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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挡右招,见招接招,见式破式,站在原地纹风未动的连接了八招。
从表面上看去,他竟是接得非常轻松愉快,骨子里,他却是有苦说不出,对铁英奇的艺业大为心服。
原来,铁英奇劈出的这八剑,剑剑所蓄蕴的内力,都恰好高出神驼骆一峰个筹,神驼骆一峰招招都接得下,但非常吃力。
这就是说,神驼骆一峰以六成功力还招,铁英奇的剑劲,超过他半筹,当神驼骆一峰施出十二成功力时,铁英奇的运剑之力,还是高出他半筹。
这种运力的巧处,就在仅只高出半筹之上,而且,还能预知神驼骆一峰出手的劲道,而超出得恰到好处。
不论铁英奇的功力深浅,就凭这一点,已叫神驼骆一峰吃惊不小了。
铁英奇轻描淡写,神驼骆一峰凝神一意的互攻了一轮之后,已是三十招过去。
铁英奇忽然轻啸一声,轻轻由正中刺出一剑。
神驼骆一峰阴阳双圈一错,式分两招,上压下举,迎着天龙金剑钳住,那知铁英奇这一剑来势虽是轻轻的,却于隐隐之中,有一股极大的暗劲,直向神驼骆一峰迈去。
神驼骆一峰十二成功力的阴阳双圈,碰到了那股暗劲,但觉双手一震,阴阳金轮再也把握不住,被震得脱手飞出丈外。
同时,他更觉得背上突然有一股极大力道冲到,冲得他站身不住,直向铁英奇剑尖撞来。
以铁英奇目前功力来说,神驼骆一峰在他手中,最多能勉强支持五招不败,铁英奇与他相斗三十招,不过是存心厚道,顾全他的颜色而已。
以神驼骆一峰在江湖上的名头,如果在铁英奇手下走不满五招,他要不羞死才怪哩!
故所以铁英奇在三十招以后,才震飞神驼骆一峰的兵刃,还是惊得在场之人目瞪口呆,回不过气来。
他们都不相信强如神驼骆一峰者,在铁英奇手下竟会走不满四十招,这样看来,铁英奇真是不可轻侮了。
铁英奇最后一剑,原无伤人之意,他只想把神驼骆一峰逼迫一步,然后顿然收剑,放过他去。
怎样也想不到神驼骆一峰竟会不畏死,直扑过去,只听“噗赫!”一声,天龙金剑已是透肤而入,刺入神驼骆一峰前胸五分有余,幸未伤及内腑。
这还是铁英奇功力火候,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见机缩手得快,否则,神驼骆一峰那怕不血流五步,死得糊里糊涂了。
神驼骆一峰等于是捡回一条老命,一时惊愕当场,说不出话来。
其他观战之人,不悉内情,都认为铁英奇不应再刺神驼骆一峰一剑,如此未免过分心狠手辣,令人不愤。
只听一金铁交鸣之声,各人抽出了各自的兵刃,大吼一声,便把铁英奇围在核心。
青城掌门人丁公直用的是一柄长约三尺,宽仅一寸的柳叶绵丝剑,剑身柔软如鞭,毫不打眼。
只见他内力一催,那柳叶绵丝剑霍然挺得笔直,剑身也发出碧绿的光芒,戳指铁英奇道:“铁掌门人好剑法,老夫不才,也要请教二招。”
铁英奇冷笑出声,道:“本座……”
蓦地只见神驼骆一峰脸色一肃,打断铁英奇的话道:“小弟之伤,不能怪铁掌门人!”
大家听得同是一愕,不知神驼骆一峰话意何在?
神驼骆一峰猛然转身,望着少林智能大师冷笑道:“请大师给老夫一个公道!”
少林智能大师一愕道:“骆大侠,此话怎讲?”
神驼骆一峰怒笑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
少林智能大师一脸茫然之色道:“贫僧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骆大侠,骆大侠何妨明白指教!”
神驼骆一峰双目尽赤,恨声说道:“老夫与你们何仇?你竟乘人不备之际,在背后偷袭老夫一记百步神拳,幸得铁掌门人功力高绝,缩剑得快,老夫才幸免于死,这也是上天有眼,留得老夫一命,来揭破你害人的阴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这时,大家才恍然明白,神驼骆一峰的受伤,实在不能怪铁英奇,于是大家一起把视线转到少林智能大师身上,希望他能有所说明。
少林智能大师发了一阵呆,忽然敞声大笑道:“骆大侠,你这话可真凭实据?”
