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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传来第二响钟声。
卓氏兄弟脸色微微一震。
不久,第三响钟声又响了。
二庄主卓剑群霍地站起道:“来人不凡,我去看一看!”
五庄主卓剑彬笑道:“依小弟猜想,必是黑煞手郑大侠来了!”
雷超道:“他会有这等能耐?”
五庄主卓剑彬道:“郑大侠追随骆公三十余年,并没有浪费时间,何况近三年来,他又网罗了不少高手,已形成江湖上一股新兴势力,老当家的,你可别把他太小看了。”
骆人龙急急道:“既是郑伯伯来了,我们快快出去吧,免得双方发生误会。”
五庄主卓剑彬笑道:“骆少侠但请放心,红柳庄自有分寸。”
他这样一说,骆人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但心中却仍是着急得很。
雷超犹自喋喋不休道:“我就不相信,郑老儿能造成甚么大气候,今天我去请骆少侠的时候,几乎吓破了他的胆。”
五庄主卓剑彬道:“雷当家的,你以为他是真的怕了你么?”
雷超道:“哼!要是吃不住他,他会低头么?”
五庄主卓剑彬道:“你知道郑大侠一切容忍,都是为了骆少侠么?”
雷超道:“他现在找到红柳庄来,难道就不怕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五庄主卓剑彬道:“这是因为他认为我们已经扣住了骆少侠,故才被迫拚命的。”
话声甫落,庄前又传来第四响钟声。
五庄主卓剑彬向骆人龙点头道:“郑大侠的实力不可轻估,他已然豁开了,我们这就出去吧。”
一行人来到前厅,已听到外面打斗之声,激烈异常,骆人龙恨不得马上解除双方的拚斗,错步间便先到了门口。
不想五庄主卓剑彬笑着叫住他道:“骆少侠,不用忙,我们且在暗中看看郑大侠到底网罗了一些什么奇才异能之士,也好作为将来运用的腹案。”
骆人龙不便异议,只好苦笑着退了回来。
这时二庄主卓剑君已在五庄主卓剑彬暗示之下,出厅向庄外广场走去。
骆人龙等人,便隐身屋内,朝庄外窥去。
庄外广场旁,黑煞手郑昆已经没有了员外的气派,—付劲装打扮,身后,挤着一群老老少少的草莽英雄,
场中,已经有十五对以上的人,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青儿站在庄门口,怒视着黑煞手郑昆,皱鼻冷哼。
红柳庄除了出战的高手外,便不见其他的人现身在外。这样,使得黑煞手郑昆弄不清红柳庄到底有多少高手隐在暗处,不敢放手全力进攻。
场中打得激烈,只是虚耗时间,黑煞手郑昆一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忽然,郑昆似乎急了,大袖一挥,从他身后一连抢出八个五旬以上的老人,向庄内扑来。
红柳庄方面,立即也从暗处,跳出同等的人数,截位八个老者,八个老者一个也没能进入庄中一步。
这时,二庄主卓剑群已站在门外台阶上,负手观战。
黑煞手郑昆双手齐挥,只见他身后的人,一批一批地向庄内抢扑,但却又都被红柳庄的人阻住,交起手来。
黑煞手郑昆回头看看自己身后,已只剩下四个二十岁左右的剑手,大约就是他的随从,不禁皱了一皱眉头,大声吼道:“老夫今天和你们红柳庄拚了!”
吼声中,带着仅剩的四个剑手,气势涛涛地冲了过来。
骆人龙见黑煞手郑昆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那还忍心再看下去,身形一幌,飞箭般落向场中,吐声如雷,道:“住手!住手!大家住手!”
黑煞手郑昆见出来的是骆人龙,大出意外,口中发出三声轻啸,他带来的人,眨眼间,便退了回去。
红柳庄方面的人,也退至场边,站成一排。
黑煞手郑昆上前抓住骆人龙双臂,在他身上打量着,不住地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怎样?快跟伯伯说,伯伯找他们算帐。”那种关切之情,直叫骆人龙为之心酸泪落。
二庄主卓剑群朗声笑着走上前去,向黑煞手郑昆一揖道:“小弟红柳庄卓剑群这厢陪礼了!”
