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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这时,店小二把煲牛头和彭无望重新调制过的清汤柴把鸭恭恭敬敬地端了上来。
彭无望让他把这两道菜放到床边的小案上。
红天侠用力吸了吸气,道:“师弟,这味道真要了人的老命。你就将就点儿,别提什么收徒的事,教我怎么做这道菜好不好。”彭无望笑而不语。
“好香!”红思雪虽然刚刚苏醒,食欲不振,但是一闻到煲牛头和清汤柴把鸭的香味,立刻感到饥肠辘辘,似乎可以将一整头牛一口咬进肚里。但是说出这句话后,她忽然感到有些惊奇,问道:“彭兄,这几道菜是你做的?”彭无望自豪地点点头。
红天侠笑道:“丫头,你可不知,未入江湖之前,师弟曾经是青州一带首屈一指的大厨,人称天下第一刀。”彭无望连忙纠正:“师兄,不是青州一带,而是中原一带。
哈哈。“”那我可要尝尝。“红思雪和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彭无望亲自将筷子递到红天侠父女手中,殷勤地说:“来尝尝如何?这还是我第一次用川菜料子做这道菜。”“好香,这里远在江南,你们从哪里弄来的熊掌?”红思雪挟起一片巴掌大小的牛头肉放到到嘴里嚼了嚼,不禁惊叫了起来,“我从来没尝过这么香甜的熊掌。”“什么熊掌!”红天侠立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到嘴里,“奇怪,这分明是熊掌。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把熊掌当成牛头来做,难怪这么香。”彭无望奇怪地说:“这分明是嫩牛头,那里又是什么熊掌了?”他说完自己也取了双筷子夹了一片,在红天侠眼前一晃,道:“看,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是牛肉,和熊掌可差远了。”当他将肉放到嘴里的时候,他忽然含着一嘴的牛肉道:“太好了,师兄,这将是我平生最得意的创举。我将牛肉做出了熊掌的味道。这可是化腐朽为神奇。”红天侠又夹起一片牛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叹道:“真的是牛肉,师弟,我不得不写个服字,这化牛为熊的厨艺真是出神入化。我终于相信师父为什么肯收你为徒了。”彭无望兴奋地冲出门,边跑边说:“你们父女先聊着,我要再重复一遍刚才的做法,好好记下来。”看着他疯疯癫癫跑出门的样子,红天侠父女相视一笑,同时升起一种温馨的感觉。
第十六章 锦衣夜行
当彭无望将另一罐煲牛头端到左连山的床前时,已经是个把个时辰之后。看着左连山狼吞虎咽地连肉带汤吃了个一干二净的样子,彭无望欣慰地说:“左大哥,看这个精神劲儿,想来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左连山一抹嘴,笑道:“彭兄弟,我已经全好了,如今吃下这么香甜的煲肉,我浑身是劲,便是老虎也打死几只。”彭无望用力一拍他的肩膀,道:“当初看到你浑身是镖,真以为你就这么过去了。
现在才松了一口气。“左连山憨厚地一笑,摆摆手,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左大哥,你什么时候入的年帮,你不是和厉大哥一起占山为王么?”彭无望问道。
“嗨,”左连山用力将陶罐放到案上,道,“最近生意难做。中原一带一片太平,我们本来一直以截隋朝官镖,和为富不仁的土豪奸官的钱镖为生。如今这种生意越来越少。后来我们三兄弟带领十八寨的兄弟出了塞外,想要截突厥,鞑靼他们的官镖。
后来被一些不知身份的人物率众清剿,兄弟们死伤无数,十八寨喽罗死剩不到百人。
厉大哥和吕二哥就决定回中原过些太平日子,所以散伙之后,到了青州找你。却发现你们镖局大门紧闭,不知出了什么事故。他们就在青州泰安找了房子住下。可是我闲不住,总想四处闯荡,接着遇到年帮人物,禁不住他们的说项,加入了年帮。后来就被派到洞庭湖说要对付一个棘手人物。谁想到碰到了你。“彭无望恍然大悟,道:”左大哥,幸好有你示警,否则我们早就被毒死了。“左连山笑道:”彭兄弟客气,那回我们用万人迷都没有把你毒翻,这回的毒药又怎么会难倒你。
我只是一时口快。“彭无望一拍他的肩膀,道:”大家一同出生入死,今后就是兄弟。左大哥,到我们青州飞虎镖局来做镖师吧。如今四海升平,做不成强盗了。但是大唐镖队通行四海,生意络绎不绝,绝对饿不死人。
