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她脸上泛起得意之色,因为以酒水融制蛊毒,乃是她所首创,也是她生平得意之作。
“贾大夫真令我大开眼界。”彭无望衷心赞叹道。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急切地想要在他面前炫耀。”贾扁鹊不由得微微摇头苦笑,心里暗忖:“大概是我真的寂寞太久了。”
就在这时,彭无望忽然夹手夺过贾扁鹊手中的绝蛊酒瓶,飞快地拔下瓶塞,将里面的毒酒一饮而尽。
“你疯了!”贾扁鹊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夺过彭无望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瓶。
彭无望朗声大笑,道:“贾大夫,你只吸了我几口血,哪里够用?我浑身上下都装满了血星的鲜血,比你更适合试药,相信我一定能为你炼成化解绝蛊的解药。”
“你真是疯了!疯子!”贾扁鹊又急又气,心里更是一阵难受:“我根本没有太多的把握,这只是一个推想,还没有进行过任何尝试,你很可能会死的。”
“我完全相信你!”彭无望笑道。
“荒谬,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你相信我有何用?”贾扁鹊失声叫道。
“我有信心……”彭无望刚要继续说话,突然胃部传来一阵蚀心刻骨的剧痛,虽然他性格刚毅不拔、坚强无比,但是这股子剧痛也让他禁受不起。
他浑身颤抖、脸色惨白,身子无力地靠在一棵柳树之上,不住地痉挛。
“发作了吗?”贾扁鹊惊慌失措地将他扶住,不停地问:“你感觉怎么样,挺得住吗?”
彭无望感到胃里面宛如一万把钢刀在不停地挖着自己的胃壁,一阵痛彻心肺的感觉令他几乎昏死过去。
“好疼!”他惨然道。
“谁叫你逞强!”贾扁鹊难过而愤怒地说:“这本来就是我们贾家的家务事,根本不用你来操心。你简直疯了!”
“我知道你是不愿留名的良医!”彭无望疼得满地打滚,但仍然坚持着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我要帮你。”
他说到这句话,突然长生惨叫。原来,绝蛊之毒已经浸透了胃壁而开始向全身扩散。此时的他只感到无数只老鼠在周身百骸不停撕咬抓挠,令他生不如死。
贾扁鹊看着他的样子,吓得几乎哭了出来,她没想到绝蛊之毒竟然如此犀利,让一个铁一般的汉子疼痛到了惨叫连声的程度。
“你这个混蛋!”贾扁鹊哽咽着说:“你这么死了,人家一定会认为是我毒死你的,你的朋友、你的义妹、你的家人会有多伤心,你想过吗?还有,你不是要去杀青凤堂主吗?现在你怎么去杀?!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彭无望喃喃地说:“我根本没想过,因为我绝不会死。”
说着说着,彭无望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闪亮的牙齿。
“他是在对我笑吗?”贾扁鹊出神地看着彭无望的牙齿,不由得愣住了。
彭无望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浑身犹如筛糠般抖个不停,汗水呼呼地往外冒,不一会儿周身就宛如从水中捞出的一般。
他拚命地用头撞着树干,双手撕扯着衣袖,将粗布衣袖撕得粉碎,露出筋骨交结强劲有力的双臂。
贾扁鹊看到他的右手脉门处,那个由自己印下的牙印旁边,刺着一行小字:“天下第一名医济世救人处。”
一生冷傲的她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贾扁鹊哭到了筋疲力尽才抬起头,却发现彭无望已经不再呻吟,而是无力地斜斜躺在柳树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嘴边淌下一行血迹,那是他将牙关紧咬时咬破了嘴唇所致。他的双手因为捶打柳树而血迹斑斑,他的头上也淌下数道血流,应该是他以头撞树造成的。
“你怎么样?”看到这个情景,贾扁鹊急切地问道。
“呼!”彭无望长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看四周,问道:“我还活着?”
