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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无风心中暗骂“好跋扈的东西”,口中却道:“两位不消候上多久,定然可蒙至尊召见,何必坏了规矩,以令至尊不快!”
厉空和杨赛环两人,互望了一眼,“哼”地一声,一齐下了马。
厉空伸手挟起了吕麟,一齐来到了凉亭之中。
宫无风向吕麟望了几眼,道:“两位,这小子面色萎黄,是中了毒吗?”
杨赛环怪声大笑,道:“下错!”
宫无风忽然双眉一皱,道:“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杨赛环猪眼一瞪,道:“什么话!”
宫无风一笑,道:“以两位的名头而论,一到宫中,自然为至尊重用,在下以后,多半是两位属下,因此才敢说这话。”
宫无风这几句话,捧得厉空和杨赛环两人,心中大喜。
他们两人,本就是目空一切的人物。
而且,“苗疆七魔”,除了昔年,在明都老人手中一败之外,也的确未曾在任何人手下吃过亏,横行无忌,自尊自大。
他们来到至尊宫,还曾立定了主意,若是“八龙天音”,不如传说中的那样厉害时,便取六指琴魔的位置而代之!
所以,宫无风的阿谀,正中两人下怀,两人一齐扬声怪笑,道:“你说吧!”
宫无风见两人已被自己说得相信,心内暗喜,道:“这小子,至尊对他,恨之切骨,而且武功又高,所擅金刚神指,不知伤了至尊宫多少兄弟,他如今被钉在铁环之中,自然难以逃脱,若是两位结他服了解药,岂不是更显得两位英雄无匹!”
厉空和杨赛环两人听了,沈吟不语。
吕麟在一旁,虽然被钉在木板上,但是宫无风的话,他却是听得极其清楚。
当下他心中不禁奇怪已极!因为宫无风绝不是什么善心之人,在吕麟等众侠的手下,还曾吃过大亏,受过重伤。可是他此际,却向红。绿两魔,索取解药!
表面上听来,宫无风似乎完全是在为红绿两魔着想,理由也极为冠冕堂皇,但是吕麟却知道,他心中一定另有所图。
可是一时之间,吕麟却也想不出宫无风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实是希望,红;绿两魔为宫无风说动,给自己服下解药,因为一服下解药,那几个铁箍,凭自己之力,要挣断也并非难事?
宫无风见厉空和杨赛环两人,犹豫不决,又说:“还有一点,至尊必定是要以“八龙天音”,令这小子受尽痛苦而亡。如果他身中奇毒,只怕“天龙八音”一起,这小子便自死去,难免使至尊不乐,两位尚祈深悉!”
红魔厉空道:“你说你要先带这小子去见六指琴魔吗?”
宫无风道:“至尊如此规定,在下也实无他法可想!”
厉空道:“那你却要小心些,解药一施,半个时辰之内,他便可以功力全复了!”
宫无风道:“半个时辰之内,这小子已然身在至尊之宫了!”
厉空这才“嗯”地一声,突地伸出手来,中指“拍”地一弹。
就在他一弹之际,只见一片彩蓝色的薄雾,已然随之而发!向吕麟头部,罩了下来。
宫无风在一旁见厉空如此出手,心中不禁又吃了一惊。
他心中暗忖,武林之中,善于使毒的邪派中人,自己也曾会过不少,但是像厉空那样,出手如此神奇,一弹指间,便已然有一片薄雾飞出,事先却一点迹象也没有的,却是绝无仅有!
吕麟身在木板之上,不能动弹,一觉出那蓬彩蓝色的薄雾,向自己迎头罩来,也不知是吉是凶,反正他无法趋避,只得听天由命。
片刻之间,他鼻端已然闻到了一股异样的辛辣之味,全身不由自主,震了一震。
也就在那一瞬间,那一片蓝雾,也已然随风而逝,不知去向。
厉空道:“解药已施,你将他带走吧!”
宫无风道:“阁下如此神技,确是罕见!”
宫无风那两句话,倒的确是存心而发,并非过分阿谀之词。
厉空“呵呵”一笑,道:“我们两人,所使各种毒雾,相克相成,刚才这片彩蓝色的薄雾,若是未曾为另一种淡黄色薄雾所迷,全身软弱,不能动弹,一经吸入,便癫狂而死。但如果已然中毒,却又能解毒,些须小技,宫座主何必盛赞!”
