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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让男儿的女将未待我追问,续道:“侦察兵送回来的报告后,大火完全将这边下山的路封闭,使他们没法更深人查探到黑叉人的动静;不过照估计,黑叉人若要将接近七万人和大量的物资由断路堡经山道撤离逐天山区,最少需要三天的时间。所以即使由封隘堡重回我们手中那刻开始计算,他们也要明晚才可全军撤至山区外的平原。”
燕色截入道:“我看这场大火,最少可烧上三天三夜。”
一阵冰寒的高山夜风刮来,带来了高山独有的微微湿气,便我记起了促致我和红月结下合体之缘的那场大骤雨,问道:“像前两天那样的骤雨是不是常有的!”我的眼光落在将整个逐天山区上空染得血红的大火,心想除了像那天的豪雨,否则休想能将这样的大火淋熄。
众人如梦初醒地呆了一呆,天眼答道:“大剑师思虑的精密,确是令人叹服,我们虽然每一个人都知道天气跟行军的密切关系,但一时间脑筋都不曾转到这方面来。燕色、龙腾!你们是住往这里的人,只有你们最有资格发言。”
我含笑和天眼对望一眼,想起平时此人沉默寡言,更不要说像刻下那般公开“捧人”,刹那间我已明白到他的用意,就是要蓄意在净土人、特别是北人心中加强我的正面形像。
想到这里,自然而然多望他一眼,天眼眯了眯眼,微笑移开了眼光,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温暖;对于造性格孤独,拥有不寻常预知未来命运的老人,我特别有“知心”的深切感受。
有一天我会离开净土,但跟这些高贵可爱的净土人所建立的交情,是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心的。
身旁的妮雅垂下头去,以免被人看出她眉梢眼角的情意,这细心敏感的妮子,自是着意到我们两人间的微妙情况。
龙腾抢着道:“高山和平原的天气确是不同,人说绿茵原野的天气变幻莫测,但比起逐天山脉只是小巫见大巫,这里连一日之内也可以时晴时雨;但大骤雨却仍是可遇而不可求,大剑师遇到的那场大骤雨,只是下在天原之上,在我们这山腰区域,人秋后早没有这样的豪雨了。”
原来山顶和山腰的气候和雨量已有如此分别。
燕色截入道:“刚才我来时、看到道旁的妮地与草丛有多条蚁路,这种蚂蚁搬巢的现象,通常都在大雨将临时发生的。”
龙腾有点不高兴地道:“天气寒时,不也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吗,”
燕色微微一笑,并不争论。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是难处理。但又不得不处理,我压下对龙腾横蛮作风微微的反感,淡淡笑道:“这两个可能性都很大。”接着移到龙歌身旁,伸手赞许地拍了拍他肩头,安抚他道:“若三天内真的来了场大雨,你就是率领先头部队追击黑叉军的主将。”
红石皱眉道:“我们有的是救火的设备,难道就这样坐看着先祖建下的城堡,烧个一乾二净吗?”
我听出红石语中对我器重龙歌的不满,心中叹了口气,向他微微笑道“大公你不要耍弄我了,你能统率飘香城军民顶着黑叉大军长时期的猛攻,怎会不清楚黑叉人的诡计,若说眼衣这场火不是个陷阱,你肯相信吗?”
红石见我给足他脸子,心中受用,容色放松下来,点头道:“大剑师说的是。”
我知道这应是说上些重要说话的时候了,正容道:“各位或者会对黑叉人忽然放弃这么一个具有战略性的城堡,感到难以置信,是吗?”
众人齐齐点头,要知弃堡容易占堡难。黑叉入失去了断路堡,便等如失去了通往天庙的立足点,霸占整个净土的美梦,将会更遥远了。
我的眼光掠过众人,到了花云的俏脸时不由停了一停,她乎静地保保望了我一眼,别过脸去,眼光落在远处山下的火场上。我看得出她有点心事,只恨不知是什么?
