻,铁蛋!只是‘无欲’杀风景……”
铁蛋心头狂跳,咒也念不下去了,一迳把脑袋垂在胸前,并膝而坐。
苏玉琪好像吞了一块火炭,沙哑、低沉,断断续续,气喘吁吁的道:“前几天给你吃的酒菜都吃了没有?那药酒很好喔……那些海鲜吃了也都有用处……”边说边伸过手来在铁蛋身上乱摸,七摸八摸不知摸到什么所在,惊得铁蛋跳起老高,嚷嚷:“你干什么?”
苏玉琪眼神如水波荡漾,身体也波浪般摆摆晃晃的站起,一指自己胸脯。“小尚,你看过这个没有?”
铁蛋说不出话,只把头摇得跟个货郎鼓相似。
苏玉琪双手轻轻一分,竟把前襟敞开,露出两团羊脂球一般的酥胸,铁蛋立刻倒吸一口冷气,大约是因为吸得太深太猛,以致把眼珠都挤得突了出来。
苏玉琪又抬起右脚,踏在椅子上,笑道:“这个你看过没有?”
铁蛋满嘴涎沫,费尽力气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苏玉琪一抖双肩,衣裳整件滑落下来,铁蛋犹若被铁锤重重敲了一记,往后退了两步,却又向前冲出三步,苏玉琪双臂轻展,早把他拥入怀中,狠狠按倒在地。
铁蛋惨叫一声,就再也无法动弹。
却听窗外一人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何消您老人家提枪上阵?”
铁蛋脑中蓦然一醒,只见苏玉琪双目尽赤,面容有若豺狼虎豹,紧贴在自己眼前,鼻嘴之中喘吁吁的喷出如火热气,牙齿闪闪发光。
铁蛋这一惊非同小可,体内真气一阵翻涌,顿时冲开被狄升封住的“气海”穴,双手猛推,早把那赤裸裸的婆娘抛在空中,但见右侧窗户一开,一条人影兀鹰般抢进,凌空攫住苏玉琪,顺手就在他胸脯上摸了一把,笑道:“老牛吃嫩草,羞也不羞?”
那婆娘惊魂甫定,一抬眼,只见一张俊俏非常的脸儿在自己鬓边嗅来嗅去,赶忙反手抱住对方脖子,喘笑道:“谁叫你不早来?当然只好拿那楞小子杀火啦!”
“玉面留香小将军”帅芙蓉向铁蛋递了个眼色,抱著苏玉琪就往床边走,铁蛋大吐口气,逃命般跳出窗口,只见赫连锤、左雷、李黑全都站在外面,贼笑兮兮的齐声道:“师父受惊了!”
铁蛋乍见徒弟,高兴得差点又哭又跳,但猛个想起自己是师父,好歹总要维持点体面,便咳嗽一声,摸摸脑壳,大剌剌的道:“惊倒是没受什么,只是昏得难过。”
左雷、李黑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唯独赫连锤满面通红,叉著手、扭著腰,不停的在窗边探头探脑,终于鼓足勇气,向屋内招了招手。“二师弟,你出来一下……”
帅芙蓉正待豁出全力拚战,闻言走到窗口,没好气的道:“干什么?”
赫连锤左看看,右看看,胀著脖子直劲低声咕哝,帅芙蓉猛一皱眉,似是极不情愿。
铁蛋不知他俩在搞些什么,转问左、李二人道:“你们怎么也跑来这里?”
李黑笑道:“那日唐赛儿姑娘放出烟雾,咱们马上冲前救人,师父却早不见了,咱们只得杀出重围……”
左雷冷笑岔道:“哦,原来那天咱们如此神勇?我还以为咱们是连滚带爬的逃走的呢。”
李黑瞟他一眼,□道:“反正都是个‘走了’,咬文嚼字什么劲儿?难道你将来想做个大文士不成?”顿了顿,续道:“却在路上遇见帅二师兄的师父……这该怎么算?就算帅二师兄的前任师父好啦,正巧他有事和‘独角金龙’秦璜商量,约在‘三堡联盟’见面,咱们就一路统统都到这里来了。”
铁蛋还要再问,却听帅芙蓉低声道:“你不后悔?这是你的第一次喔?”
