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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剑讪讪地截口道:“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朋友,你难道没有看见刚才在下的狼狈之状!”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可知刚才那二人是谁?”
白剑微一皱眉,道:“这……在下倒是不识得他们。”
那人道:“雪山四怪之中的翁三同与赵燕燕,当今之世,能和他们走个平手的人,已是不多,你能以一敌二,虽败犹荣……”
白剑轻叹一声,道:“但和朋友你比起来,可就差得太远了。”那人哂然一笑道:“朋友,你可看走眼了,在下这不登大雅之堂的轻功暗器,真要堂堂正正与雪山四怪动手,他们任何一人都能举手之间,要了在下的命。”
白剑见那人豪迈坦诚,一开口就泄了自己的底,看来倒真是一个可交的朋友,但同时也激起了他的警党性,而对之深戒戒心。
回想自己与陈家兄妹订交的往事来,他真怀疑,这可能又是同一种手段的翻版。
他暗然笑了一声,忖道:“好!咱们走着瞧吧!”他原不是多疑猜忌之人,只因痛定思痛之余,他不能不有所戒备。
白剑心念一掠而过,朗笑一声,道:“朋友不用大自谦了,两老怪望风而逃,岂是事出偶然。”那人笑了一笑道:“在下名叫田中玉,敢问朋友……”索性岔开了话题。
白剑神色不动地,又替自己现在这容颜起了一个伪名,道:“在下姓吕,草字蓬飞……”
蓦地,深谷之内,有一声轻啸传来……田中玉一拉白剑道:“此处非谈话之地,吕兄可愿前往小弟寄身之处,作一畅谈?”
白剑心中打定主意,就是龙潭龙穴,他也不甘示弱,当下点头一笑道:“固所愿也,田兄请!”田中玉飘身而起道:“小弟有悟,前面带路了。”
白剑随在田中玉身后疾掠而行,那田中玉一身轻身功夫,确实高妙已极,白剑展开一身所学,竟无法赶过他的肩头。
东方露出了曙光。
田中玉带着白剑进入一座莽林之中,两人在莽林之中,又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前面现出一片沼泽之地。
田中玉指沼泽之中几块兀立巨石道:“那几块巨石之下,就是小弟栖身之处。”
白剑极尽目力望去,只见那几块巨石,离自己现在立身之处,约有百数十丈远,沼泽之中飘浮着一层薄雾,那几块巨石,隐约其中,难窥实貌,忍不住道:“那巨石之下,能住人么?”田中王道:“岂止可以住人,你过去一看,便知那里别有天地。”
白剑仔细打量了一下沼泽情形,只见那么宽广的一片沼泽中,除了一些草水之外,便是冒气不止的水泡,别无借以落脚之处。
沼泽中,是否有浮泥,更不得而知。
白剑自忖提足一口丹田真气,施展草上飞轻身功夫,百十丈左右,尚可飞越,但目前距离却正超出他能力范围之外。
他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道:“不知途中可有落脚换气之处?”田中玉道:“这片冶泽,尽是无底浮泥,没有可资落脚换气之处。”
白剑赦然道:“田兄轻身功夫独步天下,但在望尘莫及……”
田中玉微微一笑道:“如论真实功力,除非飞仙一流人物外,只宿无人能够飞渡,不过小弟别有妙法,吕兄请拭自以观。”言罢,走到一颗枯树下面,从树身之内,取出二只木墩,靠在一株老年树根之上道:“这就是小弟飞越这片沼泽之地上的无上妙物,你看看,可识得其奥秘?”
白剑仔细打量了那木墩一眼,左看是一段木头,右看也是一段木头,简直看不出丝毫异状,他又俯身提了一下那木墩,虽觉这木墩的重量,有异寻常木头,但也无法据以判断它的用途,摇头一笑道:“小弟愚味,难测奥妙,尚望田兄指教。”田中玉微微一笑,踏步站在一只木墩之上,道:“请吕兄细看小弟使用这木墩便知端的……”顿了一顿,又补充道:
“吕兄使用这木墩之时,下压之力,必须在五百斤左右,过与不及,此木墩都难发挥妙用。”
接着,只见他站在木墩之上,双膝并摆,向下一顿,只听那木墩之内发出一声脆音,随见那本墩忽的从地上直射而起,把田中玉像一只弩箭一样,射入半空之中。
田中玉升到最高处,人已到了沼泽中心六七十丈处,只见他双臂齐振,施展“大鹏展翅”之式,人便由高而低,斜飘而下,落到遥远的一块大石之上。同时,那只木墩却掉入沼泽之中。
消失不见。
白剑恍然而悟,原来这木墩之内没有巧妙机关,受大力压迫之下,便会发生一种反弹之力,把入送入空中,弥补了不足的功力。
白剑惊佩已极,对那田中玉不但怀疑更重,而且更产生了一种好奇之念,跨步上那木墩,如法炮制,也到达了彼处。
白剑人向那大石之上一落,只见大石之下,有一座精巧的木屋,木屋四周缤纷繁花,灿烂夺目。好一处沼中绿州,世外桃园。
“吕兄,小弟恭迎大侠!”