黑煞手郑昆闻言一怔,忽见雷超一个箭步,纵身过来。
黑煞手郑昆冷笑一声;喝道:“老夫这次可放不过你了!”忽地甩袖,向雷超推出一掌。
雷超想不到黑煞手郑昆会向他下手,所以毫无防范,两下势子都急,想出手化解已然来不及,万难之下,他只有侧过肩头,准备硬挨黑煞手郑昆一掌。
这一牚要真被击实了,雷超非废去一条手臂不可。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息之间,只见骆人龙身子一斜,正好挡在雷超前面,单掌一立,却不吐劲,只用掌心接了黑煞手郑昆一掌。
骆人龙目前的功力,与黑煞手郑昆比起来只高不低,却因他掌劲未吐,只是斜着身子,所以被黑煞手郑昆的掌力震得向雷超怀中倒来,其实他人并没有受伤,但却解了雷超的危难。同时,也吓破了黑煞手郑昆的胆。
雷超被骆人龙撞得向后退了三步,双眉直竖,大声道:“姓郑的,你真要与老夫拚命么?”
黑煞手郑昆这时一心只在骆人龙身上,那有时间与雷超答话,错步进身,一把抓住骆人龙的肩头,惶悚地道:“人龙,伯伯该死!你受伤了么?”
骆人龙笑道:“没有什么,我很好。”
黑煞手郑昆那肯相信,探怀掏出一颗药丸,硬塞到骆人龙嘴中,道:“你到后面调息去,这姓雷的也太无耻,伯伯今天跟他没得完了!”
骆人龙服下黑煞手郑昆的药丸,但觉满口清香,有说不出的舒畅,心想:这不知又是什么灵丹妙药,药力如此宏伟?自己如没有受伤,未免糟塌。转念之间,黑煞手郑昆又催促他道:“人龙,快到后面调息去!受伤的人服此‘九转金丹’,药力特别容易发挥,等会,你就知道它的好处了。”
“九转金丹”为江湖上增加功力,疗治重伤的圣药之一,骆人龙幼时曾听他父亲日月叟骆一飞说过,此药极为难得,江湖上早巳绝迹,据说只有皇宫内还藏有几颗,想不到会在黑煞手身上出现,而且,随随便便的就给自己服了一颗,当时不由摇头苦笑道:“郑伯伯,我根本没有受伤,你这样糟塌大材异宝真是太可惜了。”
黑煞手郑昆瞪目道:“这有什么可惜的!快听话到后面调息去!”说罢,幌肩作势,便待闪身越过骆人龙,去找雷超算帐。
骆人龙双臂一张,挡住黑煞手郑昆,道:“雷当家的不是坏人,郑伯伯不要误会!”’黑煞手郑昆大声道:“我和他勾心斗角了十几年,那会不及你清楚他的为人,你让开,我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雷超也大声吼道:“骆少侠你不要管我们的事,要打就打吧,这个朋友,我也不想高攀了!”
黑煞手郑昆既然是称雄黑道的老江湖,当然不会完全意气用事,这时他一听雷超的语气,显然对方并没有为难骆人龙,说不定彼此还交上了朋友,当时心气就消了一大半。象他们这类人物,一言不合,拚命到底,固是常事,一朝言语拿顺了,也极易改容相向。正好这时又听得骆人龙说道:“郑泊伯,红柳庄与雷当家的,都是小侄新交的朋友,你不可再误会下去了!”
黑煞手郑昆听了这话,再不犹豫,马上态度大变,打了一个哈哈,道:“是真的么?雷老哥,小弟这次又多多得罪你了!””
骆人龙闪开身形,笑道:“二老亲近亲近吧!”
雷超大步走向黑煞手郑昆,朗朗笑道:“郑兄,这次原是小弟不对,小弟这厢先向你陪礼了!”
“哈哈!哈哈!”两位相斗了数十年的老对头,又把臂在一起了。
接着,门大开,红柳庄的几位庄主,一起走了过来,齐向黑煞手郑昆抱拳为礼,二庄主卓剑群发话道:“一切都怪红柳庄处事鲁莽,尚请郑大侠原谅则个!”
黑煞手郑昆看了骆人龙一眼,骆人龙点了一点头,黑煞手郑昆这才放心地和红柳庄卓氏兄弟以礼相见,然后,吩咐身后部众道:“各位请在庄外稍候,小弟陪四位庄主谈谈,立即返回芜湖。”
二庄主卓剑群朗笑道:“敝庄主已备粗筵,务请各位赏脸稍饮几杯,算是愚兄弟向各位陪个不是!”言罢,立有红柳庄的人出来招待接引。
黑煞手郑昆无可推辞,只好率部入庄,领受人家这份人情。
主客一行入庄进入左边大厅,厅中已是摆好了几十桌酒席,显然是按照计划,早有准备。
骆人龙只是点头微笑,极为佩服五庄主卓剑彬的睿智多才。
黑煞手郑昆见了这种情形,心里也已有数,不由朗声赞道:“红柳庄威震江湖,老夫现在是口服心服了!”
