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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人龙并不知道当时争夺《天魔宝录》的情形,是以不便插口。
二庄主卓剑群接着又问骆人龙道:“请问马少侠,这《天魔宝录》是不是一册残本?”
骆人龙点了一下头,表示“是”,同时好奇地问道:“二位庄主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二庄主卓剑群道:“这是江湖上的传言,听说《天魔宝录》中缺了一篇半……” 骆人龙一笑接口道:“一篇内功,半篇计谋!”
二庄主卓剑群点头道:“江湖传言,正和少侠所说的一样!由此可见日月叟骆大侠当初确未修习《天魔宝录》,完全是吃了名高见嫉的亏。”
骆人龙一面听,一面暗忖道:“这江湖传言,想必是两位盟叔不愤三堡四派一错再错,故意传播出来,先为我复仇争取同情的!”他心中是这样想着,口中却有意问道:“《天魔宝录》!共有五篇,仅缺了一篇半,似乎并不能证明骆大侠没有修习《天魔宝录》!”
二庄主笑道:“老夫从一本古籍记载上,得知《天魔宝录》的内功武学!别走蹊径,如不以内功为甚础,根本就不可能习成天魔武功,少侠是得过《天魔宝录》的人,当能证明老夫之言不虚。”语音微顿,接着又道:“从少侠神宁气和上看,也知少侠虽然得到了《天魔宝录》,却未习得《天魔宝录》上的武功!”
他说得肯定之至,倒惹得骆人龙为之暗笑道:“你看走了眼哩!”不过,由于“天元心法”并不为世人所知,骆人龙还很是佩服对方的见识的。
骆人龙又提问道:“三位庄主苦苦求证这件事情,想必是骆大侠的知心好友吧!”
二庄主卓剑群摇手道:“愚兄弟与骆大侠非亲非故,且因我们出道稍晚,与骆大侠谋面的机会都未曾有过,只是心仪其人,代抱不平而已。”
骆人龙亲耳听到黑道人中对自己父亲如此崇敬,心中有说不出的受用和舒畅,哈哈一笑道:“三位庄主有这种胸襟看法,晚辈至为钦佩,只不知三位庄主今后准备如何……”
二庄主卓剑群庄容正色道:“三堡四派做出这种掩尽天下人耳目之事,正派中人,竟无一人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愚兄弟不才,倒想利用这种机会为黑道中朋友一吐历来屈辱之气,也叫他们三堡四派看清事实,所谓“正义”二字,并不是自高身份的人包办的。”
雷超忽地一掌拍在桌上,跳起来,大声叫道:“好!好一个黑道君子,老夫决以就木之年,追随各位,为我黑道朋友吐气扬眉!”
骆人龙只听得热血奔腾,不可抑止,仰天狂笑道:“呵!呵!想不到江湖上并非完全都是瞎子!”
对骆人龙的失态,卓氏兄弟和雷超先是一怔,继之同声道:“原来马少侠也是有心之人,我们又多了一个同道了!”
骆人龙猛然一惊,这才知道一时失态,几乎泄出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当他进一步想到卓氏兄弟说的话,句句言出肺腑,没有故设圈套的企图,自己又为何不可坦诚相对,将来也可借助他们的大力,合斗三堡四派,报仇雪恨。此念一生,骆人龙也就平静下来,悠悠一叹道:“晚辈深受三堡四派之迫害,岂仅是同道之人!”
雷超忽地二把抓住骆人龙的双臂,大声道:“你到底是谁?”
骆人龙也不挣扎,正要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那知二庄主卓剑群已是一阵朗声大笑,道:“雷老,快快放手,不要惊扰了骆少侠!”
雷超缩手不迭,张口结舌道:“他……他是骆少侠?!你们,你们怎会知道的?”
骆人龙也是心头暗震,觉得红柳庄这三位庄主实在高深莫测,雷超的问话,也正是他想问的,遂静静地等待二庄主卓剑群说明。
二庄主卓剑群微微一笑道:“骆少侠从黄山下来,在骆公墓前痛哭失声,哀毁逾恒,后来又作了芜湖吴员外的上宾,这种种事实还不足以证明他是骆少侠了么!”
骆人龙更是惊懔,心想:这些行踪如果落在三堡四派眼中,那还了得,不觉有些忐忑不安。
二庄主卓剑群似是看出了骆人龙的不安,含笑道:“骆少侠尽可放心,三堡四派并未窥破你身份,是以也未派人监视你的行踪。”
骆人龙吁了一口气,道:“红柳庄确是有心之人了。”
二庄主卓剑群笑道:“本庄确实派有人守在黄山,守候的也确是骆少侠,不过当时未能肯定你是骆少侠,只知你是马少侠罢了。正式证实你是骆少侠,是在你到达芜湖以后的事。”
骆人龙肃然道:“佩服!佩服!”