这一番话,听得宫无风出了一身冷汗,暗忖若是这个人,有了害人之意,谁能够刻刻提防,不为他们的毒药所趁!
他心中吃惊,更是不敢和两人,久在一起,忙道:“两位在此稍待,在下在一个时辰之中,必然可以回来,接两位去见至尊的。”
厉空和杨赛环两人,在凉亭中坐了下来。
宫无风挟起木板,飞身上马,便向前驰去。
吕麟在那股辛辣的异味,一入七窍之后,没有多久,便已然觉出,任;督二脉,断续的真气,首先已然连接了起来。
他心中虽还不知宫无风的真正用意何在,但是却也大是欣慰。
因为,红魔厉空所发出的那片蓝雾,确是可解自己所中的奇毒。
而只要武功一复,要挣脱铁箍,并非难事,只怕未到至尊之宫,便可走脱!
吕麟一想及此,更是希望陡生,也不管宫无风策马疾驰,只是紧闭双目,运转真气,不到小半个时辰,已然觉得全身真气,将可以畅通无阻!
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吕麟忽然觉出宫无风已然停了下来!
吕麟的心中,不由得陡地一凉,暗忖莫非已然到了至尊宫?
他连忙睁开眼来,却又是一呆。
因为算来,这些时候,宫无风已然可以来到至尊宫的附近了。
可是吕麟睁眼一看,只见身在一个阴暗无比,怪石嶙峋的小山谷之中。那小山谷的形势十分隐蔽,四面危崖高耸,连阳光也晒不进来,是以十分阴暗潮湿,也静到了极点。
吕麟心中刚一凛间,宫无风手臂一振,已然将吕麟震出了丈许,落在地上,他也接着,飞身而下,吕麟心知宫无风将对自己不利,连忙再运转真气,希冀在宫无风赶到之际,便能挣脱铁箍。
但是,真气运转,却是急不出来的,吕麟刚一鼓动真气,宫无风已然扑到,手腕翻处,一柄尺许长短,明晃晃的利刃,倏地出手,刀光已然指住了吕麟的咽喉,吕麟只觉得凉飕飕地,只要宫无风手向下一压,他立时要死于非命!
当下,吕麟苦笑了一下,道:“想不到我竟死在你这种下杬流的手中!”
宫无风冷笑一声,道:“小子,我是救你,你当我来害你吗?”
吕麟向抵在自己咽喉之上的那柄利刃,望了眼,哈哈大笑,道:“天下之大,当真是无奇不有,救人这样救法的!”
宫无风冷笑一声,道:“臭小子,你死在临头,还神气什么?”
吕麟一面在和宫无风讲话,一面也在迅速地猜想宫无风的意思。
他已然可以料到,宫无风要红。绿两魔,给自己以解药,但此际却又以利刃,将自己的咽喉抵住,必有要利用自己之处!他既要利用自己,当然也不会下手,杀害自己的!
吕麟一想及此,胆气又是一壮。
当下他一声长笑,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何足惧哉?”
宫无风呆了一呆,忽然又满面堆下笑来,道:“吕小侠豪气凌云,确是令人佩服。”
吕麟一声冷笑,道:“你不用忽硬忽软,若是你存心救我,快将利刃,移了开去!”
宫无风道:“吕小侠,你也是明白人,又何必我细说?”
吕麟冷冷地道:“你想藉此要挟,要我作不能作之事,却是做梦!”
宫无风一笑,道:“在下自然知阁下仁侠可风,也不会要你去作不能作之事,只是想藉手阁下,除去红;绿两魔!”
吕麟一听,不由得陡地一呆。
在他的心中,对于宫无风的要求,实是难以想象!
因为刚才,宫无风对于厉空和杨赛环两人,还在笑语晏晏。
但是,不到半个时辰,却已然要自己下手,将两人除去!
吕麟呆了一呆之后。问道:“为什么?”
宫无风道:“苗疆七魔,与在下师门有仇!”
吕麟道:“只怕我一人之力,敌不过他们。”
宫无风摇了摇头,道:“我却没有办法帮你的忙。而且,你如果答应了我的要求的话,远要罚下毒誓,绝不将你我之间的话,讲给第杬个人知道,我才能将你放开!”
