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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英雄传-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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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琬琬扭头大叫:“不稀!”
  益加催马前冲,怎奈铁蛋一双短腿却似用云雾做成,紧紧跟定,甩之不脱。
  秦琬琬气得大嚷:“你再不滚蛋,我可要打你了!”
  铁蛋笑道:“那最好。就怕你闷闷的不打人,定是出了什么毛病。”
  两人一追一跑,夹缠不清,乱奔到一间农舍前面,忽听左首猪圈顶上一人喝道:“狂徒找死?”
  影长风疾,直扑铁蛋。
  铁蛋略退一步,早闪过那人兜头一剑,定睛看时,竟是“金龙堡”的“舞爪龙”狄升。
  铁蛋笑道:“你急什么?我又没欺负你们公主……”
  话没说完,又著狄升挺剑剌来。
  铁蛋再不退让,右掌轻翻,一股大力滚卷而出,好像如来佛戏耍孙悟空,顿令狄升车轮也似打了个筋斗,四脚朝天摔在地下。
  秦琬琬一向痛恨“张牙”、“舞爪”二将,但此刻眼见狄升毕竟是为了自己而挨打,心中过意不去,勒转马头,冷冷道:“徐二少爷,好威风嘛?学会了‘如来神功’就到处欺负人?”
  “舞爪龙”狄升本还未看清追逐本堡公主的野和尚到底是谁,灰头土脸的翘首一望,立刻呆若木鸡,心忖:“又是这个家伙!什么徐二少爷?又怎地被他学会了‘如来神功’?”
  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闻“独角金龙”秦璜在农舍内道:“是琬儿么?”
  木门咿呀而开,秦璜大步走了出来,但见他脸颊消瘦,胡须蓬乱,身上衣裳更绉得像只大布袋,昔日不可一世的雄霸气概几连半丝儿也不剩。
  秦琬琬心下凄然,叫了一声“爹”,便再说不出话。
  秦璜原本还满兴奋,忽一眼瞥见铁蛋站在旁边,面容顿时结成坚冰,冷笑道:“这些日子,你倒过得挺逍遥嘛?”
  愈看铁蛋那副德行,愈觉恼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待上前厮拚。
  秦琬琬心知父亲决非铁蛋对手,忙纵马拦在二人中间,强笑道:“爹,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秦璜咬牙道:“‘魔佛’岳翎害得我堡破家散,我非跟他讨回这个公道不可!”
  铁蛋心想:“都来凑七月十五的热闹,今年的鬼特别多。”
  又忖:“天竺番僧和姚广孝、‘神鹰堡’都有勾搭,声势较往年更胜一筹,还好我功力大进,可助师父一臂之力。”
  农舍内忽然传出一阵女子呻吟之声,秦琬琬不由秀眉微蹙,望向父亲,却见他面露喜色,搓著手道:“你姨娘就要临盆了,但愿她能生下一个小子,咱‘金龙堡’秦家便不愁后继无人,总有一天能再逐鹿天下,问鼎中原……”
  边咕噜不休,踱来踱去,竟似面临生死关头一般。
  铁蛋想起那日在北京,曾看见“醉花娘子”苏玉琪光溜溜的挺著大肚子,此刻耳闻呻吟不断,自己的肚皮也不禁跟著疼痛起来,寻思道:“等下撑破了肚皮,可不知要怎么缝?真个是惨极了!”
  正痛不欲生,却听苏玉琪猛发一声惨叫,便突然沉寂下去,铁蛋暗喊:“糟糕,死掉了!”
  一阵雄壮的婴儿嚎啕已紧接著自屋内传出。
  泰璜欢喜跳脚不迭。
  “是个男的?我秦家终于有后了!”
  拔腿奔到窗外,叠声催促屋内使女快把孩儿抱出来瞧瞧,还不断慰劳似的嚷嚷:“娘子娘子,如今你可算是正宫皇后了,这些年真苦了你了,娘子……”
  不料屋中之人却一迳磨蹭,急得秦璜开声大骂,好不容易才见一个妈子慢吞吞的捧出一团丝绸。
  秦璜七手八脚的接过,揭开绸面一看,满脸喜色倏然分裂、阖拢了好几次,渐渐变作一种疑虑、焦躁、愁闷混杂的表情,最后竟至发起抖来。
  铁蛋眼尖,早见那娃儿生得面皮黧黑,又胖又壮,心想:“这小子长相倒好,难怪‘独角金龙’高兴得抱不住哩。”
  只见秦璜抖了好一会儿,突地喝道:“薛耸、狄升,过来!”
  “舞爪龙”狄升已知不妙,吓得跟条毛毛虫相似:“张牙龙”薛耸本在农舍另一边守望,根本不晓得大祸临头,施施然跑来,一躬到地。
  “堡主有何吩咐?”
