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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你为了保住彭无望那小子的面子,煞费苦心,却被人擅加利用。我猜这个消息就是那小子故意散布出来的,现在他可能躲在哪个角落看好戏呢!”方飞虹愤然道。
华惊虹苦笑了一下,道:“他不是这种人。”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膛,道:“这一次我会亲自上阵,务要让本宫弟子无一受损。否则,便是我误了她们。”
周围的越女宫弟子一起跪下,齐声道:“祝宫主旗开得胜。”
郑担山纵身跳到山路旁的一颗巨石之上,高声道:“兄弟们,咱们杀上去!”
众豪杰一起应和,声震天地,几百条矫捷的身影飞快地向着山道上冲去。
华不凡高声道:“浣花弟子结剑阵,我们打头阵。”
二十三条白衣身影闪到他的周围,明晃晃的剑光在火把照耀下熠熠生辉。
就在这时,一阵清越鹤鸣传来,无数白衣若仙的身影在众豪杰聚集的山口霍然而现,这些剑客气凝山岳,腰佩长剑,衣襟飘舞,气势如虹,正是葬剑池的一百零八位赫赫有名的剑手。
她们站的地方错落有致,深合千手观音阵法,虽然只有一百零八人,但是却对满山数百豪杰成合围之势。
这些豪杰想不到越女宫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周围布下了如此严密的阵势,心中不禁露出一丝怯意,气势上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华不凡和郑担山对望了一眼,同时一点头,身子一齐跃起,剑拳同时出手,想要一举冲破正面的葬剑池高手的封锁。
站在最前面的葬剑池高手风迎花左手高举,高声道:“现身!”
黟山山道上突然站起数百名白衣如雪的越女宫弟子,这些人每七人到八人站成一排,结成阵势,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火光掩映下,众豪杰满眼都是飘忽不定的白色影像,仿佛漫山遍野都是越女宫的门人。
连华不凡和郑担山这样久经沙场,见惯风浪的高手,都震慑于她们的威势,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看着众豪杰慌乱犹豫的模样,李海华和风迎花的脸上露出得色。
风迎花小声道:“李师姐,如何处置?”
李海华道:“杀几个,杀到他们怕,让他们今生今世都不敢轻视越女宫。”
“好!”风迎花缓缓抬起手,就要下令。
这时候,裂石穿金的鹤鸣突然从半空中传来,一只硕大无朋的白鹤扇动着黑白相间的羽翼,优雅从容地缓缓降落到黟山山道的正中。鹤背上,端坐着一位衣带凌风的出尘仙子。
她背背天痕剑,头梳坠马髻,青衣黄襟,白色披风,步履从容地从鹤背上走了下来。她刚一离开鹤背,那只白鹤立刻清越地欢鸣了一声,傲然站起身,护在她的身侧。
“是越女宫主!”
“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鹤座驾?”
众豪杰一阵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各位驾临越女宫所为何事?”越女宫主华惊虹用她特有的华美柔和嗓音高声问道。
“为彭无望报仇!”众豪杰异口同声地说。
华惊虹默然叹了一口气,心里浮现一丝犹豫:如果现在向他们解释自己没有杀人,越女宫在气势上就输了一筹,在江湖上便再也抬不起头来。但是如果不解释,难道眼看着这场毫无来由的杀劫在面前发生吗?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海华怒道:“混帐,凭那个混小子,也配宫主动手,没的脏了宫主的手。越女宫岂是你们这些江湖鼠辈撒野的地方?!”
“如今和你们争这些口角做什么!”郑担山怒道:“你爷爷们今天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动手吧,今天我们要血洗黟山。”
“不知死活!”李海华怒喝一声,她转过头对华惊虹道:“宫主,请下令!”
华惊虹叹了一口气,就要举手下令。
郑担山和华不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二人不约而同地将气势锁定在眼前的越女宫主,准备拼却一死,拉她一起上路。
就在这时,守在群雄身后山道上的葬剑池高手纷纷打忽哨示警,不断有人高声厉喝:“谁人闯山?”
所有人都好奇地转过头望去,却看见十几个葬剑池高手此起彼伏宛如翩翩白鹤般满空飞舞,激烈的兵刃交击声悠悠传来。
猛然间,一个清朗豪迈的声音传来:“青州彭无望在此,让开!”
