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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八卦浪潮-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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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那青年不罢休,急得跳将起来,大声叫道:“下回你个头!胡老头,到底后来怎么样了?田墨呢?史非花有没有死?”
  见他出言不逊,那说书师傅将眼一瞪,“徐十三,你莫又在此处撒野!瞧你急得那样,好似你死了亲戚似的。”
  说完,他摇了摇扇子,一副自在神气,斜了对方一个白眼,“咱们靠说书吃饭的,就是要将这段子说得高潮迭起、吊人胃口。你要听,我偏就不说。”
  这一句顿时让那个被唤作“徐十三”的青年急得差点掀桌。他终于按捺不住,摞了袖子就要冲上台去,却被坐在他身边、同桌的一个女子拉住了衣角。
  徐十三低下头来,冲女子道:“一萝,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教训教训这胡老头!他明明就是故意的,非要让咱们干着急!”
  那女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教训?若你当真敢在周大哥的茶铺子里动粗,你就不怕被他扔出去?再说,这周大哥和胡师傅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你若动手,被教训的人就是你了。”
  “呃……”徐十三顿时为之结舌,偷偷斜眼去瞥那一桌的周大哥,见他正笑望自己。他只得愤然地坐回位上,摇了那女子的袖口,“那你说怎么办?自田大哥被史非花诓去当了那什么劳神子的大侠,一去了无音信。咱们市井小民,只能听那胡老儿说些江湖事,稍稍了解他近况。可谁料到那史非花竟是魔教歹人,硬生生将田大哥拖下了水?还有,一萝,你那‘九幽鬼姬’的祸端也是她给惹出来的!可……”
  说到这里,徐十三耷拉下了脑袋,伸手握住那女子的手,轻声道:“可我似乎好像有点可以了解她的感受。当日我被正道中人逮住,若不是他,我是怎么也不可能逃出来的。虽然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就恨得牙痒痒的,但是……我却相信,她对田大哥定有真情。我不想见她死。”
  许一萝左手回握他的手,右手为他斟上一杯茶,接口道:“我的想法亦是如此。虽然她害我做了数日的过街老鼠,但,若非她当日在石家坡上出言维护,我二人断然不能全身而退。”
  说罢,她起身走到台前,躬身冲那胡师傅行了一礼,“师傅,你切莫见怪。你知道十三他就是好个和你斗口,这些日子来你二人常起口舌之争,斗得不亦乐乎。可这次你所说田墨与史非花一事,确是和我们有些关系。请你莫与十三怄气,说与我们听吧。”
  那胡师傅闻言,点了点头,随着许一萝走下台来。坐定在徐十三那一桌,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也罢。你想打听些什么?”
  “史非花死没死?”徐十三忙探向前,急急地问。
  “这嘛……”那胡师傅摇起了扇子,又开始吊人胃口。徐十三气不过,一把扯了他的扇子,扔在地上连跺了好几脚,“胡老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不是要急出人命嘛!”
  胡师傅刚要动怒,但见他一脸焦急,真情实意,不似做假。于是,他便暂且压下了心头之火,将后话说给二人听:“当日,在距离容阳山最近的镇子里,魔教中人欲杀史非花灭口。当时的情形究竟是怎样,怕是除了在场的三人之外,便无人可知了。不过,自此之后,田墨与史非花,确实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可三个月之后,武林正道查到了他二人的下落。原来,三个月来,他二人一直藏身于海边一个小渔村中,不问江湖中事。”
  “呼——”徐十三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而望向许一萝,喜道,“幸好幸好!她没死!”
  许一萝却敛了眉头,向胡师傅问道:“那后来呢?既然正道寻得了二人的行踪,定然不会放过他们。”“没错,”那胡师傅点头道,“二人刚刚行踪暴露,还来不及逃走,便被蜂拥而至的武林正道捉住。那史非花的武功好像是废了,二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啊!”徐十三高叫一声,扯了胡师傅的袖子直摇,“然后呢?后来怎样,他们有没有出什么事?”