“是啊!”贾扁鹊连忙道。
“好!我就知道我绝对不会死。”彭无望用力站起身,晃了晃头,摇去眼中满天乱飞的金星。
“你终于挺过来了,实在是太好了!”贾扁鹊兴奋地说:“看来这个办法是灵验的。”
“我早说过,我相信你。”彭无望得意地说,说完竖了竖大拇指,以加强语气。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贾扁鹊的脸忽然一红,指了指彭无望右手被咬处的文字。
“噢,见笑了。”彭无望忙说:“我听方姑娘提到你的事迹,心中对你非常敬佩,又想到那日我对你如此无理,心里又敬又愧,所以让人在我手上刺下这行小字,以作留念。”
“你这人……”贾扁鹊不知道如何说好。
“噢,我要走了,今天得早一点睡,明天就要去华山了。你把剩下的毒药都给我,我会每个月按时服用。”彭无望朗声道。
“不必了。”贾扁鹊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从今天起,我会跟在你的身边,直到我确定你不会再有危险为止。”
“千万不要让思雪知道,她可能不会赞成我这么做。”彭无望忽然想起红思雪,连忙说。
贾扁鹊神色一黯,默默点了点头。
第十章 黟山缘散
黟山仍然风景秀丽,山石如怪、云雾奇幻、飞瀑如龙,就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样。但是物是人非,当年俊雅飘逸的佩剑少年,如今已经一头华发。
顾天涯步履矫捷地走在黟山坎坷不平的山道上,心头一阵悲伤。
就在三十年前,因为一时的意气,自己不理月如的再三警告,毅然踏上黟山光明顶和当时初登越女宫主的左念秋一场比剑。
这是一场如何惊心动魄的激战啊!黟山的云雾因为这次的比剑而飘寒三日,而黟山的飞鸟也因为这次比剑所激起的剑气而三日不敢飞掠光明顶。
仙羽一剑名不虚传,当时没有炼成倾城剑法的顾天涯几乎使出了所有擅长的剑法,才勉强和她战成了平手。越女宫主,代代都是如此卓越。
而月如也因为这次震动江湖的比剑,误会他移情别恋而愤然离去。这一走,就是三十年。
为了一次酣畅淋漓的比剑,我实在付出了太大的代价!顾天涯苦笑着慢慢回忆这些令他又爱又恨的往事。
“越女宫神女殿弟子赵颖虹、罗恋虹、庄千虹、古义虹恭迎顾前辈。”四个白衣如雪,容貌如花的越女宫弟子浮云般出现在顾天涯面前。
“嗯,华惊虹何在?”顾天涯微微颔首,朗声道。
面对着武林人士疯狂崇拜的不灭偶像、无数江湖女侠至今仍然梦魂萦绕的第一剑侠,四个越女宫弟子不禁感到一阵激动不安和手足无措。四双眼睛贪婪地打量着这个武林中出类拔萃的传奇人物,想要把他的影像用心记忆。
峨冠博带,长袖迎风,面如冠玉,三缕长髯,蓝衫白袜,长剑悬腰。俊逸的面容仍然保留当年倜傥潇洒的风貌,一头的华发却诉尽了岁月的沧桑。而那一股犹如实质的傲然之气,令越女宫的弟子肃然起敬。天山剑神,果然名不虚传!
“顾前辈……华师姐就在光明顶比剑台恭候大驾,就让晚辈们引路吧!”为首的赵颖虹连忙说。
“不必。”顾天涯笑道:“我人虽然老了,但是还记得路,你们先去通禀一声,我随后就到。”
“这……”赵颖虹一阵犹豫。
“快去吧!告诉左念秋,我顾天涯又来啦!”顾天涯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苦笑。
“是!”赵颖虹忙道。
她一使眼色,四个越女宫弟子整齐地向后飞掠出三丈,然后一回身,飘然离去。
“超海神剑!”顾天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它是否值得我再来一次?”
就在这时,一个挺拔瘦长的身影飘然来到顾天涯身后,朗声道:“晚辈跋山河,参见顾前辈。”
“噢?他真的来了?”左念秋听到方飞虹的禀报,一向秋月无痕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惊喜震撼的神色。
“赵颖虹师妹在山下飞鸽传书写得清清楚楚,此事千真万确!”方飞虹大声道。
“好,你下去。”左念秋轻声道。
“师父?”一旁的华惊虹脸上露出询问的神情。
左念秋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将双手盘在袖中,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走,我们去比剑台等他吧!”
“嗯。”华惊虹点了点头。
她看到一向冷静如冰、泰山崩于眼前而神色不动的师父,竟然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连语气都有些颤抖。而且,一抹艳如烟霞的红晕出现在她冰雪般的容颜之上,这使得本来就冷艳无双的左念秋宛如一朵迎风绽放的花朵,散发出一生最慑人的美丽。就连身为女子的华惊虹都对她此刻的容貌有一瞬间的颠倒。
这就是爱吗?华惊虹的心中一阵悸动──如果拥有它,将会是一种怎样甘甜快美的幸福?