赫连锤狠狠摇头:“决不后悔。”
帅芙蓉颇不甘心的一歪嘴角:“好吧好吧,也免伤了兄弟义气。”转头向内高声道:
“烦请娘子先熄去灯火则个。”
苏玉琪立刻腻著声音答应:“嗯,你还害羞呢?依你依你!”当真吹熄灯火,屋内顿时黑压压的一片。
帅芙蓉悄悄翻身出窗,做了个手势,“小熊”感恩不尽的千躬腰万作揖了一番,急吼吼爬入屋内,不忘随手把窗子给带上了。
左雷笑道:“这家伙!办起事儿来倒挺细腻!”
但闻苏玉琪在房内讶声道:“哟!罢才看你高矮适中,骨肉亭匀,那知衣服一脱,竟是这么大个儿?”
窗外众人不禁笑得打跌。
不久,房内便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李黑摇摇头道:“这婆娘赡子恁大,若让‘独角金龙’秦璜知晓,怕不立刻千刀万段?”
帅芙蓉道:“师弟有所不知,秦璜自从和元配生下一个女儿之后,就再也生不出一个鸟,他却一心想要一个儿子来继承堡业,便只好不停的娶姨太太,到如今已娶了三十六个,这‘醉花娘子’是第二十八个,也是他最宠爱的一个,不过嘛,如果她再跟前面的二十七个一样,生不出儿子,终究难逃和她们一样的命运。”
铁蛋诧道:“前面的二十七个都怎么了?”
李黑笑道:“师父多此一问,自然都被秦璜杀了。”
铁蛋打个寒噤,暗忖:“怪不得小豆豆有时候心狠手辣,原来是家传绝学。”
左雷一点头道:“生不出儿子,横竖是个死,倒不如赌他一赌。苏玉琪这婆娘倒满合我脾胃。”
帅芙蓉舔舔舌头,似乎十分惋惜自己没有硬下心肠吞掉这块肥肉,怏怏道:“天下那个男人不觉得她合脾胃?连师父这等……”
却听一人在他身后咭咭呱呱的道:“谁又合你脾胃啦?你哟,不管什么女人都合你脾胃,不要脸!”
紧接著就是一串嘻嘻哈哈的清脆笑声。
铁蛋不用看便知是唐赛儿和罗氏兄弟来了,还没打招呼,唐赛儿就已先拍了他一下肩膀,笑道:“你那天跑到那里去了?找你找得要死!”
铁蛋那日便觉得这个小泵娘亲切近人,对她很有好感,连忙行礼道:“多谢姑娘那日相救,否则我早上西天当菩萨去啦。”
唐赛儿笑嘻嘻的道:“还想当菩萨呢,收了这几个徒弟,成天干些不正经的事儿。”抽冷子走近窗边,倾耳便听,立刻面颊通红,狠狠踢了帅芙蓉一脚,咬著牙道:“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变得规矩一点?”乌黑闪亮的眼珠竟似蒙上了一层雾,扯著罗氏兄弟回身就走。
罗全、罗奎两个小家伙也正挨在窗边,一个道“里面有人生病哩”,一个道“吃热汤烫著喉咙了”,没防著唐赛儿一把揪住耳朵,死拖活拉的往前边去了。
李黑笑道:“二师兄好福气,瞧你这小师妹可真喜欢你。”
左雷却道:“娘儿们有时候真叫人想不透。忠厚老实、本领又高强的‘病猫’林三,她不喜欢,偏要喜欢你这路子货!”
帅芙蓉唯有干笑而已。
铁蛋天性不爱穷究别人不肯说的事情,但他这几日来胸中充满了大多疑团,已到了非打破不可的地步,一扯帅芙蓉道:“听说你师父也来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帅芙蓉道:“一直未能跟师父提起,今晚自得说个明白。”拉著铁蛋在水榭旁边的围栏上坐下,缓缓道:“不瞒师父,我本乃‘白莲教’东宗的‘四大传头’之一。”
铁蛋最近惊吃多了,骤闻此言却也不觉得特别意外,只“唔”了一声,道:“你们的教主就是彭和尚喽?却怎又姓韩?”