田中玉抱拳含笑,立在木屋之前。
白剑赞叹一声,飞身下了巨石,朗笑道:“岂敢!岂敢……”抱拳步入木屋之内。
白剑踏入木屋之内,迎面便见那精雅的小客厅之上,坐着一位全身黑衣的鼓目老妇人,更怪的是手中还拿着一把兼代拐杖的布雨伞。
白剑不免微微一愣,脚下也就慢了下来。
田中玉微微一笑道:“吕大侠,这是家母。”白剑见田中玉的母亲,年纪总有六十多岁左右,向前一步,拱手揖到地,道:“在下吕蓬飞,见过田老夫人。”
白剑低头行礼之际,忽悟头顶之上一般劲风势如泰山压顶一般罩了下来……白剑要想闪身避让,已是不及,迫不得已,只好硬挡硬架,暴喝一声:“来得好!”双掌猛翻,掌力如潮,迎了上去。
双方劲力一接“轰!”的一声,白剑双肩微微一晃,而那出手袭击他的田老夫人却被那反震之力弹得身躯后仰,撞破了身后的墙壁,飞出一丈之外。
田老夫人陡地一式“飞虹掠月”,人飞回了白剑身前。白剑方等出言责问她如何以出手暗袭,只见她绽颜一笑,喝道:“玉儿,快替吕大侠看座!”
白剑不由一愣道:“老夫人……”田老夫人微笑道:“老身听小儿说大侠功力深厚,一时兴起,出手相试,尚望大侠见谅。”
白剑轻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但不知在下伤了老夫人没有?”田老夫人道:
“总算老身身子轻,借力飞了出去,幸无损伤,不劳大侠挂怀。大侠请坐,老身尚有下情相告。”身形微动,已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
她两眼双盲,行动之间,竟和明眼人完全一样。
白剑也就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去道:“不知老夫人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这时,田中玉也在乃母身旁坐了下来,并且从头上取下了黑色套头,现出一副极为英俊的容颜。
田耋人人踌躇了一下,歉然一笑道:“老身冒昧,敢问大侠师门是——?”
白剑皱了一皱眉峰,道:“对不起,在下……”田老夫人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道:
“还是老身先自我介绍了吧。”顿了一顿,指着田中玉道:“中玉在他父亲当年道江湖时,承朋友们抬爱,称他一声‘巧手书生’,至于老身本人,也有一个‘飞星掠月’的小匪号。”
白剑“哦!”了一声,抱拳道:“久仰,久仰,原来老夫人就是名震天下的蒋女侠,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田老夫人接着又道:“中玉他父亲,不幸于数年之前,突然抛下老身母子两人不告而别后,后经千方百计,才打听出他来了大巴山,老身母子隐身此处,就是想找寻他父亲的下落。听中玉说,大侠也似是来此山中找寻什么人,因此,老身斗胆,敢情大侠坦诚相对,以便携手合作。”
这话要在从前,自剑早就相信了,但自知道陈夫人底细后,觉其诡计多端,可再不敢轻信人言,再蹈覆辙了。
白剑心怀戒意,犹豫了一下,半真半伪地道:“不错,在下正是来此找人。”
田老夫人眼虽瞎,心里可明白得很,她已听出白剑戒心甚重,笑了一笑,道:“不知大侠要找的是什么人?”白剑道:“回春圣手张神医。”
田老夫人微微一震道:“张神医也来了大巴山?”