沉重、凄凉而灰暗的比剑台,由青色花岗石堆砌而成,没有任何花纹和雕饰,也没有任何刻传、碑石。只有平滑宛如明镜的台面,还有台面上无论如何擦拭都无法洗清的淡淡血痕。
光明顶比剑台,不知道有多少桀骜不驯的豪杰、多少自命无敌的英雄、多少豪勇无双的烈士,在这里洒下了不屈的热血。
这一切,只为了挑战永远霸占着天下第一剑派头衔的越女宫!
比剑台上斑驳的血迹仿佛要向天下证明,越女神剑是由无数血泪和生命铸造而成,天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这四个字一把抹煞。
但是,在比剑台的中央,赫然刻着“不舍,见华”四个字。
这四个字,让本来冰冷、森寒、毫无生气的比剑台充满了奔放如火的生机。
那是一个情深如海的汉子为了见挚爱的伴侣最后一面,在这个世上留下的不灭痕迹,也是一个智比天高的桀骜剑客,曾经用自己的生命撞击过越女神剑的千古明证。
它们静静地在比剑台上存在着,默默地印证着那曾经让天地动容的惊世恋情,和那曾经令风云色变的无双神剑。
甚至连越女宫中的弟子都不忍心将它们毁掉。
左念秋端端正正坐在这四个字旁边,在她的面前摆着越女宫特制的茶具,一股清淡雅致的茶香在比剑台上弥漫着。那就是黟山特产的天下名茶──黟山毛尖特有的清香。
左念秋细心地将茶饼研碎置于一旁,将银质茶釜置于架上,用左掌轻抚釜底。片刻之后,釜中茶水开始微微沸腾,鱼目水泡争相奔涌。
左念秋将茶末放入水中,继续催动内里加热茶釜。当水开始高沸,茶叶呈茶花和大叶状浮于水面之时,左念秋杓出浮于表面的茶叶,放入一旁茶案上的熟盂之中。
当茶水三沸之时,她将刚才盛出的茶叶再次放回釜中,令茶水继续混合,再用竹荚环击汤心,催发茶性。
在她的旁边摆放着两盏用越瓷精制而成,高足而扁身的茶碗。
“他还没来吗?”左念秋忽然轻声说道。
恭立在一旁的华惊虹凝视着师父恬静安详的面孔,轻声道:“没有,他还没有来。”
“嗯,老了,他毕竟也老了。当年的他,茶水三沸之内,已经到了比剑台。”左念秋的眼中露出一丝感怀的神色,深深吸了一口气,悠然地想着:“他还会记得当年曾经赞不绝口的黟山第一茶吗?”
“你叫住我,所为何事?”顾天涯剑眉一皱,脸上露出少许不耐。
“顾前辈,你可仍记得当年与你在华山舍身崖私定终身的人?”跋山河操着洪亮的声音沉声道。
顾天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是天下敬仰的天山剑神,他绝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眼中那刻骨铭心的绝望。
“这么多年了……”顾天涯的嗓音充满了难言的酸涩:“我已经忘记了。”
“原来如此。”跋山河的眼中露出一丝诡异的神情:“那么,即使那个人已经危在旦夕、命在顷刻,你也不会在意了?”
顾天涯标枪般笔直挺立的身形,宛如一棵在晚风肆虐中挣扎的秋树,苍凉地颤抖了一下,长长叹息一声,怅然道:“她的事,已经与我无关。”
“好一个负心绝情的顾天涯!”跋山河爆喝一声:“枉费了萧郡主为你椎心泣血、苦苦等待。”
“椎心泣血、苦苦等待!”顾天涯默默地念着这八个字,淡然苦笑,叹道:“她离我而去,三十年音讯全无,无论我如何鸿雁传书,也没对我投有只言片语,这一番椎心泣血、苦苦等待,嘿,真是难为她了。”
“好糊涂的顾天涯!”跋山河厉声道:“你可知道,你十年来向萧郡主寄去的八百三十七封书信,全部被东突厥长公主萧夜如扣住,一封都没有传到萧郡主手中。萧郡主日夜思念,希望你踏月而来,接她双宿双飞,而你却让她好生失望。”
顾天涯一时之间宛如万雷轰顶,浑身热血倒流,身子忽冷忽热,眼前一片斑驳,好半晌才会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