  “被捉之后,他们就被带去了千里庄中。正道商讨出了结果:他们要逼史非花说出些魔教内幕,便将二人暂时囚禁在牢中。”
  徐十三狠狠地捶了桌子,恨不能飞身去救人。许一萝伸手握住他的手,无声地安慰。
  那胡师见此情景,也不再拖拉卖关子,拍了拍徐十三的肩膀,道:“你们莫急,听我细说——”
  透过小小的铁窗望去,只见天阴沉沉的,一片阴霾。忽然,有什么物事,被风吹入了窗内,落于田墨鼻上,只觉一点微凉。他忙睁大了眼,抬头去望:只见天幕中纷纷扬扬地洒下许多雪片来。
  “下雪了。”
  雪落无声,仿若漫天白色轻羽,缓缓飘落。
  田墨一时看得痴了,也不知站了多久,渐渐地,微有寒气侵袭而来。他忙回过神来,奔去史非花身边坐下,将她搂入了怀中,低眉轻声问她:“冷吗?”
  “有点。”她微微点了点头。
  听她这句,田墨忙握住她的两手,将其贴在胸膛上——心口顿时一片冰凉。
  “不用,冻着你了。”边说着,她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牢牢握住。
  “不碍事的。”他咧了咧嘴角,笑道。
  见他那般傻呵呵的笑容,史非花轻轻勾勒了唇角,浅笑着靠向他的胸膛。察觉到她的动作,田墨以为她是冷得厉害,便格外地将她搂紧。
  牢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墙上的火把燃烧发出哔哔驳驳的声音,还有窗外传来簌簌的雪落之声。
  一时间,二人就这么偎依在一起,静静地看着那狭小的窗口中所显露的一片天地,望着那雪花静静地飘散。
  “又是一年了……”
  静默良久,她缓缓地开了口。
  “嗯。”田墨没答话,只是应了一声,一边移动了手脚,将她畏寒的身子,更多地纳入怀中。
  枕着他的温暖,史非花浅浅地笑了起来,轻轻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勾勒出一派青天碧海的景色,“你说,若我们还在渔村,坐在岸边,望着无际的碧海,看这漫天落雪成白,那该多好?”
  “傻瓜,”他在她耳边轻道,“你若想看,等咱们回去,看他个三天三夜便是!”
  “呵,”她淡笑道,“你还答应过我,来年三月,会带我回永宁镇,看你们那儿漫山的桃花。”
  “嗯,我记得。你还说,你从未看过元宵节的花灯,等再过月余,到了十五,我便带你去看灯。永宁镇的元宵可热闹了,满街的彩灯,花花绿绿连成一片……”
  他难得地多话,一五一十地将那永宁镇往年元宵的胜景,全数说给她听,一个细节都不愿拉下。无奈,他田墨既不是文人秀才,也不是说书师傅,所以翻来覆去的都是“花花绿绿”、“好看得很”这样毫无文采的形容,惹得她淡淡笑开,“义兄,文才见长啊。”
  他尴尬地道:“你明知我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就莫再嘲笑我了。”
  “怎会?听你这么说,我便能想到镇子里那样热闹的情景,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会嘲笑你呢?”她睁开眼,黑亮的眼眸望向他,“再多说一些给我听,好吗?就像在渔村里那样,你常会说些家乡旧事的。”
  在她的眼中,望见自己的倒影,田墨抬起她的右手,凑在唇边,轻吻一下,方才继续道:“好。”
  他便开始说,从初一的饺子开始说,说到元宵满镇的花灯,说到清明微雨中轻曳的白幡,说到端午河上龙舟比赛的喧嚣,说到七夕姑娘们乞巧的欢歌,说到中元节暗夜中纸钱浮空灰烬,说到中秋的月饼与烧鸭,说到重阳的菊花与蒿草,再说至除夕的扫除与热闹……
  田墨心知,她定是幼时所遇非人,才年幼尚有便走上了一条血雨腥风的不归路。常人最平凡不过的节庆,在她而言,却全然成了奢求。想到这里,他胸口就有酸楚肆意,强忍下去,在她耳边低声道:“等咱们回家,我陪你玩遍二十四节气,看遍寒暑,可好?”