  早被秦璜一掌打了个满地滚,又抢上两步,一把揪住狄升衣领,切齿道:“老夫派你们两个伺候那贱人,你们却背地里勾搭起来给我搞什么把戏?”
  狄升直劲求饶。
  “那都是娘娘的指派,小人那敢不遵?堡主明□,实不干小人的事,何况这孩子的生父,此刻就在眼前……”
  秦璜又猛发一阵抖,结巴道:“谁……是谁?”
  狄升一指铁蛋。
  “就是他!”
  铁蛋全不知这种事儿有多严重,只觉他这话好玩,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不提秦璜面容惨变,一旁的“龙仙子”秦琬琬更如遭锤击,险些从马背上倒跌下地,指著狄升,颤声道:“你莫胡说!你……”
  狄升抢道:“小人决不诬赖好人,刚才所言,句句实情。”
  当下便把那日在“三堡联盟”之事,全盘托出:苏玉琪如何看上铁蛋生嫩猛辣,自己和薛耸如何擒住铁蛋,如何喂他海鲜、药酒,如何给他洗澡,如何把他和建文太子一齐送入苏玉琪房中,建文太子又如何与苏玉琪闹□扭,最后苏玉琪又如何吩咐二人把建文太子带走,只留铁蛋一人在房内。
  狄升细细详述一遍,果真未掺半分虚假,至于他离去之后,帅芙蓉、赫连锤二人跑来搅局的情形,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
  而他此刻眼见婴儿长得又黑又壮,活脱脱是个铁蛋二世,自然打从心底认定这个黑胚坏种必为铁蛋所播。
  秦琬琬再也忍耐不住,翻身下马,母豹子一般抢到铁蛋面前,指著他鼻尖喝道:“你从实招来,你和那贱人在房里干了些什么?”
  铁蛋见她凶恶成这副模样,不禁有点慌了,嗫嚅道:“她叫我念咒嘛,我就念了嘛。”
  秦琬琬狠狠进逼。
  “然后呢?”
  铁蛋道:“然后……然后她就……她就把衣裳脱了,问我说‘这个你看过没有?’、‘那个你看过没有?’……”
  秦琬琬一阵晕眩,眼冒金星,再问不下去,秦璜则听一句,骂一声“贱人”,身躯前仰后合,连站都无法站稳。
  铁蛋那知他父女为何变得如此怪异,心中愈发著忙,扯直喉咙分辩道:“我不晓得嘛!
  我怎么晓得被她抱抱,她就会生孩子嘛?“
  但闻数响齐作,秦琬琬先裂帛也似一声尖叫,“呛”地找出宝剑,没命向铁蛋头顶劈来;秦璜发疯般怒吼连连,一掌击碎狄升头颅,又飞起一脚,踢中薛耸小肮,当即毙命,再单手举起婴儿,就想往地下摔。
  只见巨影扑跃,一团硕大无比的黑色物事,笔直撞入秦璜怀里,厉叫道:“休伤我孩儿!”
  却是“小熊”赫连锤及时赶到,拦腰抱住秦璜,伸掌朝他手肘上一托,那婴儿立刻高高飞起。
  赫连锤欲待返身去接,却被秦璜回手击中后背,俯脸跌了个狗吃屎。
  铁蛋一连避过秦琬琬七剑猛剌,眼看婴儿就要落地摔成肉酱,忙斜身掠出,一把抄住。
  秦琬琬尖叫道:“你好疼你的儿子!”
  又挥剑直指铁蛋心窝。
  但觉风动光摇,帅芙蓉、李黑双骑并出,已拦在两人中间。
  帅芙蓉伸扇压住秦琬琬长剑,晃头道:“秦姑娘有所不知……”
  秦琬琬怒道:“你又要废话?”
  帅芙蓉笑道:“实话实说,何废之有?子貌肖父,本乃天经地义,但秦姑娘别忘了,世间黑黑胖胖之人,满地都是,为何独把这婴儿硬栽在我师父头上?”
  秦琬琬顿脚道:“他自己都承认了……”
  帅芙蓉笑道:“他只承认被‘醉花娘子’抱了两抱,可没承认别的。”
  一指兀自躺在地下哼哼唉唉的赫连锤,续道:“秦姑娘请看,这个东西的长相如何?”
  当下便把那晚后半截的情形叙说了一遍。
  秦琬琬却没想到这一层,不禁呆住了。
  “独角金龙”秦璜俯眼望向赫连锤,只见他又粗又夯,比铁蛋更没个人样、脑中顿时一片狂乱。
  “那贱人……那贱人的胃口居然这么低俗?”
  但觉胸口紧扭,不知是嫉妒、愤懑还是不屑,想起自己多年来和她同床共枕,甜言蜜语,不由恶心得要命,简直比死了还难过,忽然大吼一声,转身奔向农舍。
  “贱人!我宰了你!”