最后一句乃是混合了佛门狮子吼神功断然喝出,声如裂缺霹雳,虎虎生威。
葬剑池高手虽然各个剑法出众,但是因为终日在葬剑池苦练武功,没有在江湖上历练的经验,所以守心的功夫不强。
这一声断喝乃是彭无望毕生功力所聚,饱含杀伐征战之气,这些在黟山养尊处优的剑法好手哪里受得起,惊啸着纷纷后退。
一匹神骏的黑马翻滚四蹄,宛如腾云驾雾般从山口一路奔驰了过来,哧啦啦的马嘶声响彻山谷。
只一个刹那,这匹黑马已经来到了华惊虹的对面。
那洪亮的马嘶声引起了那只傲岸的白鹤的不满,牠扇动翅膀发出一声示威般的刺耳清啸。
这匹黑马毕竟是个凡物,竟被这个啸声所惊,人立了起来。
骑在黑马上的彭无望爆喝了一声,宛如半空中一个炸雷,惊得白鹤扑楞楞猛拍翅膀,连连后退,白羽纷飞。
那匹黑马镇静了下来,打着响鼻儿,猛的摇了摇头,马鬃狂舞,也有一番气势。
此时彭无望矫捷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昂首而立。一时之间,人如猛虎,马似蛟龙,气势绝不逊于此时的华惊虹。
“三弟!是三弟!”郑担山猛的揉了揉眼睛,仔细地打量了彭无望一番,突然狂喜地欢呼起来。
那边的华不凡已经飞身扑了上去,一把将彭无望牢牢抱住,沙哑着嗓子道:“三弟,二哥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二哥!让你担心了!”彭无望的语音中也有一丝哽咽。
郑担山冲了过来,张开长长的臂膀,将两个人一起搂住,喉咙中一阵呜咽。
看到三个人兄弟团圆的景象,所有闯山的豪杰都震天般欢呼了起来。
“把我们越女宫当成什么地方了!”李海华和风迎花一阵圭怒,双双来到华惊虹身后,道:“宫主,如果今天让他们全身而退,越女宫在江湖上名声不保,恳请宫主下令诛杀犯山之徒。”
华惊虹深深地看了彭无望一眼,没有说话。
李海华看到宫主没有出声,只当她已默许,立刻高声道:“闯山者听着,越女宫岂是你们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之地?!若不留下一点东西,休想生离黟山!”
本来欢呼正酣的群雄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到彭无望身上。
彭无望的脸色一沉,大踏步走到华惊虹面前,沉声道:“不知道宫主想要我们留下些什么?”
华惊虹身后的风迎花冷然一笑,道:“江湖规矩,自断一臂。”
这句话一出口,众豪杰一阵大哗,纷纷怒喝。
彭无望浓眉一竖,左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腰畔的秋水长刀。
华不凡和郑担山的双拳也握紧。
彭无望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叹了一口气,沉声道:“宫主,不知道贵派留下这几百条手臂有什么用处?若是黟山缺少口粮,我彭无望愿意奉上肥猪百只、肥羊百头,以解贵宫燃眉之急。”
此话一出,身后的豪杰哄然大笑,乐翻了天。
众越女宫门人无不怒目横眉,手握佩剑,形势一触即发。只有华惊虹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第五章 猛虎低头
彭无望深深看了华惊虹一眼,忽然道:“宫主,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华惊虹一愣,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
身后的李海华小声道:“宫主,不可。”
华惊虹轻轻一摆手,道:“我自有分寸。”
说罢,她已经缓缓走到了一处山石的角落,彭无望连忙跟了上去。
“你想说什么?”华惊虹轻声道。
彭无望想了想说:“宫主,咱们已经交手了两次,你认为我的武功如何?”
华惊虹看了看他,淡淡地说:“很好啊!”
彭无望用力一抱拳,低头道:“多谢宫主夸奖。”接着猛然抬起头,又道:“老实说,凭我的武功,就算是你全力出手,我也可以在临死前拉至少一个越女宫弟子一起上路。不知宫主作何感想?”
华惊虹秀眉一立,道:“好胆!你想威胁我?”
