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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混口食的江湖浪人,那有一丝原来书生的形象与气质。
“阿!好美的景象,沈兄你快看。”
黑魅娇叫着拉住沉思中沈野的胳臂。
极西正有最后一抹霞光自去端洒下,那霞光绚烂得凄凉,迷幻得朦胧。
“这就是今天陪你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怎么说?”
让你看看莫愁湖的晚霞,它究竟有没有比古代的美女虞莫愁美呀!“
“沈大哥。”她不着痕迹地改变称呼:“我曾在泰山看过出,也曾在洱海看过落日。但为什么都没有莫愁湖的晚霞美呢?”
“这是与气候节令及地形有关,就是在这里也并不是每天都能看得到这种美好的景象。”
那为什么晚霞总比早晨美呢?她柔柔地问。
“这个问题我亦曾想过很久,我想应该是这样的。”她收回凝视天际的双目:“因为黄昏正是大地需要安眠的时候,也是一段生命的象征;但显然它们对这个世界与空间都极为依恋。
所以,它们慢慢的去,不舍的去,这时,它仍真擎感情的流露,一切才会显得美。美得凄迷。
天下的万事万物,有许多往往也是只有在终结的时候,才会发现它的至真至美在何处,因为要过去的不用再保留了。
沈野的神情有些怪异,眼中有热切的光芒,但却又有一些不易觉察的惆怅。
“这么说你也喜欢黄昏?”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黄昏了,我喜欢他那一股静静的,却又含着哀伤的美。
它使人感到孤寂,也使人珍惜过去的日子,它散发着冷瑟,更在冷瑟中透露着迷惘,一种无所适从的迷惘……“
黑魅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看—个非常陌生的人。
“沈大哥。”她非常惊讶地说:“想不到你对人生及事物的看法有那么深刻!像—个饱历风霜对世事已漠然的世外之人。但你的气度与风格却又像傲啸江湖的怪杰。这是真的吗?”
“韩妨娘……”
“我叫韩娜,我叫你沈大哥。”黑魅认真地说。
“好吧!我就叫你小娜。”他苦笑了笑:“凡人都有两张面具,一张对人,一张对自己。我是人,当然亦不例外,甚至于有三张四张面具,否则,岂不活得太辛苦了。
我曾苦读经书,也曾中过举,但却投身在这个大染缸般的江湖中。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文武两途是两个极端,但你却能习惯,小妹非常钦佩你的适应能力!”
你太抬举了我。“他无可奈何地说:”人这—生中,有许多事是永远无法习惯的,譬如杀伐、争斗、死亡等等。
但是不习惯却难为逃避现实的藉口。只要被逼到那样的环境里,要求生存,就必须适应一定的生存法则,久而久之,也就麻痹了、冷漠了。
这却仅能解释做自我的压制与强迫,若说习惯,未免就可悲了。“
黑魅那双美目突然射出万缕柔情,紧紧凝注在沈野的脸上。
但他以无所觉地凝视天际那最后—抹霞光,脸上神色百变。
“啊!快看,好漂亮的—艘游艇!”侍女追星摹地惊叫。
众人闻声回首,在左后方三丈处的湖面上,一艘红白相间的大型游艇,正以高速接近他们所坐的小艇。
那艘游艇艇首的凉篷下,设有茶座,茶座上坐着—位气度威严,身材魁梧,年约四旬出头的青年人。身后侍立着四个劲袭佩刀的大汉。
游艇右舷的护栏上。倚立着三位绝色的女郎。
中间的那位白衣女郎。艳光四射,体态丰盈,平添几分诱人的治艳与暧昧风情。
左右两个是侍女装扮,但亦面目娇美,隆胸细腰,十足成熟的体态,无限风情。
那白衣冶艳女郎一双媚目。先盯黑魅一阵后。再扫视沈野,似乎微微一怔,但迅即恢复原状。
此刻那艘游艇与小艇已成平行,沈野亦已看清那白衣女郎的面貌。心中不由一阵悸动。
眼神一变。虽是刹那间的变化,但已被黑魅看在眼中了。
大游艇很快的超越小游艇而过,但沈野的目光仍未收回,他的脑海中正在翻腾,想起了那夜在客店的门廊上品茗时,那如诉如泣的歌声。那朦胧中幻现的女郎……。
“公子、小姐。刚才的大游艇,听说是都指挥使的私人游艇那位倚在舷边栏杆的白衣女郎,据说是指挥使夫人的孪生妹妹,她长得好美呀!他们每隔十天就出来游湖一次,好教人羡慕呢!