雷超白眉一挑,大声问二庄主道:“你说黑煞手郑昆那恶贼,又和骆少侠有什么关系?”
二庄主卓剑群道:“这话请你问骆少侠好了。”
骆人龙接口道:“雷老前辈可知郑伯伯过去三十年在何处安身?”
雷超摇头道:“郑昆此人诡计好端,谁也不易摸透他的行踪。”
骆人龙笑道:“不瞒雷老前辈说,郑伯伯这三十年从未离开过寒舍一步。”
雷超愕然道:“你是说郑昆那老贼后来是追随令尊,改邪归正了!”
骆人龙道:“郑伯伯—心归隐,要不是先父遭到不幸,怕他今生今世也不会再出江湖了!”
雷超喟然叹道:“真是!我还骂他哩!原来他比老夫觉悟得更早,我真是把他看扁了,没得说,前恨一笔勾销,老夫真的和他交交了。”
骆人龙转向卓氏兄弟道:“老前辈如何对我郑伯伯知道得这样清楚?”
二庄主卓剑群笑道:“红柳庄虽然不成气候,但卧榻之旁,却也不容外人酣睡,要不是摸清了郑大侠的根底,怕不早就和他武力相见了。”
骆人龙“啊!”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却被雷超抢先道:“红柳庄崛起江湖,不过二十年左右,五位庄主如果没有过人的奇才异能,岂能有此成就,骆少侠,你要了解他们,不用问,慢慢地看,便会明白了。”
二庄主卓剑君呵呵笑道:“雷老言过其实,骆少侠不要听他胡吹瞎捧。”
骆人龙自进入红柳庄,冷眼旁观,只觉这座庄子,占地虽广,气势也够雄伟,但却是冷清清的,与其说是一方黑道雄主发号施令之地,不如说是奇人逸士韬光养晦之所。
而事实上,这里确是是藏龙卧虎之地,由此可见这红柳庄的布置之奇,和庄主们的御下之能,均过达于惊人的程度。
又如刚才交谈之际,始终由二庄主代表发言,其他二位庄主从不插嘴,这固然可以说是因为自己初来,他们怕言多有失,所以全由老二斟酌应付,但是,又何尝不说明了他们平日处事的讲求有计划有步骤呢! 骆人龙乃是何等聪明之人,随便想想,也就已发现这红柳庄有许多不平凡的地方,当时朗声接道:“二庄主不用太自谦了,能把红柳庄治理到这等,微乎微乎,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的妙境,岂是等闲做得到的?晚辈鲁率直言,尚乞勿怪。”
红柳庄三位庄主互视一眼,同声大笑道:“骆少侠人中龙凤,法眼如炬,佩服佩服!”
雷超虽是黑道高手,功力也有独到之处,却就是少念了几天书,听了他们这番含蓄的对答,似懂非懂,云里雾里,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不由虎目一张,大声道:“你们这些假读书人,在笑什么?总不能把老夫撇开吧!”
因为这时正事谈过了,三庄主也就笑道:“骆少侠一眼就看出了我们五弟的障眼法!”
雪超讶声道:“你们有什么障眼法!”
骆人龙笑道:“晚辈是说红柳庄卧虎藏龙,九地之下,自有千万甲兵,但外表看起来却是静如处子,寂若空城,委实高明难测。”
雷超却又张目一怔道:“你说红柳庄有地下密室?藏有很多人?”
“哈哈!哈哈”厅中爆出一阵哄堂大笑。
雷超虎目暴瞪,吼道:“有什么好笑的!”
最后,他自己也笑了,因为他到底是老江湖,终于明白过来了。
满堂哄笑中,外面传来一阵步履之声,二庄主止笑道:“五弟回来了!” ’雷超哼道:“你怎知是五庄主回来了?难道不会是别人?”
骆人龙笑道:“若非五庄主,谁敢迳行闯入!”
雷超生来硬性子,强词夺理道:“如果是五夫人行不行!”
这话不能说没有理由,人没有出现之前,谁也不敢肯定。
大家的目光都向门口望去,人未出现,笑声已是先传了进来:“高宝莅止,蓬荜生辉,小弟夫妇迟来一步,罪甚!罪甚!”