神驼骆一峰声壮气壮道:“少林神拳,百步伤人,要非是你这无耻的和尚,有谁有此功力,将老夫击得向前冲出?”
少林智能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向其他同道四人道:“各位掌门人曾见贫僧有所举动否?”
所得到的回答,是一阵摇头,和一阵沉默。
神驼骆一峰也起了疑心,举目向四处搜去。
铁英奇运起天视地听之术,已然察出二三十丈外,正有一人向远处奔去,这人想是暗算神驼骆一峰后,趁大家争执之际,逃离附近的。
以铁英奇的功力来说,理应早就发现潜伏之人,只因他毕竟经验欠缺,犯了疏忽的毛病,才让那人得了便宜,几乎造成一件天大的误会。
铁英奇也甚是讨厌那暗算之人,当时起步欲追道:“那人正向东南逸去,在下去追他回来!”
铁英奇功力高绝,他能听到的声音,别人不一定也能听得到,何况那人并非等闲之辈,早已远出数十丈外。
他们既是毫无所觉,对于铁英奇的话,就是百分之百相信,也不放心让他追了出去,唯恐他也一去不回,闹出笑话。
因此,他们不放心让铁英奇走出,却向神驼骆一峰打了一个眼色,神驼骆一峰立即拔身而起,人在空中道:“此人暗算了老夫,老夫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谁?”
身形连闪,便消失了人影。
铁英奇也不言语,只觉得他们这样不相信他,对他来说,无异是一种侮辱,脸色极为不愉。
神驼骆一峰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不一刻便见他一脸铁青地走了回来,大家忍不住向他问道:“骆兄可是白跑了一趟?”
说话之际,眼光却一齐落向铁英奇身上。
铁英奇大是恼怒,冲口说道:“骆大侠不但见到了人,而且,还和人家对了一掌!”
原来,铁英奇默运神功,已将神驼骆一峰追敌情形,听得一清二楚。
终南派掌门人枯竹叟叶寒山脸色一正,道:“铁掌门人既非亲自所见,请莫妄作意测。”
铁英奇俊目一闪道:“本座之言是否属实,自有骆大侠证明。”
神驼骆一峰叹道:“老夫掌力不敌,留她不住。”
大家齐是一惊,同声道:“骆大侠可认识那人?”
神驼骆一峰掌力深厚,威名久着江湖,那人能胜得骆一峰,大家自然都急于知道是谁。神驼骆一峰神色沮丧地道:“那人是一个年轻女子,老夫练了一辈子掌力,结果还败在她手中,说起来实是汗颜。”听语气,他显然知道那女子的姓名,只是羞于出口。
青城掌门人丁公直道:“骆兄是认识那女子!”
虎目神丐朱元波自向铁英奇表明立场之后,一直缄口不言,这时,却忍不住开口道:“骆兄一生坦荡,想不到还有世俗之见。”
神驼骆一峰被说得老脸一红,道:“好!说就说吧!”话到口边,又顿了一顿,才用低沉的声音道:“百灵仙子苏梅苓!”
铁英奇凭直觉便知道那人是百灵仙子苏梅苓,极可能又是骗过他一次的那位“万圣宫”的女子伪扮的,当时,急口分辩道:“不!那不是真的百灵仙子苏梅苓!”
少林智能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长白老人居心叵测,无缘无故的找了本派一阵麻烦,在高山大会上又欺骗了一次天下众雄,到头来现出狐狸尾巴,原来竟是‘万圣宫’四大掌主之一,百灵仙子苏梅苓乃是长白老人的孙儿,有其祖必有其孙,何况,百灵仙子苏梅苓原就是‘万圣宫’的宫主,依老衲之见,骆兄之言,一定不错。”
少林智能大师想起长白老人兵临少林寺的往事,不由词锋也犀利了起来。
铁英奇有想说出事实,但想起自己都在人家杯疑之中,纵是说干了口舌,只怕他们也不会相信,遂也就懒得说了,反正真金不怕火,迟早都有真象大白的一天。
事情又回到了老问题上。
铁英奇抛开百灵仙子苏梅苓的事不说,自己也不能老和他们缠夹。干干脆脆的道:“今日之事,错纵复难,一言难尽,在下另有要事,先行告辞了。”双手一拱,向三绝手李镇东招呼了一声:“我们走!”