那位健美的船长的话声,惊醒了沈野的沉思。
“是啊!那位白衣女郎的确是大美人,有人的魂被她勾走,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黑魅瞟了尤在望着远去游艇的沈野一眼话中有醋意。
沈野不由笑道:“耍弄缸醋来吃吗?你想到那里去了,我是发现—件可疑的事,所以才沉思的。”
“什么可疑的事?”黑魅脸红红地追问。
“回去后再告诉你!”他转首问那船妇,“你能确定那位白衣女郎真是都指挥使如夫人的孪生妹妹吗?”
“没错,全莫愁湖的船夫都知道。公子您有没有发现今天莫愁湖的人特别多,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来看那艘游艇及那位美女的!”
“哦!这样说起来我们的运气和眼福都不错呢!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游艇缓缓靠岸,众人尽兴而归。
在后院上房的小食厅用过晚餐后,沈野应邀到黑魅房中外间客室品茗。
“你说那夜以移神**将你掳走的女人,就是下午游湖时见到的那位白衣女郎,这怎么可能?”黑魅简直难以置信。
“绝对不会错!”
“你是凭那点认定?你的眼睛?还是你的记忆?”
“都不是,是凭我的心灵感觉。”沈野正色道:“那是一种神得无法解释的超灵现象,冥冥中那种心神的波动,可传递某种神秘的讯息,感应出某种将发生或必然发生的变化。在心神的脉动中,曾隐隐约约的在意识中呈现,我曾修习过玄门的玄功,所以才会有此心灵感觉。”
黑魅听得一头雾水,似懂非懂的问道:“这么说,那她亦会有此感应?”
“不然,除非她也修习过玄门玄功。因为接受撼动压力波的强弱,会因个人修为的深浅而有所不同,结果也不一样。
换句话说,纵使她曾修习过玄门玄功,如果功力未达到某一临界点,就不可能有心灵的感应,而我却可深信她尚未达到那个程度,甚至不曾修习过那种玄功。“沈野详细的为她解释:”我所奇怪的是她怎会与七星山庄扯上关系,这点必须要先弄清楚。“
“按理说七星山庄根本与都指挥使扯不上关系的,一方是侠义道豪强,一方是官方。但我相信你的心灵感应,老天爷!这表示着什么?”黑魅有着毛骨悚然的感觉。
“南京都指挥使陆炎奎,不是已染上毒瘾了吗?他如夫人的孪生妹妹居然以移神**将我掳走交给七星山庄。
好家伙,恩!有些头绪了,我会挖出你们的老根来!“他自言自语地道。
“沈大哥,你说什么?”黑魅未听清他自言自语,所以奇怪地问道。—“我说我将舍弄清事情的真相。”他信口说。
“沈大哥,你这次在南京要耽多久?。”
“我此次来南京是替家师办件事,时间无法预料,快则月余,慢则一年也说不定。小娜,你有事?”
“我是追踪妙手摘星那贼子而来的,但据此地的地头蛇提供的消息,他在南京现一下身又南遁了。
那贼胆大包天,居然潜入我家偷走—付祖传的玉屏风,屏风上有我家历代祖先手泽家谱,事非小可。
因此,我爹娘及谷中的高手都已出动分头追缉,我打算明天向苏州追踪,因此就无法帮你的忙了。
假如你不急,就等我回来一起行动,好吗?“黑魅神情依依不舍”你快去忙你的事吧!我的事自己可以应付,你也不便插手等咱们都办完自己的事后,假如我仍活着。到时候再好好聚一聚。“他非常理智的说。
黑魅韩娜十七岁便出道,在江湖中打滚了五年。为这一代武学新秀中的风云人物,真才实学堪称超绝。她不屑与侠义人士打交道,也不与邪魔人物为伍,是—位名气甚大的女杀手。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她不但不好惹,而且心狠手辣,含笑杀人,人长得美艳绝伦,却又视男人为无物的怪女人。
自从去年在河南郑州结识沈野后,虽然他是以三流混混的姿态出现,但她对他那流子的形象颇为欣赏,两人相处—段时间后,才各奔东西。
此次重逢于南京,目视他轻轻松松整治天煞剑及哧走大名鼎鼎的荆山煞神,才知他是位身怀绝技深藏不露的超绝高手,好感又增加了七分。
当然其中亦有感恩的成份,因此,才有不忍分离的神情显现想不到自己一片热情,却换来沈野淡漠的几句话。
她怔怔地凝视着他,心想这是何等样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几乎对自己魅力失去了信心。
沈野似乎感觉得到她情绪的低落。
“小娜,想开—些好不好?”他淡淡地一笑:“你我都是冷血同类,不原别人了解自己,亦不原别人多作了解。
我们这种人的命运是放在浮萍上的。任它飘。像你我种人十五天算半个月的人,何必计较什么呢?“
翌晨,沈野与黑魅主婢同时结账离店。
黄店东客气地送出店门外,嘴里直嚷着下次来南京时务必再光顾,心中却直念佛,总算将瘟神送走了,希望他永远不要再来南京,尤其不要来投宿平安宾馆,阿弥陀佛!