彭无望诚恳地说:“彭某不敢。只是将心比心,请宫主也体谅彭某的苦衷。这里的诸位豪杰都是彭某的好朋友,为了保住他们的手臂,彭某必当竭尽全力。”
华惊虹苦笑了一下,轻声道:“你以为我想让我黟山弟子作这场无聊的争斗吗?可惜,你们闯山在前,已经坏了江湖规矩,若不能在此立威,越女宫在江湖上还抬得起头吗?”
彭无望苦笑道:“好一个江湖规矩,彭某受教了。”
华惊虹忽然道:“其实,杀人不过头点地,彭兄明智慧达,不必我多说了。”言罢面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走回了白鹤身边。
彭无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嘿了一声,步履沉重地走回众豪杰的行列。
华惊虹面色冷然地说:“黟山弟子听令!”
满山越女宫弟子齐声应和,一时之间满谷回音。
华惊虹看了彭无望一眼,道:“将这些闯山之人……”
“且慢!”彭无望猛然踏前一步,面色沉重地喝道。
“你想怎样?”华惊虹沉声道。
彭无望咬牙上前几步,双膝跪在地上,用力一抱拳,道:“宫主,人谁无父母兄弟、谁无妻儿老小,请宫主体念上天好生之德,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的举动令所有人都惊呆了,群雄顿时如炸雷般咆哮了起来。
“彭大侠,我的父母妻儿都死光了,不用为我求情!”
“是啊!我们根本没打算活着回去,让越女宫人杀光我们吧!”
“彭英雄,你不要为我们糟蹋自己,大丈夫宁死不辱!”
郑担山和华不凡一左一右来到彭无望身边,拉住他的肩头,急道:“三弟,何必如此,我三兄弟联手,又怕过谁来?”
彭无望奋力一耸肩,将二人远远摔了出去。
他继续大声道:“求宫主开恩。”言罢,双手扶地,用力磕了三个响头。
华惊虹微微点了点头,一抬手道:“好,既然你如此相求,我越女宫岂是得理不饶人之辈,你们就此散去吧!下次莫要再胡乱相信什么江湖传言,自取其辱。”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李海华和风迎花,只见二人脸上都露出得意非凡的神色,显得极为满意。
彭无望缓缓站起身,躬身道:“宫主宽宏大量,实乃武林之福。”
他身后的众豪杰木立在山风里,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他们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竟然如此懦弱。
良久良久,他们才心情沉重地纷纷转过身去,临走的时候,他们向着彭无望的背影满含遗憾和不平地看了最后一眼,默然无语。
郑担山和华不凡低着头,半天无法抬起来。
直到豪杰们都走光了,他们才走到彭无望身后,轻声道:“三弟,我们在山脚等你。”说罢,默默无语地下山而去。
看到众豪杰都已经离去,黟山弟子们欢声笑语地三三两两撤回宫去。这一次,越女宫虽然没有经历什么血战,但是却挣足了面子,那些从没有经历过江湖的女弟子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壮大的场面,兴奋得叽叽喳喳不停议论。
李海华和风迎花来到华惊虹身边躬身齐声道:“宫主英明,不损一兵一足便保住了越女宫的名声,令本宫大敌俯首拜服,我辈实佩服得五体投地。”
华惊虹怔怔地看着彭无望,轻轻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吧!”
二人对望了一眼,一齐躬身而去。
彭无望依旧木然站在山道正中,默不作声。
“你还好吗?”华惊虹缓步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彭无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一次委屈你了。”华惊虹低下头,犹豫了很久,忽然道。
“嘿!”彭无望苦笑了一声:“好威风的越女宫,好厉害的黟山剑阵。可惜,真是可惜了。”
他脑海中反反覆覆的都是华山上那一场惊天动地的鏖战,默默地想着:“那时候如果有这个剑阵,厉兄和岳兄这个时候还在江湖上欢呼畅饮吧?”
华惊虹的脸上突然一阵热辣辣的难受,仿佛做了一件令她感到一生耻辱的事。
“师傅!”一个童稚的声音从远处悠然传来,洛鸣弦跌跌撞撞地跑上山来。
“鸣弦,我不是让你在山脚待着吗,你跑来做什么?”彭无望惊道。
“我来杀了她!”洛鸣弦拔出身上的松纹剑,奋力向着华惊虹刺去。
“臭小子!你疯了?!”彭无望一把将他抱住。
“师傅!你为什么要向她磕头?她不配,她不配!”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