青城掌门人丁公直坚持到底道:“务望铁掌门人前往张公饲一行。”铁英奇俊国扫视了他们五人一眼道:“各位可是要群殴在下?”言外之意,便是说:你们各位单打独斗,谁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们不是一派掌门之尊,便是江湖上极有声望之人,要说围攻,是谁都不愿做的。要说单打独斗,就以神驼骆一峰为例,各人心里有数,大家都是一条水平线上的人,神驼骆一峰不成,还不是谁出手谁丢人。
可是铁英奇因为心中恼怒,说话语气,未免太横,实在叫人受不了。
大家面面相觑,全是一脸忿怒之色。
局面是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这僵持难下的时候,忽然又见一条人影,疾驰而来。
那人目力真好,老远就听见她发话道:“铁少侠,你倒忙里偷闲的和各位掌门人聊开了,可知令堂又遭了意外,失了踪么?”
铁英奇闻言之下,心头猛震,一楞之间,来人已到了他的身前。
各派掌门人自是都认得三苦神尼,不禁都是一惊,惶惑地道:“老前辈,这话怎讲?”
铁英奇顿足恨声道:“唉!你们误尽本座了!”身形一晃,便失了所在。
三苦神尼见铁英奇走得太急,许多话还都没有说全,忙又传音告诉他道:“吴七与小徒,也都来了,他们就在前面十里外一所土地庙内等你,你先走一步,贫尼马上就来。”
铁英奇脱走,这些掌门人莫说阻拦于他,便是他飘出去的身法,都无一人看清,他们现在才知道,铁英奇处处容让他们,如果他真的要下毒手,纵是大家围攻,也绝无胜算可能。
三苦神尼见铁英奇对各派掌门人神情极不愉快,一愕道:“各位可是与铁少侠发生了不愉快的争执?”
三绝手李镇东便将刚才之事,向三苦神尼说了一遍。
三苦神尼面色一正,道:“各位也是一派掌门之尊……”口气中,颇有责怪各掌门人之意,但话到口边,又改了主意,“唉!”声一叹道:“铁少侠武林救星,岂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事久见人心,你们……唉!”回头招呼三绝手李镇东道:“李大侠,我们也不能久留了!”飞身逝去。
三绝手李镇东的身手那能赶得上三苦神尼,又加受伤之身,是以起步就落了后。
好在三若神尼说明了地点,不怕失误找寻不到。
虎目神丐朱元波心口交战了一阵,顿足追上三绝手李镇东道:“李大侠,老花子和你一同去!”
走的,走了。
原地方,留下来的是四条木立的人影,各带一脸迷惘的神色,忽然,同发出一声长叹。
十里外的土地庙,是铁英奇童年常游之地,他闭着眼睛也找得到,疾如流星的身法,区区十里之地,在他脚下,不过是片刻时光。
看地势,转过一个山脚,前面就是那土地庙了。
偶然抬头,发现前面也有一条人影,朝着同方向飞奔。
他这时,满肚子火气,低啸一声,身形飞得更快,一个“云鹞翻身”,便从那人头顶上飞越而过,挡住那人的去路。
铁英奇飞身拦阻人道,身形不带半点风声,只是陡然之间,在那人身前落下,这种出其不意的顿然现身,直吓得那人出了一身冷汗,惊,叫道:“谁!”蓦地刹住前冲之势,退后五步,双掌平举当胸,凝目前视。
铁英奇这时才看那人的面目,四目相对,二人都不免“哦!”了一声。
那人先向铁英奇躬身一礼道:“弟子参见掌门人!”
铁英奇激动地叫了一声:“二师叔!”
二人的语声中,都有感慨万千的意味,有说不出的辛酸。
辟地手汪镇北行过礼,目蕴泪光,道:“想不到我们半途相遇,倒省了我不少时问。”
铁英奇道:“师叔可是有事找我?”
辟地手汪镇北点了一点头,道:“英侄,你跟我来!”转身回头欲走,却不说出为了何事。
铁英奇剑眉一皱道:“小侄现在有要事呢!……我们何不同到前面土地庙一谈,小侄正有许多话请问师叔呢。”
辟地手汪镇北道:“我们本不知你回来了,是令慈说起,为叔乃奉命特来找你。”
铁英奇心头猛震,微怒道:“呵!原来是你们!……”
辟地手汪镇北神色不变地道:“英侄,你不要想得太多,我们抄近路走吧!”
铁英奇跟着辟地手汪镇北疾向家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