  赫连锤急得大叫:“休伤我孩子的娘!”
  忍痛爬起,紧紧追了过去。
  帅芙蓉摇摇头,笑道:“秦姑娘这可相信我的话了吧?”
  秦琬琬狠狠瞪著铁蛋。
  “你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铁蛋一手抱著婴儿,一手抱著自己的头,呻吟道:“我怎么晓得嘛?孩子是谁的,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人真奇怪……”
  秦琬琬又盯了他一会儿,反手还剑入鞘,腾身跃上马背,一指那婴儿。
  “我等著看,看这孩子长大了像谁!”
  放开马足,烟尘滚滚,眨眼就没了踪影。
  铁蛋仍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楞在当场,半分动弹不得。
  只听秦璜、赫连锤两人在农舍内摔门打窗、翻箱倒柜,一个大叫:“贱人,你给我出来!”
  一个嚷嚷:“娘子,你在那里?”
  饼不久,又见秦璜破房而出,一路向田野荒地中搜寻过去,凄厉的呼叱久久不歇:“你丢尽了我们秦家的脸?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非宰了你不可!”
  赫连锤也紧随跟出,没命狂追,帅芙蓉生怕他吃亏,忙带著众人赶来,费了好大劲儿,才猎熊一般将他截下,劝道:“唉,算了,找到了又怎么样?那种娘儿们……唉唉唉!”
  赫连锤两眼通红,厉叫道:“我只要她一个!这辈子任何别的女人我都不要!”
  居然倒入帅芙蓉怀中,大哭出声。
  “求求你们,帮我把她找回来……她是我孩子的娘……”
  众人吃缠不过,只得兵分七、八路,满山遍野乱搜一通,只望能找到苏玉琪的尸身也是好的,那知一直忙到翌日天明,仍然踪迹全无。
  拖著疲惫的身子回到原处,却只见铁蛋坐在一块大石上,眼睛骨碌碌的瞅定怀中婴儿,不断喃喃:“你长得像谁呀?到底是你长得像我,还是我长得像你?就算我长得像你,又有什么不对?”
  无恶眼见天己大亮,发急道:“快走快走,还有空理会谁像谁?”
  在山脚下寻了户农家,将婴儿托付妥当,一行人便匆匆奔上少室峰曲折盘旋的山径。
  铁蛋一路唉声叹气,想起秦琬琬临走前的话语,不禁万分烦恼。
  “那孩子长大成人,要多少年哪?小豆豆等到那个时候,恐怕都要变成大豆豆了。”
  赫连锤更是满脸愁云惨雾,整个头颅就像一颗黑色的大泪珠,但当少林寺山门两旁“四大天王”塑像的头顶,霍然突出于岗峦线上之时,“小熊”的精神竟忽然一振,圆瞪凶睛,翻手找出大锤、喝道:“老爷杀光那些天竺败类!”
  撒腿冲上前去。
  铁蛋倏地回神。
  “差点把正事忘了!”
  欲待召唤弟兄冲锋陷阵,却发现大家早都已朝前跑出老远,连忙大步急追。
  “盂兰盆会”本是佛家每年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大小寺庙莫不大做法事,以百种供物供奉三宝,施佛及僧以报亲恩,后又掺入道教中元习俗,更使得这天热闹非凡。
  但此刻少林寺前竟冷冷清清,灯未挂,声亦无,连半个知客僧都看不到;山门内,原由五百僧兵把守的“木人巷”也空荡荡的,好像刚被饿鬼扫过一般。
  无恶叫道:“番僧已经来啦!”
  众人再加快脚步,恍若一大团龙卷风,呼啸著滚过前殿、天王殿,直到大雄宝殿之前方才停住。
  只见两殿之间的偌大空地上,对峙著两队人马。
  正殿这边,一千五百多名大小尚,各依辈分、职司,排成七列,长老空观大师独自站在最前方,蓝中透灰的鹰眼被夏末炽旺的阳光一照,显得格外怪异。
  以昙摩罗迦为首的天竺僧侣,则三三两两的聚于天王殿后,人数并不多,似乎还是去年来捣乱的那些个家伙。
  铁蛋溜眼一转,见姚广孝和“美髯公”桑半亩都不在阵中,心头立即笃定如磐石,领著大伙儿静静退到一边。
  寺中长辈不防他们七个师兄弟竟突然闯了回来,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不便开口询问。
  铁蛋暗忖:“师父又不知躲在那里了,一天到晚鬼头鬼脑的。”
  但闻昙摩罗迦绷弹著舌头,吐出一串音节十分古怪的汉语:“你们快快不要抗拒,我们天竺和尚是爸爸,你们汉人和尚是儿子,爸爸要来住儿子的家,儿子就应该欢迎,不该阻挡……”
  听得少林众僧又好气又好笑,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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