雷超环目聆顾,哈哈大笑道:“老夫的话,也没说错吧!”一脸得意之色。
话声未落,门口已并肩走进一对神仙眷侣。
男的约四十左右,玉面修眉,中等身材,潇洒倜傥,满面笑容。
女的年约三十六七,貌美如花,正是骆人龙在黄山遇见的那个美妇人。
二人走入室内,先向雷超打了招呼,便齐向骆人龙为礼道:“小弟剑彬,这是内子伊淑华,你们在黄山已经见过了。”
骆人龙忙也一笑抱拳道:“晚辈年少无知,那时不知是五夫人芳驾,失礼之处,务祈谅宥!”
伊淑华含笑道:“失礼的原是我们母女,少侠这样说,更使我们汗颜了。”
红柳庄是以卓氏五兄弟为首,老大卓剑飞,便是死在黄山的那个老人,五兄弟中,以老五才华艺业最高,所以红柳庄的崛起江湖,是卓剑彬成年以后的事。
卓剑彬在兄弟间虽是排行老末,却是红柳庄全庄的灵魂。
他的夫人伊淑华,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巾帼之英,外号玉罗刹,果决多才,不让须眉。
大家重新落座,五庄主卓剑彬刚说得一句:“骆少侠……”
门外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传入,绿影一闪,菁儿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大家一惊,卓剑彬喝道:“锦菁,什么事?”
菁儿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人也长得美到极点,只是稚气未脱,想必是因为娇生惯养,从来没有伤过脑筋,不知人间有忧苦之事的缘故。这时她跑了出来,秀眉双蹙,星眸之内,泪珠滚滚的,似乎就要哭出来,娇声叫道:“好呀!朋友是我交的,你们反倒偷偷地把我撇开了!”
原来为的是这件事,大家白紧张了一场。
卓氏兄弟不把邀晤骆人龙之事告诉菁儿,是因为觉得她不谙世故,而且心直口快,不宜参加这种重要的商谈,不得不瞒住她。
那知她这鬼精灵,偏又及时跑来了。
这时一见她发了脾气,他的三位伯伯与父母双亲,一时都慌了手脚,没有了主意,谁叫他们五兄弟,只有这么一个宝贝丫头的呢!
骆人龙侧顾间,瞥见玉罗刹伊淑华向他使来—道眼色。他心莹如玉,立即明白玉罗刹伊淑华是要他出面呵住她宝贝女儿,这种似水亲情,使他想起自己原也是父母宝贝得要命的爱子,如今只落得孑然一身,相照之下,不觉一阵黯然。
骆人龙悲戚的思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像电光一样,—掠而过,脸上很快便又恢复了止水般的平静。
他这种克制的工夫,和坚忍的性格,当然逃不过卓氏兄弟的眼光,尤其是五庄主夫妇,已在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骆人龙故意发出一声朗笑,凝目落在卓锦青的秀脸上,似电的目光,立即看得这位不好说话的姑娘,有些惴惴不安。
接着,他抱拳一揖,道:“青姑娘,可还认得在下么!”
三年不见,骆人龙除了紫色面孔依然未改之外,已是长得英气勃勃,隐具一种泱泱的气慨。
青儿秀眉一挑,望着面前的骆人龙,回想起他过去那衣饰不全的叫化像,不由“噗哧”
一笑,道:“晤!你长得倒是蛮快,很像一个大人了!
骆人龙忍住笑道:“山野之人,虚有其表,那里及得上姑娘,智珠朗朗,与日俱增!”
青儿见骆人龙恭维自己,立时容色一整,道:“你也不错;说话也文雅多了!请坐!请坐!”挥手请骆人龙就座,自己也就靠在母亲身侧坐了下来。
她原是要装出大人的姿态,不料做得过了火,成了老气横秋。
雷超已是忍俊不住,大笑道:“丫头,你在出什么洋相!”
青儿柳眉一竖,正要不依,摹地,庄前传来一声清脆的钟声。
青儿娇躯一拧,纵出室外,脆声叱道:“什么人?敢到红柳庄来撒野?”
青儿走了之后,卓氏兄弟谈笑自若,端然不动。
骆人龙因已看出这红柳庄,不是易与的地方,倒也沉得住气。
只有雷超火爆脾气,总是想离座而去,但眼见主人和骆人龙一派悠然的神色,又说不出口,那种神不守舍的样子,真叫人见了发笑。
接着,又传来第二响钟声。
卓氏兄弟脸色微微一震。
不久,第三响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