出通济门南行三十里后。沈野就与黑魅主婢分手,往路左小径一钻就失去踪影。
跟踪的人只跟了十多里,就回头返回府城,以为沈野一直南行,根本不知他在三十里外折向而去。
两乘驷马高车,十二名黑衣佩刀大汉前四后八随车行进。满脸虬须的龙骧卫副统领擎天杵与一位身着白色劲装佩剑的冷艳女郎,分骑两匹神骏的黑马,随护在第一乘马车两侧。
车马离开镇江后,向西以不急不徐的速度沿大道行进。
晌午时分。
车马在清凉山麓都指挥使司衙门俞停下。
都指挥使陆炎奎偕随员立即下阶恭迎。
擎天杵上前拉开车厢门,下来沈野与总督。
沈野现在的面貌与往日不一样,双眉加粗,留了两撇小胡子,增添了成熟及威严的气势,与昔日浪子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陆都指挥使立即快步上前向总督行礼请安,并迎进贵宾室。
他曾对沈野的身份感到疑惑,但未见总督引见,故认为是总督的贴身侍卫。
当他获知总督携眷莅临时,马上命属下大开侧门,让第二乘马车驰入司衙门直入后院,由内眷接待。
众人进入贵宾室后,总督恭请沈野上坐,自己坐在下首。
擎天杵及那位冷艳的佩剑白衣女郎则侍立沈野身后。
陆都指挥使不由十分震惊,疑惑地望向总督;而他身后那位身材高瘦,文质彬彬,留了一束山羊胡的半百老者,却双目紧盯沈野,面色百变。
侍从奉茶人出后,总督即起身向沈野恭声道:“启禀侯爷,这位是陆都指挥使,他身后那位是文案夫子柳天山。”旋即回首向都指挥使道:“陆大人,上座的是皇上御封的威武侯沈侯爷,快上前叩见。”
陆都指挥使大吃一惊,立即起身快步上前单膝脆地:“下官陆炎奎叩见侯爷,事先不知是侯爷光临,致失礼仪,请侯爷恕罪!”
沈野本欲阻其行大礼,但见到总督的一个眼色后,就打消了原意,泰然受礼。
那位文案师爷也随陆都指挥使之后上前叩拜:“学生柳天山叩见侯爷,侯爷英伟骏发,朝廷栋梁,皇上洪福齐天!”到底是读书人,而且是名师爷,不但出口成章,而且高帽频送。
沈野沉稳地起身,分别相扶:“本爵奉旨巡视天下,访察民隐,本就秘匿行动,连各地番王也不知本爵行踪,陆大人何罪之有?再者本爵年轻识浅,无功受禄,亦不敢当柳夫于的谬赞,各位快请就坐。”心中却不由一动,但神色丝毫末露。
总督见情不由微微—笑:“侯爷偕本官此次前来,纯是私人访晤,闻悉陆大人拥有游艇一艘,欲一游莫愁湖,是故本官才携小妾同来,不知大人方便否?”
“只要侯爷与督爷不嫌弃,下官备感荣幸。”都指挥使恭声回答:“午宴后,就可恭请侯爷上艇。”
秋高气爽,真是游湖的好天气。
红白相间的飞燕号游艇,浮游于湖面上,平稳舒适。
艇首凉棚下,坐着沈野、总督、都指挥使以及两位如夫人擎天杵与那位冷艳的白衣女郎仍旧侍立在沈野身后。
五人一面品茗,一面流览湖山色。
总督的原配夫人乃朝廷命扫,按照大明律令,应定居于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