帅芙蓉道:“‘白莲教’并不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教派。当年彭和尚四出传教,不仅为吾教中最了不起的人物,也是驱走鞑子的第一功臣,但‘白莲教’会东起一个、西起一个,并非全部在彭和尚的控制之下。元末初起群雄,几乎全为‘白莲教’徒,彭和尚拥立徐寿辉,建‘天完’国,占有荆襄川赣之地,是为‘白莲’西宗;刘福通拥立另一会首韩山童之子韩林儿,建‘宋’国,席卷河东两淮,是为‘白莲’东宗,其余芝麻李、布王三、孟海马等人也都割据一方,霸地自雄,然而他们之间非但不通声息,甚至还有互相攻伐的情形发生,诚乃吾教史上一大憾事。更可恨东西二宗之下,后来各出了一个匪类,东是朱元璋,西是陈友谅,这两个好贼人面兽心,丧尽天良,全下思身受吾教大恩,却在阴值势力,羽翼丰满之后,分别袭杀旧主韩、徐,尚且矢口否认自己曾为‘白莲教’之员,吾教至今仍敕令教徒,将此二贼的图像绘于茅房之内,好叫他们遗臭万年。”言至此处,脸上颇有痛恨之意。
李黑笑道:“贵教这等作法,真令人不敢恭维。大小便本为人生至乐,却要被迫面对世仇之图像,未免太杀风景。”
帅芙蓉续道:“后来朱元璋攻杀了陈友谅,统一中原,建立明朝,愈发严禁吾教,但吾教教民遍布天下,岂有轻易就被禁断之理?彭和尚依旧活跃于荆襄,自任西宗教主,另推徐寿辉之孙为‘人王’;韩林儿之子,也就是我的师父‘万朵莲花’韩不群,则集合东宗旧属,另起炉灶于山东,十几年前便有起事推翻朱家的打算,却因副教主岳不党临时变节他去而告作罢……”
铁蛋蓦然想起汝州客栈那晚,“四天王”金刚奴临走时所唱的歌儿,又问:“‘白莲教’现下既只有东西二宗,‘白莲一茎三花开’又是什么意思?”
帅芙蓉笑道:“金刚奴他们本是东宗部将白不信、李喜喜、大刀敖等人的后裔,不料他们近来竟以北宗自居,实则势力尚不能与东西二宗相提并论。”
李黑笑道:“看样子,你们东、西、北三宗至今仍然无法合作,将来入教的教徒只怕又要大叹‘诚乃吾教史上一大憾事’了。”
帅芙蓉面色一变,窒了窒,道:“这个……西宗彭和尚已少过问教务,而那‘人王’徐寿辉之孙器量太窄,要跟他们合作,恐怕很难……”
李黑撇嘴一笑,不再多说。
铁蛋又道:“你师父韩不群可跟‘金龙堡’搞些什么玩意儿?”
帅芙蓉摇头叹道:“师父愈老愈糊涂,等下去大厅那边听听便知……”
却闻屋内呻吟之声渐弱,左雷悄间:“几次了?”
李黑将双手手指全数伸开,还把右脚翘了翘,惹得余人咋舌不迭。隔不多久,忽见灯火亮起,帅芙蓉不禁叫了声:“要槽!”
丙听苏玉琪见了鬼似的叫嚷起来:“你是谁?你……刚才是你?我的妈哟!”
接著就见“小熊”赫连锤提著裤子,面色灰败的跳出窗口,双脚竟软得跟面条相似,站都站不稳,扑地跌了个狗吃屎。
苏玉琪兀自在屋内叽叽咕咕的骂个不休,简直把天底下最难听的话儿都骂了出来。
帅芙蓉叹口气道:“娘子恁地看不开,还不都是一样吗?”
苏玉琪沉寂片刻,竟也叹了口气:“唉,说的也是,灯一熄,管他谁是谁?”说完,噗哧笑。“浑小子,便宜你啦!”
赫连锤奋力爬起,双脚仍然簌簌抖个不停,眼睛却望著屋内,满脸依依不舍之情,沙哑著道。
“娘子……”
苏玉琪立刻暴喝一声:“娘你妈的屁!快夹著尾巴给我滚!你们那几个也统统去死去吧,老娘要睡觉了!”
第十回 洗脑大法愈洗愈清醒 摩尼教经愈听愈入魔
五人有哭有笑的走离水榭,摸黑来到前厅门外,往暗处一站,只闻一个尖尖细细,恍若随时都会断气的声音道:“本教极有诚意与贵堡合作,但秦堡主似乎兴趣不大,若然如此,当初何必多事找我们来商量?”
又听一个苍劲有力、威严异常的声音道:“韩教主此言从何说起?秦某人既请各位前来此地,自然是要大家一齐想个法子,诛除奸贼朱棣,以正天下人心……”
铁蛋暗道:“原来这两帮人马竟想合作造反?”悄悄探头一看,只见大厅左首一张太师椅上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