吕麟此际,一面和宫无风说话,一面不断运真气,全身真气,已然畅通无阻。
但是,他却仍然不敢动弹。
因为宫无风手中的利刃,已指在他的咽喉之上,他一有异动,宫无风仍然可以致他的死命!
当下吕麟想了一想,冷笑道:“你的计策不错啊!若是我胜了红。绿两魔,便代你报了仇,若是我败了,于你也毫无损失!”
宫无风一笑,道:“吕小侠究竟是明白人,这叫作一石二鸟之计。”
吕麟“哼”地一声。
宫无风不等他讲话,又道:“但对吕小侠而言,此际却大是有用,你到了至尊宫,非死不可,如今,却还可以搏上一搏!”
吕麟冷冷地道:“若是我一脱身,不去战红。绿两魔,反倒与你为难呢?”
宫无风“哈哈”大笑,道:“吕小侠,你为人光明磊落,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既已答应了我,怎还会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吕麟听了,默然半晌。
宫无风的几句话,确却然说得一点不错,他除非不答应,若是答应了,当然会犯险去大战红、绿两魔,而不会就此离去的!
他默然不语,宫无风又道:“吕小侠可曾打定了主意?”
吕麟忽然想起了黄心直来,道:“你说我到了至尊宫,必然难免一死,只怕未必!”
宫无风乃是何等精灵之人,一听得吕麟如此说法,已然知道吕麟的心意,一笑道:“吕小侠,烈火祖师死后,至尊怒气未息,将黄公子禁于地下密室之中,至今未曾放出,你到至尊宫,也绝不能知道!”
吕麟闻言,又呆了半晌。
眼前的情势,除了接受宫无风的条件之外,似乎并无他怯可想了!
和红、绿两魔动手,能否取胜,吕麟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是无论如何,确如宫无风所说,总可以搏上一搏,比束手待毙好得多!
因此,他长叹一声,道:“好,我答应你!”
宫无风道:“吕小侠,你若是再为他们两人擒住,我也无能为力了!”
吕麟叱道:“少废话!”
宫无风“哈哈”一笑,手臂一缩,利刃提离了吕麟的咽喉。
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剎间,吕麟真气鼓荡,双足双手,一齐用力一挣,只听得“拍拍拍拍”四声过处,他手足上的铁箍,已然一起被他挣断,人也立即离开木板,站了起来!
他动作极快,宫无风一步未曾退出,吕麟已和他对面而立,相距尚不及一尺,宫无风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面上也为之变色!
吕麟“哼”地一声,道:“你放心,我如今绝不来伤你!”
宫无风连忙一连向后,退出了几步,方始定下神来,道:“吕小侠,不论如何,在下这次,总算对你,有相救之德!”
吕麟冷冷地道:“胡说!”
宫无风一笑,道:“在下还有一处地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
吕麟道:“什么地方?”
宫无风伸手在怀中,摸出一只人皮面具来,向吕麟扬了一扬,道:“你戴了这只面具,到那凉亭之中,冒充是至尊宫里的人,厉空和杨赛环两人,必然想不到会是你,可以趁机下手。”
吕麟心中暗忖,对付厉空和杨赛环这等穷凶恶极的人物,原用不着讲什么武林道义,宫无风此计,却是大妙!一伸手,接过人皮面具来。
只见那人皮面具,制作得十分精巧,不但眉。髯齐全,而且皮包,和生人无异,吕麟顺手将面具套在面上,宫无风道:“妙极!妙极!你出幽谷后向西行上六七里,便可见到凉亭了!”
吕麟“嗯”地一声。
宫无风道:“在下坐骑,可借你一用。”
吕麟不再说什么,身形展动,掠出了两丈,足尖点处,便已然上了马背,双腿一挟,便即向山谷之外,飞驰而出!
跑出了山谷,没有两里,便见到一条清澈之极的小溪。
吕麟就在马背之上,俯身向溪水中照去,只见溪水中映着的,乃是一个虬髯汉子,完全不是自己的本来面目。吕麟虽然看出自己的面目,完全不同,但心中仍不免十分紧张。
因为厉空和杨赛环两人,本身武功如何,不得而知,但是他们身上,几乎无处不毒,用毒的本领,确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一动上手,的确是防不胜防,难以预料后果如同!
他在溪边,并没有停了多久,便又向西驰去,片刻间,已上了大路。
那一座大凉亭,也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