白剑道:“不但张神医来了,便是他夫人也先后在大巴大附近失了踪。”田老夫人这次却惊叫一声,道:“什么?秀姑也被他们抓去了。”
白剑一怔道:“老妇人也识得张夫人?”田老夫人哈哈一笑道:“秀姑是老身的小妹,老身怎会不认得,请快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白剑道:“算来也有个把月了。”田老夫人脸一转,对着田中玉道:“你整天在外面探查,可有什么发现?”
田中玉呻吟了一下,道:“不久以前,该儿倒是发现一批人,被送进了埋春谷,不过那批人共有四人,一老一少,另外还有两个小孩。”白剑大叫一声道:“不错,那就是张夫人师徒母子四人,埋春谷在哪里?请带在下前往一探。”
田中玉摇头笑道:“吕兄别着急,把话说完以后,在下自当奉陪。”
白剑道:“田兄有何赐教?”
田中玉道:“就是你的真实身份……”
白剑道:“对不起,在下还是不能说。”
田中玉感叹一声,道:“吕兄,你就是这样不相信我们母子?”
白剑苦笑出声,道:“在下上的当太多了,请田兄见谅。”田中玉微现不悦之色,轻笑一声,道:“吕兄,你这人未免太那个……”
田老夫人摇手截口道:“中玉,不要追问了,老身相信吕大侠乃是至诚君子,他如有相欺之意,随意捏造一些鬼话,还不一样可以瞒过我们去,又何必叫人心里不痛快,惹人生疑。”
田中玉长叹一声,道:“孩儿也知道,江湖险诈,令人防不胜防,这也难怪吕兄过分小心,不过想起来总有点难过。”白剑诚恳地道:“在下可以对于起誓,绝非阴险狡猾之徒,其所以不能道出自己身份,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田中玉倒是一个胸怀胆荡的人,话一说开,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朗朗一笑道:“吕兄,小弟相信你就是。”
白剑又是自愧,又是心感地郝然而笑道:“多谢贤母子大量体念。”
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轻哦了一声,话题一转道:“在下想起一事,尚请两位见教。”
田中玉道:“什么事?”白剑道:“请问田兄,可还记得令尊容颜相貌?”
田中玉点头道:“小弟不见家父仅只数年,自是完全记得。”
白剑道:“请田兄告一二。”田中玉沉思了片刻,道:“家父中等身材,颌下三络长须,左眉眉尾是一颗豆大红痣,最是好认。”
白剑点头道:“是他,那一定是令尊无疑了。”
田中玉惊喜交集地道:“你见过家父?他现在何处?”
白剑道:“他现在就在鹰愁涧的秘洞中……”田老夫人止不住激动的心情,截口道:
“此话当真?”白剑道:“一点不假,张神医也就在那秘洞之内。”田中玉紧张地道:“他们把家父怎样了?”自剑想起那些武林长者,被迫装讽卖傻的事,不禁一笑:“他们对令尊等奇才异能之士倒是很好,只不过每天要他们发三次疯而已。”田中玉愣了一愣,正色道:“吕大侠,请你不要开玩笑。”白剑长叹一声,于是将秘洞之内的见闻,摘要地告诉了田氏母子。
田老夫人忽又问道:“想那鹰愁涧秘洞,关防何等严密,我们费尽心机,亦无法进入,不知吕大侠你是如何能够进出无阻的?”白剑少不得又把混入鹰愁涧秘洞的经过说了一遍,只听得田中玉对他大为佩服,笑道:“妙啊!妙啊!真是太妙了!”
这时,田老夫人忽然伤感起来,道:“但不知我们什么时候能把他们救出来。唉!可惜我双目已盲,再也见不到你爸爸的面容了。”说着说着,又目之中,竟流出了一串串的辛酸老泪。
白剑不由心中也是一阵恻然,好言宽慰田老夫人道:“老夫人,有令妹与张神医在,那还怕你一双眼睛不会重见光明么?”田老夫人黯然一叹,道:“但愿如此!”
话声顿了一顿,又接道:“中玉,为娘要练功去了,你好好招待吕大侠,晚上埋春谷之行,为娘要亲自去一趟。”
田中下紧皱眉道:“妈,有吕大侠一路,你老人家尽可放心,又何必……”田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道:“为娘有力娘的主意,际不必多说,你好好准备,好好招待吕大侠就是了。”
说罢,步履蹒跚地退回私室而去。
天色刚刚入黑,白剑他们三人便渡过了那片沼泽之地。
这时、白剑才看出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