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过些逍遥日子。“左连山大喜,道:”我正有此意。我可否将厉大哥他们一起叫来。“彭无望笑道:”当然可以。不过厉大哥身份尊贵,不知道他乐不乐意屈尊相就。“左连山笑道:”什么身份。我们都是占山为王的贼。如今有个安乐身份,能够人前显贵,那里还有这许多计较。“”那就好了!“彭无望一拍手,”从今以后,我们一起行镖天下。“”禀告大帅,青州彭无望公子最近曾经在洞庭湖滨玉滨客栈投宿过。“李靖麾下左营第一斥侯诸葛常单膝跪地,飞快地报告彭无望的行踪。
“快!”轻装简从的李靖元帅率领几个随从,按照诸葛常的指引,飞骑向洞庭湖滨奔去。
一个时辰的路程,被他们轻骑快马,半个时辰内走完。当玉滨客栈醒目的迎客幡映入眼帘的时候,李靖的眼中感到一阵火辣辣的潮湿。那是一种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是一个清纯无暇的小孩子马上就要得到多年未见的至亲消息时那一种急切和欢喜。
他的神思仿佛又回到了初见师父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尚是一个青葱而纯洁的少年,每日憧憬的都是江湖跃马的兴奋和豪迈。而师父,将自己带到了杨玄感和张须陀率领的大隋官兵激烈交战的战场。
十数万人马舍死忘生地拼命厮杀,杨玄感的起义军一股又一股地被张须陀率领的大军扑杀消灭,死尸在战场中越积越多,鲜血宛如河流般在大地上纵横流淌。
师父将他带到了一座山丘之后,俯瞰那宛如修罗地狱的杀场。他浑身的热血都被着杀伐征战的场面刺激的沸腾了起来。
“李靖,你可知道张须陀是个什么人?”师父问道。
“他是好人。听人们说,他曾经为河南的老百姓做过很多好事,大家都夸他是个清官。”李靖说。
师父笑了笑,又问:“那你可知道杨玄感这个人如何?”李靖想了很久,说:“他也不坏。听人们说老百姓被隋朝官兵逼到没活路了,就和他一起造了反,拼一个好日子过。”师父点了点头,接着问:“你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一个是好人,另一个也不坏,却要互相厮杀,不死不休?”李靖这回想的时间更长了,很久以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张须陀忠心于隋朝,但是杨玄感却要毁灭隋朝。所以他们势不两立。”师父长笑一声,道:“不错,忠孝二字,最是令人费解。常让人不理是非,不问青红皂白。仿佛只要遵循了忠孝二字,自己就可以放心地名流后世。”师父忽然神目如电地盯住李靖,道:“李靖,记住,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只问义之所在,什么忠孝礼法,什么三纲五常,在乱世之中都是连篇蠢话。”李靖崇拜地看着师父临风而立的身形,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师父仰天长笑,道,“大丈夫生逢乱世,应该拨乱反正,荡平世间烟尘,此乃最展风流的大好良机。李靖,你可愿意随我习练为乱世而生的功夫,为天下苍生拼一个太平人间。那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热血,已经流得太多。”李靖浑身热血沸腾,单膝跪地,热切地说:“徒儿愿意追随师父,削平天下,造福苍生。”师父深深地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叹道:“孩子,削平天下的路,你要一个人走。
为师只能教你三年的功夫。三年以后,你学艺有成,下山去找一个叫宋烈的人。
那是你的师兄,他会给你一切最需要的帮助。“迎着师父炙烈的目光,李靖暗暗下了成为绝代名将的决心,一生不悔。
和师父在在庐山上学艺的三年,是李靖一生中最开心快乐的时光,也是他一生中对未来最憧憬的光辉岁月。自从出山之后,几十年戎马生涯,无数令自己名扬天下的著名战役,金马玉堂的显赫生活,仍然无法淡化回忆里庐山烟雨之中随师父习武练剑的快乐日子。
他一生中最大的期望,就是一身戎装,站在师父的面前,一脸欢喜地对师父说:“徒儿已经削平天下啦!”一定要像小孩子一样对师父这么说,哪怕再也找不到少年时代的那种情怀。他希望师父能够像刚刚收他为徒的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对他点点头,以此作为赞许。那是一种即使将世间所有词藻华丽的赞扬都摆在眼前,放在耳边都无法取代的一种荣誉。