卓联大公出言道:“我看黑叉鬼是因惧了大剑师,给吓破了胆,加上自问抵受不了我们龙怒吼无坚不摧的攻坚能力,所以才匆勿撤退。”
我淡淡一笑道:“我们绝不能因为轻易攻陷了封隘堡而生出自满自大的想法,虽然这是人之常情,连我起始时也曾将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眼光转往焚烧着的断铬堡,说道:“但这扬大火却改变了我的想法。”
表面看来,我是在教训卓联,但因我指出连我也曾和他有相同的想法,所以并没有使这身为七位大公之一的人物感到难受,反而露出思索我话意的表情。
一直没有作声的大祭司道:“我们要紧记大剑师每一句说话,只有他才能带领净土人回到往日那美丽和平的世界里”众人轰然应是。
我心中暗叹事情岂会如此简单,经历了战乱的净土,将永远不会一样了。
这些在净土里属最高统治阶层的人物,正静待着我的说话。
我转向站在红石身旁的宁素道:“宁素大公,告诉我,黑叉人为何要来进攻天庙!”
众人愕了一愕,这道理岂非显而易见,因若不攻陷天庙,势将不能取得净土的控制权。
宁素也像他们般先呆了呆,凝神一想后,才“呵!”一声叫起来道:“大剑师!我明白了,若可以选择的话,黑叉人是不会拣选有天险可守的天庙作战场的。”
约诺夫拍腿叫道:“我也明白了,黑叉人此次退走,就是希望引得我们全军出击,待到了天庙外的大平原时,才和我们决一生死。”
我不问其他人而问宁素,其中自是大有深意,南北之争似乎表面上消融了,但其实衍生的因素并没有消除,那亦不可能在一夜间消除。所以我必须利用七位大公间的微妙关系,将他们逐步推上合作团结、没有猜疑的轨道上。而身为北人的宁素因苦和红石的亲密关系,是个两方面都可以接受的人物,不会惹起妨忌。以后我还要好好地发挥她的作用。
众人眼中均露出忧色,因重夺封隘的狂喜而带来“胜利将指日可待”的感觉,已破灭了大半,而我正是要他们有这种醒觉。
我道:“别忘记在黑叉人里,有个熟悉我们的阴女师,她知道因我必须尽快赶返魔女国去,自然会是心切北征,好能早日将黑叉人赶回大海里,如此一来便会形势逆转,我们往日以逸待劳,不虞补给的优势便全都失去,所以仓猝北伐,只是自杀的行为。”
燕色伸手搭在红石肩上,凑到他耳旁道:“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为何连你老兄也这样佩服大剑师了。”接着向我道:“大剑师说得对,我们是给胜利冲昏了头脑,事实上我们对断路堡北的敌方军事布置一无所知,如果冒失地追击敌人,可能会陷进万劫不复的绝境里去。”
我微笑道:“有限度的追击仍是可以的,让我们看看天公的意旨吧。”
龙腾道:“大剑师定是很累的了,不若先到我的大公府休息一下吧!”
我现在已成了众人的核心,只要我到那里去,众祭司和其他大公便会跟到那里去,龙腾这邀请,或者真是出乎好意,却不无争宠之嫌。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劳什子圣剑骑士真不是易当。
不过!一想到采柔、大黑和红月等仍在龙腾的大公府,回到那里去亦是理所当然,当下向大祭司和红石等道:“有没有兴趣再喝两杯?”
众人笑着答应,但笑容都有点勉强。
花云却在此时走了过来,平静地道:“大剑师,我是来向你道别的,明早我便会和灵智返回天庙,稍后再起程回到南方。”
我心神一震,愕然望向这美丽善感的女祭司,她这样当众辞行,分明是不给我和她说私话的机会。
妮雅走了上来,挽着花云的臂弯道:“花云祭司,难道不可以多待几天吗?”
花云婉拒道:“离开南方实在太久了,那里有根多事情等待着我们。”
我心中涌起愤怨,心想你既要避开我,便避开吧!笔意若无其事地道:“珍重了,花云祭司。”接着向花云身后的灵智道:“灵智祭司,你不向采柔道别吗?”
灵智走了上来,伸手和我紧握道:“我早和小采柔说了,大剑师!请你好好照顾她。”
我望向天眼,心中奇怪为何他不随这两人同返南方,恰好看到天眼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悲哀,然后避开了我的眼光。
我心头狂震,手足立时冰冷起来,天眼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么,难道是有关采柔的命运?