五庄主卓剑彬谦笑道:“红柳庄江湖后进,我们大哥亦系被三堡四派所杀害,理应与骆大侠敌忾同仇,以后还望郑大侠多多关顾指教!”
席间,骆人龙又趁空把和红柳庄相交的经过,详细地向黑煞手郑昆说了一遍,黑煞手郑昆为骆人龙庆幸另得友援朋助,好不高兴,频频举杯,开怀痛饮。
饭后,黑煞手郑昆命望风捉影万子良率部返回芜湖。自己则留在红柳庄,与骆人龙等人作了一次长谈密议。
大家鉴于三堡四派声势浩大,又是武林中声誉极隆的名门大派,凭骆人龙一人及一庄一府之力,实在仍难为敌。
几经研商之下,乃采纳红柳庄五庄主卓剑彬的意见,决定先给三堡四派一次精神上的威胁与打击,试探一下三堡四派的团结反应,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当时,便由骆人龙写了七张“是时候了”的纸条,交由五庄主卓剑彬收存备用。
半年之后,三堡四派在一夜之间,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根本重地贴上了骆人龙所写的那些纸条。
这件事,不但使三堡四派惶然震惊,同时,也使整个江湖为之骚动了起来。
因为三堡四派在武林中地位非比寻常,这种事情的发生,不仅丢尽颜面,而且,也使他们意识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情势十分严重。
三堡四派之所以能够名重武林,历久不衰,除了独门武功高明和门下弟子众多外,另外一个原因,便是遇事果决,争取主动,不容危险的事情有发展恶化的机缘。
他们对付日月叟骆一飞的手法,就是基于这个先下手为强的原则。
过去,他们放过骆人龙,未作过份追究,一则,是为了表示名门正派的风度,再则,也是不相信在全体武林皆曰可杀的情形之下,还会有谁胆敢支持骆人龙出面生事,而单凭骆人龙一个人,他们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事情演变的结果,骆人龙不但背后有支持的人,而且还可以想像得到这支持的人实力强大,不可轻侮。否则,决不可能于同一天的夜晚,同时向七处地方逞现威风。
三堡四派当天就各派快马专人交换了函件,约定了时日地点,共商对付骆人龙之策,同时,也更加强了全面的搜查,以期把骆人龙由暗中逼了出来。
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红柳庄。
在五庄主卓剑彬策划之下,骆人龙第二天就首途奔向三堡四派议事的地点——王屋山,红柳庄的几位庄主,与化名吴员外的郑昆也隐身随后赶了前去。
王屋山在山西省阳城西南,西入垣曲县,南跨河南济源县界。
这次骆人龙预拟的路线是经合肥,六安,商城,信阳,北上郾城,经临川,越洛阳,出济源,从南源直登王屋。
一路上,骆人龙发现不少三堡四派中人,往来梭巡不绝,他们似乎只注意年轻俊秀的哥儿,因为据他们过去见过骆人龙的人说,骆人龙是——个唇红齿自的少年,所以他们对这个脸如紫酱的骆人龙,谁也没有加以注意,任由骆人龙长躯直入,一直奔到了临安。
临安到王屋,已经没有几天的路程了。
这天,骆人龙轻裘孤骑,出了临安,心中打着快意恩仇的如意算盘,想到得意的地方,不由沾沾自喜地发出一声长啸。
人马便在这声长啸之中,疾奔而下,一口气,赶了数十里地,才放缓脚步,缓缓驰行。
前行不远,看见前面有一条小溪,横过官道,把官道截成了两段,溪上有一座石桥,桥下流水潺潺,石桥两头,垂柳迎风,颇有小楼流水意味。
骆人龙不禁勒住坐骑,跳下马来,任由马儿自去喝水,自己则坐到石桥墩上,一面休息,一面观赏风景。
就在他神游物外,自我陶醉之际,一声“阿弥陀佛”的佛号突然起于他的背后。他蓦地一惊,扭头望去,不知何时,竟有四个中年灰袍和尚,立于桥心。
骆人龙自诩功力不弱,想不到这四个和尚到了身后,自己犹自未觉,不禁暗惊地对那四个和尚多打量了几眼,最后站起身来,礼貌地说了一声:“四个禅师请了!”