看着玉滨客栈的迎客幡,李靖感到了一种马上就要回家了的感觉。
“元帅,我去打探一番。”诸葛常恭声道。
“不,我亲自去。”李靖飞身下马,快步走进客栈。
客栈掌柜连忙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说:“客官,可是要投栈。”“不,找人!”李靖急切地问,“可有一个彭姓客官来过?”客栈掌柜恍然大悟,道:“客官,你也来找彭无望公子?”李靖一愣,道:“很多人找他么?”“嗨,”客栈掌柜叹了口气,道,“当初真看不出彭公子是个这么了不起的英雄好汉。洞庭湖一带所有的渔家这些天成群结队地到这里来找他,说要感谢他的大恩大德,送来的礼物堆满了整个跨院,连柴房都放满了。可是那个彭公子硬是不要。”“他在哪里,我不是来报恩的,只是问他一些事情。”李靖热切地说。
“真是对不住,客官,”客栈掌柜叹道,“彭公子为了躲避洞庭湖渔家的拜访,已经走了,和他一起走的还有很多汉子和一对父女。这些人换了装束,改扮成普通客商的样子连夜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我也没法挽留。”李靖满心的期望顿时化为一片泡影,他怔怔地站在客栈当中,半晌说不出话来,脑中一片乱麻。
“客官,客官。”掌柜诧异的声音悠悠传来。
李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回过神来,道:“他有什么话留下?”掌柜想了想,说:“他让我告诉洞庭湖的渔家不要建什么往生祠。”李靖茫然点了点头,道:“往生祠是么?”当李靖走出客栈的时候,他只对手下们说了一句话:“跟我去找彭无望的往生祠。”在他的心中,能够看到师弟的往生祠,就仿佛看到了师父。因为齐笑云的弟子,应该有他的三分气质:那就是天下少见的英雄好汉的风范。
注:人道是,富贵不还乡,犹衣锦夜行。李靖虽风光无限,但是未见齐笑云的面,总不算衣锦还乡。所以此章题目为衣锦夜行,以喻李将军平生之憾。
第十七章 来世可追
在一片绵密的树林之中,张放小心地躲在一棵枝丫横天的大树深处,紧张地看着七个漆黑的身影从自己的脚下掠过。那七个人都是江湖上闻名丧胆的使剑名家,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都相继加入了恶名昭著的青凤堂,成为堂内的金牌杀手。张放因为自是江湖上最出色的风媒的缘故,交游广阔,认出了其中的几个人。他们竟然是江南霹雳堂雷氏家族和川陕一带以牧马之术闻名天下的司徒世家的族内子弟。为什么他们竟会加入青凤堂?
张放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问题,现在他最关心的,是早早潜回江都城中的仁义堂,向正在策划清剿青凤堂的诸路高手报信。他已经知道,青凤堂的总舵在洞庭湖君山岛。
而现在,他正在被青凤堂的七大金牌杀手联手追杀,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不对!他们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这棵树比别的树高大的多,可供藏身之处数之不尽,为什么他们看也不看就直接走了?”张放的脑子之中,这个念头电光火石般一闪,他立刻耸身一跃,身子轻灵如燕地纵到距离这棵大树不到两丈的一棵柳树之上。
就在他刚刚站稳身形,将自己隐藏在柳枝间之时,七道厉电般的剑光从七个不同角度,划空而过,同时击中两丈外的大树,剑气纵横之间,整棵树的枝叶纷纷飞落,成了一棵秃顶怪树。
“居然没有!”领头的一个中年黑衣剑客沉声道。
“司徒兄,你看如何?”另一个有着夜枭般凄厉嗓音的枯瘦剑客问道。
“此人想来已经走远。他偷窥到君山岛上的一切,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江都城。
此地距离江都不下两百里,只有乘船最快。我们立刻赶去渡口查问,再飞鸽传书给厉阳的分舵,让他们派快艇追截,想来那人插翅也难飞。“那个姓司徒的中年剑客沉声道。
“不失为好办法!”枯瘦剑客点头应道。
这七个人同时一吐气,宛如融化在黑夜中一般消失了。
张放看到这七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