灵智放开了我的手,退到花云旁。
花云有点犹豫,不知应否上来和我行触手礼。
我再没有说话的心情,默言不语。转身带头往落城的石阶走去,心中升起一种感觉,或者我永远也不会再见到花云了。
我和七位大公坐在龙腾大公府的大花园里,远方城墙外是被火焰染红了的天空,提醒着我们战争仍是近在眼前的事。
这个大花园远及不上飘香城红石大公府的花园,连一朵鲜花也没有,有的只是十多株大树,和杂生的藤蔓野草,可以想像在长期的战争里,没有人再有余暇去打理它。
所有人,包括祭司们在内,都退到花园之外,所以这个本是“喝两杯”的闲宴,竟变成了净士最高阶层的军事会议。
我很了解他们的心情,这时在他们脑中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如何将黑叉人逐回大海襄,对此无论我怎样解说,他们也是那么地急不及待的。
我默然喝着闷酒,心中想着花云,想着天眼那奇怪得使人战栗的眼神,直至发觉其他人浅尝两口后,便半滴酒也没喝,才赧然放下杯来。
妮雅关切地道:“大剑师,你是否累了。”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事。
红石乾咳一声,道:“我们私底下商量过后,希望能立即定出反攻北方的大计,但假若大剑师觉得……”
我伸手打断他的话,道:“这没有问题,便让我们举行净士历史上最重要的军事会议,一个以‘虎视’为名的会议。”
身为虎视堡统领的龙腾兴奋地道:“这个‘虎视’会议将是我们净土子孙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个会议。”
与他齐名的红石和燕色都有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我淡淡道:“我希望这个会议代表了净土各军事集团一个新的开始,由今天起所有人都要抛弃了个人的荣辱和地域的偏狭想法,改以大局为重,团结在一起,为驱赶黑叉人而出力,否则将来这会议只是净士历史上的一个圬点。”
众人一齐色动,齐声答应。
我正容道:“谁可以告诉我有关北方的事!”
龙腾正要发言,很少说话的谢问冷然道:“我想在这事上,宁大公最有发言的资格,因为她是来自最北端的临海大都会望海城,自黑叉人来后,一直且战且退,至天庙才止,没有人比她更熟悉黑叉人的军力和北方的情势。”
龙腾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但却没有再作声。照我猜想,可能龙腾平时藉着和明月的关系,故特别嚣张,横行霸道。这从他要将自己儿子捧上大公之位一事便可见一斑。现在明月已死,其他人不自觉地联手来压制他的气焰。
而龙腾之所以不遗余力来巴结我,亦是想扭转这种不利的形势。
假设我能利用这种形势,或可达到一种微妙的人事制衡。
宁素默然了好一会,眼中掠过缅怀和伤感,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闪着火光的夜空,唏嘘低声道:“我真的不愿去回忆那段惨痛的日子,看着一座座美丽的大城市陷落在黑叉人手里;亲眼见到至亲战友在身旁倒下受辱;自己也由个只懂享乐的无知少女,变成有沉痛经历,终日只想着如何去复仇的人……”
众大公都沉默下来,神情郁穆。
我看到妮雅眼中闪着泪光,显是想起老父被人砍杀斧下的痛心情景,禁不住对她怜意满胸。
宁素不自觉地伸手理了理鬓旁的秀发,显示出女性温柔的一面,才勉力振奋起精神,道:“天河流往南方的是地藏河,流往北方的叫做流仙河,往正北奔腾而去,到了逐天和大海的中间处,继聚成聚仙大湖,碧波千顷浩瀚无边,由此再分成五条较少的河道和湖泊,随着地势,婉蜓流人大海里,北方的十座大城,便都建立在河湖交汇之处。”
卓联唏嘘无限地道:“河流交通的发达,使北方兴旺繁荣,但也使黑叉人能将兵员物资,迅速调动。当年我负起聚仙湖旁临仙和旁仙两座大城的保卫之责,但几乎是刚接到黑叉人南下的消息,黑叉人的‘黑魔巨舰’便在湖上的浓雾里出现,使我连准备的工夫也来不及,唉!”
我皱起了眉头,暗忖北方陷落,净土人的商船战舰,自亦是一艘不剩地落入黑叉人手里,现在我们凭什么反攻北伐?在兵力调动的机动性上,我们太吃亏了。而且即使净土人能在短暂时里建成新的舰队,也绝比不上有远洋航行经验的黑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