  “回家啊……”她轻轻合上了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不过两间房的小茅屋。
  那是在一个偏僻的渔村,临着大海的地方。这三月来,他们便一直隐居于该处,过着远离武林纷争的恬淡生活。
  当日,罗亚鲛终究是手下留情,否则绝不会一剑之下刺她不死。虽然看似血流如注触目惊心,但却是避过了要害,未伤及五脏。那时,田墨仿若发疯了一般抱着她去寻大夫,稍做包扎便连夜雇了马车逃离,直奔到南方穷乡僻壤之处,在小渔村中定了下来。
  那些日子,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生怕只要一个失神,就再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如此折腾了月余,她才渐渐好转。只是,伤愈之后,身子底也再不如往日那般健康,变得容易畏寒,武功也尽数失了。她却全然不在意。老天能留下她一条性命,便是仁慈至极了。
  渔村中的生活虽然贫苦,但是每天见日升日落,日子里再无阴谋争斗,只剩下捕鱼、煮饭、劈柴,却是意外的充实。那样安宁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几乎让她错以为,苍天怜见,要为他们留下一条活路——就在那时,正道众派门人蜂拥而至。之后,便是被五花大绑押解到这千里庄中。石无归言曰,若她不说出魔教的内幕,便要择日将二人除以极刑。
  她轻轻抬眼望他,在唇边绽开一朵淡淡的笑花,“义兄,你可知,那三个月,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他低头望她,故作瞪眼状,沉声道:“休得胡说!什么叫‘此生’?我还没带你去看花灯闹元宵,没带你去看三月桃花乱舞,我保证,到时候你会更欢喜的!”
  “嗯!”她笑着点头,笑意写在唇上,笑意写在灿若星河的眼眸之中。
  四目相对,其笑焉焉,虽是无语,更胜千言。
  就在二人偎依着享受这份恬静与安宁之时,却听得牢房的铁门重重响起,紧接着,只听脚步之声渐渐逼近:“哈!你两个小子在牢房之内,倒甚是痛快嘛!”
  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个极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二人面前。隔着牢内的木质栅栏,在火把的映照之下,田墨可以清楚地看到来人正不时地抚着他花白的胡子——这人不是崆峒派掌门司徒空还能是谁?!
  史非花身形未动,依然非常惬意地半依在田墨的怀中,只是斜眼望向司徒空,淡淡笑道:“怎了,老爷子?看不惯别人在大牢里谈情说爱吗?”
  “哼!”司徒空从鼻中狠狠地哼出一声来,似是全然不屑,“我管你们奸夫淫妇在这里行什么苟且之事?!”
  “你!”田墨闻言大怒,刚要起身怒骂,却被怀中的史非花拉住了衣襟,示意他莫动。
  “老爷子,”她浅浅扬起唇,勾勒出嘲讽的弧度,“您该不会夜半孤枕难眠,想来牢内看一场免费的活春宫吧?若是如此,抱歉,那要让你失望了啊。”
  “喂你……”田墨顿时涨红了脸,低头望向怀中的人,不明白她怎地说出如此羞耻的话来。她又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望着他淡笑,眼波流动,微微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不再做声,由她与那司空老头周旋。
  司徒空果然动怒,气得脸色发红,“小鬼!你的舌头也只能猖狂到今天了!”
  “啊?是这样吗?那司徒老爷子,你今日前来,怕不会只是想与我们聊天那么简单吧,”史非花浅笑,突然拊掌,故作恍然大悟状,“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老爷子,那日人参上的毒,可让你不好受吧?”
  说到这里,她故作惋惜状地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唉,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老人家您果然是长寿的命啊。那样的毒都毒不死你,真是好狗命咧。”
  “噗!”
  虽然此时二人正被囚禁于牢房中,面前又是满脸凶神恶煞的高手,气氛甚是诡异。然而听得史非花一口一个“长寿”,却是暗骂司徒老儿乌龟王八,田墨还是忍不住喷笑出来。这更让司徒空恼羞成怒。
  “臭丫头!你莫尽占口头便宜!瞧我待会不割下你的舌头!”他冷冷道,“那点小毒物就想难住我?你未免太小看我司徒空了!”
  史非花黑眸满是笑意,偏了头笑望他,“这么说来,老爷子您是找着解药了?”
  司徒空得意地抚了胡须,“那是自然。”
  史非花的眼中光彩闪动了下。随即,她故意做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唉,真是可惜了。我还指望那毒不死你也能要了你半条老命呢。可惜,可惜,平白浪费了一支老参……”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老爷子,这么晚还劳您过来跑一趟,是什么让您这么辛苦?难道您是想早些问出那魔教内幕,好作打算吗?”
  “哼!”司徒空目露凶光,阴狠地道,“我是来要你小命的!”
  言闭,他提起一掌直拍来。栅栏发出“哐啷”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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